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葉如卿不懂,為何楚懷安要知道這個秘密,她心中有愧疚,有心虛,這些天裏她頻頻留心,只要和女子相關的,她都盡量避免扯上關系。
十天,楚懷安是否能得第一,在葉如卿的心中已經不重要了,她甚至既是忐忑又是緊張,這個秘密有了一個合适的時機,但是這個秘密被埋得很久了,無論是什麽時候說出來,對葉如卿來說都要有很大的勇氣。
這期間,楚員外也來了一回,恰好這外頭有人通風報信,也有淩風咳嗽提點,楚員外到的時候,書房裏有讀書聲。
葉如卿在一側磨墨,正在為楚懷安點着功課中的問題所在,而楚懷安也正讀書,都沒看到父親來了。楚員外自己站在葉如卿身後看着,看到了那上頭的錦繡文章,這才輕輕咳嗽了幾聲,示意他來了。
書房內,楚懷安放下書,看到父親慌張十分,站起來對他行禮:“父親,您何時來的?”
楚員外擺了擺手:“看你讀書認真,便也沒有打擾你,既然這樣用功,我便不打擾了。”
楚員外剛走,楚懷安就踮着腳尖,确定人走了,就撂下了書,向後一躺着。
“哎喲,可累死我了,裝也裝得好累啊。”
葉如卿看着楚懷安如此,笑着假裝咳嗽了幾聲。如同驚弓之鳥的楚懷安立刻就要去找書,書都拿反了,手也是顫抖着的,等他反應過來是葉如卿作亂,冷眼就看過來。
“葉如卿,你耍我!”
“少爺用功讀書,怎麽這樣害怕?”葉如卿明知故問,她捂着嘴笑,但是等楚懷安真的過來了,她又立刻放下墨要躲,“少爺,我錯了,您別過來。”
可惜已經有些晚了,楚懷安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使勁地拉過來。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對視,這氣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葉如卿有些慌張,可收回了手,卻被楚懷安拉到他的懷中去。
楚懷安的聲音從葉如卿的頭頂傳來,對葉如卿說:“葉如卿,若你真的是女子,也可以的。”
葉如卿覺得這話蹊跷,也不敢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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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的考試,葉如卿不用考,自然也就等在外頭,和淩風站在一起。外頭的日頭大,葉如卿站一會兒就站不住了,她額頭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很多,但是結痂了也總發癢,葉如卿不敢摳,這時候她擋住自己的臉,不讓太陽曬到自己,她又覺得自己的額頭陰陰地癢。
還要站好久呢,葉如卿輕輕扯了扯淩風的袖子。
“幹嘛?”淩風冷眼掃過來。
“我能不能先去馬車裏坐着?”葉如卿讨好地笑了笑,“這日頭底下曬着,恐怕是要曬黑的,少爺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
“你怕被曬黑?”淩風看着皮膚白淨的葉如卿,“你一個男人,黑點怕什麽?”
“只有女人,才怕被曬黑。”
淩風沒想到在楚懷安面前,葉如卿的身份還在隐瞞,還沒說穿,他想要幫楚懷安一把。
可那不知道輕重的葉如卿這時候也只是淺淺地笑着,說多謝淩風大人了。
葉如卿說完就徑直去了馬車裏等着,才不管淩風是不是應允下來。
淩風看着葉如卿遠去的身影上了馬車,也搖了搖頭,這樣算了。少爺都不放在心上,他這樣的一番試探,也夠了。
也許等有一日,她也會說的。
只是女子這個身份總有些微妙,少爺對葉如卿這樣好,難保以後少爺對她動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學堂散學,淩風盯着門口,對着剛出門來的楚懷安招了招手,領過了書箧,放在馬車上。
“考得如何?”淩風問。
“誰知道呢,見鬼去吧,我可要快些回去睡着。”
“先生說了,明日便能判第一。”楚懷安對淩風道,他掀開馬車的簾子,看着葉如卿在裏頭睡得正香甜,嘴角便忍不住上揚。
一路回去無話,就是下了馬車的時候,葉如卿還沒有醒。
這一回不是淩風把人抱回去的,而是楚懷安,他将人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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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放榜之日,葉如卿膽戰心驚,她抱着書箧話也多了起來。
“少爺,沒關系的,就算考不中第一也沒關系,不丢人。”
“沒事的,第二也行的。”
楚懷安實在嫌煩了,這才捏住了葉如卿的臉頰,讓她別講話。
“葉如卿,你好煩,能不能閉嘴?”
葉如卿乖乖閉上了嘴,等楚懷安松了手,她又想要開口,但是又被眼神恫吓回去。她只好悻悻地閉上嘴,靜等着結果。
楚懷安不緊張,吳琴生倒是喜歡挑釁,他湊過來,也不直對着楚懷安,只對葉如卿道:“小陪讀,今日你家少爺就要考第一了,若是他考了個第一,那這些功勞就都是你的,到時候你名滿天下,估計誰都想要争搶着你去當陪讀。”
“也不知道你有什麽樣子的魔力,也不懂,你到底和楚懷安做了什麽。”
葉如卿臉色難看,倒也能游刃有餘地回答:“我也沒做什麽,大概是我們家少爺天資聰穎吧。”
“天資聰穎,他父親還買官?”吳琴生卻要将這體面撕開。
葉如卿實在不能議論楚員外,正躊躇的時候,剛好楚懷安替她接了過來:“怎麽,打探這麽多,你也想要買官了?”
“你家,比我家有錢?”
有幾個臭錢,就這樣了不起了?
吳琴生面目猙獰難看,但倒也消停了下來,等着先生來判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先生剛一進來,屋子裏便立刻安靜了下來。先生坐定,看着屋子裏的人,先開口:“這一次考試,是為了秋試準備的。眼下離秋試不足一個月,望各位都要警醒努力。”
“這卷子的問題,吳琴生答得比之前有長進了不少,若是不考取功名,能有這樣的見識,已經是不錯的。”仲游雲也随後跟着将吳琴生的卷子發下來,和他颔首。
“游雲的卷子倒還是老樣子,總是要将自己的鋒芒展露出來,不肯屈服于條理框架。這樣的卷子,做官是不好的,游雲啊,可要想想,以後做什麽。”
“我只願意去領略這書中說的那些世界,願意昨天上漂浮着的一片雲,大好河山,為什麽要拘泥在一身官服之中呢?”
先生也只是點頭,并不勸學:“這樣也好,見識天地,也不枉活一場。”
“先生快說,這李安平和吳琴生的卷子,到底誰是第一,誰是第二。”吳琴生已經迫不及待,若不是這裏沒有鼓,他都要敲打起來。
“這一次卷子的第一,卻不是李安平了,是楚懷安。”先生也不給些懸念讓人心慌,拿着楚懷安的卷子認真看着。
“真的嗎,懷安少爺竟然是第一名!”李安平轉過頭來,對着楚懷安鼓掌,“懷安少爺深藏不露,這一回也真是為自己正名,厲害了。”
李安平是真心祝賀,但有些人不是。
葉如卿本來聽到這第一名,都要跳出來了,她心中歡喜,看向楚懷安,晃了晃他的胳膊。她的恭喜之話還未說出口呢,就聽見吳琴生一聲冷哼。真是掃興,葉如卿撇了撇嘴,将要說出口的話收回去。
沒關系,等回去了再說,也不遲的。
“懷安吶,我倒是想問你,你這卷子裏的這些錦繡的句子都是如何能想出來的。”
楚懷安才要講話,就被楚懷安先搶了開口:“那還用說嗎,平日裏那樣不學無術的人,自然想不出來這些句子。先生,您說過的,楚懷安這個小陪讀有些厲害的,我想應該是這個小陪讀串通!”
“我那日都不在少爺身邊,如何串通?”葉如卿站起身來,對吳琴生反駁。
她本來很是開心,被吳琴生掃了興致,已經是忍耐了,沒想到吳琴生變本加厲,還要扯上她。她自己被說了沒關系,可是楚懷安不能受委屈,她說:“我倒是不知道,吳少爺這樣的人,口中說出的話,也有對我的誇贊。”
“我雖然是看着伶俐些,但是來這學堂也沒多少時日,怎麽能夠壓了衆人得了第一呢?若我說,我都能得了這學堂的第一,那麽這學堂的第一也真是誰都能得了,你這話讓在這學堂裏學了這許久的人,作何感想?”
“你!”吳琴生被噎得只剩下這一句話,他氣得捶了桌子,不言語。
楚懷安本要張嘴,但是葉如卿比他快站了出來。他便安靜地看着葉如卿為自己打抱不平。他從前只覺得葉如卿是個受氣包,只敢受着氣,不能反抗的。可是這一次,葉如卿卻站了起來,為他辯駁。
他心中被質疑的不快,都要忘了,一雙眼睛只盯着葉如卿看。
還是李安平,悄悄轉過頭來,喊了他幾聲,他才收回思緒。屋子裏的人都在看他,這個時候楚懷安才慢悠悠站起來,對着先生行禮。
“回先生的話,從前是我不想要讀書,覺得讀書若是只為了考取功名,那太過狹隘,目的不純。但是此刻我卻有些想明白了,讀書終歸是要讀書的,讀得好不好,都對自己有益,考取功名只是順帶的事情,若我厲害,功名也不能限制我,那為何不讀書呢?”
“所以這些日子,我也努力了些。”
只是稍微努力了些,頑劣的公子,便能奪得榜首,讓學堂震動。
“這話說得好,這話這格局,倒也是能寫出這樣卷子的人了。來,這卷子給大家傳閱了看一看,都學一學。”
楚懷安得了第一,這樣的好事自然有人傳給楚家。楚員外聽了開心得不得了,都免去了楚懷安的請安,又吩咐了廚房快去做些好酒好菜,送去給了楚懷安犒勞。
楚員外還要說宴請城中的人,他要告訴城中上下,他兒子,有出息了!
這下換葉如卿擔心了,她偷偷看了一眼楚懷安,自從學堂回來,楚懷安也沒進書房,想來是不用她再陪着讀書了。她想要張嘴告退,可是楚懷安叫住了她。
“少爺,有什麽吩咐嗎?”葉如卿問。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楚懷安問葉如卿,他的眼角裏,藏着明顯的笑意,像是為葉如卿挖好了一個坑,只等葉如卿自己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