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晏晏餘生》之六
此言一出,蕭淩英的臉紅的都有些發紫了。
陸墨看着紅着臉的蕭淩英和咬着牙的趙晏平,只一念間便明白了。他親昵的牽起趙晏平的手,朝着明王告辭道:“我們兩個近日都有些着了寒,今日便不多陪兩位殿下了。”
明王一副‘随你便’的表情,蕭淩英心裏雖然不願意剛見着陸墨便見他走,但明王沒留,她也無話可說。
回去的路上趙晏平氣還沒消,陸墨雖然不對剛才的事做解釋,但卻一直緊握着趙晏平的手。
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陸墨都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趙晏平實在是食不下咽,她把筷子啪地放到桌上,板起臉來瞪着陸墨問道:“這個淩公主,你不解釋一下啊?”
正在吃飯的陸墨被她這麽一問也将筷子一放,拿過一旁放着的手巾擦了擦嘴說道:“那個宋家獨子,你先解釋一下。”
趙晏平白眼一翻,心道我跟你解釋得着嗎?
可是陸墨卻不像是随口問問的樣子,他學起趙晏平板着臉的樣子逼視着她。眼神裏有種令她無所遁形的熱辣。
“宋燃就是當年家裏給說的那門親……”趙晏平頂不住陸墨的逼視,如實招來。
“啊,是他啊。”陸墨恍然大悟的說道,語氣裏卻像是提及了仇人一樣的咬牙切齒。
“既然當年便說了親,怎麽拖到了現在?”
“你以為我為什麽跟我爹分家?我可是自己獨立出來的一戶,我交着稅呢!”趙晏平得意地說道。
現在的大封朝雖然不是戰時,對女子結婚的年齡不是那麽嚴苛。但作為一個女子,主要的社會作用便是繁衍後代。趙晏平年至三十不婚而不被問罪的最大支撐便是她自己是獨立出來的一戶,交着比一個男子養家的稅更多。
這就是為什麽下面的人都稱她為東家而不是少東家,這也是為什麽她自己獨辟府邸,因為榮昌錢莊是她自己的,跟她爹沒有絲毫關系。自然,這樣一來她爹也管不了她的終身大事了。
陸墨看着得意洋洋的趙晏平,板着的臉忽然展開。他溫柔的誇贊道:“做得好。”
明王是先帝諸子中最小的一個,排行老九。如今正是二十七的大好年華,雖也是鮮衣怒馬卻總給人留下一種超出年齡的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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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豁達也不盡然,就像趙晏平看到的,他對所有事物都帶着一種漫不經心。
容州太守劉匡被殺一案,皇帝派了明王來查。這讓陸墨有些上心,因為明眼人都知道——明王,是查不出任何結果的。
陸墨此番回容州表面上是籌備婚事,但暗裏主要還是查容州赈災糧款貪污一案的。也不知是劉匡做事不嚴密還是他本就行事猖狂,陸墨到了容州沒兩天就拿到了罪證。
然而正要往下查劉匡上面是誰時,劉匡突然被暴民勒死在家中。
這個時候斷了線索,并不讓人覺得奇怪。令人奇怪的是居然有人為了掐斷線索而殺了劉匡,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正經的科舉出身為官多年,一州之太守。
趙晏平不管這些,如今是一門心思的跟蕭淩英對着幹。
“喂,聽說你以前是擺攤兒起家的?”蕭淩英坐在摘星閣的一樓茶座跟站在櫃臺後面算賬的趙晏平閑聊。
……
“女兒家在街上吆五喝六的你就張得開嘴?”蕭淩英見她不理她便接着刻薄的問道。
“我堂堂正正做生意,又不是張嘴罵人,我有什麽好張不開嘴的?”趙晏平也毫不示弱的譏諷道。
蕭淩英聞言面上紅了一紅,氣焰立馬矮了半截兒,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沒罵你,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本來幾年就是三十歲了,三十歲就是老女人啊。”
趙晏平聞言眼眉一挑:“我也沒說你啊,你往自己身上攬什麽?”
蕭淩英被堵得無話可說,手上茶杯一頓,氣哼哼的仇視着趙晏平。
正在這個時候,宋燃氣呼呼的破門而入。
“趙晏平!這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解釋!”
趙晏平斜了他一眼說道:“上好的瓊州黃花梨,前三朝的好東西……”
“說什麽呢!?”宋燃依舊有些激憤。
“我說我的門!你剛才踹的老娘的門!五百兩拿來!”趙晏平翻了個白眼說道。
宋燃從胸口裏掏出一張銀票啪地拍在趙晏平面前,一幅‘這樣總可以了吧’的表情看着她。
趙晏平這才慢條斯理的拿起了那張銀票正反兩面仔細的辯了辯真僞,說道:“解釋什麽?皇上賜的婚,我有什麽好解釋的?”
“少來了!咱們倆一起玩到大的我不知道你?就你這種視財如命的人會開倉放糧設粥鋪?你那點心思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宋燃口氣輕蔑的說道。
趙晏平聽了這話雙眼一眯,語氣發狠的說道:“我什麽心思?我就不能有濟世之心?人命你知道是什麽嗎?你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個好好的人在你面前餓死,然後你府中歌舞升平聲色犬馬的過日子嗎?”趙晏平雙目入炬地盯着面前的宋燃,她的情緒有些超出自己所控制的範圍內,“就因為一個窩頭?連家裏的狗都不吃的窩頭就能救活一個人,讓他們不必死,不必啃光方圓百裏的樹皮,不必逼到最後易子而食!易子而食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自己的孩子不忍心吃掉,拿去換了別人家的孩子,然後煮熟了吃!”
“錢什麽時候都能賺,我自己有手有腳我不怕窮!”說到最後,趙晏平情緒依舊難平。
趙晏平看了看瞠目結舌的宋燃和一旁早已經看傻了的蕭淩英,這副不知所謂的場面讓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拿了沒算完的賬本匆匆的說了聲兩位慢坐便走了。
陸墨和明王正在太守府研究案件時,正巧新上任的容州太守攜家眷從門口下了車。
陸墨和明王兩個人聽見了動靜都從堂內走了出來,在階前站着想看看新上任的到底是誰。
只見一個身穿墨綠錦緞的人影一晃,走進門來。來人正是當年關了陸墨兩個月的王旭。王旭頗有餘裕的一笑,朝着主堂門口的這二位拱手道:“下官王旭參見明王殿下,丞相大人。”
陸墨臉色一凝還沒說什麽,只見王旭身後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行至跟前嬌媚道:“民婦韋氏參見二位官人。”然後又風情萬種的瞟了一眼陸墨,說道:“多年未見,陸公子可好?”
陸墨冷哼一聲:“托夫人的福,好。”
明王看着這三人眉來眼去的情景不覺嘴角浮上一絲饒有興味的笑意,他心道:這和陸墨有瓜葛的女子還真是多啊!
晚飯的時候,陸墨看着趙晏平有些不高興。問她她也不說,只是悶頭吃完了飯氣哼哼的噘着嘴自己躺到了榻上。陸墨想起了下午才見到的王旭和韋仙仙,覺得應該不可能趙晏平比他先見到了這兩個人。
陸墨洗了洗,然後貼着趙晏平躺到了她身後,他把臉埋進她柔軟的發絲中,親昵的模樣盡顯。
趙晏平氣哼哼的往後拱了拱,陸墨卻伸出手去從背後抱住了她,然後就靜靜的躺着,也不說話。
時間就這樣伴着燭花間歇地噼啪聲輕輕走過,趙晏平以前從來都對‘永恒’這個詞嗤之以鼻,而此時時刻,趙晏平翻身過來把臉埋進了陸墨溫熱的胸膛,她真希望時光停駐在他們兩個現在的模樣,直到永恒。
陸墨本還琢磨着該如何把王旭接任容州太守一事告訴趙晏平,結果第二天韋仙仙便來登門拜訪了。
紀寧虎視眈眈的盯着坐在主堂客座的韋仙仙,好像一不留神就要伺機上去暴打她一頓似的。
趙晏平懶懶的長着哈欠從寝室往外走,她剛才還嘀咕,這麽早是誰上門來。結果一到了主堂,立刻渾身一僵,眼神都直了。
韋仙仙對趙晏平這個錯愕的表情很滿意,她嬌媚的一笑,并未起身。她說:“我随着夫君來上任,想着故人多年未見,特意來看看趙老板。”韋仙仙說着向身後站的的侍女示意,侍女拿出了一籠糕點。“這是臨州有名的糕點,叫夾薯松糕。拿來給趙老板嘗嘗。”
趙晏平僵着的臉緩慢的恢複笑意,語氣熟稔的埋怨道:“你來了我都不知道,陸墨一點也沒跟我說起見過你啊。你們來上任什麽?容州太守嗎?”
韋仙仙聞言雙眼一眯,但轉瞬便恢複嬌媚的模樣。她略有些尴尬的說道:“我夫君是來接任容州太守的,昨日在太守府見過陸公子了,這麽多年未見他還真是風姿不減當年,大概陸公子是怕趙老板誤會就沒說吧。”韋仙仙呷了口茶接着說道:“我和陸公子也這麽多年未見,是說了好些話。不過大家都是故人,趙老板就別介意了吧。”
趙晏平笑的很大氣,好像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她說:“這是哪裏的話,這天下怎麽還有不讓人說話的道理?只是你多次提到的夫君是……”
韋仙仙這次是真尴尬了,她收起了那副惡心人的嬌媚,正經的說道:“趙老板忘了,我夫君是王旭啊,當年,你們也是見過的。”
趙晏平一拍大腿:“哦!五百兩!我想起來了。那該稱您王夫人啊!”
一聽到‘五百兩’韋仙仙臉上終于挂不住了,她這點伎倆跟誰使呢?以為她這些年光長歲數沒長腦子?
笑話!當年要不是陸墨這個壞了腦子的,你以為你能鬥得過老娘?趙晏平笑眼看着,心裏卻是明鏡一般,韋仙仙這回要還能掀起點風浪,算她這十一年的飯白吃!
作者有話要說: 請自動配樂《恭喜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環繞着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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