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日出
日出
對于不明所以的突兀感觸，宋憑語把它歸結于是最近的自身狀态偏差。
她把這件事情擱置在內心中，暗暗決定想為止做出點什麽努力。
時間悄然流逝，宋憑語外婆到來前，梁越星總算是回家了。
宋憑語百無聊賴蜷縮在沙發上的身形，在耳尖捕捉到門口細微響動後，立即坐正彎曲背脊。她眸光直愣掃向門口，房門從外拉開，梁越星一臉疲憊的臉龐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宋憑語不由為自己的一驚一乍嘆了口氣，她忙不疊起身朝梁越星走。她伸手接過梁越星手邊的行李箱，偏頭上下打量梁越星無力身形，她眉心一颦。
“你怎麽了？”
梁越星迷糊啊了聲。
“沒事。”
“我只是犯困。”
梁越星徹底睜開惺忪眼眸，她依靠在側腿腳微彎，是連站都不想站了。
她喉間艱難滾動了瞬。
“外婆呢？”
“什麽時候到。”
“下午的飛機，還有一會兒呢。”
“我跟你一起去，你開車，我沒勁兒了。”
宋憑語下意識想推拒，梁越星這副急需補充睡眠的狀态，不如待在家裏好好睡覺。去了機場又需要趕去醫院，路上來回折騰再吃個晚飯回家，中途得花費多少時間。
梁越星瞅見宋憑語只字不語的模樣，她立即站起身，做出神采奕奕的表情。
“我不困。”
“一點都不困。”
宋憑語啞然失笑，沒把拒絕的話吐露出聲。
她把手側行李箱推到一旁，手掌随意落在梁越星肩膀處，推着她往卧室走。期間不忘囑咐她先睡上一覺，宋憑語準備午飯，等到吃完飯她們再一起出門。
梁越星得到宋憑語絕對不會抛下她的肯定，這才放心回房間睡覺。
等梁越星睡着，宋憑語得空研究午飯。她廚藝不佳，頂多會做一碗牛肉面，可…梁越星似乎很嫌棄。宋憑語無奈抿唇，這時候還是別折騰梁越星的胃了。
宋憑語按照梁越星的喜好定好外賣，她臉龐忽然從手機裏擡起，濃郁考量溢出眼眸。宋憑語面色有一瞬的停滞，随即她又挑了挑眉，重新落下悠長眼睫。
她不清楚盛柯的工作作息，還是別因為自作主張的好意打擾他了。
下午宋憑語跟梁越星接到她外婆馮筠，徑直調轉方向去了醫院。馮筠布滿褶皺的手掌，輕然落在宋了手掌上，她透出柔意的臉龐笑意明顯，略微偏低的聲線不斷出現。
梁越星呆愣坐在宋憑語身側，她依舊眉眼恹恹，腦袋時不時垂下一瞬。她許是煩惱了，索性把腦袋靠在宋憑語肩膀處。
宋憑語只是淡然偏頭瞧了她眼，随即，她視線又瞥向馮筠與宋了。
“外婆。”
“我傍晚送你回酒店。”
“可以嗎？”
即便是宋憑語現在住的地址沒有其他幹擾，她所住的一居室也不合适。梁越星驀然坐起身，她錯愕眨了眨眼，給宋憑語使了個眼神。
“不是可以跟我們一起嗎？”
宋憑語虛晃搖頭。
“外婆起來的早，又需要趕來醫院。”
“如果太遠的話。”
“不是反倒折騰嗎？”
梁越星快速眨了眨眼睫，她無意識偏頭對上馮筠含笑眉眼。梁越星只能勉強哦了聲，算是同意了宋憑語的觀點。宋了在見到馮筠那刻，微挑桃花眼便一直蓄滿晶瑩淚珠，聽見馮筠要走的消息，她趕忙緊緊反握那雙溫熱手掌，宋了呼吸急促了分，有些慌亂。
宋憑語內心一動，某些想法開始動搖。
她為難抿唇，對眼下情況沒有解決辦法。馮筠瞧了瞧宋憑語微垂腦袋，她輕笑和藹道，“昭昭啊，外婆今天晚上就留在醫院吧。”
“去酒店我也一個人。”
“我今天就陪了了待會兒。”
“你看怎麽樣？”
宋憑語自然是明白她外婆只是想替她解難題，宋憑語無法再多說其他，她嘴角持平，粗略點了點頭算是答應，病房內的氛圍，因為宋憑語的點頭變得溫和不少，不再僵硬。
臨到傍晚，宋憑語幫她們點好外賣，随後同梁越星漫步走出了醫院。
接近深藍色的天空散發偏向凄涼的美意，燥熱溫度下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了些許。梁越星手臂懶懶挽住宋憑語，她們倆就這樣漫無目的走在路上。
宋憑語氣壓很低，臉色淡然。
“想宋了的事情？”
“…沒有。”
“我只是在構思。”
宋憑語停下緩慢腳步，利落偏頭，眸色很正經。
“我下一組外景怎麽拍。”
“…”
盛柯之前臨時與同事換了班，以至于他今天淩晨才能下班。盛柯闊步從醫院走廊拐角處走出，他漫不經心垂眸，骨節分明的手指整理着長褂的袖口。
盛柯剛揚起清隽面孔，迎面一位打扮素淨又不失氣質的老年人，慢悠漫步走到他身側。盛柯遲疑了一秒，下意識彎腰減少身高差距，他吐字清晰語調是難見的輕柔。
“奶奶。”
“你是找什麽嗎？”
“我從我外孫女病房走出來後，現在找不到她具體在哪個位置了。”
盛柯眸底晃過了然，他背脊下壓程度增加了一分，眼睫卻悄然擡起掃了掃周圍。
這一層樓全歸屬于心理科。
出于基本，盛柯不免詢問道。
“奶奶。”
“您孫女是心理科？”
“對，叫宋了。”
馮筠面色氤氲着層薄薄着急，她雙手交疊時不時握一握，慌張的情緒不言而喻。探索目光一寸寸挪動，張望着間間看起來并無區別的病房。馮筠快速吐露出的兩個字，倒使得盛柯身形一僵，他不由在嘴邊默念這名字。
宋了。
“奶奶。”
“我帶你過去。”
“好好好。”
盛柯快一步走在馮筠前方，他略微側勁回應馮筠的話語。馮筠起初是禮貌寒暄，說到最後，她偶然發現盛柯同是心理醫生，她眉心一收，沒注意到盛柯頓然緊繃的硬朗輪廓。馮筠沉重抿唇，她忽然伸腕示意盛柯等等。
“醫生。”
“我孫女她的病情究竟如何，你可以跟我說說嗎？”
“昭昭她…沒有跟我說太多細節，我心裏很不踏實。”
忽來的陌生名字宛若冰窖，将盛柯思緒凍住，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盛柯愕然挑了挑眉，作勢想出聲，馮筠卻搶先恍然大悟笑了笑。
“我另外一個孫女。”
“醫生，你能告訴我嗎？”
盛柯平淡嘴角扯起不羁弧度，他很快又将那抹不恰當的笑意隐藏。盛柯擡起手掌抵在唇瓣，佯作是清了清嗓子，整理好自己狀态，他打直背脊，站姿如松。
“宋了她目前狀态相對平穩。”
“只要她能繼續保持，過不了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之後複發可能性大嗎？”
馮筠眼尾很紅淬着閃爍光亮，她眉心處的川字很明顯。
縱然看慣了過多事跡，再次瞧見長輩們隐忍不發的表情時，盛柯自以為堅硬不摧的心髒，仍然為之一撞，泛起了絲絲鑽心似的尖銳疼痛。
盛柯不可能給出肯定答案，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也不可能逞一時之快。盛柯喉間溢出沉悶嘆息，他一字一頓算是撫慰。
“可能性的大小問題。”
“是關乎于她的環境，以及她之後的心理狀态。”
馮筠只是勉強彎起蒼白嘴角，她斷續點了點頭，沉穩聲線下是壓抑不顯的顫。
“謝謝你。”
“孩子。”
盡管盛柯身形挺拔看起頗為可靠，可看他那張冷峻臉龐這麽年輕，對馮筠而言，都是晚輩一般的孩子，她下意識的如此稱呼。
盛柯擡步走到宋了病房側邊，他曲起骨節重重敲了幾下，這才伸手推開，示意馮筠率先進去。
坐靠在病房上，歪頭看漫畫的宋了聞聲擡頭，盛柯與馮筠一前一後走進的身形，莫名讓宋了有些發愣。愣是因為，梁梁姐之前同她提過這位盛醫生。
說他…一想到這裏，宋了臉頰難得露出笑意，她垂下手中漫畫，“盛醫生。”
“嗯。”
盛柯照例詢問了幾句宋了的狀态，即将離開病房前，盛柯腳步又忽然折返，他抿了抿唇角有些猶豫。在馮筠與宋了的悠悠注視下，盛柯深吸了口氣，果斷啓唇。
“能把你手上的漫畫給我看一眼嗎？”
“哦…哦，當然可以。”
“盛醫生喜歡漫畫嗎？之前同你聊起，你說不喜歡啊…”
盛柯洞察眸色瞥過較為熟悉的作者名，他眉梢一擡，腕骨清晰的手臂伸出，把手中的漫畫還給了宋了。盛柯沒有回應宋了密集話語，他颔首道。
“有什麽事。”
“直接告訴我就好。”
“哦…”
“醫生再見。”
馮筠察覺出宋了對這位醫生的熟稔，她借機想同宋了聊聊，想知道她究竟為什麽會不舒服，為什麽會不開心。馮筠稍稍靠近床邊，拿出一顆蘋果削皮。
想狀若是偶然提及，誰知，宋了忽然打開話匣子。
“外婆，你怎麽會跟醫生一起進來呀？”
“外婆忽然找不到路了。”
“…外婆，你覺得他人怎麽樣？”
馮筠擡眼對上宋了眉飛色舞的表情，她沒開口，宋了又道。
“外婆不覺得。”
“他跟我表姐很合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