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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中篇

中篇

發布會結束後，後臺休息室。

張言棋正打算先行離開，卻再次碰上了許羿。

張言棋欲掉頭離去，卻被許羿一把抓住手腕：“等等。”

這個場景有些許諷刺，以往都是張言棋拼命地想要抓住太陽。

張言棋努力平靜心态，側着臉看着窗外。

“我們能談一談嗎？”許羿的語氣裏滿是懇求。

張言棋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這樣的許羿他是從未見過的。

這幾年他努力地改變自己，可再遇見許羿的那一刻，他終究還是回到了當初的自己。

“言棋！”周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周濤走到張言棋身旁，自然地牽起張言棋的右手。

許羿看着張言棋沒有一絲解釋的意識，他識趣地放開了手。

“學長，多年不見，還好嗎？”周濤先發制人。

“不好。”許羿看着張言棋回答道。

許羿拿出自己的名片塞到張言棋的手中說道：“我等你。”

張言棋看着許羿離去的背影，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口。

周濤害怕張言棋動搖了，要從他手中拿走那張名片，卻被張言棋緊緊握住。

周濤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嘴裏又說道：“他和孟雲都在一起了，現在又來找你。真不明白，這樣的人你有什麽可喜歡的？”

張言棋看着手中的名片，有些事情真的無法解釋。

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他，想起他們過往的種種，好似這也不是理由。

許羿對他并不溫柔，可又有什麽關系。這份喜歡和戀愛也并不是非要挂鈎不可，在許羿表明心意之前，他甚至想都不敢想會與許羿交往。

“對不起……我沒辦法解釋。”

周濤很希望張言棋對自己撒謊，可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為什麽就看不到別人的好呢。

他努力了這麽久，在許羿出現的那一刻，全都無用了。

“我明白了。”

張言棋回到家中，打開庫房，将手中的明信片放在裏面，又再次将庫房上鎖。

————————

《沖動的野獸》播出非同凡響，受到廣大女生的喜愛，從開播初期，就一直頻登熱搜榜單。

張言棋不怎麽沖浪，只一心思考着下一部的題材類型。

他端着咖啡走到陽臺，發下自己樓下站了一群粉絲舉着‘抄襲’ ‘抗議’  ‘滾出漫畫界’ ‘恥辱’的牌匾。

樓底下的保安在拼命地将這群鬧事者趕出去。

張言棋心中騰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他慌忙拉上窗簾。

打開手機，熱搜排名第一，爆詞

《沖動的野獸》抄襲

第二名：羿枰抄襲

羿枰是張言棋的筆名。

張言棋第一件事情就是給周濤打電話，很久之後，對方才接聽。

“周濤，到底什麽情況……我的地址怎麽被網暴出來了？”張言棋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最好最近都不要出門，抄襲的事情等風波過去就好了。”

“抄襲？我有沒有抄襲，你不是最清楚嗎？為什麽不澄清？”張言棋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他現在所能依賴的只有周濤。

“抱歉，言棋。這種事情是說不清楚的，主編說沒有澄清的必要。而且……我現在也不是你的編輯了。”

說完，電話那頭只有’嘟嘟’的聲音傳來。

他是又被抛棄了吧……張言棋又一次陷入了絕望。

到頭來，原來自己就是這麽一個差勁的人，這麽多年想要努力改變的，也只有外在的表像而已。

即使再一次被無情的抛棄，可卻沒有比想象中要那麽痛苦。

與許羿相比起來，這似乎算不上什麽。

肚子的饑餓感讓張言棋不得不要出門覓食，現在已經是淩晨了，外面又在下着雨，外面應該沒有什麽人了吧。

張言棋這麽想着，便拿了把傘出門。

樓下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兩個年輕女孩子正在讨論着熱搜上的事情。

大意不過都是在唾棄抄襲之人，不乏帶有相貌攻擊。

張言棋背對着他們快速地選擇幾份速凍食品，便去結賬。

在結賬途中差點被人認出，張言棋慌忙地連袋子沒有裝好，就離開了商店。

雨越下越大，張言棋抱着食物，又撐着傘，好不狼狽。

張言棋看着自己樓下有一個鬼鬼祟祟地身影，他頓時緊張起來。

怎麽辦，不會又是哪個人來找碴的吧？張言棋茫然地看着四周，沒有一個人。

他深吸口氣，盡量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正臉，從一旁繞開。

這個人還真是奇怪，連把傘都不撐。千萬不要看他啊……馬上就要進樓了。

“張言棋！”聽見對方叫着自己的名字，他更是害怕的加快了速度，卻不曾想對方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胳膊，手中的速食散落一地。

張言棋驚恐地回頭，手裏的才發現鬼鬼祟祟的人竟是許羿。

雨越下越大，淋濕了許羿的衣衫，那張被雨水打濕的臉龐，竟有種狼狽的美，讓張言棋停止了呼吸。

“你怎麽找到這？”

“我看到熱搜，擔心你…”許羿說的楚楚可憐。

許羿說什麽？他擔心自己？看着那雙泛紅的眼鏡，張言棋心裏咯噔一下。

“我我我很好。”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公寓。

張言棋正在等待電梯的到來，可門口的許羿并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不忍看向許羿，外面仍舊下着暴雨，好想沒有停雨的意思。此時的許羿如同被抛棄的小狗，坐在外面…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張言棋又走了出去。

濕答答的速食混着泥土散落在餐桌上，浴室裏傳來淋浴的聲音，張言棋貼心地泡着感冒靈。

他的太陽應該是君臨天下的氣場，而不是像這樣狼狽不堪。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居然出現在自己家樓下，此時張言棋的內心騰升起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許羿穿着張言棋的睡衣從浴室裏走了出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未吹幹的頭發，水滴答滴答地落下。

張言棋看見，立刻找出浴巾，溫柔地為許羿擦拭着頭發。

面對張言棋的照顧，許羿很是享用，他拿起茶桌上的感冒靈：“給我泡的？”

“嗯。”許羿的嘴角上揚着，眼裏滿是歡喜，原本有些苦澀的藥，仿如蜜餞般。

“那天手表店的人是你嗎？”許羿突然的問道。

張言棋停下手中的動作，那天他看見自己了？

“我和孟雲不是情侶，以前不會是，現在也不會是，将來更不會。”

他是在跟自己解釋嗎？可是這又有什麽關系，他并沒有選擇權。

張言棋搖了搖頭”沒關系。”

聽聞，許羿急忙問道：“什麽叫沒關系？”

他不明白許羿為什麽又生氣了？

“你喜歡我，還是周濤？”許羿反手握住張言棋的手，帥氣的臉龐逐漸逼近。

張言棋的心髒砰砰直跳，全身的血液急奔流走，他們的呼吸交替着，蓬搏的熱氣灑在臉上。

同樣的問題，酒吧的陽臺上，他好看，還是關曉好看。

——當然是許羿好看

——當然是喜歡許羿

他害怕不敢回答許羿的問題，害怕再一次如同玩膩的玩具，仍在角落裏。

許羿臉上漏出少有的慌亂，哽咽的哭腔質問着：“你不是說過，對你來說我是最特別的人嗎？”

張言棋不可置信地看着在自己眼前落淚的太陽，他反射性伸出手，想要去擦拭許羿眼角的淚水。

卻被許羿毫不客氣地打落一邊：“我不想要看見你憐憫的眼神！”

“對不起……”張言棋垂下眼角，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麽！我們這樣連朋友也算不上吧？”

“嗯……我們不是朋友。”這樣的他，怎麽還能有資格做太陽的朋友呢。

許羿看着張言棋的态度，自暴自棄般的直接跨坐在張言棋的身上，緊緊地環住他的脖頸，強行吻住張言棋。

張言棋反射性地想要推開，可許羿完全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許羿急切地索取着張言棋的溫暖，舌尖上的溫柔讓張言棋不自覺地将手環上了許羿的腰……緊緊将彼此抱緊。

唇齒間的氣息交替着，原本主動的許羿化身成被動，微微地仰着頭，緊緊握住張言棋的手，十指交合，氣氛旖旎。

突然一聲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此刻的激情。

許羿看着來電顯示——周濤，好看的眸子裏滿是危險。

張言棋還想繼續親吻許羿，卻被許羿躲開，一副欲拒還迎的神态。

“打發他！”太陽的命令，張言棋不敢不遵從。

他毫不猶豫地開了免提，裏面傳來周濤對之前說的話表示歉意。

張言棋現在腦子裏只有許羿，哪裏還顧得上周濤說了什麽，随便找了理由便挂斷了電話。

許羿抵着張言棋的額頭，聲音暗啞地問道：“想繼續？”

“可以繼續嗎？”張言棋窩在許羿的鎖骨間親了親。

“那你喜歡我，還是周濤。”許羿又重複問了一遍。

“你，許羿。我只喜歡許羿……”張言棋癡癡地望着許羿。

看着張言棋這副模樣，是因為自己，許羿不緊露出了笑意。聽着張言棋對自己的告白，他啞聲誘哄：“吻我。”

張言棋此刻再也按耐不住鉗住許羿的下巴仔細地品味起來。

張言棋在許羿耳邊喘着粗氣說道：“幫我把眼鏡取下來。”

許羿聽着張言棋的話，配合地摘下他的眼鏡，張言棋的眼睛裏滿是情欲。同一時刻，張言棋抱着許羿起身，便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清晨，陽光照進卧室，床鋪淩亂，衣物散落一地，屋內雜亂的景象，訴說着昨夜的瘋狂。

許羿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張言棋全在懷中。想起昨夜的自己，他害羞的轉身。

張言棋感覺到了他的動靜，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醒了嗎？”

“……嗯”許羿背對着回答。

良久，兩人都不說話。

“許羿……你是生氣了嗎？”許羿從張言棋的臂彎裏探出腦袋，一臉疑惑的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覺得你應該是生氣了……生氣我昨晚一直纏着你做……”張言棋守着許羿的容顏，一夜沒睡。他害怕這不是真實的，害怕自己一睜眼，他又不辭而別。

聽着張言棋說的話，許羿一下子臉紅到耳根。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不起，我沒控制住！因為許羿實在是太美好了！”

“好了……別說了！”臉紅的許羿朝着張言棋便是一腳，滿臉的羞怯。

張言棋緊緊抱住許羿，甜蜜地挨了一掌，随即在許羿的後背輕輕吻下。

許羿似乎是想到什麽，他轉身回頭，一臉嚴肅地看着張言棋：“你和周濤做過？”

張言棋立馬搖了搖頭：“我只屬于許羿。除了你，我沒有辦法對別人做這種事情。”

“這一次，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我再也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我怕自己從此會死掉……”

張言棋面對如此突如其來的幸福，始終無法讓他心中踏實。

許羿緊緊握住他的手說道：“對不起。”

許羿轉身回頭終于聊起他的事情。許羿從雖然表面上是大家眼裏的三好學生，長得又好看，但實際上，他在家裏根本就得不到任何關愛。

父親一心一意地搞着自己的鐵甲機器人，很少在意關心自己的家。母親因為父親的态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動起手來，更是家常便飯。

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的想法。

他想着，是不是只要努力些，父母就會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他努力學習父親愛的鐵甲機器人，又要考到好的成績，讓母親誇贊自己，而自己等來的卻是母親的冷漠。嘴裏萬分嫌棄地說道：“你和你父親就是一個德行。”

高中那年，母親出軌，父母離異。從此之後，他的生活變得一團混亂。

母親走了，留下沉迷鐵甲的父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成為一名優秀的鐵甲大師，得到父親的關注。

“那年，不是我故意不告而辭。因為父親瞞着我……已經做了決定，要帶我出國深造。那天我還為此大吵了一架，我被關在房門，沒收了手機，我來不及向你解釋。對不起……”

許羿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低落在張言棋的手臂上。

看着哭泣的許羿，張言棋心痛極了。

他的吻輕輕地落在了許羿的眼睛上，低喃道：“沒關系。”

“你沒來的那天……我去你家培訓機構找過你……那你現在不會再回去……”張言棋繼續說道。

“不會”。許羿要釘截鐵地回答到。

“那你父親……”

“他在A國去世了……”許羿緊緊抱着張言棋，将臉貼在張言棋的胸膛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張言棋有些慌亂，這些年，許羿到底經歷了什麽。

“這樣的我，還是阿言的唯一嗎？”許羿擡起頭，看着張言棋的眼睛。

“當然，你是我心中永遠的太陽，我也只臣服你的腳下。對于我而言，許羿永遠是最特別的那個人。”

張言棋的語氣堅定。

“果然，這就是我一直喜歡的阿言。”

“你一直喜歡我？”這次輪到張言棋驚愕。

“笨蛋！”許羿害羞的又一次窩進了被單裏。

真是一塊木頭阿言。

這幾日因為抄襲風波，張言棋的作品都被下架，每天幾乎都有來鬧事的人。

許羿買了些食品會來，他擔憂地看着張言棋：“阿言，搬家吧。”

“搬到哪裏？”這個房子是當初父母給買的，突然要搬家，他還是有些舍不得。

“要不要……去我那裏。”

“可以嗎？會不會太打擾了？”

這個木頭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他這麽明顯的提議都沒聽出來嗎？

“我說，要不要和我同居。”為了防止奇怪的事情發生，許羿幹脆直接開口詢問。

張言棋看着許羿認真的表情，瘋狂地點着頭。

“那……我們把東西打包。”說完許羿便要一聲整理東西。

“我自己來就好，你坐着就行。”

“嗯？哪有男朋友在一旁幹看着的？”

張言棋聽着許羿的話，自顧自重複喃喃道：“男朋友……男朋友……”

說着說着，不驚笑出了聲。

“你在笑什麽？”張言棋聞言，搖了搖頭。

“我東西并不多，只要帶上常用的就行。許羿，你坐在這等我……很快！”

許羿看着張言棋笑眯眯地打包行李，好奇地問道：“你笑什麽？”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許羿同居，簡直讓人幸福的想死掉。”

“……變态”許羿低聲說了一句。

路上，許羿看着張言棋好奇地問道：“抄襲的事情……打算怎麽解決？”

張言棋開着車，認真思索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周濤只是叫我等着……”

車內的氣氛陷入了沉默。

“今天晚上，我有個聚會，一起？”許羿問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