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晏晏餘生》之卅五
趙府內,陸墨端坐在主堂上,俨然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畢竟,他還沒聽見過趙和喊他一聲‘姐夫’。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向趙晏平宣洩他的‘妒火’,便聽見門外侍官唱到‘皇上駕到’。話音剛落,蕭雲明便走了進來。
他沒注意到陸墨憋着的一肚子火,一進來便眼盯着趙晏平,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
趙晏平看他神色有異,進門來也不說話,于是欠了欠身行禮道:“參見陛下。”
蕭雲明這才稍稍斂了神色,予她平身。又朝着上座的陸墨遙遙望了一眼說道:“朕就要走了,明天一早便回上焱。”
這話蕭雲明本來早上已經說過一遍了,這會兒又來向趙晏平辭別,陸墨冷冷地看在眼裏,心裏早不知冷哼了多少遍了。他略帶客氣的挽留了一番,蕭雲明拒絕後便也再無意見。
蕭雲明轉而看向趙晏平,話中有話的說道:“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優柔寡斷,登基至今後位空虛。想來還要想上許久。”
趙晏平聽了這話嘴角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敷衍的點了點頭,只消快點打發走他。蕭雲明也沒多留,又辭別了兩句便回了。
蕭雲明沒來還顯不出來,他這過來晃了一圈之後。堂內的氣氛立馬升級。陸墨的妒火已經上升到了天靈蓋,只消趙晏平搭理他一句便可爆發。
然而令陸墨憋悶的是,趙晏平正在翻箱倒櫃的準備明天認親上給紀寧的信物。沒空搭理他。她必須得趕在皇帝蕭雲明還沒走之前把這事妥妥的辦了,不然達不到她最後想轟動滿朝上下的目的。
趙晏平不搭理他這茬,這讓陸墨的妒火無可發洩。他只能氣哼哼的看着她翻箱倒櫃,直到她開到了第九只樟木箱,歡喜的翻出來了一只鴿血紅手镯。她将這只手镯湊近燈光看了看,只見它通體赤紅,淨透鮮豔。趙晏平十分滿意的笑了。
她将手镯拿過去給陸墨看,自說自話的說道:“這镯子十分名貴,她一向不愛帶珠釵耳環,帶着這镯子正好。赤紅赤紅的,也正和她火烈的性子。你說呢?”說完還帶着期盼的眼神看向陸墨。
陸墨可等到了這一刻,也不管她同他說的是不是一件事,只拉下臉來,醋意十足的說道:“宋燃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趙晏平低頭把玩着那只镯子,依舊沉浸在淘到寶的歡喜中。
“趙和還沒跟我叫過一聲‘姐夫’呢!”陸墨氣哼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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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晏平這時反應過味兒來了,她嘴角噙着笑斜睨了他一眼,揶揄道:“怎麽,還吃醋吶?”
“我吃醋?”陸墨一本正經的控訴道:“我說的是多麽嚴肅的一件事!”
趙晏平就嘴角憋笑的看着他在那‘嚴肅’的說這件事。
陸墨還自以為一本正經的說着,絲毫沒感覺他的醋意已經酸翻了天:“咱們倆成親這麽長時間,你聽過趙和那臭小子喊過我一聲姐夫嗎?!這個宋燃居然張口就是姐夫姐夫的,他一個,‘唔’……”陸墨下半句‘他一個前任’還沒說完便被趙晏平的唇堵在了喉間。
她俯下身來親他,在他醋意滿滿的這一刻。
從陸墨漸漸環上來的手臂來看,她知道,這個吻安慰的很到位。趙晏平眼角帶笑,嘴唇溫柔。
夜很長,和風細露直到天明。
翌日一早,趙晏平便起來開始操持了。趙父趙母也在天将亮時趕了來,就為了堵在蕭雲明走之前。
等蕭雲明起來的時候,各院的紅燈籠紅彩帶早已悄無聲息的挂好,甚至前廳已經陸續的上了客了。
趙和等在院中已久,蕭雲明穿眼望去隐隐地感覺有些事情正在超出他的控制範圍。
趙度得了允許進屋來參見:“家父昨日收了一個義女,今早擺開宴席,特遣臣來恭請陛下。”
蕭雲明有些了然的笑笑:“哦?是哪家的女子啊?”
“回陛下,家父特地囑咐臣自今日起不得再喚二姐前字,今日擇了新名喚作晏安。”趙和一臉嚴肅的胡說八道。
“哦?晏安?”蕭雲明又念了一邊,然後稱贊道:“好名字。”
趙和回來後,趙晏平叉着腰氣勢洶洶的指着他責問道:“晏安?你從哪胡謅出這麽個名兒來?”趙晏平瞥了一眼趙和又看了看紀寧,二者臉上都沒什麽表情。
趙和的臉上沒有被訓斥的憤怒,無甚表情不為所動的站在屋內。
陸墨在一旁替趙和解釋道:“若是明說收的義女就是紀寧,沒準皇上就不來了。趙和做的沒錯。況且,晏字從你,安字同寧。也算個好名字,你說呢,紀寧?”說着趙晏平同陸墨一同看向了一旁的一直沒啥表情的紀寧。
紀寧沒心沒肺的笑了笑:“我覺得挺好啊。”
這一笑不打緊卻将趙晏平笑的差點掉下淚來,她上前抱住紀寧,語氣酸澀的說道:“我是怕委屈了你啊!”
紀寧擡起手來撫了撫趙晏平的後背,安慰的說道:“此生遇見你已經是我的福氣,顧我飽暖,親我如姐妹。如今又為了我的婚事東奔西走,我還能委屈到哪裏去?”
朝陽初生之時,趙府已經賓客滿堂。誰也沒見過哪家宴請賓客是用早膳的,但趙府給各位名士顯貴送去的請帖上就是寫的這個時辰。盡管各高門大戶看到請帖的時候眉毛都跳了一下,但趙晏平的宴即便是半夜也是無人不赴的。
蕭雲明坐上主位,陸墨權當司儀,将紀寧平素的為人以及同趙家尤其是趙晏平的情誼都訴說了一番,最後宣布趙父親收紀寧為義女,名入族譜,排行老二。取了新名為晏安,趙晏安。
宴開,滿堂賓客舉杯恭賀,蕭雲明也附和着笑着,心裏卻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紀寧雖然平日裏玩的胡鬧,性情也是不拘小格,但在感情的事上眼裏一定揉不得沙子。再加上她總是對于自己的出身感到些許的自卑,若是她千辛萬苦的到了周奕的身邊卻發現他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那麽他斷定她和周奕一定會走到盡頭。甚至,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他。
蕭雲明笑了笑,心中吃下這顆定心丸,十分配合的完成了趙晏平苦心積慮促成的這場認親的宴會,最終告別了衆人,離開容州返回了上焱。
紀寧幾乎是同時與皇帝的龍辇出發,按理說如果蕭雲明從出發的那一刻起就派人給上焱送信,命人即刻挑出幾名女子給身在赤城的周奕送去。路途一樣,在速度上應該也與紀寧一同到達。但是紀寧是一人一馬,畢竟有休息疲累的時候,實在比不得蕭雲明那邊派的人,日夜兼程。
所以當紀寧到的時候,蕭雲明派去的人已經進了周奕的軍帳兩日了。
周奕在這方面的腦筋上轉的很慢,情商低到負數。這也是為什麽他文官只做到一個亂州的太守,武官卻能做到三公之一的大将軍。人送到的時候旨意上說:陛下體念大将軍邊關作戰苦寒,特賜奴婢兩人近身伺候。
然而,周奕就真的理解為了是伺候起居的‘奴婢’。
第一日的晚上周奕去跟底下的将士們讨論戰事部署到很晚,所以沒有回來就直接倒在一起睡了。第二日晚上兩個‘奴婢’早已準備好了全套的服務,勢必要拿下周奕!
這兩個奴婢一個名叫清芷,一個叫做白婳。全是清淩淩的兩個素面小丫頭,打眼看去全無狐媚之态。所以當周奕喝了她們兩個給他下了藥的酒之後将其中一個壓在身下時,身下那驚慌哭泣的稚嫩面孔真是讓周奕自己都以為是自己沒有控制住自己。
周奕是個懂得禮義廉恥,有責任心的男人。蕭雲明自然是知道的。若是當他藥勁過後發現自己強-暴了一名女子,無論如何他都會娶了她的,哪怕是妾。是妻是妾都不要緊,因為不管是什麽,在紀寧眼中都是一樣的,都是容不下的存在。再加上紀寧總是覺得有些自己有些配不上周奕,到最後,兩個人一定會心生隔閡,漸行漸遠。
蕭雲明這個算盤打得是不錯,但他沒想到的是第一晚周奕沒有睡在他自己的大帳。第二個沒想到的是在他喝過了情藥将那清芷壓在了身下時,紀寧剛好掀開了軍帳。
紅燭搖曳,周奕聞聲回頭,迷晃晃的眼神投向了立在帳門處一臉肅殺的紀寧。竟然恢複了幾分神志。
他直起身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紀寧,剛要說些什麽卻被身下的清芷抓住了衣襟。只聽她嬌滴滴的委屈的說道:“将軍……”
周奕聽得這一聲嬌喘,虎軀都一震。藥物讓他的眼神蒙上了一層厚重的情-欲,透過瞳孔看到的斑斓世界裏只有身下清芷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嬌豔欲滴的紅唇。
紀寧一聲也沒吭。
她看着那個一只手撐在案上的寬闊的脊背,數月前還曾抵在她身後替她挽弓射鹿,而今身下壓着的卻是另一個容顏姣好的女子。
到底,他們也是走不到最後的吧。
她這樣想。
幹嘛讓自己顯得這樣的在乎?她不要開口,她知道開了口就是不一樣的意義。就好像今天是你的生辰,他本該送你一件禮物的。然而他沒有。你深知若是開口他一定會給你,但意義卻是不一樣的。
開口之後的意義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