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哭
第31章 大哭
沈拓回了隐月園裏的寝房,虞寧緊随其後。
他去隔壁的浴房裏洗漱,虞寧也快速地洗漱一番,然後率先在床榻上躺下了。
窩在錦被裏的虞寧想了想,緊接着又将外衫給脫掉了,身上只餘一件抱腹。
她都這樣主動了,已經非常讨他歡心了吧。當真是誠意滿滿。
然而虞寧等了許久,直到她半眯着眼睛打瞌睡,眼看着就要睡過去了,都還沒看見沈拓的身影,她掀開簾子往外看,這才發現沈拓正在對面的書案上處理奏折,看他那個認真勁,壓根沒有過來睡覺的意思。
“陛下,你……不來睡覺嗎?”
“你先睡,朕還有事要忙。”
虞寧露出疑惑的表情,就這樣看了沈拓一會,發現他似乎真的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她這才終于相信,沈拓今日還真是找她來閑聊的。
沈拓發覺虞寧的注視,擡頭回看她,問:“怎麽,想要朕陪你?”
虞寧撇撇嘴,縮回床榻中,小聲嘀咕着,“才沒有呢,也不知道誰先要人陪,又不是我要過來的。”
這人也太不要臉了些,明明是他叫她過來的,需要陪的人到底是誰啊!
不過……既然不解決下半身的需求,那麽她過來到底是幹什麽的呢?
書案後,燭燈晃動,照亮了密密麻麻的文書和小字,沈拓凝神看了會,最終還是放下手裏的折子,緩緩往床榻邊走,一把掀開了紗幔簾子。
此時,虞寧正坐在床榻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頭青絲松散,幾縷墨發垂落在圓潤的肩膀和精致的鎖骨上,白皙如玉的肌膚映入眼簾,若隐若現的酥山随着呼吸起伏波動。
Advertisement
沈拓雙眸瞬間暗了下去,聲音低沉了幾分,“竟這樣等不及……朕本想今日不做什麽的,明德寺乃清修之地,心有敬意,不好破戒。”
虞寧:“???”
“那陛下叫我來做什麽?”
沈拓眼眸微縮,泛出幾分危險之意,他俯下身靠近,幽幽張口:“沒事就不能見面?虞寧,你很不想看見朕是麽?”
“沒、沒有啊,我就是……”虞寧抿抿唇,毫不畏懼地對上沈拓的眼睛,“陛下每次叫我來不是為了做榻上的事情,所以我自然以為今夜陛下讓我過來,是為了這個,若非不是貪歡,何必大晚上的還要偷摸摸出來……”
“原來在你眼中,朕是個貪戀美色與床笫之歡的人,可宮中美人衆多,比你貌美者也是有的,何愁無人伺候。”
虞寧瞪大了眼睛,卻又不好直勾勾地給他一個白眼,只好轉頭看着床榻裏面,背對着他咬牙切齒。
他說的這是什麽話,本以為沈拓至少是對她的身體有幾分流連的,結果他還否認了。
居然還說比她好看的女子多的是……什麽意思,她姿色平平是麽?!
虞寧想表演一個吹胡子瞪眼,但可惜她沒有胡子。
“哦,那是我誤會陛下了,既然這樣,我還是回客院廂房那邊吧,免得我五妹妹明早醒來找我,到時候我還要說假話應付。”虞寧說話聲音悶悶的,顯然是憋着氣。
“可是現在……朕改變主意了。”沈拓攔着虞寧穿衣裳的動作,将她推倒在床榻上,俯身上去。
“你既然說朕貪歡,那自然要如你的意,貪歡一晌并無不可。”
虞寧本就生悶氣,一聽這話就更忍不住了,猛然擡手推開了身上的人。
“什麽叫如我的意,陛下真會颠倒黑白,現在我還不想做了呢,那你也如我的意,離我遠些!”
“虞寧!又發什麽瘋?”
虞寧擡手捂住耳朵,瘋狂搖頭,“別叫我別叫我,我聽不見。”
說着,她揚起脖子,賭氣道:“沈拓你不就是想欺負我,幹脆點算了,直接拿刀宰了我吧,我現在不想活了,死了就再也不用受你的氣了!”
“你今日用謝家威脅我,明日用長公主威脅我,還給我找了個那麽嚴格的師傅教我禮儀,讓我進宮繼續受你壓榨,既然活着不開心,那我還活個什麽勁,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吧!”
“我肯定是上輩子造孽了,所以才會不長眼地将你撿回去,我要是能重新選,就算找個殘缺毀容的男人也不找你了!”
說着說着,虞寧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她眼中浮現幾分淚意,有些濕潤了。低頭一看,竟發現自己身上穿的兩塊布清涼極了,衣不蔽體的,顯得她很弱勢可憐。
沈拓怔住,本要生氣的,但看她像是要哭,這怒氣硬生生憋回去了,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從沒看虞寧哭過。
虞寧吸吸鼻子,又伸手去拿自己的衣裳想要穿上,結果沈拓硬是擋在她面前,大手壓着她的肩膀不讓她動。
虞寧一個沒忍住,擡手就朝着沈拓肩膀上打去,一邊打一邊推。
“讓開,死還不讓人體面的死了!”
沈拓不讓開,甚至還将她禁锢在懷裏,緊緊摟着虞寧的肩膀。
“我說過,不會殺你,也沒想過要你的命。”
虞寧動不了,沒他力氣大還掙脫不開,而且沈拓穿得整整齊齊,她掙紮間抱腹都掉了一半,這麽一看,直接被氣哭了。
“別哭。”沈拓皺起眉頭,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聲音輕了很多不太自然地解釋:“我沒欺負你,虞寧,別哭了。”
“有,你穿得整齊,卻不讓我穿衣裳……”
“你也這樣對待過我,不僅不給衣衫,你還拿鞭子打過我。”
虞寧哽了一下,繼續道:“你還各種威脅我……”
“你也這樣過,虞寧你都忘了嗎。”
虞寧:“……”
不活了,遲早要氣死。
沈拓為自己辯解兩句,結果她哭的更兇了。
一時無措,只好拿起她的睡裙,有些笨拙地給她穿上。
可是這樣并沒有起到哄人的成效,她還在抱着被子哭,在床榻的角落裏縮成一團。
沈拓沉默一會,最後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扒下上身的裏衣坐在虞寧對面,拿起虞寧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朕允許你打幾下,你打吧,別再哭了。”
對面的人止住哭聲,擡起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看過來,癟着嘴收回手,“誰要打你,沒力氣,打不動。”
沈拓見她漸漸地不哭了,用帕子擦幹淨虞寧臉上的淚痕,“那先攢着,你有力氣再打。”
虞寧不說話也不哭了,沈拓就這樣看着她,床榻裏頓時安靜下來。過一會,沈拓抱着她躺下,相擁着蓋上被子。
“別這樣輕易說死,說這話前……想想小寶。”
虞寧在他懷裏翻了個身,抓緊被子蒙住臉,“我才不想死呢,剛剛說錯了,陛下當聽笑話吧。”
“那就好。”
往常,兩人睡覺的時候都是兩床錦被分開的,這還是第一次抱在一起睡,虞寧掙脫不開身後的人,只好暫且忍忍,她哭了一場,腦袋昏昏沉沉,沒一會就睡過去了。
沈拓卻一直沒閉眼。
他還想說說方才的事,開口問了一句沒得到回應,起身看了一眼才發現虞寧已經睡了。
*
明德寺後院一處偏僻的院子中,一男一女執棋對弈,棋盤厮殺,互為對手,本是惬意時分。
然而就在謝挽瑜思索着下一步棋該怎麽走的時候,對面的寶清緩緩将今日在梅園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什麽?!”
“李昀錦的郡主之位沒了?”
謝挽瑜十分詫異地盯着寶清,不可置信地笑出了聲,“你是說,陛下為了給寧兒撐腰,所以将李昀錦的郡主之位給奪了?”
寶清神色如常地點頭,“沒錯。”
“此話當真?可是他們的關系似乎并沒有到如此地步,若是真心相許,小妹早就跟家裏說實話了,而且當年……”
謝挽瑜雖然查到了一些東西,但她并不知道這兩個人的內情究竟如何,只是順藤摸瓜找到了當年居住在雲霧山裏的村民,從而得知小妹當年曾強迫天子成婚的事情。
按照陛下的性情來看,他必是不能容忍這樣的行為,若尋到機會,定要十倍百倍的報複回去。
蓋因天子幼年登基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朝堂大權都掌握在謝太後手中,沈拓親政後也是處處被鉗制,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從謝太後手中拿回權柄,所以沈拓最恨被人強迫了。
這些事情京中世家人人皆知,謝挽瑜所以才對沈拓的偏幫存有質疑。
她在想,會不會天子有什麽別的意圖,并不是真的要給小妹撐腰,或許是在為謝家樹敵也未可知啊。
“或許陛下有什麽別的打算。”
相比起謝挽瑜的懷疑,寶清持有相反的看法,他垂眸看着棋盤,一邊下棋一邊說:“可我卻覺得陛下此舉出于真心,只要是人便會有私情,偏向自己喜歡的人乃是人之常情,更何況陛下大權在握,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不過是幫着內眷撐撐腰而已,你大可不必這樣緊張。”
“內眷?可笑,寧兒是我謝家女兒,什麽時候成了皇家內眷了,她尚未婚嫁,此前種種,可算不上真正的婚嫁啊,嫁入皇家不難,難得是穩坐高位,風雨不倒。”
寶清搖搖頭,輕笑一聲,“挽瑜,做人還是不要這樣自負的好,你太過篤定自己能庇護好家族,給了自己太多壓力,其實你不用這樣,個人有個人的造化,你妹妹與天子之間是好也可,是壞也罷,那都是她自己走出來路,你要少參與。”
“我不是非要參與,只是想知道陛下對小妹,對謝家,究竟是個什麽态度罷了。”
“總不能趕盡殺絕,何必憂愁這些。還是說,若天子當真對謝三娘子有意,你便要賣妹求榮?”
寶清與謝挽瑜從小相識,兩人算是知己,所以在說話方面沒有什麽顧忌。
“話說的也太難聽了些,我可沒有這種想法,不過是為這一大家子尋求更好的出路罷了,毫無慈悲心懷的假和尚,你懂什麽。”
寶清笑而不語,被奚落也不生氣。
翌日,虞寧很早就被沈拓叫起來。
她不知道這麽早起來是要做什麽,結果沈拓卻說:“你不是不想被你妹妹發現麽,那就早點回去。”
虞寧困得迷迷糊糊,根本沒聽見沈拓在說什麽,坐起來沒一會就又倒下了。
她睡得不踏實,再次睜眼,竟發現身上的衣裙已經穿好了。沈拓坐在榻邊,正在給她系腰帶。
衣裳穿好,饒是再困也睡不成了,因為沈拓将她拉了起來,執拗地要送她回去。
虞寧一路上戰戰兢兢怕被人看見,幸而起了個大早,沒撞上任何熟人。
兩個時辰後,日照高頭,永寧侯府的馬車晃晃悠悠行駛在下山的路上。
虞寧靠在軟枕上打瞌睡,馬車晃悠一下,她偶然睜眼,正好對上謝盈春探究的目光。
“盈春你這樣看我幹什麽?”
謝盈春眨眨眼睛,好奇地問:“三姐,昨夜你沒有在廂房睡對不對?”
“呃……我是……”
“三姐,晨起時,我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