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弟子死亡
弟子死亡
江瓷若想了下,搖頭拒絕了,道:“師尊,二師姐忙了一天了,我還是不去打擾她了。”
萬久浔揉了揉小丫頭的頭,輕笑道:“那就好生歇着吧,你雖然不參加萬法會,但還是要注意休息。”
“是。”江瓷若乖乖點頭。
大徒弟冷漠如冰霜,二徒弟又不和她親近,唯有這小徒弟乖乖巧巧,讓萬久浔瞧着很舒心。
她想了想,道:“左右我無事,我守着你吧。”
“啊?”江瓷若瞪圓了眼。
因為宋風清的緣故,萬久浔不大願意和徒弟睡覺,但小徒弟甚是乖巧,應當不會出事,再加上自己這些年的确對江瓷若很疏忽,于是萬久浔便堅定了想法。
“就這樣吧,為師今夜陪你。”
她不管江瓷若是何表情,背着手踏進了屋裏。
屋內沒點燈,但修道之人并不畏懼黑暗,萬久浔一面往裏走,一面把簪子拔下來,一頭青絲散落,回眸看來時,豔麗似妖。
煙鬥的猩紅一亮,她含了一口煙,淡聲道:“怎麽不動?嫌棄為師?”
“徒兒不敢。”江瓷若急忙要上床,又頓住,看向萬久浔,恭敬問道:“師尊可需要徒兒伺候更衣?”
萬久浔怔了怔,她是個孤兒,被前任樓主撿回來時,已經獨立了,前任樓主也不是個心細的,雖說教導她很認真,但不會照顧她方方面面。一直以來,萬久浔從未被人伺候更衣過。
如今驟然聽到這個詞,她先是愣了下,而後才道:“不必,我自己來。”
江瓷若又問:“那師尊要睡裏側還是外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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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久浔凝視着小徒兒,忍不住眼睛一酸。
多乖巧的小弟子啊。
哪兒像宋風清,那家夥從不管這麽多,她說陪她睡,她就“嗯”一聲。夜裏一吹燭,就自顧自脫衣躺下。她一開始時有意躺下後和她談談心,那家夥也只是不鹹不淡地回應極簡短的幾個字。
“嗯”“好”“哦”……
最後她實在受不了了,道:“你不喜歡為師嗎?”
宋風清清冷又帶着稚氣的嗓音傳來。
“師尊,食不言,寝不語。”
想到往事,萬久浔只覺得頭疼,而後看着眼前懂事的小弟子,她心酸不已,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道:“還是你乖巧。為師睡外側,你睡裏側,時候不早了,快些躺下吧。”
“好的,師尊。”江瓷若不明白萬久浔在感慨些什麽,但是懂事地不去問,脫了鞋子在床上躺好。
萬久浔脫了外袍,含幾口煙後把煙杆放下了,那猩紅在放下的那刻便熄滅了,江瓷若覺得奇怪,眨了眨眼。
身側慢慢躺下一個人,江瓷若先是聞到了一股桃花香,甜甜膩膩的,似乎是仙鶴城著名的香粉。而後隐隐約約的,夾雜着一股草藥香。
身為萬久浔的小弟子,江瓷若自然知道那是師尊抽的煙的香味。
她突然很好奇那是什麽東西。
萬久浔自然察覺到了身旁徒弟的欲言又止,畢竟是乖巧的小徒弟,她樂意滿足她的好奇心。
“想問什麽就問吧,為師今夜心情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江瓷若小心翼翼地問:“師尊抽的是什麽東西啊?似乎不是普通的煙絲。”
“的确不是。”萬久浔蹙了蹙眉,似乎不想談這個,但想到自己剛剛說下的話,還是硬着頭皮道:“是一味藥,姜門主給的,具體是什麽,我眼下還不能講。”
江瓷若體貼地不再問了,但萬久浔沉默良久,還是低聲道:“為師中了蠱毒,需要用那個壓制。”
“什麽?”江瓷若猛然睜大眼,她坐起身來,下意識握住了萬久浔的手腕,焦急道:“師尊,您沒事吧?怎麽好端端的,會中蠱呢?”
“好啦,大驚小怪的。”萬久浔抽出手腕,将小徒弟按回被子裏,輕描淡寫道:“沒什麽大不了的,雖說沒法子根除,但有那味藥在,也翻不出什麽大風浪,不必放在心上。”
江瓷若仍舊不放心,正要說什麽,卻被一根手指抵在了唇上,那甜膩的香味撲鼻,讓她下意識忘了要說什麽。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什麽都不知道,記住了嗎?”
“瓷若記下了。”
萬久浔輕笑一聲,躺下去,為了小徒兒掖了掖被子,生疏卻又溫柔地隔着被子拍了拍,道:“好夢,小瓷若。”
“好夢,師尊。”
——
萬久浔第二日是被懷裏的令牌燙醒的,她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然後拿出來,勉強将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道:“怎麽了?”
樓主令牌亮着紅光,二徒弟秦莫瑤的聲音傳來:“樓主,出事了。”
“怎麽了?”萬久浔被她焦急的聲音吓得清醒兩分,急忙坐起身來,略過掉下床的被子,去拿外袍。
那邊似是穩了穩心神,道:“有弟子死了,請樓主到祥雲殿議事。”
“什麽?!”萬久浔穿衣袍的頭抖了下,令牌卻不再亮了,想來是要處理什麽,不便繼續和她細說了。
“師尊,怎麽了?”江瓷若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身來。
“有點事,你收拾一下,到……去吃飯吧。”
小徒弟年紀小,萬久浔不願意和她說這些,而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她飛快地穿好衣服,拿起煙杆要出門,卻在門口撞上了姜燈二人。
目光一對視,萬久浔就知道這兩人也知道出事了,便不再過多寒暄,微微一點頭後都朝着祥雲殿走去。
路上,萬久浔忍不住問道:“你們知道出什麽事了嗎?”
姜燈道:“好像是淮天宗和聽音谷的弟子死了,眼下他們的領隊鬧了起來,如今正在祥雲殿。”
萬久浔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姜燈疑惑道:“風清派了個紙鶴來告訴我的,怎麽,她沒有告訴樓主嗎?”
萬久浔默不作聲地移開眼,心裏忍不住有點憂傷。
是啊,身為大徒弟,出事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告訴自己這個師尊,而是告訴一個外人。
萬久浔覺得好心痛。
祥雲殿外圍滿了玄門弟子,吵吵嚷嚷的,萬雲樓的弟子們費力地維持着秩序。隐約還能聽見殿內嘈雜的聲音,似乎是吵着要一個說法。
萬久浔覺得頭疼不已,她一向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正打算要悄悄繞到後門溜進去,卻被人看見了。
“樓主。”是萬雲樓的小弟子。
萬久浔擺出一副正經樣子,很冷淡地點了下頭,然後道:“事情我已知曉,對道友們的死亡感到很難過。但請諸位稍安勿躁,我們萬雲樓絕對會給大家一個公正的交代。”
玄門的弟子們自動分出一條道,萬久浔就這樣負着手走了進去。
守燭門雖然人少,但也算是個厲害的宗門,所以姜燈在亮明身份後進去了,不過蘇望笙被攔在了外面。
姜燈回首要說什麽,卻見蘇望笙搖了搖頭,她沖她一笑,眸子亮晶晶的。姜燈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姜燈進去聽完後出來講給她聽。
姜燈輕聲囑咐:“你先去吃飯吧,不必等我。我很快就會出來找你的。”
“好。”
萬久浔吩咐萬雲樓的弟子将外頭的人群散開,而後大步走向殿內,姜燈緊随其後。
進去後,姜燈便自覺尋了個角落坐着。
殿內氣氛緊張,淮天宗和聽音谷的領隊們坐在兩側,身旁還有着其他門派的領隊,秦莫瑤站在大殿前方,看見她來後面色稍稍一緩。
“見過樓主。”
在場的人幾乎都是晚輩,見了萬久浔,都起身招呼了一句。
萬久浔微微颔首,她假裝沒看見淮天宗和聽音谷的弟子冷着的臉,面無表情地走到大殿上坐好。
淮天宗的餘行舒率先發問:“對于我派弟子的死,萬樓主有什麽看法?”
聽音谷的烏原緊跟着道:“我們的弟子在貴派出事,樓主總該要給個說法不是。”
萬久浔心裏嘆口氣,面上卻不顯分毫,安撫道:“諸位放心,我萬雲樓一定給諸位一個交代。”
她看向秦莫瑤,道:“莫瑤,先将事情經過複述一遍。”
秦莫瑤颔首,自懷中取出一個卷軸,朗聲道:“今日卯時初,淮天宗的兩名弟子被發現死于屋中,卯時三刻,聽音谷的兩名弟子被發現死于屋中。五人死狀相同,胸口處皆破了個洞,心髒消失不見。我們詢問了周邊弟子和巡邏弟子,他們皆說未看見任何妖怪。我們又查驗了死者,只是隐約察覺到了一點妖氣,但具體是何妖怪,暫且不知。”
萬久浔贊許地看了眼秦莫瑤,眼下不過才過了半個時辰,秦莫瑤能吩咐弟子查到這麽多,已然很厲害。
“可有弟子的魂魄?”她問了一句。
秦莫瑤搖頭,道:“弟子們的魂魄都消失不見了,大師姐正在尋找中。”
難怪不見宋風清,還以為她是偷懶不來,原來是在忙啊。
萬久浔為自己的小人之心稍稍愧疚了下。
她掃了眼在座的人,淡聲道:“諸位可曾聽過什麽妖怪會拿走人心?”
修道着練功時,道氣會經過心脈,所以心髒內蘊含了不少道氣,一般而言,妖是不會去動這個東西的。哪怕要吃修道者,也不會吃心。所以一時之間,在場的人沒有立馬答上。
餘行舒沉默了一會,道:“我們來的路上遇見了一只竹妖,我們有一名弟子就被它挖了心髒。”
她皺了下眉,繼續道:“只不過那弟子的胸口生了根筍,然而這次的弟子胸口幹幹淨淨,不僅沒有筍,連血都沒有。”
那幻境中的事,餘行舒不知是真是假,最終還是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