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話:赤瑤谷
第55話:赤瑤谷
等了沒一會兒,段清言便委屈的開了口:“清言乖,在等等。”
少年笑了笑,便柔聲安撫了幾句。
“千億,還沒好嗎?”
沒一會兒段清言又開了口,眸中也蘊起了水霧。
宮千億笑着對小二喊:“快些!我們要餓死了!”
小二聞言,急忙跑到竈房去催促。
“千億……”
“還沒……等一下。”
段清言話剛出口,宮千億立馬打斷了他的話。
他聽到隔壁好像在談論一些事情,聽到了師哥的名字。
“哎,你知道嗎,清風門那個掌門趙梓奕,最近惹上大-麻煩了!”
“哦。是嗎?快,快說說。”
“他那個師弟,殺了紫竹門的掌門。靈劍宗除了那個姓阮的寡婦,幾乎被他全滅了。”
“什麽?是那個跟師尊茍合在一起的宮千億嗎?”
“對,雖然沒見過,不過聽聞那小子長得比娘們還嫩。可惜啊!如今成了‘寡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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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言聞言面色瞬間一沉,他剛想起身便被宮千億死死拉住。
“師尊,無事。”
宮千億小聲道,他還要繼續聽。
“我聽說啊,各大仙門,準備三月以後召開仙門盛會。目的就是讨伐清風門!将宮千億抓出來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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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宮千億一直魂不守舍,他倒不是怕只是心內隐隐不安,他不知那群人沒有尋到他,會不會找清風門和趙梓奕的麻煩?
想想當初自己還是有些大意了,為何就不能殺的幹淨一點。
一想到靈劍宗真正的樣子,饒是他都有些發憷。
他為了尋找段清言,幾乎尋遍了整個靈劍宗。
鑄劍室內累累骸骨遍地血腥,劍池之內是一個又一個活人,不斷嘶乳尖叫。
現在想來,能用這般邪術鑄劍,也是一群死有餘辜的牲畜。
而那阮玉簌更是其中翹楚,心狠手辣極其難纏,如今她知曉段清言沒死,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師尊,我該怎麽辦呢?”宮千億輕嘆道。
段清言如今這副樣子,宮千億好似少了主心骨。
他不想連累趙梓奕,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段清言不語只是牽起了少年的手,他能清楚感知到,宮千億的情緒動蕩很大。
宮千億心內一暖,直接撲進了段清言的懷中,尋求片刻安心。
男人在他頸間輕蹭,像只乖巧的小獸。
他忽而輕聲道:“千億……我在……”
無數片段瞬間湧入少年腦中,少年擁的更緊好像随時都會哭出來。
段清言就是段清言,就算如今成了傻子,依舊能令他安心。
他又在苦惱什麽,生死都未将他們分離。如今又何懼風浪。
少年輕聲道:“師尊。”
男人淺笑應他:“嗯?”
“三月後,我們回去吧。”
“好。”
既然躲不掉,那便去面對吧。
他早已不是他,那男人亦然。
眼看過了半月,段清言确實有恢複的跡象,至少不怎麽哭了。
“千億!”
宮千億正在屋內休息,忽然聽見段清言在喊他,聲音也帶着些哭腔。
他急忙跑到院中,連靴都未來得及穿:“怎麽……”
宮千億話未說完,差點想掐死段清言。
“你他媽這是去哪了?”
宮千億見到段清言渾身都是泥巴,一張俊臉也髒兮兮的。
段清言輕輕扯了扯衣袖,一臉委屈的道:“他們不乖,拉着清言進了泥潭裏。”
宮千億聞言忽然看向段清言身後,兩只小麋鹿也好似在泥裏打了滾一般。
宮千億捂了捂額頭,無奈的吼道:“都給我滾去浴間!”
一人兩鹿聞言不自覺的抖了抖,繼而低着腦袋排隊走進了浴間。
宮千億撸起了袖子,指了指段清言:“輪回和重生先洗,段清言你給我進來幫忙。”
段清言癟了癟嘴,褪去了滿是泥巴的外袍,乖巧的走了進來。
宮千億洗輪回,段清言洗重生二人動作很快,兩只麋鹿也很乖巧。
沒一會兒就幹幹淨淨的跑到院中曬太陽。
“該你了,洗好了叫我!”
宮千億說罷,便拾起段清言的髒衣,準備去院中洗一洗。
忽然,他的手被人拉住,他聽段清言委委屈屈的道:“千億,幫清言洗。”
宮千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你又不是鹿,自己洗!”
段清言聞言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抓的更緊,一雙鳳眸眨着眨着就要落淚。
宮千億嘆了口氣:“脫吧,我幫你洗。”
段清言聞言,忽然笑的像個孩子一般,這才開始拆解衣袍。
幾日後。
“千億……”
“啊!!!”
宮千億的尖叫忽然響起,段清言瞬間睜眼将少年抱在了懷中。
“千億!不怕不怕!”
男人一邊輕拍少年的背脊,一邊柔聲安撫。
自他清醒之日起,時不時便會心痛難忍。
而宮千億一連幾日噩夢連連,每到午夜時分都會驚醒。
“師尊,師哥師哥死了……師哥死了!”
少年不斷顫抖,口中低語不停。
背脊滿是細汗,眸中滿是驚恐和壓抑不住的悲傷。
他夢到了趙梓奕躺在血泊之中,笑着呼喚他的名字。
他渾身被利刃穿透,無數個血窟窿,不斷冒着鮮血。
他夢到了清風門,早已空無一人。
入眼便是屍山血海,人間煉獄之景。
“千億不怕,都是夢,不是真的。”
段清言吻了吻少年的破發,又伸出手替他擦額間的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宮千億的心跳才漸平緩,呼吸也不再急促。
“去院中透口氣。”
段清言說罷,便伸手拿起了自己的衣衫,溫柔的替宮千億套上。
繼而抱着他,走出了房門。
到了院中,少年依舊不肯離開,一直膩在他懷中。
段清言索性将他抱在懷裏,在院中随意坐下。
“一會兒,帶你出去逛逛。”
男人說罷,又吻了吻少年的額間。
宮千億輕輕點頭,埋進男人的懷中,不斷嗅着令他安心的桃花之氣。
趙梓奕應是無事,至少一月之內都是無事的。
清風門地處偏僻,除非另有預謀,否者無論哪個門派要去往清風門,都要一月有餘。
“師尊,我們一月之後便回去看看吧。”
少年的聲音很輕,嗓音卻分外沙啞。
男人點了點頭,繼而指尖化刃,劃破了自己的項間。
柔聲道:“喝一些吧,安神。”
少年雖不願,但甜美的血氣萦繞在鼻尖,令他心神蕩漾。
他忽而咬住,大口大口的吸-吮鮮血。
喉間流淌的是熟悉而溫熱的腥甜,少年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男人環抱着他,眸間望向夜空,卻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片刻宮千億才擡眸,眸間的赤紅也淡去了些許。
他忽而聽那男人道:“千億,一定要知道嗎?”
宮千億聞言,便知段清言是在說宮家之事。
這幾日他問過好多關于宮家的事,但段清言總是左顧而言他。
不知他今日主動提起,又是何意。
宮千億微微點頭,靜待那男人說下去。
他雖不記得宮家舊事,但從段清言的記憶中,卻知曉了一些只言片語。
宮家定然沒有他記憶中那般歲月靜好,甚至有一些不可告人之事。
段清言見他點頭,又道:“千億可知,赤瑤谷為何地?”
宮千億聞言忽而陷入了沉思,赤瑤谷他定然是去過的。
但他的記憶十分混亂,只記得那裏有許多妖族,皆是效忠于宮家的。
段清言忽而道:“宮家最大的秘密,便藏于赤瑤谷中。”
宮千億聞言越發好奇,他望向段清言,雙眸明亮的如星晨。
段清言又道:“千億可知,為師為何執着歃血劍?”
他見宮千億搖頭,又道:“因那歃血劍,本就是宮家之物。”
宮千億一夜未眠,一直窩在清言懷中久久不語。
只因段清言所說太過匪夷所思,他不是不信,而是這一切與他記憶中大相徑庭。
赤瑤谷确實是宮家供養妖族之地,但裏面的衆妖族卻并非生來為妖。
許久之前,宮家意外自顧安生手中得到妖王翎,從此便開始大批煉制妖族。
宮家主派妖侍四處搜尋未化形的靈獸,而靈獸便會在妖王翎的作用下化形。
宮家除了會尋獸妖,還會尋一些資質極佳的孩童,将他們植入錯亂的記憶強行轉化為妖。
若尋到草木妖,便會煉化為血奴,以鮮血供妖族滋補享用。
為何宮家會執迷于煉化妖族,許是因權力之争。
他們明面上與世無争,過着隐居的日子。
實際上卻早已同別的仙門密切聯絡。
靈劍宗的鑄劍之法,取活人性命錘煉名劍,此邪法便是從宮家傳出。
而歐血劍本就是宮家之物,裏面的邪靈皆為妖族之魂。
宮家取萬千妖族性命,偷偷鑄造名劍,又将劍贈與靈劍宗,只為聯合靈劍宗對付仙門至尊慕鳶。
又将皮相極佳的段清言送到清風門,只為同他裏應外合。
誰知慕鸾早已同靈劍宗串通一氣,當年宮家滅門,靈劍宗自然出了不少力。
他不知慕鳶究竟同宮家有何恩怨,這點連段清言也不知曉。
如今只有一人可知事情原委,便是當年與宮家密切來往的顧安生。
而更令他驚訝的是,林若依竟竟然是慕鳶的親生女兒。
但她的生母已死,究竟是何人也無從查起。
這是極其隐秘之事,如今知曉此事還活着的,唯獨段清言一人。
此事看似無關緊要,但二人卻覺得與所有的事有所關聯。
只因段清言說,宮家主當年送他去清風門,便是為了讓他尋找林若依的下落。
若他尋到并帶回,便可繼續留在宮家,日後也可将他送到妖界繼續陪伴宮千億。
“我不知宮家主為何要尋找慕家的女兒,他從未說過太多。”
“如今想要喚醒妖王鈕,只能去妖尋覓機緣。”
“妖王鈕的沉睡,許是跟我有關,許是跟宮家頻繁使用有關。”
宮千億聞言點了點頭,心內有些悶痛。
段清言之所以會出現,便是為了作為血奴,以鮮血壓制他血脈的異常。
也是他的,專屬血奴。
他應是有很多怨恨,每一日都過得生不如死。
他做這些事只為了報複宮家,報複慕鳶。
他未經歷過那男人的些痛苦與絕望,他也無法在随意置評。
他不知宮家為何會做這些事,在他的記憶中他的父親并不是貪戀權勢之人。
若當年沒有靈劍宗從中作梗,以慕鳶之力最多兩敗俱傷。
“還記得宮夫人嗎?”
段清言忽而道,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宮千億聞言點了點頭,眼眶也有些紅。
段清言輕嘆一聲,又道:“我曾在清風門歷代弟子的祭壇中,看到過夫人的畫像。”
宮千億聞言渾身一震,急忙問道:“難道我阿娘,曾是清風門的女修?”
段清言搖了搖頭:“不知,許是人有相似。”
段清言又道:“宮夫人,是個很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