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話:以為師尊死了
第30話:以為師尊死了
他做了一場噩夢。
他夢到段清言被人殺了,或者說被許多人殺了。
他們手持長劍面目猙獰,将那男人刺得千瘡百孔。
大片血跡自他周身流淌,緩緩彙聚成流。
那男人始終一聲不吭,只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不斷呼喊着,他的名字。
宮千億忽而擡眸望向窗外。
朦胧月色,使他猛然起身,竟到了這個時辰,他竟睡了這麽久。
他行至房門處,忽然發現結界已被破開。
少年心內焦急,急忙朝着清風殿奔去。
不知跑了多久,明明正值嚴寒,但宮千億依舊累的汗流決背。
“千億,你怎麽來了?”
趙梓奕的聲音,忽然自他身後響起。
宮千億猛然頭,急忙問向趙梓奕。
“師哥,師尊在哪?今天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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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梓奕聞言,面上忽然一白。
宮千億見狀心內越,加不安,他睜大雙眸直視趙梓奕,害怕錯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
“師尊受了點傷,閉關了。千億,不用擔心。”
趙梓奕忽而開了口,面上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柔。
宮千億聞言,神情越加激動的道:
“師尊為何會受傷?何人能傷的了他?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梓奕偷偷喘了一口氣,繼而道:“同靈劍宗和紫竹門發生了一些口角,不過已經無事了,過一陣子師尊就出關了。”
“我去看看。”
宮千億說罷,便要往清風殿去。
忽然,他的手臂被人拉住,趙梓奕又道:“今日就別去打擾師尊了,千億乖,先回房一覺。”
“站住!”
宮千億忽然吼出了聲。
趙梓奕不明所以,急忙望向宮千億注視的方向。
兩個清風門弟子,正一臉驚恐的站在那裏。
而他們的手中,竟捧着一疊慘白的紙錢。
“還不快走,平白無故拿着那東西幹嘛?”
趙梓奕忽然冷聲道。那兩個弟子腿一軟,竟一時坐在了地上。
“千億,走吧,和師哥回去。”
趙梓奕見宮千億朝着那二人走去,急忙上前攔住了他的腳步,“他們定是為了祭奠,那一日死在清風門內的靈劍宗弟子。”
“讓開。”
宮千億冷聲道,但眸光卻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紙錢。
“千億!”
“滾啊!!!”
宮千億忽然嘶吼出聲,朝着那兩個弟子快步奔去。
宮千億一把搶過那紙錢,緊緊握于掌中,他沉聲問:“給誰的?”
他見那弟子不答,轉頭又看向另一個。
忽然,他發現這二人身着的,并不是清風門弟子的衣袍。而是一身,潔白的孝裝。
少年忽然渾身顫抖,他狂吼:“我他媽問你們,給誰的!!!”
那兩個弟子許是被吓到了,或是真的想到了什麽傷心之事,竟開始低聲啜泣。
趙梓奕忽然上前,對着宮千億道:“千億,別鬧了。”
他眸中傷痛太過明顯,事實好似就擺在眼前少年依舊不肯不認命,他忽然擡眸問:“段清言呢?”
他見趙梓奕不語,猛然起身,揪住他的衣領嘶吼:“我問你,段清言呢!!!”
“千億,你先冷靜!”
“師尊……師尊……走了……”
師尊師尊走了,少年腦中頓時一片空白,身子一軟便坐了下去。
天邊忽而下起大雪,霜華片片,片片凄涼。
“屍體呢?”
少年垂眸問道,語氣無喜無悲。
“已經燒了……”
趙梓奕垂眸,悄然落淚。
“骨灰呢?”
“依清風門規矩……入了,兩生……”
趙梓奕再也說不下去,繼而垂眸不語。
“哈哈哈哈……”
少年忽然笑了,卻未掉一滴眼淚。
“死的好!死的真好!哈哈哈哈。段清言!你他媽死的好啊!!!死的好!!!”
趙梓奕望着那少年離去的背影,耳畔傳來那又一聲,歇斯底裏的嘶吼。
他眸中光芒終盡,徒留滿地寒霜。
這一夜,宮千億喝了很多酒。
他坐于院中,時而仰天狂笑。
時而,掩面痛哭,時而笑春風,那就依舊甘醇濃厚。
今夜,卻格外苦澀。
風雪已将少年滿頭青絲化作白發,但他心內依舊似烈火灼燒。
這一局,他應是贏了。
這一局,他卻輸了所有。
“千億可願,随我離去?"
“是我不好,我沒能護住你。千億沒錯,千億什麽都沒錯。”
“我的千億,做什麽說什麽,都是對的。”
“清言不舍的唯有你。”
“清言也曾一片赤誠,奈何君心,如磐石。”
“千億定要記住此名,此為,為師所願。”
“餘生歲月,清言願于千億,永遠一起。”
“千億,生辰快樂!”
“千億,清言心悅于你。”
少年忽而起身,他忽然很想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看看它究竟是何顏色。
他已勝,他為王!
可那,又如何?
滿手血腥的王。
活該永世孤寂,一無所有。
若想得到救贖之光,他應用生命完成加冕。
用鮮血祭奠亡靈,他笑着提起尖刀,朝着心頭,狠狠刺下。
“你他媽瘋了!1!”
忽然,他的手腕被人握住。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男人,但這次他卻不是在笑。
“放手。”
他去意已決,他已無心在留。
段清言果然夠狠,竟然連一捧骨灰,都未給他留。
“為了他,值得嗎?”
男人又道,赤紅的眸中竟蘊出了一汪水霧。
少年忽而笑了,“不值,卻是我所願。”
“但本王,不許你死!”
少年用力掙開他,繼而笑的越發放肆,“可你,無能為力!”
少年說罷,提起尖刀,猛然刺進心頭。
他的動作太快,他的狀态已于瘋子無異。
男人一下慌了神,他急忙搶下尖刀,一把将那少年擁入懷中。
他聽到那少年,在他耳畔輕笑。他的胸膛,已被少年熾熱的鮮血燙得發疼。
“要不,你同我一起?你不是,心悅于我嗎?”
少年的話,好似惡魔的低語。
那男人心內一震,繼而抱得越發用力。
他知這少年,失了心。
他知這少年,真的瘋了。
“我随時都會死,許是你放手的,下一刻。”
“不可!不要!我我求你!”
男人第一次這般慌亂。
這少年明明在他懷中可他們卻好似相隔海角天涯。
“若我死了,便将我的骨灰,撒入兩生川吧。”
少年的語氣越發平靜,平靜的令人心慌。
既然此生無緣,不如同葬一處。
興許來世,有緣自重逢。
“段清言沒死!”男人忽然沉聲說了出來。
少年猛然驚醒,顫聲問:“什麽,你說什麽?”
他的心跳忽然加速,好似重生歸來。
男人嘆了口氣,繼而放開那少年。
他望着那雙桃花眸,一字一句的道:“段清言沒死!是我親眼所見。”
少年忽然愣在了那裏,他聽那男人又道:“千億已經睡了三日了,三日前段清言便被帶去了靈劍宗。”
“那女人,想逼他交出歃血劍。”
“但他不會死!即使被百般折磨,不會死!"
“除非是他自願求死!不然他沒了心都能活!”
宮千億聞言,急忙拭去淚痕,一臉疑惑的道:“為何?這是為何?”
他心內歡喜,卻又忐忑不安。
許是因失而複得,許是因段清言,此時正陷入危險之中。
男人眸中一暗,“不知,許是體質特殊。”
說罷,他便直接坐下,拿起笑清風便喝了一口:“這酒,真難喝!”
他又一臉嫌棄的放下,好似十分不喜這桃花酒的味道。
宮千億見狀,伸出手便拿回了酒壇,抱在懷中視若珍寶:“那歃血劍,在我這。”
歃血劍極其特殊,一旦認了主除非其主自願易主,不然是絕對拿不回的。
男人聞言擡眸看了宮千億一眼,淡淡的道:“”在了,易主的第二日,歃血劍便同你那托劍融合了。從此世間,再無歃血劍。
他見少年眸中一震,繼而又道:“若他們知道了,帶走的便是你。即使他們拿不回歃血劍,也定是要用你的命,在煉一托別的出來。”
他見少年不語,又嘆了口氣,“段清言,早就知道了。”
他平生最讨厭段清言這種人,明明長了嘴,卻什麽都要憋在心裏。
結局無非,旁人和自己都不愉快。
宮千億聞言心內又是一震,忽然落下淚來。
他好似明白了,段清言為何要封住他的經脈,許是怕被人發現端倪。
段清言如今此舉,無異于以命換命。
但宮千億想不通,他為何要這般做。
他明明,只是那男人的玩物而已。
又為何他,如此用心?
男人見少年不語,忽然用指節輕輕敲了一下的額頭,繼而說道:“想什麽呢?他又不喜歡你!只是作為你的師尊,自願擔當而已。”
少年聞言,抿了抿唇。他雖不想承認,但那男人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段清言正常時對待自己的徒弟,一直都很好。
男人見少年依舊不語,有些不悅:“如若他不貪圖那歃血劍,也不會引出這些事端。”
繼而,他話鋒一轉:“也算他良心未混,甘願替你忍受折磨,不然本王是絕對不會告訴千億這些的。”
說罷,他便轉身不再搭理少年,看樣子好似在生悶氣。
“謝……謝謝。”
少年忽而說道,他臉頰有些微紅,眸中滿是感激。
他雖不記得他是何人,但這人卻願意他。
他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表感激之情。
男人見他這般樣子,心內一軟終于恢複了笑意:“若不是你那師哥整出事端,此事也算過去了,誰都不會再提歃血劍。”
少年聞言忽而擡眸,詫異的道::“師哥,他怎麽了?”
宮千億忽然想到,那日梓妙為他設下的結界,心內隐隐不安。
男人冷哼一聲,“叛變了,他把段清言給賣了!他其實早醒了,前幾日都不在清風門,段清言還以為他失蹤了。
誰知,他竟去聯絡了紫竹門那老匹夫,他二人串通一氣,合起伏來搞你的好師尊。他還怕你誤事,在那茶杯中下-藥,讓你睡了三天。那小子長得挺不錯,沒曾想心這麽狠。
宮千億聞言,心內驚起一陣鈍痛,險些摔在了地上。
“哪不舒服?”
男人急忙扶着他,關切的問。
宮千億搖了搖頭,顫聲道:“你你都知道?為何……為何不……”
千億忽然止住,這些事又與這男人有何關系?
男人聞言,好似看穿了宮千億的心思。
他放開少年,眸中越發溫軟,“本王只願,千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