第8章 山神廟
山神廟
靜谧的客廳裏只有柴火燃燒和動畫片播放的背景音,何延輝和羅老太依偎在壁爐旁的沙發上，陷入沉睡。房門緊閉，但隔一陣就會憑空走進來一兩個人。
直至正午，那群人又整整齊齊聚在了這間屋子裏，面面相觑。
“我滴媽……這……這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村口一片大霧，從霧裏穿出來，就到這裏了。”
“诶？巧了，俺也一樣。”
梁皓天蹑手蹑腳繞到那對沉睡的母子身後，兩根手指捏起那張命書，看向路宸：“這個會不會是通關鑰匙？”
章汐沅上下打量着那張紙，如果是鑰匙的話，怎麽使用呢？難道……把它扔火裏燒掉？
江嘯順着目光猜到她危險的想法，搶先出聲制止：“我們先帶上，實在出不去再燒掉試試。”
這個方案全票通過，因為沒人想到更好的辦法。
以江嘯為首，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出門了，和第一次一樣，路邊那些看起來炊煙袅袅的房子，靠近就會消失，不同的是，他們這次沒有走到村口，而是往進山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人煙稀少，雜草叢生，埋沒了腰以下的部位。
“這破路還挺難走。”
“難走你不要走呀！”
“關你什……”
這聲音尖尖細細的，不像是他們一行人發出的，那人驚恐地回頭：“誰？是誰在說話？”
所有人都走在他前面，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啊？他發現我們了！”這次換了一個聲音，短小清脆。
那人停下腳步，慌張地四處張望。
目之所及，除了白花花的雪，便是幹枯的草，荒無人煙。
“誰踩我腳？”柳笑笑吓了一跳，低頭一看，黑色的運動鞋上赫然一個小腳印，大小比貓爪小一些。
這次柳笑笑學聰明了，放慢腳步，慢慢落到隊伍的最後：“好累啊，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你在說什麽胡話？剛剛有鬼說話你沒聽到嗎？你們女孩子就是嬌氣！”剛剛被吓到的人對此不滿，奈何此時命書在江嘯手裏，他們不得不原地休整。
柳笑笑蹲下身子假裝系鞋帶，不一會兒，旁邊的雪洞裏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提溜圓的兩個綠豆大小的眼睛盯着她，見她發現了自己，那只黃色的小動物伸出一只爪子，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又鑽回洞裏。
“歇夠了沒？可以走了嗎？”那人又開始催促。
柳笑笑道了聲好，隊伍繼續前行。那人走幾步就摔一跤，走幾步就摔一跤，嘴裏罵罵咧咧：“流年不利，快趕緊離開這破地方！”
只有柳笑笑注意到，是兩只小黃鼠狼一人一邊拽着那人的褲腿，憋笑憋得很難受。
遠處山峰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隐約可以看到山腳下有一座小廟，黛瓦紅牆，是樸素又大氣的顏色。
走到這裏，那兩個小家夥兒沖柳笑笑揮揮手，轉身跑沒了蹤影。
一行人駐足在那座廟前，門上的牌匾寫着：【山神廟】。
“怎麽走到這裏了？我們不是應該出村嗎？”
“什麽意思？劇情還沒結束？你妹的有完沒完？”
那幾人沮喪中帶着憤怒，以這種方式來為自己壯膽。
“走吧。”江嘯幾人擡腳往裏走，其餘的人左看右看，最終決定留在門外。
山神廟裏面的陳設也很簡單，除了無座直達屋頂的高大塑像和他們面前的供桌外，再無其他。
“這是東北五仙兒吧？”梁皓天撓頭，“我在小說裏看到過。”
“他知道我們！”那種可愛的小聲音又響起來了，柳笑笑循聲望去，黃仙兒的塑像悄悄沖她眨了眨眼。
“來者何人？”這次所有人都能聽見了，并不似之前柳笑笑聽到的那種親切可愛的聲音，而是透着絲絲涼意，廟裏的溫度驟降幾度，一陣陰風吹過，章汐沅不禁打了個哆嗦。
“打擾了，我們來轉交一樣東西。”
說着，江嘯拿出那張命書，雙手放到供桌上。
不用在香燭上點着嗎？梁皓天心想，電視裏都是那樣演的。
之間那張命書無風自起，漂浮在半空之中。
“哈哈哈哈哈……”那陰森森的聲音再次響起，好似幾人和聲低語，帶着怒極反笑的意味，在空曠的廟堂回響：“本尊竟然這樣被欺騙了兩百年？”
說罷，那張命書無風自燃。
“也罷，你們回去吧。”
“那敢問我們……”還沒等他們把話說完，幾人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到了門口。
“走吧。”
“這五位……這麽好說話的嗎？”梁皓天出了廟門，有些摸不到頭腦。
“自己家孩子自己疼呗。”畢竟是自己庇護的一方生靈，“自己罰錯人了也不能承認不是？”
害怕沒走遠而被廟裏的幾位聽見，梁皓天拽着他快走了幾步。
“山神說什麽了？”在門外草叢裏藏身的人紛紛圍過來。
“山神說……把貪生怕死的人都留下伺候他老人家。”梁皓天一句話把他們噎回去。
“你！”
這些人自知理虧，敢怒不敢言。
回去的路上，柳笑笑悄悄靠近章汐沅，将袖子裏藏的東西遞給她。
“這是……蛇牙？”章汐沅看着手中泛着白色光澤的牙，觸感溫潤，牙尖處卻有一種烈火灼燒般的奇怪手感。左看右看，趁還沒人注意，章汐沅把那柄牙放入了随身的背包中，将包放在身前。
再次回到那座小樓時，天色漸暗，母子二人還在沉睡。
“這NPC是休眠了？是不是代表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梁皓天輕輕戳了戳何鄉紳的臉蛋，害怕他醒來咬掉自己的手，又小步跑到餐廳的方向。
路宸和章汐沅交換了一個眼神。
“應該快了吧。”
“先暖和暖和，山裏太冷了。”
說罷，二人遠離人群，假裝很冷的樣子在壁爐邊烤火，放低聲音讨論。
“你是說，山神給了笑笑一把長牙？”
“嗯，目前我還沒想到是用來做什麽的。”
“那牙什麽樣子的？”
“長度跟匕首差不多，觸感溫潤，但牙尖灼熱，看形狀的話，應該是蛇牙沒錯了。”
路宸根據她的描述，默默整理先前的思路。
“我大概知道了，給我看看。”
章汐沅把那柄閃着光芒的長牙拿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背後的羅老太和何鄉紳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驟然睜開雙眼，露出獠牙和利爪，直直撲了過去。
“小心！”變動發生的太快，路宸只來得及把章汐沅護在身下，背後猝不及防挨了一爪子，嘴角隐隐有鮮血流出。
其他人見狀，紛紛尖叫着四散而逃。
“把牙給我！”
“什麽？”章汐沅摔得有些懵，沒有聽清。
“把牙給我！快！”
這次章汐沅聽清了，他又要獨攬風險。
她猶豫着打開包，想着自己好歹是練過的，有沒有可能她更專業？
“哎呀！”還沒等她思考出個結果，路宸已經搶走了她手中的蛇牙。
習武之人，最忌敵前優柔寡斷。
路宸搶過蛇牙翻身而起，将那牙在母子眼前一晃而過，然後一路狂奔至後院，那對母子也張着血盆大口揮舞雙手窮追不舍。看樣子，他們已經猜到了他要做什麽，才會急得兇相畢露——路宸要毀掉那座雕像！
路宸一邊躲閃逃竄，一邊在腦海中複盤着最後關節。
為什麽羅氏母子會留在這裏？難道僅僅是因為親情的羁絆嗎？不全是，羅母是因為對兒子的挂念，恰好借了長壽的黑貓一口氣，附在同樣牽挂兒子的游人老太身上，她的到來，可以說是巧合。至于何鄉紳，他對村民們滿心怨恨，為何會對這座荒村戀戀不舍？思來想去，只有一種更可能：他被做成了地縛靈！那個洋人不知用了什麽陣法，将他困在這裏，以怨念滋養，久而久之，這裏成了一個荒村，無人知曉，他邊可以坐擁這裏無盡的財富。
路宸被二人追至牆角，他轉身看向外牆的排水管道，向上一踩，恰好躲過夾擊，接着順着管子攀爬，在跳上樓頂的那一刻，水管被母子二人扒了下來，咚的一聲砸在地上。
“那麽，破陣的關鍵就是——這座雕像！”
路宸縱身一躍，宛如從天而降的神祗，揮舞着手中的牙刀劈向冰雕的帽子。
“路宸！”
“路大哥！”
帽子一分為二，羅氏母子的動作也定格住了。路宸雙手緊握着手中的匕首順着冰雕的身體滑下來。
衆人跑上前關心路宸的傷勢。
“你有病吧！”章汐沅話裏帶着火氣。
“是啊，病得還不輕呢。路宸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早就看這個不倫不類的帽子不順眼了！”
“什……什麽意思？跟帽子有什麽關系？”
梁皓天沒有跟上他的節奏。
“這個中西結合的冰雕，你猜是誰的主意？”路宸反問他。
咔嚓！身後傳來冰塊碎裂的聲音。
“小心！大家站遠些。”江嘯展開雙臂，将大家攔到安全地帶。
不過片刻，巨大的冰雕轟然倒塌，冰渣四濺，化為一片廢墟。在那廢墟中央，透過層層冰層，安靜躺着一枚天藍色的卡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