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藍總部，陸今坐在辦公桌前，一手捏着手機，一手撥弄着面前的磁懸浮小擺件，腦子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天在辦公室裏發生的事情。
傅南風走後，他把最後一個鋼珠找出來，重新擺上去，如果她下次再來……
“陸總，您半個小時後有個會議。”
陸今手一抖，差點把小鋼珠又戳下來，擡頭，“怎麽又沒敲門。”
劉秘書：“……我敲門了，可能聲音太小您沒聽見。”
事實上，她敲得手都疼了，這才推門進來的。
陸今“哦”了一聲，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手機。
開會時，他也一會兒看一下手機，一會兒看一下手機，搞得會議差點開不下去，中場休息的時候，有人問他是不是要等重要的消息，陸今默默揣回手機。
“我只是在看時間。”
對陸今這種搖着尾巴求愛撫，但又要擺出一副“老子那是看得起你”的大爺姿态的行為，傅南風在心裏表示了十二萬分的不屑。
自然，她也沒有打他的電話求助，把名片往抽屜裏一扔，讓他等着去吧。
她對林菀這個角色很看重，如果林菀真的是現實中的角色，她有預感，演得好的話，說不定會成為她的代表作。
這個圈子裏，淡泊名利的人不是沒有，但她不是。
偏生她又庸俗得不夠徹底，想要自己的能力配得上名氣和贊譽。
每次看到網上有人罵她演技差，花瓶，強推之恥，她心裏都挺郁悶的，總想着有朝一日能讓那些diss她的人看到——
花瓶也是有演技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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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和她搭戲，她就對着鏡子自己練。
沒有白決明非人的記憶力和觀察力，她就叫劉銘歌給她買了幾個小型攝像機，再加上家裏的舊手機，充當不同機位的攝影機，将過程錄下來，等她演完之後回放，自己來找缺點。
期間白決明打電話過來，說他最近會很忙，短時間內可能沒法陪她，讓她有事情直接給他打電話。
他沒解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沒說他到底在忙什麽，傅南風也沒問。
他其實是在心裏松了口氣的，他不想騙她，但他的工作确實不方便向外透露，連家人都不知道他具體在做什麽，而且還有保密條例必須遵守。
這個話題結束，他問她林菀的角色準備的怎麽樣了。
傅南風興致勃勃的把自己新布置的“臨時片場”給他描述了一遍。
白決明微笑聽着，說：“開電腦。讓我看看你錄的視頻。”
傅南風：“怎麽看？我發給你嗎？”
“不用，我直接遠程控制，在你的電腦上播，我們一起看，聊起來也方便。”
“哦。”
傅南風打開電腦，通過他的申請，視頻開始播放。
白決明坐在實驗室裏，拿着手機，邊看邊給她指出不足之處，電腦上的光标随着他的需要在屏幕上移動。
傅南風本來在認真聽課，漸漸的，她臉上熱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個移動的光标一直在她身體的某些部位打圈，像是要代替目光或者其他東西，碰觸她的身體。
傅南風突然叫了停，問：“你這會兒不忙嗎？”
電話裏，傳來男人清淺的笑，“還能再休息三分鐘。”
他熬了整整五十三個小時，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給自己三個小時休息時間，其中三分之一都用在了看她的錄像上，但是這樣的忙碌，在他嘴裏也不過是“最近比較忙”幾個字。
傅南風一聽就剩三分鐘的休息時間，悄悄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如果這時候起了反應，會很難辦吧？
她故意用充滿誘惑的腔調說：“怎麽辦？我突然想吃櫻桃了。”
因為她的刻意拿捏，聽起來即像誘惑，又似撒嬌，軟軟的，無辜的，讓人聽了浮想聯翩，而且刻意提起了櫻桃。
果然，電話裏立刻寂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三秒鐘後，才傳來男人平穩的聲線。
“南南。”他叫了一聲，問，“我們之間從未結束，對嗎？”
問完之後，他下意識的屏住呼吸，這才意識到，他竟然在緊張。
對面的女人沒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考，他陷入一種冰冷的寂靜，這種寂靜加劇了他的緊張，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似乎覺得他的問題十分好玩，她突然笑了，用一種理所當然，又漫不經心的語氣說：“我們之間從你出國那一刻開始……
……就已經結束了啊。”
輕輕的幾個字，白決明覺得自己聽到了咔嚓咔嚓的玻璃碎裂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一點點裂開，最後轟然一聲，徹底坍塌。
即無法接受，又覺得本該如此。
良久，他聽見自己用平靜的聲音問：“是嗎？”
傅南風又笑了起來，語調溫暖輕快。
他想，她怎麽能在說出那樣的話之後，還笑得這麽開心呢？
然而，她說：“舊的關系結束，新的才能開始啊。”
話音落，傅南風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隔着電腦和和手機，她都能感覺到白決明烏黑幽深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的那種讓人脊背發麻的感覺。
對面再次沒了聲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氣得不想說話了。
傅南風繼續作，嬌聲道：“你不是很忙嗎？怕你神經繃得太緊，幫你調節一下。”
電話裏突然傳來敲門聲，她心中一動，正準備偷聽，耳邊就變成一片寂靜，他應該捂住了話筒。
大約過了十幾秒，男人的聲音傳過來，“南南，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幹什麽嗎？”
傅南風：“幹什麽？”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溫和。
“想幹得你下不了床。”
白決明的休息室內，剛進來的研究員瞬間被雷劈了一樣滿臉驚恐，陷入對自我的無限否定：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聽到了什麽？
教授怎麽可能坐在實驗室裏，用這種讨論實驗進度的表情，說出這樣黃暴的話來？！
不不不，我一定是聽錯了！對，一定是聽錯了。
我其實是在夢游！我一定是在夢游！
白決明說完直接掐斷電話，關了電腦，站起來，無視研究員一臉的WTF，徑直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對自己說出那樣的話被手下聽見，完全不在乎。
白決明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一臉平靜，一本正經的突然飙車，車速太快傅南風一時沒趕上，等她反應過來準備切磋一下看看到底誰的技術高超，讓他有本事就來的時候，電話斷了。
她瞪着手機屏幕，頗有攥足了勁兒準備出拳，結果目标突然消失的憋屈感。
郁悶完之後，她又忍不住後怕，按照她對白決明的了解，他可是說到做到的性子……
然而直到《未知的名字》開機那天，白決明都沒有再出現。
這天是特地挑選的黃道吉日，惠風和暢，天朗氣清，宜開市。
在片場拉上橫幅，擺上三牲，燃香，到了吉時點燃鞭炮，大家一起上去拜一拜。祭拜結束，曹導又拉大家拍了個簡單的鏡頭，開機儀式就算是正式結束了。
但是就這麽一個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的儀式，金主大大陸總竟然再一次親臨現場。
陸今對誰都笑臉相迎，唯獨對傅南風視而不見，傅南風幹脆也不往他身邊湊。
可這樣的行為落到有心人眼裏就有別樣的意味，傅南風能拿到這個角色是因為陸今，這一點劇組裏的人都知道，現在兩人這個樣子，難道是陸今厭倦了傅南風，把她甩了？
不想被某些人指指點點，傅南風幹脆去衛生間躲清靜。
結果衛生間裏也沒清靜。
“就那個傅南風，你見了沒？也沒多漂亮啊，那樣的姿色圈裏一抓一大把。”
“那個強推之恥？一看就火不了，謝莉那種才能火，童顏巨乳會撒嬌，男人女人都喜歡。”
“對，就算能扒上陸總又能怎樣？還不是幾天就被甩了，今天陸總一直在和謝莉說話，都沒看她幾眼。”
兩人相攜出來，俱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笑意，反正她們是沒指望扒上陸總了，看傅南風被甩難免有種惡意的興奮，等謝莉被甩的時候，她們照樣會把謝莉貶一通，來獲得某種心理上的滿足感。
結果扭頭撞上站在門口的傅南風。
一時間，落針可聞。
傅南風看着兩個，她們應該是特約演員，在群演裏算是比較有地位的，怪不得提起各大主演一副指點江山的口吻。
兩人本來一臉驚慌，不知想起了什麽，又擡起頭，大搖大擺的走了。
傅南風還能聽見小聲的嘀咕：“……有什麽好怕的，陸總把她甩了之後她什麽都不是……”
傅南風沒和她們計較的意思，結果回頭就看見了另一個主角。
謝莉走進來，身後跟着撐傘的助理。
她笑容熱情，揮手讓助理下去。
傅南風叫了一聲“莉姐”。
謝莉是演偶像劇出身的，粉絲衆多，在電影中飾演女二號，比傅南風地位高不少，叫一聲姐是應該的。
傅南風做好了對方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準備，沒想到她竟然直接過來挽住了自己的手臂。
謝莉：“哎呀，突然有種上學的時候手拉手一起上廁所的感覺。”
傅南風：“……是啊是啊。”
謝莉：“南風，我一見你就特別喜歡，特別像《不重要的大IP》裏的女二號。”
傅南風揚眉，這個IP她聽過，是謝莉的工作室買下來的，已經立項了，每次選角都能在網上掀起一波熱潮。
“莉姐有話直說吧，我腦子笨，猜不出來。”
謝莉：“那我就直說了，嗯……是這樣的，據說陸總和你關系不一般，我想請你引薦一下。當然，不會讓你白忙活，我認識郭志翩，他手裏也有不少資源，我也可以幫你引薦。”
傅南風差點氣笑，郭志翩是圈內出了名的淫棍色魔，落到他手裏的女星哪個沒有身敗名裂，據說光他和不同女星的做愛視頻，就攢了好幾十個G。
誰樂意認識這種人啊？
把手從謝莉的臂彎裏抽出來，她笑：“莉姐，我和陸總不太熟，估計幫不上您的忙，至于郭志翩，只能等以後有機會再請您引薦了。”
謝莉臉色微變，“我聽說，林菀的角色就是陸總特地給你留的。”
傅南風：“您誤會了，林菀的角色是我試鏡試上的。您上廁所吧，我上過了，先走了。”
謝莉恨恨看着她背影，一個小透明，若不是爬上了陸今的床算個屁啊，也敢這麽和自己說話。
等着吧，哼。
傅南風本來就滿心郁悶，結果接下來的新聞發布會，陸今又親自放了一個大雷。
當有記者問傅南風的角色是不是他特地指定的的時候，陸總嘴角一勾，答：
“是。”
現場瞬間沸騰了，傅南風立刻成了人群的焦點，閃光燈對着她噼裏啪啦閃個不停。
然後，他又接了一句話：“如果最後傅小姐不能令制作方和觀衆滿意，我想以後就沒有合作的機會了。”
……！
驚天大新聞！
連續兩個大逆轉！
這幾個字一齊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短短兩句話，含義具體該如何解讀，圈內人誰不知道？
資本就是有這樣的力量，将人輕易捧上天，再眨眼踩入泥潭。
陸今說完，任性的中途退場，留下傅南風一個人面對媒體和同行各種各樣的目光。
傅南風：“……”
她現在簡直想錘爆那個作逼的頭！
他這句話敢傳出去，幾乎就坐實了她財色交易，還被金主甩了的污點。
不知道是怎麽忍到記者會結束的，退場的時候，傅南風把高跟鞋踩得啪啪響，剛出會場，就看到陸今站在車邊在打電話，一手插兜，西裝解開，顯得身姿挺拔又潇灑。
陸今本來就是故意在外面等她，先吓她一下再拉着她在媒體面前秀秀恩愛，把之前的話推成小情侶吵架鬧別扭，一舉多得。畢竟為了拖住白決明，他費了不少功夫，結果她卻讓自己白白等了一周。
看到她大步走過來，他翹起嘴角，剛準備開口，就見她毫無預兆的伸手拉住自己領帶，然後擡頭，紅豔柔軟的唇貼了上來。
……！
陸今立刻反應過來，記者還沒走，這裏人又這麽多，不出三分鐘，兩人接吻的消息就會傳遍全國，他之前的作态立刻就成了調情……
他剛準備推開她，她的手就适時的在他身上摸了一把……
他倒吸口氣，聽到她惡狠狠的威脅：
“你敢推開我試試。”
在心裏低咒一聲，他伸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報複一般吻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