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話:失而複得繼而再次失去
第44話:失而複得繼而再次失去
自此以後,那少年的劍便名長生,而他的劍名長情。
男人做完了這一切,便笑着收回了長情,徒留長生在手。
他又一次行于院中,将長生刺入了心頭。
他許是要将自己的力量,封存于長生之內。
只要其主用心頭血激活,便可肆意揮霍他的力量。
霎時鮮血四濺,滴落在桃樹之上。
那桃樹許是得到了鮮血的滋養,瞬間恢複生機,繼而百花齊放。
桃花之香四處蔓延,不知是那男人的鮮血,還是那桃花的芬芳。
朵朵桃瓣順着男人的指引,隐匿于月色之下,飄向少年的窗邊。
落于少年房外,落于少年心頭。
回憶漸漸散去,少年放下枯枝,擡手接過了男人掌中的長情。
那柄劍依舊虛無,卻有着它的意識。
在那男人身死之際,長情便同那男人的魂魄融合。
若那男人重生,長情便會随之重生。
男人忽而開口:“長情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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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笑着對答:“長生長情。”
少年說罷,便收回了那抹虛影。
随即,便将長情也放入了鎖靈囊中。
又一條絲線出現在少年腳邊,宮千億輕撩鬓發,重新走向前方。
“千億。”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少年猛然回頭。
他見顧安生正站在他身後,他雙手環抱微微歪頭,面上滿是笑意。
少年心內一喜,繼而開懷一笑。
他本以為再也見不到這男人,誰知幾日不到,他竟又一次出現了。
顧安生笑着上前,一把攬住了少年的肩,“猜猜本王去哪了?"
宮千億笑着搖了搖頭,男人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眸中滿是寵溺。
他忽然拿出另一只鎖靈囊,遞到少年手中,“給你,那桃木妖的一魄。”
“你竟是去尋他了?”
少年心內感動,險些落淚。
顧安生灑脫一笑:“反正也無事可做,這一魄可真不好尋,竟碎成了三份。”
“謝……謝謝……”
少年不知說什麽,只能道謝。
顧安生眸中含笑,繼而揉了揉宮千億柔軟的發絲:“看看吧,看看他又做了什麽。”
“木頭便是木頭,若光做不說,不如割了他的舌頭。”
少年無奈搖頭,繼而打開鎖靈囊,将那三份虛影歸于自己手中那只。
三段記憶翩然而至,但這次竟有了旁人出場。
林若依房內入夜十分。
段清言冷眼坐于一旁,看向哭的梨花帶雨的林若依:“今日本尊前來,便是要跟林仙子好好談談。”
“本尊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便是交出歃血劍,清風門從此會保護林仙子,讓你不必再回靈劍宗受苦。第二便是本尊的一封和離書,放仙子恢複自由之身。”
林若依聞言,哭的更兇,卻依舊垂眸不語。
段清言又道:“林仙子是聰慧之人,也定然知曉本尊心意。本尊心內僅有一人,此生不變。“若林仙子識趣,便可把這清風門當成護身之所,想住多久都可。若林仙子不識趣,那便回你的靈劍宗。繼續過着,牲畜般的日子……”
林若依聞言,渾身顫抖如風中柳絮,她忽而回眸問:“你……為何會知曉?”
她不知這男人為何什麽都知曉。
知曉靈劍宗的秘密,也知曉她的處境。
段清言忽而一笑,繼而冷聲道:“本尊耐心有限,林仙子最好快些做抉擇。本尊确實對你存了殺心,不過比起殺你,還是讓你回靈劍宗更加有趣。”
段清言話音剛落,忽聞一股異香。
他猛然擡眸,便見林若依滿是笑意。
待他睜眼之時,便見身前站着一抹虛影。
他頭腦混沌,眸中也一片模糊。
他只能依稀的看到,眼前之人衣着與發髻十分熟悉,但那張臉卻是模糊的。
“千億,是千億嗎?”段清言忽然問。
眼前之人并未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随即便撲到了他的懷中。
又一股異力襲來,段清言頭腦越發昏沉。
但一想到懷中之人是宮千億,便漸漸放下心來。
那異香越發濃郁,令他渾身燥熱難忍。
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想要擁住那少年。
他聽那人,在他耳畔低語:“清言,千億心悅于你。”
那聲音很低,刻意壓低,低沉而魅惑。
他心內一震,來不及分辨真僞,便想将眼前之人狠狠占有。
忽然,他觸碰到一抹軟嫩嬌柔,腦中頓時電閃雷鳴。
那抹異香令他血脈噴湧,有那麽一瞬間令他恍惚。
他猛然咬破舌尖,讓那劇痛令自己清醒。
在擡眸之時,他竟看到了林若依的臉。
他瞬間怒意翻湧,薅住那女人的頭發,将她摔到了地上。
“找死!”
段清言怒罵一聲,長情瞬間自他掌中幻化而出。
這女人竟如此卑劣,競假扮那少年,對他說出那句他心心念念的話。
待他得知真相之際,一切都變得嘲諷而可悲他又一次起了殺心,一劍朝着林若依的心頭而去。
回憶戛然而止,少年卻越發好奇,他急忙去碰觸另一塊碎片。
清風殿暗室。
林若依出逃的當晚,便藏進了宮千億的房內,但這一切段清言并不知曉。
“師尊,清言好久沒來看你了。”
段清言說罷,便對着那壇骨灰,燃了三竈香。
骨灰壇的前方正立着一塊牌位,上面刻着慕鳶的名字。
“她逃了,我明明對他很好的。”
段清言笑道,繼而他便坐在一旁,靜靜望着那牌位之上的名字。
此時無人能答話,那男人便繼續自說自話。
“師尊可知,清言對你的女兒有多好!我時不時便會打罵于她,而剛剛我便用劍,在她身上截出了一個又一個血洞。
她疼的大叫不斷的哭喊求饒,我捏着她的脖子,一下又一下割着她的皮肉。“就像當年,你對我做的一樣。哈哈哈哈……”
男人說罷,便開始放聲大笑。
那瘋癞的模樣是旁人從未見過的。
段清言雙眸越發赤紅,繼而又道:“清言會尋到她的,将她還給靈劍宗,讓她繼續當那萬人騎的牲畜。林宗主願意幫師尊養那野種,那阮玉簌可不是吃素的。靈劍宗的得意弟子們,可是都嘗過你女兒的滋味。”
男人說罷,便笑着走上前去,一把拿起那壇骨灰:“師尊,請喝茶。”
說罷,他便随手拿起早已涼透的清茶,倒進了骨灰之中。
男人的眸間一直都是瘋狂的。
他垂着頭,對着那壇骨灰笑了笑,繼而恭恭敬敬放了回去。
回憶戛然而止,少年疑惑更甚,急忙去觸碰最後一枚碎片。
清風殿。
“師尊為何這般突然,要把掌門之位交于趙梓奕?莫不是,與舊疾有關?趙梓奕這就下山,替師尊尋個大夫。”
趙梓奕看向坐于高位的男人,眸中滿是擔憂,說完便起身要走。
今日,段清言忽然叫他過來。
他并未說太多,只是告訴他解決了靈劍宗之事,便要将掌門之位傳于他。
段清言見他要走,又一次開了口:“不必,為師無事。待靈劍宗之事結束,為師要帶千億離開清風門。”
趙梓奕聞言心內一震,急忙道:“那千億,願意嗎?”
“今日-你離開之時,為師便同千億說了。”
他見趙梓奕垂眸又道:“千億雖不知去哪,但也并未反對。”
趙梓奕悄聲吸了口氣,“那師尊,要帶千億去何處?”
段清言淺笑,“從此隐居,不問世事。”
趙梓奕險些落淚:“那……那你們還回來嗎?”
段清言眸中一冷,“千億待在為師身旁才是最好,梓奕莫要太過擔憂。”
趙梓奕聞言,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垂着眸退了下去。
回憶散去。
宮千億雖沒有看到關于慕駕和林若依的事,但心內也并無遺憾。
他終于明白了,那日趙梓奕好似離別的話,和段清言的笑而不語。
原來那男人根本就不在乎權勢與地位。
他早已願意舍棄一切,只為同他在一起。
那竺清崖便是他的家,他與那男人的家。
少年的眼眶有些濕潤,他揉了揉眼睛,卻發現根本不幹淨。
大滴大滴的熱淚,自他眸間滴落少年忽而坐下,抱頭痛哭。
顧安生剛想上前,忽然看到一抹虛影自鎖靈囊而出。
他微微握拳,繼而轉過身去。
“千億。”
熟悉的嗓音自少年耳畔響起。
宮千億猛然擡眸便看到段清言正站在他身前。
他依舊是一抹虛影,但比之前都要清晰。
清晰到只一眼,便令少年沉溺于那烏檀色的鳳眸之中。
“師尊!!!”
少年忽而起身,撲進了男人懷中。
雖然依舊是虛無,但少年依舊倔強的做擁抱之勢。
他聞到陣陣桃花之香,并非之前摻雜着冷淡檀香,亦或者摻雜血腥。
那香氣很純粹,很幹淨,同那院中桃樹一般無二。
這便是那男人,原本的味道。
“千億,不要哭。”
那男人又道,繼而虛抱住少年微微閉上了眼。
“師尊,千億……好……好想你,千億想想同你回家。”
少年不斷哽咽,哭的不能自抑。
“千億,不要哭,千億……”
男人不斷說着重複的話,他也好似只會說這一句。
忽然,男人的虛影消失。
少年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又一次哭了起來。
他的心內好痛,好似失而複得,繼而再次失去。
顧安生走上前,扯下少年的手,繼而輕輕拭去他的眼淚:“段清言四魄以齊,但心智不全。他還會在出來的,只是太過虛弱暫時休息片刻。”
清風殿入夜十分。
段清言坐于窗邊,望着院中那顆桃花樹,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然,他起身出了房門,走到了那顆桃花樹旁。
一柄長劍瞬間自他掌中而出,他砍向那枯枝,砍下了那段最長的枝條。
“嗯……”
他痛苦的喘息片刻,渾身瞬間被冷汗浸透。
待他緩過來之時,便走進了鑄劍房,随手融了自己的佩劍。
待他再次出來之時,手中便拿了兩把長劍。
一柄是他的,而另一柄便是他為那少年,準備的生辰之禮。
男人行至房內,放下長劍便執起了筆。
“是該,起個名字為好。”
男人輕嘆一聲,繼而寫了起來。
他的唇邊始終挂着笑意,眸中帶着溺死人的溫柔。
待他落筍之時,紙張之上,便留下了短短幾個字。
長情長生,長生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