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許忍賀拆石膏那天,她們已經放寒假了。
她和李望月、許忍喜約好了去書店買教輔資料,第二天她和李望月剛坐上去縣城的公交車,許忍喜就給她們打了個電話來道歉。
“對不起啊,嘉嘉,望月,我先陪我哥去縣醫院拆石膏,拆完我再來書店找你們。”
江縣的書店和縣醫院在一條路上,離得不遠。
她說:“沒關系,你慢慢來,我們在書店等你。”
江縣的書店一到放假人就特別多,書店大廳裏擺了一排又一排的小說,吸引了不少學生駐足。
她和李望月穿過人群,來到教輔區。
期末考試,李望月考了年級第三,距離許忍賀已經很近了。許忍喜也考得很好,考進了年級前三十,她們三個中就她考得最差,年級排名在八十幾名,不升反降。如果下學期學校還是要按照成績來分班的話,那麽李望月和許忍喜都會被分到一班,而她很有可能會掉出二班。
為了不跟朋友們差得太遠,她決定假期的時候多刷一點卷子,争取下學期開學考,能考得好一點,離她們的名次近一點。
她和李望月選了兩本資料後,許忍喜就來了,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許忍賀也來了。
他的腿才拆完石膏走路還不能用力,他就踮着腳跟在許忍喜的後面,看見她們在選教輔資料,許忍賀挑了挑眉問:“題海戰術?”
李望月看了他一眼,也許是因為李望月一直想超過許忍賀,她倆之間的火藥味不知道從哪天就濃了起來。
李望月本來就是個心直口快,不會跟人玩心機的人,面對許忍賀她說起話來更是直接:“你瞧不起題海戰術?”
許忍賀笑了笑:“沒有,只是你們選的書對你們的提升不夠,刷過的題何必再刷。”
李望月聽後放下了手裏的資料,問他:“那你說我們該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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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許忍喜站在一邊默默地看着李望月和許忍賀,許忍喜小聲對她說:“月月生氣了嗎?”
她知道李望月的性格,李望月雖然心直口快,但絕不是個沒禮貌的人,更不會因為沒超過許忍賀就生氣。李望月這麽對許忍賀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搖搖頭說:“不知道,高手之間可能就是這樣的氛圍吧。”
她想不出許忍賀和李望月之間能有什麽仇怨,許忍喜也什麽都不知道,輕輕點了點頭:“那就讓他們這樣吧,只要不打起來就行。”
許忍賀真的分別給她們三個挑了不同的教輔資料,李望月也沒跟許忍賀客氣,許忍賀給她選了什麽書,她就拿了什麽書。
李望月和許忍喜的教輔資料都是正常範圍內的,輪到她的時候許忍賀就抽了一本《十萬個為什麽》遞給她,李望月和許忍喜在旁邊看着眼神裏寫滿了不解,她一臉問號地接過書問:“這本書跟我有關系嗎?”
許忍賀笑了笑說:“你平時刷了那麽多題,成績還上不去,就是思維有問題,這本書拿回去好好看,練練思維。”
她其實感覺許忍賀是在拐彎抹角地罵她笨,但看在許忍賀幫她們選書,而且許忍喜還在這裏的份上,她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問:“那也不該是兒童讀物吧。”
許忍賀反問:“奧數題會嗎?”
她的嘴角抽了抽,那倒是不會。
許忍賀話是這麽說,結賬的時候他又拿了另一本教輔資料,連同那本《十萬個為什麽》和李望月、許忍喜手裏的資料一起結賬後,才遞給她說:“不用謝我,就當報酬了。”
她一下明白過來,許忍賀說的報酬是她每天中午送飯的報酬。她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一聽許忍賀這說了之後,就沒有愧疚感了。
她們三個人逛完書店,就決定找個地方吃飯,但是吃什麽她們又陷入了選擇困難,許忍賀跟在她們後面,或許是覺得她們三個為了吃什麽而讨論半天的樣子太過無聊,說了聲“我去給你們買奶茶”後,就離開了。
等她們三個決定好了中午吃的東西,進到店裏後,許忍賀卻沒來。
許忍喜打電話過去問,許忍賀說他在等奶茶,快了快了,她們又等了二十分鐘,許忍賀還沒來。許忍喜又給許忍賀打電話,許忍賀沒接,想到許忍賀的腿傷還沒有完全好,許忍喜就坐不住了,要去找許忍賀。
她和李望月不放心許忍喜一個人,她倆就陪着許忍喜一起去找許忍賀。
江縣的奶茶店多,許忍賀也沒說他具體去了哪家店,于是她們三個兵分三路分頭去找。找了一會兒,李望月和許忍喜打電話來說她倆沒找到人,江縣的奶茶店就這麽些,她們三個都沒找到人,那就說明許忍賀沒在奶茶店了。
她想到那天晚上見到的許忍賀,突然聯想到了什麽。
江縣是個小縣城,沒有縣城文學描繪的那麽多的浪漫和消頹,多的是留守兒童和騎着鬼火到處蹿的青少年。
這些人往往喜歡在城裏的奶茶店、漢堡店聚集,吃完東西後,他們要麽就是騎着鬼火到處轉,要麽就是蹲在巷子口當街溜子。
她沿着奶茶店附近的巷子,一條接一條地找,一邊找她還一邊想,要是等會在巷子裏看見許忍賀被人圍毆的話,她是先報警還是先沖上去救人?找了半個小時後,她終于在一條巷子裏看見了許忍賀。
許忍賀沒有被圍毆,相反是他正壓在別人的頭上打。
那個人她見過,就是那天晚上在學校抽煙的人。
那人被許忍賀打得抱着頭蜷縮在地上,許忍賀還沒有要停手的意思,這麽打下去還得了,她連忙沖上去喊了一聲:“許忍賀,停手,有人來了。”
許忍賀聞言擡頭朝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看見是她,許忍賀手上的動作停下來了,他抓着那人的頭發說了句什麽,就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經過她身邊時,許忍賀沒有停,他往前走了幾步,見她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許忍賀才轉頭問她:“怎麽?不敢跟我走了?”
她指着趴在地上的人問:“他怎麽沒動?”
她擔心許忍賀下手太重把人給打死了,她會被當成從犯。
許忍賀冷笑了一聲:“挨點揍,死不了。”
像是在印證許忍賀說的這句話,趴在地上的人擡手探頭往她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見許忍賀還站在原地,他又把頭縮了回去。
許忍賀挑了挑眉,似乎在說:看吧,他沒事。
她這才松了口氣,兩步并做一步追上許忍賀的步子,快速離開了巷子,她不想被人當成是許忍賀的同謀。
走出巷子後,兩人沿着街道走了一會兒,許忍賀走前面,她跟在後面,到了個轉角口,許忍賀停下了腳步,問她:“我要去買藥,你還要跟我去嗎?”
她愣了一下,腦子裏的各種聯想突然斷開:“哦,那、那我就回去了,再見。”
她說完轉身就走,許忍賀叫住她:“鹿嘉。”
她疑惑地轉頭看向許忍賀。
許忍賀做了個閉嘴的手勢:“我妹她心髒不好,你別吓她。”
她點點頭,許忍賀這是要她保密的意思,她懂,只是她有句話在心裏憋了很久,許忍賀不讓她保密還好說,但是許忍賀一讓她保密,她就忍不住把那句話問出了口。
“你知道許忍喜會擔心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許忍賀聽見這話,掃了她一眼,沒有在意她的質疑,只是說:“這是我的事。”
他這麽一說,她也無話可說,別人的事她管不了。
她在路口跟許忍賀兵分兩路,許忍賀去了藥店,她去找了李望月和許忍喜。
許忍喜又給許忍賀打了個電話,許忍賀接了,似乎還編了個消失的理由,許忍喜挂了電話,不好意思地說:“我哥他有事去找朋友了,我們三個吃飯吧,我請你們。”
她聽着許忍賀編出來的理由,沒說話。
那天下午,她和李望月在從縣城回到林鎮的路上,聊起了許忍賀和許忍喜。
話題是李望月挑起的,李望月不想她再跟許忍喜和許忍賀有過多牽扯,她不是不喜歡許忍喜而是覺得許忍賀有問題。
李望月說:“許忍賀太假了,他給我的感覺很奇怪,看起來是個好學生,但是又跟好學生不一樣。他身上沒有好學生的那股勁,你明白嗎?”
她懂李望月說的感覺,她知道許忍賀不為人知的一面,那人的确不是什麽善茬,李望月的感覺很準。
她點點頭:“我跟許忍賀沒什麽往來。”
李望月搖搖頭說:“不僅是許忍賀還有許忍喜,你只要跟許忍喜在一起,就躲不開許忍賀。你上學期給許忍賀帶飯我就覺得很不對,許忍賀不是你哥,憑什麽要你帶一學期的飯,就為給許忍喜省下午休時間?難道你不午休嗎?”
李望月真心為她考慮,她明白。
“沒有,我也午休了的。”
她每天給許忍賀送完飯,也沒耽擱午休時間。
李望月聽她這麽說,嘆了口氣,指着林鎮通往縣城的唯一一條路說:“鹿嘉,咱們從林鎮考到江中多不容易啊,我們以後要從江縣考出去的,你不要在別人身上花那麽多心思,得為自己的未來想,你和我都要考出去。”
是啊,她和李望月認識的那個假期,她倆就相約要一起從林鎮考出去,考到很遠很寬廣的地方去,再也不能像她們的母親一樣,一輩子就被困在林鎮這個小地方,她們要出去,以後還要帶她們的母親去見更廣闊的天地。
她捏緊了手裏的資料道:“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