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許青山幼稚又略顯惡毒的詛咒應小澄只當耳旁風,吹吹就過了。比起會不會被咬成貧血,他更在乎下次被咬還能不能忍得住。萬一他沒忍住把人推開了可怎麽辦?應小澄都不敢細想這個後果。
過了幾天,應小澄的嘴好一點了,西山田徑隊也從年底正式開啓長達三周的冬訓。這是每年的慣例,主要目的就是打基礎,除了各種體能基礎訓練,還有針對體能弱項的專門訓練和恢複性訓練,也是在為來年一整年的比賽做準備。
對所有現役運動員來說,專業冬訓是必不可少的,因為這關系到比賽成績,甚至整個運動員生涯。應小澄很清楚這一點,作為一個以世界冠軍和奧運冠軍為目标的運動員,他只會珍惜可以參加專業冬訓的機會,并給目前跟他各取所需,但私下可以稱為男朋友的柏浔寫了一封信。
說是信可能都擡舉了,因為就短短幾句話。
世界上最可愛的心心:
冬訓将至,我需要參加為期三周的冬訓。很抱歉這段時間我們不能見面,但你肯定知道我會特別想你。
請你一定要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
如果可以,記得想我一下。
嘴已經好了的小澄。
已經出不去的應小澄找了個跑腿送信,還捎過去從食堂打包,自己一口沒舍得吃的番茄燴牛腩。怕天冷菜會涼,應小澄專門找了個保溫袋裝着,讓跑腿小哥連信帶菜送去懸鈴木。
柏浔也是第一次從跑腿手裏收到信,信看完就看保溫袋。在連飯盒都日新月異,變得花裏胡哨的今天,應小澄的審美依舊淳樸。不鏽鋼帶手柄的老式飯盒,從大小和容量看,不像喂人的。
那盒紮實的番茄燴牛腩,柏浔分兩天,吃了三頓才吃完。阿姨第二天就得了話,這個冬天不吃番茄也不吃牛腩。
西山的冬天下雪是少數情況,即使下了雪量也不會多,雪人都堆不起來。
在應小澄進入冬訓的第二周,西山下了一點小雪,這讓許青山等沒怎麽見過雪的人興奮得到處發瘋。而從小看着雪山長大的應小澄就見怪不怪了,不過這畢竟是他來到西山見的第一場雪,摸到雪時心中難免親切,也有一點想家了。
不出意外的話,他今年也得留在西山過年。因為來回路途過于遙遠,訓練耽誤不起。還有出于種種原因的考慮,他留在西山是最好的。也不知道今年的春節有沒有機會跟柏浔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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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上一次一起過春節還是在水陽村的時候。而去年這個時候,他還在給柏浔家的阿姨送熱飯熱菜,門都沒進。
現在想想還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那時的他就是死也想不到,一年後他跟柏浔在一起了。雖然是各取所需,但四舍五入一下也算談戀愛了。應小澄沒有什麽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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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訓即将結束的那一個星期,許青山不知道為什麽興奮得像一頭牛。異常行為包括但不限于,一個田徑運動員竟然莫名其妙對空氣投籃,還有常常一個人時露出很詭異的微笑。
應小澄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态,在又一次目睹他不明緣由的偷笑,終于憋不住問他,“你家拆遷啦?”
“拆過了。”
“那你又遇到什麽好事了?”
許青山嘿嘿傻笑,“很明顯嗎?”
“非常。”應小澄手肘撐住膝蓋,托腮看着他,“哥,我很擔心你,你要不跟我說說吧,我會保密的。不然你這樣憋下去要出事。”
許青山胳膊肘杵了他一下,眉毛已經飛起來了,“琪琪答應我了。”
應小澄花了一點點時間理解這句話的信息量,再結合許青山種種詭異的行徑,他慢慢睜大了眼睛,“我以為你早就不是了。”
“說什麽呢。”許青山用肩膀頂了他一下,有點臉紅,“我只是閱片無數,又不是那種随便的男人。”
應小澄也用肩膀頂了他一下,“真的嗎?尊敬你。”
許青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也是鼓起勇氣問的,冬訓快結束了,又那麽長時間沒見,今年又正好下雪了,就問她可不可以。”
應小澄聽得一臉茫然,“她怎麽知道你在問什麽?”
“這就叫情侶之間的默契。”許青山說:“本來她生日那次氣氛就特別好,但別墅人太多了,關了門也尴尬,就……我訓練又忙,一直找不到機會。”
應小澄難得看到他那麽純情的一面,心裏還怪不習慣,“我記得你說交往一個月還沒……”
“打住。”許青山不自在地轉開臉,“說笑而已,你真當我牲口啊?”
應小澄算了算他們交往的時間,神情認真地問:“所以一般來說,至少要談半年戀愛才不是個牲口?”
許青山微怔,忽然扭頭眼神怪異地盯着他。
應小澄感覺自己被冒犯了,“什麽意思?”
“原來你也有這種世俗欲望。”許青山似乎很驚訝。
應小澄驚訝他的驚訝,“我什麽時候沒有了?”
“你從來不跟我們聊女生,片兒你都不看,你知道要不是我攔着,大雲要給你介紹老中醫嗎?結果你小子,其實是gay。”
應小澄第一次聽說這事,差點氣笑了,“我謝謝你們,離我的生活遠一點,少操些沒有用的心。”
“也不能這麽說,大雲一片心意。”
“說的對,他在哪兒呢?”應小澄東瞧西望地起身。
許青山把他拽下來,“問你個事兒。”
“什麽?”
“你跟他,誰上誰下?”
應小澄臉有點紅地掙開他的手,“這還用問?不許你瞎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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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訓一結束,許青山就跑沒了影。
應小澄收拾收拾也去了懸鈴木。三周封閉冬訓,他的頭發又長了一點。路過一家老式理發店,看見玻璃門上貼着理發十元,腳步一轉就進去了,剪了個幹淨利落的寸頭出來。
三周時間說長不長,只是沒見着面,微信上他還是有空就要跟柏浔說話。但不知道是太期待見面了還是有別的原因,他一走進懸鈴木就開始緊張。心髒像個皮球跳得沒完。
冬天懸鈴木的葉子都快掉完了,樹枝瞧着有些光禿,蕭索缺乏生機。
沈沅病好就搬回來了。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幾天不見好像就能長高一些。将來趕不上柏浔,也肯定能趕上應小澄。
應小澄對男人的身高沒有執念,一個月不見發現沈沅長高了還挺高興,“我覺得最多一年你就能比我高了。”
沈沅還挺在意這個,臉上一下露出笑,“真的嗎?”
“真的。”應小澄往二樓看了眼,腿已經往樓梯走了,“我看看他。”
沈沅聽着他有些心急的腳步聲,其實早就注意到應小澄跟自己說話時注意力在樓上。雖然不意外,但還是敏感地注意到有什麽變得不同。
應小澄推門進去時柏浔正在看書。
寬松的家居服領口上是白皙細長的脖子,黑色的卷發微長。
應小澄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後,眼睛盯着那異常漂亮的脖子看,“心心,你的頭發也長了一點。”
柏浔沒有理他,只有翻頁聲。
“你有沒有想我?”
還是沒有人回答。
應小澄等了一會兒,本來想問一句我能不能親親你的脖子。但突然想起自己不用問,低頭就去親了。
他的嘴唇剛碰到柏浔脖子,就明顯感覺到柏浔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又重新放松下來。
可能是因為被打擾看書,柏浔的聲音不太高興,“你在做什麽?”
應小澄還在慢慢地親,小聲說:“我在親你的脖子。”
柏浔偏頭試圖躲開他,但反而露出更多。應小澄的腦袋順勢往前一傾,整張臉幾乎是埋在柏浔的脖頸裏,繼續小心翼翼地親他覺得很漂亮的脖子,比剛才聲音還小地說:“心心,你好香。”
柏浔的手掌按在他的頭上,本是想推開他。但意想不到的手感讓他多摸了兩下,說:“剪頭發了。”
應小澄慢慢嗯了一聲,擡起臉親他的嘴角,“有點長我就剪了,你猜多少錢剪的?”
柏浔不會猜的。應小澄也知道,剛問完自己就說了,“十塊錢,特便宜吧。”
柏浔把他的頭推開。應小澄繞到桌旁,把自己的腦袋往他面前湊,“好看嗎?”
柏浔勉為其難看一眼,“你喜歡就行了,走開。”
應小澄往後退,沒再擋着他看書。自己用手摸了兩下頭,短短的頭發有些紮手,說:“心心,青山哥今天去找琪琪姐了。”
他說的這兩個名字柏浔毫無印象,不過即使有印象他也不關心。
“今天過後青山哥就不是處男了,他跟琪琪姐交往了半年多。”
柏浔微微垂眼,只盯着書看。
應小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手,小心将落在他眼尾的那一根發絲挑開,再一臉好奇地問:“我們是不是也要等半年?”
柏浔沒想到這話題是這個走向。終于不再盯着書看了,緩緩轉頭看向應小澄。
應小澄一跟他對視就笑,“我都聽你的。”
柏浔默了片刻才說話:“……你在期待這種事?”
應小澄突然難為情,趴在桌上臉埋在臂彎裏,耳朵肉眼可見變得通紅,“我就是問一下。”
柏浔收回視線,書已經看不進去了,“我沒有這個想法。”
應小澄直起身,為難地撓了撓頭,“那我有這個想法怎麽辦?不是說各取所需嗎?”
“……”
應小澄微微蹙起眉,“你要騙我嗎?”
柏浔頭疼地合上書,人生第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無話可說。
應小澄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贏了,“你說的你答應我會做到,你不要騙我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