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日出
日出
趙磊本意是想去盛柯家拿專業上的一些書籍，他倒沒有想到會這麽巧的遇上宋憑語。
他更是沒有猜想到，盛柯對人家的态度，這麽的不同尋常。
認識他這麽多年來，盛柯什麽時候這麽熱心過。
趙磊伸動手臂，随意拉過書房內的椅子，他長腿一邁大咧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枕着下巴，他微眯了眯眼睛，幽幽注視盛柯翻找資料的動作。
趙磊輕緩啓唇。
“啧。”
“你不是說你不認識那位妹妹嗎？”
盛柯手上動作頓了頓，他眉眼間情緒過于複雜。
他郁沉視線呈壓迫般壓向趙磊，喉間溢出一聲分不清楚情緒的嗯聲，随後盛柯像是在斟酌這兩個字。
“妹妹？”
趙磊眸光沒持續牽連在他身上，自然是沒察覺到盛柯晦暗臉色。
畢竟，盛柯平日裏的嗓音也幾近涼薄，跟現在沒有什麽太大區別。
趙磊坐姿愈發随意，他百無聊賴般翻開面前的雜志。
長指沒翻動幾下，他又擡頭兀自道。
“是啊。”
“那不然我叫她什麽？”
“難道。”
“叫她…”
剩下的字眼瞬間卡在喉間。
趙磊冷不丁瞧見盛柯頗具威懾力的臉色，他識相閉上了嘴巴。趙磊頂着巨大壓力，吃力露出一抹讪笑，趕緊改變了原本的話語。
“那妹…沒有什麽巧合嗎？”
“她怎麽住你對面呢？”
盛柯鼻息間重重冷哼了聲，他侵略眸光掠過趙磊臉頰。盛柯轉過身繼續找書單上的書，正當趙磊以為沒答案時，盛柯手上動作戛然而止。
他視線視角随意落在某處，語調飄忽。
“她。”
“偶然。”
盛柯剛把書籍握在手中，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彈出消息。
【我想你下午可能在睡覺沒吃東西】
【回家前幫你定了下午茶】
【你既然醒着】
【記得開門 別忘記了】
盛柯轉身那瞬間，亮光襲來鈎動眸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他揚起臉龐面朝懵然趙磊時，盛柯臉色瞬間垮下，甚至是比之前更加黑沉。
盛柯咬重字眼，一字一頓道。
“你剛剛叫她？”
“沒有…你聽錯了。”
“我應該沒聽錯吧？”
“是不是表妹的聲音？”
宋了話語說到一半，梁越星倦怠嗓音襲來。
宋憑語從電話裏揚起面龐，她瞧着梁越星半夢半醒的狀态，忍不住調侃了句。
“人沒醒。”
“耳朵倒挺好。”
梁越星沒在乎，她拖沓步調走到宋憑語身邊坐下。
宋憑語感受到她忽然砸下的腦袋，眉心不禁一跳，她險些擡手推開梁越星的肩膀。宋憑語側眸。
“你動作能不能輕點，你鐵頭功不痛。”
“我肩膀痛。”
梁越星糊塗呢喃了句，她沒專注于跟宋憑語說話。
滿腹心思黏在那通電話裏，她們一人一句同宋了閑聊了會兒，最終因為宋憑語姑姑的打斷，匆然結束了這通電話。
宋憑語眼睫微耷，如同一層幕布擋住了她眼眸中深沉。
她不斷回想宋了怪異音調，她時而尾音上揚無盡愉悅，時而疊蕩低沉不已。宋憑語對她這位表妹的認識，正如她的名字那般了然清晰。
宋了平日裏不是這種性格。
宋憑語心底狀若有根敏感的弦，宋了那些忽來的變化，成為了一下一下撥動弦的關鍵舉措。
在思緒愈發下潛前，宋憑語自顧将其打斷。她沖梁越星揚了揚下巴，示意梁越星吃飯，宋憑語則是打開電腦準備修圖。
梁越星嘴裏包着一口三明治，吐字一點不清晰。
她眼眸卻是無比明亮，直鈎鈎緊盯宋憑語，像只倦懶貓咪。
“表妹不是要過來嗎？”
“她什麽時候過來？明天不是周末嗎？”
“我最近幾天剛好有假期。”
宋憑語手中動作一停。
“你不是才休過假？”
梁越星滿不在乎搖了搖頭，她喉間艱難滾動。
“之前那是病假，現在是休假。”
“兩者之間區別很大的。”
宋憑語皺了皺眉沒再出聲，梁越星忽然又訝然道。
“表妹來之後，我們叫上荀靳搞個聚會怎麽樣？”
“再叫上…不對不對，就荀靳一個人吧。”
“表妹在，人太多不合适。”
梁越星自言自語張羅着，宋憑語還沒有反應過來前，梁越星已經把消息發給了宋了跟荀靳。宋憑語乍然一聽搞定二字，她甚至是完全不知道梁越星在說什麽。
等到梁越星把手機遞給她，宋憑語這才恍然大悟。
她一時間頭痛不已，粗略對上梁越星讨好似得笑容。
宋憑語只能默默嘆息，随後回應了句。
“知道了。”
“待會兒我給她說。”
…
梁越星本意是跟宋憑語一起去接宋了，偏偏她突然遇到點身體狀況，這件事情畫風一轉，居然變成了荀靳同宋憑語一起。
梁越星美曰其名道。
“你們倆上午不是有個拍攝嗎？”
“結束之後。”
“一起去接表妹，不是剛好？”
宋憑語是拿梁越星沒辦法。
以至于宋了剛見到荀靳時，她臉色流連的暧昧幾近溢出。宋憑語臉色清冷，輕抿了下唇角，果斷啓唇以暗喻方式打斷了宋了的猜想。
一路上宋了同荀靳相談甚歡，宋憑語坐在一側沉默寡言。
唯獨除了進電梯時，荀靳往後落上一步，同宋憑語肩并肩往內走。他下意識伸手擋了擋電梯門，清然聲線響徹逼仄範圍。
“昨天晚上我發給你的消息。”
“你有看？”
宋憑語腦袋低垂正欲看手機，忽然聽見有人跟她說話，她懵然揚起腦袋，率先瞧見的人倒不是荀靳，而是盛柯散漫身形。宋憑語大腦莫名宕機了一下，她腳下動作沒停，跨步朝電梯內走。宋了跟荀靳站在她兩側，迫使她只能站在盛柯面前。
“…啊。”
“今天早上看的。”
消息內容全是關于工作，可荀靳那句話倒給人一種朦胧濾鏡。
荀靳了然哦了聲，他單手扶住修長脖勁，動了動稍顯僵硬的勁部。他那句話結束，便沒再同宋憑語有任何交談，荀靳又開始跟宋了閑聊起藍毛怪。
還真是難得。
兩人歲數相差很多，居然能有同一個喜好。
“我表姐就不喜歡藍毛怪。”
“越星姐好像也不喜歡。”
“…你要是我姐夫就好了。”
即将跨步出電梯時，宋了如同忽來雷電般丢出了這麽一句。
宋憑語神經差點沒莫名繃直，她腳下一個踉跄，沒站穩，身形晃悠了一下。宋憑語倏地擡頭瞪了瞪宋了，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宋了。”
“不準亂開玩笑。”
荀靳這個人最愛開玩笑，他又是一個灑脫随性的性格。荀靳一聽宋了的嘀咕，他扯唇笑了笑，不免打趣宋了道。
“可以啊，為什麽不可以。”
“只要你表姐能同意。”
“同意什麽啊？”
梁越星一收到宋憑語消息，立馬打開房門守株待兔。
電梯門一打開，她倏地站直依靠身形，滿眼亮光等待他們出現。梁越星只聽到最後一句話，她忙不疊好奇詢問。梁越星語調落地，盛柯漫步走出電梯，他沒停留兀自回了家。
梁越星詭異的從盛柯背影中，看出了一絲不爽的壓抑氣息。
她微妙擡高眉梢，眼中笑意更加明顯。宋了朝她跑來時，梁越星連忙收起了她的狡黠，她率先挽住宋了胳膊，帶着她往自己家走，徒留荀靳跟宋憑語走在身後。
面對梁越星這一系列動作，宋憑語如果再沒察覺到一丁點異樣的話，那她真的該去看看醫生了。宋憑語悄然深吸了一口氣，走在最後帶上了門。
宋憑語感覺這頓飯，像是為她準備的鴻門宴。
可想象中的劇情沒發生，梁越星只顧一個勁兒給宋了夾菜。
這個認知讓宋憑語感到輕松了許多，她深究眸色一點點轉向宋了，瞥見她略微萎靡的狀态，宋憑語心底隐隐約約多了個猜測。
宋憑語面色不顯，打算等到兩個人獨處再問她。
梁越星在這時忽然插入一個話題，吓得宋憑語拿筷子的手明顯一顫。
她清明裹滿納悶，梁越星仍舊一臉嘻嘻哈哈。
“剛在電梯裏面那位哥哥。”
“妹妹看見了嗎？”
宋了似乎是沒有什麽印象，她拖長唔了聲，良久才回了句.
“…看見了。”
這個答案令梁越星愈發起勁兒，她身形不由一轉直直朝向宋了。連荀靳都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他最喜歡看的就是熱鬧，特別是與他無關的熱鬧。
荀靳不嫌事大般接過話題。
“他怎麽了？”
“你認識？”
“還是…”
梁越星笑的有些誇張，她佯作是不經意間看了看宋憑語，她這個舉措一出，其他兩個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宋憑語身上。宋憑語舌尖抵了抵後槽牙，喉間緩緩滾動，她嘴角極為困難的扯出一抹牽強笑意，語調裏的威懾力很重。
“難得一起吃飯。”
“不應該好好吃飯嗎？”
“怎麽。”
“把無關人員拉上了呢。”
梁越星臉頰上迸發出揶揄弧度，她擡起手掌擋在嘴邊，頗為故意的清了清嗓子。
她鼻息間溢出一聲拖長的啊聲。
“是是是。”
“無關人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