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艾米頭一次看到沈大小姐“親民”的一面,揶揄:“還以為沈大小姐只會翻白眼,沒想到還會握手微笑。”說完還找曲衍森尋同認同感:“是不是啊曲律師。”
曲衍森看了沈潇茗一眼,輕輕彎了彎嘴角。
後者将這視作默認,當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艾米哈哈大笑,為避免沈大小姐動怒,送了個飛吻說她上班去了。
沈潇茗:“趕緊滾。”
這時,于筠将車子停在咖啡廳前,沈潇茗叫曲衍森:“我晚上有點事,于叔說順便送你一程,走吧。”
後者還要回律所加班:“謝謝,不必麻煩。”
沈大小姐擡着下巴,對他的“忤逆”極度不滿:“你真該照照鏡子,你這張臉有多影響市容,別出來吓人了。”
“……”
接着,大小姐又将包包丢到他懷裏,兇巴巴地問:“聽到沒?”
半晌,曲衍森垂着漆黑的眸子,拎起包,跟着她上車。
有了上次醉酒的經驗,沈潇茗不讓他坐後座。
曲衍森便打開了副駕的門。
于筠接送沈潇茗已成習慣,可沈潇茗說:“于叔,公司裏不是招了新的司機嗎?以後讓他們接我就行。“
于筠笑:“小小姐不用擔心,這也是沈老先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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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潇茗仍有顧慮。
于筠解釋:“您放心,沈震雲先生沒有因為這個而為難我。”
于筠作為總助,自跟随沈易遙以來,一直幹着兩份活,不僅要為公司分憂,還要接送沈潇茗上下學,随時抽查小小姐的功課,籌備小公主的生日聚會等。
這個情況直到沈潇茗上大學才好轉一點,但不少人也會嘲笑于筠是沈家的狗,一輩子賣給沈家了。
如今沈易遙的身體每況愈下,集團內部分崩離析,于筠總攬全局的作用由此體現。
一些高企沒少用高薪挖于筠,但都被他拒絕了。
沈震雲一早就想拉攏于筠,畢竟于筠跟在沈易遙身邊這麽多年,無論是沈易遙的遺産分配預兆,還是公司這麽多年的運營情況,不會有人比于筠更了解這些。
擁有這個左膀右臂,就相當于将大半個集團縱觀眼底。
可問題就是,于筠與沈潇茗這些年保持着比他人更近的關系。
即便于筠表現出不偏不倚的态度,也難免讓沈震雲懷疑,除這些年的職責之外,于筠是否有意協助沈潇茗。
現在沈潇茗在集團裏挂個人事總監的職位,對公司的情況遠不如財務部的高管了解得多,這也是沈震雲有意牽制沈潇茗的手段之一。
要說沈易遙,這些年來太多親朋好友控訴他嬌縱沈潇茗,其他方面倒也算了,小輩們頂多吃吃醋,畢竟沈潇茗無父無母,老爺子多疼愛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但涉及到公司的事,是斷不會任由沈易遙上演祖孫情的。
沈潇茗也絕不會讓爺爺為難。
她微微阖眼,問:“爺爺現在怎麽樣?”
于筠:“比以前覺多了,只是飯量少了,不過小小姐您不用擔心,沈皓雨少爺和少夫人經常和沈老先生視頻通話,也能解解悶。”
曲衍森一直沒插話,直到于筠又提起:“小曲之前也常探望沈老先生。”
前者沒邀功:“沈爺爺對我恩重如山,我不過是滴水相報。”
或許是太念着沈易遙的好,于筠簡易闡述,竟不知不覺帶了怨:“沈老先生一生致力于慈善,把一批又一批的學子送出大山,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感恩的想法。”
曲衍森思忖幾秒,道:“于叔和我,是不幸之中的幸運。其他人即便得到資助,也很難被看到,惟有我們二人,被沈爺爺眷顧,才能過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沈潇茗挑了挑眉,發覺曲衍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越來越厲害了。
于筠不好意思一笑:“小曲說的對。”
是他看到沈易遙先生重病卻得到一群各懷異想的子孫,心覺不值罷了。
幸好有曲衍森提醒,念恩尚可,職場中卻不能以此感情用事。
曲衍森婉拒沈氏的橄榄枝,不就是如此嗎?
到了昭彰,曲衍森正要下車,于筠忽然提出:“年底京都有個慈善會,沈老先生是受邀人之一,屆時不少受沈家資助的行業翹楚都會參加,希望小曲你也能過來。”
這種活動曲衍森向來不喜,除了他初入昭彰、安淑蘭帶他在前輩面前混個臉熟,此後曲衍森便很少露面了。
但既然有關于沈爺爺,曲衍森自然不會拒絕:“好。”
……
等曲衍森下車後,于筠才說起正事:“我暗中查了德森,這幾年他們慢慢放棄自己的研發小組,加強與高校實驗室的合作,其中合作最深的是科大的松葉酸實驗室,他們發現并提取了松葉裏面一種促進人腦發育的化學物質,德森買下了實驗室所有的研究成果,據說目前在實現量産的階段。”
沈潇茗抓住重點:“所有的知識産權?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實現了量産,所以的收益都歸德森所有。”
于筠補充:“是,而且評估出來的市場價值很高,對總公司來說,可以讓沈氏在生物制藥方向站穩腳跟。”
沈潇茗皺眉:“這麽說,德森和沈震雲是押對寶了?”
于筠不得不承認:“目前看是這樣。”
沈潇茗接着問:“德森剛起家時有什麽賬目或者法律上的問題嗎?”
于筠:“就算有問題,也查不出來,但是我個人傾向于有漏洞,畢竟那個時候很多企業都會做假賬。要我往這方面查嗎?”
沈潇茗思考幾秒,道:“不用了,二十幾年前的事了,就算有問題也抓不到把柄了。”
于筠:“好。”
沈潇茗繼續看着手裏沈氏最早成立的那幾家公司的簡報,沈震雲自從接手總公司就努力把沈氏往新技術方向帶,那一塊她暫時攻克不下來,那就從他忽略的制造業開始滲透。
不時,沈潇茗頭都沒擡,随意地說道:“于叔,你覺得剛剛你來接我的那家外貿公司怎麽樣?”
“它外貿這一塊的業務很成熟,前幾年沈震雲想收購它,但是沒能成功,現在即使它在風口上,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良久,沈潇茗呼吸放緩,眼神飄向車窗外,輕輕道:“有利益就行。”
-
清晨,曲衍森提着兩袋水果進了事務所,小錢聞着味就來了。
小錢興奮道:“咱媽又給我們帶什麽好吃的了?”
這是曲母自己種的石榴。因為曲父剛剛去世的時候,曲衍森怕母親太傷心,一個人在家會胡思亂想,就在屋後的山坡上開墾了一片荒地,圈起來做一個小菜園,周圍種着果樹,都是一些長途運輸不會壞的水果,到了季節就給曲衍森寄過來。
曲衍森将其中一袋多的遞給小錢:“石榴,你拿去給他們分了吧。”
小錢肉眼可見的開心:“好嘞!”
曲衍森沒說什麽,等到小錢出去,拿出一個最大的放在她抽屜裏面。
做完這事,曲衍森才打開電腦,開始今天的工作——為丁巧慧寫新的一份辯護意見書。
辯護方向為“認識錯誤的過失致人死亡”。
這倒不是說曲衍森放棄了正當防衛的辯護方向,而是案件已經送到檢察院那邊開始走審查起訴的流程了,但是燕苗那邊依舊沒有成果。
而根據阿翔的口供,調查王矗的人際關系,對于強|奸的證據是一無所獲,反倒證實了網絡上不斷爆出王矗的父親——王霄的各種醜聞和非法的營生。
曲衍森寫完便将新的辯護詞發給沈潇茗,過了一個小時,沈潇茗才發來回複:【這麽急就要開庭了嗎?】
曲衍森:【沒有,開庭時間還沒定,只是做個準備罷了。】
沈潇茗:【嗯。】
曲衍森回想這段時間,沈潇茗隔三差五不來上班,就算來,也只是呆一個上午就走了。
他盯着這個開懷大笑的小女孩的頭像,隐晦地詢問:【我媽聽說你從國外回來了,寄了很多石榴給你和沈爺爺,你什麽時候來律所拿?】
沈潇茗:【阿姨有心了。】
沈潇茗:【等我忙完這陣吧。】
“……”
又是搪塞。
曲衍森潤如黑曜的眸子宛如蒙上一層灰蒙蒙的紗。
說喜歡的是她,不告而別的是她,指定他當帶教律師的是她。
現在,忽冷忽熱的還是她。
他斂收戾氣,将那份錯印的辯護詞揉成一個紙團。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曲衍森把紙團丢進垃圾桶:“請進。”
前臺小姐冒出頭來:“曲律師,剛剛收到的一份郵件,上面的收件人是你。”
曲衍森起身接過這份文件:“謝謝了,給我吧。”
收件人确實是他,但是收件人的電話卻是昭彰公開的號碼。
曲衍森從外摸了一下,應該是一個U盤。他迅速打開郵件,将U盤插進電腦,聽到裏的錄音時,這幾日堵在胸口的氣終于松了一點。
他打開微信,對燕苗道:【已收到,謝謝。】
燕苗直言:【雖然現在有錄音,但提供證據的人說不會上法庭。】
曲衍森心中明了,依然道謝。
有了開頭,曲衍森在三天後又收到了兩份資料。
從公安局裏出來,曲衍森向沈潇茗同步案子的進度:【燕苗有進展了,目前一共收到三份材料。】
沈潇茗敏銳詢問:【有幾份能成為證據材料?】
曲衍森:【一份。】
接着他又補充道:【但是證據效力不強,王矗太小心了,就算被錄音,也都是一些含糊不清的話。】
這也是為什麽,他對于丁巧慧錄音這件事有恃無恐,他在多年的犯罪中,早就形成了獨特的說話方式規避法律的制裁,只有他确定對方留不下證據之後,才會露出獠牙。
沈潇茗得出結論:【所以還是要人證。】
曲衍森:【對。】
可燕苗說過那些員工未必會出庭。
過了三分鐘,曲衍森正要安撫對方一切都能找到轉機,沈潇茗沒頭沒尾地來了句:【今晚有空嗎?】
“……”
今晚。有空。
這話怎麽看都有歧義。
這幾個字眼瞬間燃起曲衍森顫巍巍的心。
但多年的工作經驗誘使他:晚上有空不等于私會,更不等于出軌。
有實質性的行為才算。
僥幸的心理催化,他舔了舔唇,發了個“有”過去。
下一秒,沈潇茗:【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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