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門鈴锲而不舍的響着,聲聲刺耳,大有不開門誓不罷休的氣勢。
白決明手指插入她發間,緊緊按住她後腦,唇離開她的,貼在發頂吞吐着滾燙的氣息。
周圍亮晶晶的鏡子倒映出兩人糾纏的身影,他恍惚間有種錯覺,似乎在無數個相同的時空中,他也曾這樣抱着她擁吻,這樣的場景似乎也曾經歷過。
有人稱這種情況為潛意識記憶,既,他在潛意識裏幻想過類似的場景,大腦以為幻想中的額事情真實發生過,便存儲下來,等再出現這樣的畫面,就有種時空穿越或重疊的錯覺。
不過他更相信醫學上的解釋,這是大腦皮層的瞬間放電現象,或者叫錯視現象,也可稱為視覺記憶……
他大腦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努力轉移過于迫切的注意力,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麽事情來。
“去開門。”
他摸着她頭皮,在她耳邊啞聲道。
她輕輕在他鎖骨上咬了一口,仰頭,撒嬌,“不想去~”
尾音上挑,跟貓叫似的。
白決明喉結猛地滑動,只覺得心尖上像是被人用柔軟的羽毛輕輕一掃,扣住她後腦的手壓得更緊,唇貼上她耳垂,輕輕的蹭。
滾燙的溫度燙得她頭皮發麻,耳垂上的氣息又弄得她全身發軟,呼吸急促。
她聽到男人沙啞的低語:“真的不去?”
傅南風被他問得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情不願的離開他,低咒:“誰啊?這時候來!”
白決明留在原地,悄悄調整呼吸。
傅南風氣鼓鼓的拉開門,立刻吓得脫口而出:“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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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少黑着一張臉站在門口,渾身都是低氣壓,活像是來讨債的。
他大爺似的開口,一臉興師問罪,“怎麽這麽晚才開門?”
傅南風靠在門框上,沒有請他進來的意思,懶懶道:“沒聽見。陸公子來我這兒有何貴幹?”
陸今這才看到她穿了那天試鏡的旗袍,嘴唇鮮紅,雙眸水潤,一副剛從情欲中掙脫出來的樣子。
他原本就烏漆墨黑的臉更難看了,黑裏隐隐透着綠。
“你在幹什麽?家裏還有誰?”他咬牙切齒問。
傅南風挑眉,“這和陸公子有關系嗎?幹什麽一副來抓奸的表情?”
說完,她幾乎能聽見眼前的男人神經斷裂的咯嘣聲。
陸今牙齒咬得咯咯響,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你想太多了,我只不過是路過,想起過幾天就是開機儀式,想看看傅小姐演技怎麽樣了。可別還是那副鬼樣子,毀了我的電影。”
傅南風正想這作逼還是一如既往的嘴欠,就聽見白決明的聲音适時插了進來。
“南南,怎麽不請陸總進來?”
說着,他走過來,拉起傅南風的手,把她從門框上拉開,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對陸今道:“陸總請進。”
活脫脫一副主人的模樣。
傅南風似笑非笑的看了陸今一眼,決定“夫唱婦随”,也道:“陸總請進。”
這樣的畫面落在陸今眼裏,尤其是白決明領口敞開,鎖骨上還有未消退的齒痕,簡直像是硬生生在他眼裏撒了一把釘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着進去的。
幸好他跟了進去,看到屋子裏的擺滿的落地鏡,意識到兩人是在對戲,他這才好受了點。随即又是一陣不滿,排練就不能找專業人士嗎。例如……
咳,他。
不客氣的往沙發上一坐,先看到茶幾上擺着的水果盤,還有裏面滿當當的車厘子,等目光挪到旁邊,看到兩顆青金石的袖扣,他臉色又難看起來。
解袖扣是什麽意思?這兩人總不至于連床戲都要排練一下吧!
傅南風坐到陸今對面沒開口。
白決明摸了摸她的頭頂:“你和陸總先聊,我去沏茶。”
傅南風無視陸今随之而來不屑鼻息,揮手把他送走,回頭問:“陸總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陸今臭着一張臉,從懷裏拿出一份邀請函扔過去。
“開機儀式的邀請函,順路給你送過來。”
傅南風接過來一看,上面寫着《未知的名字》開機儀式,于一周之後正式舉行。
她奇怪:“以前都是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就行,這次怎麽還特地發了邀請函?”
“這是主創們的意思。”說完,陸今掃她一眼,“還是傅小姐覺得我很閑,連這種小事都要過問?”
傅南風笑,眉梢挑起一個俏麗的弧度,樣子十分好看,然而在陸今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麽,只能看見嘲諷。
眼看着陸大少臉色越來越難看,馬上就要爆發,傅南風适時道:“我一定準時參加。”
他這才翹了一下嘴角,心裏面前滿意了。
目光落到她腳面上又立刻挪開,別別扭扭開口:“你的……”
“什麽?”
“……沒什麽,”他捏了一顆車厘子放入口中,“你家的櫻桃挺甜的。”
傅南風:“……哦,你喜歡就多吃點。”
幾顆櫻桃,她還是請得起的。
陸今默不作聲的吃完,突然擡頭,問:“關于櫻桃梗的傳言你聽過沒有。”
這個問題她剛問過白決明。
傅南風想笑,忍着,不露聲色問:“什麽傳言?”
陸今:“能用舌頭把櫻桃梗打結的人,吻技都特別好。”
她故意逗他,說:“沒聽說過。”
話音落,她似有所悟,看向廚房的方向。
陸今卻沒繼續,抽了一張紙,默默把櫻桃核吐出來,咬着櫻桃梗默不作聲。
廚房和客廳中間有裝飾牆,看不見裏面的人,傅南風收回視線,打開電視。
誰知電視正好調到電影頻道,好巧不巧,播的還是《致命ID》,一個人格分裂患者的不同人格自相殘殺的故事。
傅南風心中一動,問:“陸總,如果你是其中一個人格,能和其他人和平共處嗎?”
“不可能。”
“不可能。”
兩個聲音一起響起,前者出自陸今,後者來自端着咖啡出來的白決明。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微妙的嫌棄。然後……
“如果是我……”
“如果是我……”
再一次異口同聲。
靜默。
傅南風看看陸今,一臉吃了shit的表情,看看白決明,他好一點,依舊面帶微笑,只是端着盤子的手指微微泛白。
果然不愧是一個人,反應一模一樣,她忍住吐槽的欲望,等着誰給她解釋。
白決明走過來,給三人上了咖啡,坐到傅南風旁邊,接着剛才的話題:
“……在自然界中,雄性生物為了争奪領地和配偶是寧願付出生命的,身體的支配權對不同人格來講就相當于領地,不可能與其他人格共享。”
白決明說話的時候,陸今就端起咖啡,等他說完,才道:“要麽最後我贏,要麽大家一起死。”
陸公子俊俏的臉上帶着笑,但誰都不會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傅南風一陣胃疼。“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嗎?”
“沒有。”
“沒有。”
再一次異口同聲。
傅南風不想說話了,靠在沙發上裝死。身邊兩人一個安靜的看電視,一個淡定的喝咖啡,誰也沒開口。
陸今拿出手機,悄悄發了一條短信出去,然後若無其事的揣回口袋裏。
五分鐘後,白決明的手機響了。
傅南風挺驚訝的,自從他回國之後,手機像是擺設,她從沒見過有人聯系他。
白決明拿出手機一看,眼神微不可見的沉了一下,站起來:“我去接個電話。”
他走到衛生間,并且還關上了門。
陸今嘴角翹了一下,低頭繼續品自己的咖啡。
很快,他出來,順手拿起外套,對傅南風道:“南南,我要出去一趟,有點急事。”
傅南風站起來送他,随口問:“怎麽了?什麽事?”
他沒解釋,只說:“工作上的事,不用擔心,處理完我就回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門口,白決明低頭親了她一下,開門走了出去。
傅南風心裏有點懵,她怎麽覺得有些事情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
陸今這才迆迆然站起來,捏着一枚車厘子的梗晃來晃去,笑:“傅小姐,看來你的前!男友沒工夫給你搭戲了,不如讓我看看你這些天長進了多少。”
傅南風回頭,揚眉,“你搞了什麽鬼?”
“我搞鬼?”陸今嗤笑一聲,一臉嘲弄,“傅小姐,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天真還是愚蠢。一個離開五年的人,經歷未知,職業未知,甚至現在在做什麽依舊未知,對你來說,和陌生人有什麽差別?”
如果不是那天系統內莫名其妙出現的預約記錄讓他抓到了蛛絲馬跡,他還真的以為白決明就是一個普通的醫學海龜呢。
傅南風:“……”
陸今像是終于找到了反擊的機會,大有不把敵人打倒誓不罷休的氣勢,繼續:
“你就不好奇,他一個歸國的醫學博士,為什麽不找工作。醫生不應該在醫院上班嗎?你見過他收到醫院的offer嗎?你見過他主動聯系工作單位嗎?”
傅南風:“……你知道些什麽?”
陸今:“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展顏笑了起來。她本就極美,此刻一笑,更顯得容顏極盛,冶豔生光。
她說:“陸公子,來幫我搭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