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據聞老郎中譚黃是一位面色紅潤,醫者仁心的杏林。而小譚郎中則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年紀輕輕就醫術高超,據說十分善長治療不孕不育。
小譚大夫長的長身玉立,儒雅溫和,給人一種信服感,而獨處時眉宇間又總帶一股憂愁。
明是非帶着一級調查員馬悍疾步走向青囊谷,拐過這片竹林就到醫館,茂密的竹林擋住籬笆院內的視線,“孽障,在院中空地跪三個時辰,不要以為有點名氣就想離開這裏,是我把你這個掃把星野種養大,傳授本事,你再敢提離開,我就讓所有人知道你個不孝的玩意,讓受萬衆唾棄。”
刻薄蒼老的聲音穿入明是非的耳中,明是非微微皺眉,而馬悍卻一無所覺什麽也沒聽到。
又有女子求情的聲音傳來,而更惡毒的話從老者口中吐出,很難想象是從一位德高望重的名醫口中傳出的。
明是非加快腳步,籬笆牆內的人遠遠看見有人到訪,老者和女子快速躲入內室,跪在地上的男子也快速轉移到晾曬藥材的扁筐前,一手翻着藥材。
馬悍上前敲了下竹門,向譚小郎中自我介紹了一番。之後明是非拿出一張藥方直接問到:“這可是你開的藥方。”小譚郎中接過看了一眼,回到“是,可有問題?”
接着明是非又拿出了一封信,“這個可眼熟?”
小譚郎中疑惑的接過來,聞到了一股特有淡淡的藥香,若不是鼻子靈敏的根本聞不到,待看了書信內容,瞳孔緊縮,萬千思緒在心中翻湧,探了一口氣,說到:“是我寫的”
“承認就好,你個人面獸心的采花賊!”馬悍見小譚郎中承認,就要上前擒拿。
“什麽采花賊?此中定有誤會。”小譚郎中連連後退否認。
“你的剛看的那封信就是采花賊留下,還要狡辯。”
“一定有誤會,武林盟調查司也不能僅憑一封信就給我定罪。”
“你還嘴硬。”馬悍直接上前将小譚郎中的手扭到背後,登時疼痛從手臂傳到了心髒,小譚郎中疼的冷汗都出來了。
這時屋內的龍葵跑了出來,“不要冤枉拿給我師兄,是……”還沒說完,小譚郎中就喝止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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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悍見小譚郎中還不老實,鐵鉗似的手又一用力,小譚郎中悶哼一聲。
“根據龐家小姐丫鬟交代,親眼看見情書主人行的兇,描述的身形和你幾乎一樣,而你又剛剛承認了那封信是你寫的,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何狡辯的。”明是非盯着小譚郎中肯定的說到,馬悍聽完嘴張了張就又閉下,配合着明是非。
“我确實約了龐家小姐,但有事并未赴約。” 小譚郎中解釋道。
“信口雌黃,根本沒有龐家小姐只有龐家少夫人,說你到底在為誰隐瞞?”明是非厲喝到,威武兇悍的氣壓壓向小譚郎中。
小譚郎中被這厲喝鎮了一下氣息都變得紊亂,支支吾吾的答不出來。
“你們別為難我師兄了,都是我幹的,信是我寫的。”龍葵不忍師兄再受罪急急說到。
“胡說,你是女子如何壞那女子清白。”
“我并未壞了那些貴夫人的清白,只是小小的教訓了下她們。”原來最開始是有位求醫的貴夫人趾高氣揚的折辱了她的師兄小譚郎中,龍葵遂趁檢查之機獲得了那夫人的身體特征,然後冒充奸夫寫了封信小小報複了下,之後越發不可收拾,只要有女子對師兄不敬都會報複。
明是非不相信是信是龍葵寫的,龍葵解釋到從小被師兄撫養長大,習字也是臨摹的師兄的字,故自己的字體與師兄的一摸一樣,後又因其他原因修習簪花小楷,所以信中的字體中含了點簪花小楷的韻味,為讓明是非相信現場寫了幾個字。
“你可知你的小小一個懲罰,卻害了這些女子的性命,你可知女子的清白多麽重要。”馬悍指責到。
“我只是給她們下了點春風如夢,并沒有怎麽他們,怨只怨他們夫妻見信任不足,不是真愛,是真愛,根本不會被這打倒。”龍葵毫無悔意的狡辯道。
“人不是我殺,我也沒怎麽着他們,就是寫了封信。你們不能抓我。”
“師妹年少無知,是我沒教育好她,她所有的罪責都由我來擔。”小譚郎中想起之前師妹對自己說過的話,要向自己證明母親的去世不是自己的錯,看到那封信就明白了師妹這樣做都是為了自己。
一開始是為了給自己出氣,到後來是為了解開自己的心結,讓自己能夠拜托父親的控制。
原來小譚郎中的母親多年不孕,去寺廟求子,一月後懷孕,老譚郎中歡喜異常,懷孕六個月後寺廟爆出醜聞,方丈因□□婦女被砍頭,小譚郎中的身世也變得可疑起來。
小譚郎中母親憂思抑郁,在生小譚郎中時難産而亡,老譚郎中悲痛欲絕,将所有不滿氣憤心痛都發洩在小譚郎中身上,并起名譚棄。
小譚郎中從小受虐長大,認為是自己害死了母親,是罪孽,生來就該受苦受難。而師妹做這些就是想找出一個丈夫知道妻子受辱後,仍能愛之惜之的,美滿幸福生活的,以此證明譚母的死亡不是小譚郎中的錯,只可惜一個也沒有。
“大錯已鑄成,師妹的罪責,我來擔,希望你們放過我師妹。”小譚郎中懇求的看向明是非,可惜明是非不贊同的皺着眉。
“師妹,此間事了,你就離開青囊谷吧。”小譚郎中說完,揮出一把藥,拿銀針紮了下自己死穴,就死在了所有人面前。
龍葵哀嚎一聲,就怔怔的看着小譚郎中的屍體,口中呢喃:“師兄,你怎麽就不等等,我的實驗馬上就要成功了,這世間真的有丈夫不計較妻子的清白,疼惜疼愛,将那孩子視如己出,一家三口美滿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明是非可惜的看了眼小譚郎中的屍體,或許死亡也是一種解脫,要是雲容在這裏,一定會痛罵的老譚郎中和譚母的,只不過是失了身,丈夫接受就一起過,不接受就合離,至于因此郁郁而終嘛!
要是女子失身一次就不活了,那男子三妻四妾,去花樓逛窯子得算失身多少次,早無清白可言。
內心種種吐槽翻湧,面上還一片冷漠。
馬悍二人想等龍葵鎮定下來,再将她帶走,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我在信封上塗了毒藥,只要男子相信他的妻子,就不會有事,否則一年內必死無疑。”龍葵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小譚郎中,說完這話同樣自盡而亡。
看着眼前快速發生的一切,還有好多問題沒有問明白,人就都死在了自己面前。龍葵一直在谷內,是怎麽能知道千裏之外人家夫妻間的事的,怎麽監控的,誰幫的她。
“棄兒,你怎麽就離我而去,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為父錯了。為父早就知錯了,是我害了你們。你是不是我親生的又有什麽關系呢!”老譚郎中端着茶從屋內走出,看見倒在地上的譚棄、龍葵,扔下茶壺茶碗快步跑到小譚郎中身邊,泣涕滿面的哭喊。
馬悍看着老譚郎中的表演諷刺道:“您不是一直在屋內窗下嗎?怎麽小譚郎中都死了一刻鐘了,才跑出來,反應夠快的呀!”
老譚郎中登時漲紅了面皮,“你們害死了我的兒,還諷刺我,老天呀,沒天理了!”說着抱着小譚郎中撒起潑來。
馬悍一點也不想慣着這老不羞的,直接動手擰了他的胳膊。“我懷疑你也與這件案子有關,是不是你指使的。”
這時有一輛馬車過來,從上面下來一個富貴的老爺,看見地下躺的小譚郎中二人,及被擒拿的可憐兮兮的老譚郎中,登時指使家丁将明是非二人包圍。
經過明是非的以武服人,才有耐心聽事情的經過,解除誤會。明是非搜了小院,找到了春風入夢,以及一個鴿籠。
富貴老爺聽完事情經過,震驚的看着老譚郎中,明明小譚郎中的鼻子與老譚郎中的一摸一樣,怎麽會不是親生的,真是世間無奇不有,沒見過主動找綠帽戴的。
明是非二人問不出什麽,就先離開,暗中派人盯着老譚郎中。
“造化弄人呀!”明是非嘆息道。
“我有個疑問,老譚郎中難道一直就沒有發現嗎,小譚郎中的鼻子和老譚郎中的一模一樣。”馬悍問道。
“心盲了!就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就算你現在告訴他,他也不會信的。”
小院內,老譚郎中見幾人都走遠了,面上的悲傷表情一收,啐了口:“孽障!死了都給我找麻煩!”,看垃圾似的撇了一眼地上兩人,還用腳踢了下譚棄的頭,然後就搖晃着走進屋內,惬意的沏了茶喝,還沒咽下就口吐鮮血而亡。
原來小譚郎中死時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只要有人侮辱自己屍體,就會碰觸毒藥中毒而亡,而小譚郎中也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侮辱自己的屍身的,也猜到他會使什麽手段,特意針對他做了手腳,帶走這個人,師妹也沒有束縛了,可以自由的離開這裏過正常的日子了。
第二日,一條消息傳遍了各省各鎮,青囊谷中一女子頑劣不堪,嫉妒報複心重,給前來的看病的夫人下藥,查看其身體特征後,再給其寫情書,污蔑女子有奸夫,致使多名女子死亡,罪大惡極,已自殺身亡。
明是非二人回去找大夫驗了那春風入夢,只是促進人入眠的藥,可使全身放松進入深度睡眠,但若配合惑音功,可編織夢中場景,植入記憶。
馬悍放出鴿籠中的鴿子,跟着它飛到了一處小院,确認好地方就回去禀報,調查此處房屋的主人。
調查司查到此處小院是碧山派掌門妻子的一處陪嫁。
事情牽連到了碧山派,就要仔細斟酌了,碧山派可是有名的大派,有一名長老在武林盟中擔任要職。明是非隐瞞了這處小院的線索,假意宣布告破了案子,并将人手都撤走了。暗中又折回,與兩個心腹探查此事。
這些日子,雲容與曲星河迅速交好,興趣相近、三觀一致,簡直是天降的知己。
這不,雲容又約白衣公子曲星河夜游太湖,還包了姑蘇最頂級的花船,船上絲竹之聲不絕,美豔名妓斟酒。
“水宿煙雨寒,洞庭霜落微。月明移舟去,夜靜魂夢歸。”(唐 王昌齡)曲星河端着一杯清酒看着湖面站在船邊慢慢吟到。
“潇灑太湖岸,淡伫洞庭山”(北宋 蘇舜欽)雲容回到,二人一首一首的将有關描述太湖的詩背了一遍,沒有分出勝負。
曲星河接着又彈了首太湖采蓮曲,雲容不會彈琴,只好拿出埙吹了首曲,頓時蒼茫孤寂清遠的樂曲飄蕩在湖上,吹完,說到:“我只會吹這一首,獻醜了。”
“我從這曲中聽到了遼闊、孤寂,正與這一望無際的碧波契合,妙呀!”曲星河誇贊。
“過譽了。”雲容謙虛回對。
“曲兄,為這美景幹一杯!”雲容舉杯。
“承和,為這美景幹杯!”曲星河舉起杯子與雲容的酒杯相碰。雲容一個趔趄,将酒灑在了曲星河的身上,白色的衣衫上立馬有了一片污漬。
曲星河臉色瞬間扭曲了一下,又馬上變回儒雅,但還是被眼尖的雲容發現。
接着曲星河立馬找了借口,去換了衣裳,一件一模一樣的。雲容放酒壺的動作急了點,酒水灑在桌子上,曲星河身邊的小厮立馬上來用白布擦拭幹淨。
看到這些,雲容眼內寒光一閃,是“你”嗎?
林如玉今天沒有出門,獨自呆在客棧,中午讓小環叫了飯菜在屋內吃。
林如玉坐在踏上看書,房門咚咚的響起,正是那對姐妹花中妹妹,小環聽見動靜立馬去開門。
那妹妹是個喜歡交朋友的,那日在大廳見了玉娘子的面容就一直想認識一下,終于有了機會,特來交朋友,還送了一雙珍珠繡鞋。
林如玉試了一下,非常合腳。
難道真被小環說中了,這個采花賊是男扮女裝?去調查這兩姐妹底細的怎麽還沒回來。
腦中猜想萬千,按面上還是一派風輕雲淡。
晚上雲容回來,兩人默默地交換了消息。雲容懷疑曲星河,并把自己的懷疑說了,林如玉也把對那對姐妹花的懷疑說了。
與曲星河的結識透着一股巧,且他又很愛幹淨。那對姐妹花姐姐同樣也很愛幹淨,且送了林如玉一雙符合六寸腳碼的鞋,兩個人都有嫌疑,可證據又都不充分。
林如玉提議放出消息後天離開,雲容也同意了。第二天雲容去找曲星河辭行,林如玉則穿着那雙珍珠繡鞋與那對姐妹花話別。
小環則向店小二打聽适合當禮物帶回去的特産。
逛了一下午,終于買完了特産,林如玉與小環剛進客房準備休息,白小二就端一個托盤來敲門,上面有一壺熱茶,一盤點心。
“夫人,這是我們掌櫃送的新做的荷花酥,專門送給上房的客人品嘗。”說着,将點心交給小環。
白小二離開時還對着林如玉眨了眨眼。林如玉立馬檢查點心,果然找到了一個紙條,正是關于姐妹花的信息,姐妹花二人一個月前一直生活在北方安城,可以排除嫌疑。
那雲容去找曲星河豈不是危險了,雖知道雲容武藝高強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林姑娘安心,明頭兒都安排好了。”小環安慰。
日月交替,太陽西落,月亮東出,明亮橘黃的又大又圓的挂在天邊。
客棧點起了油燈,天字一號房內燈火明亮,玉娘坐在矮凳上等着張承和回來,攤開的書頁許久未見翻動,顯示着主人的心不在焉。
昏黃的燈光,映的玉娘的神秘美麗,展現了另一種風情。
樓下傳來客人喝酒劃拳的笑鬧聲,街上買賣東西的叫喊聲,十五的晚上江南小城裏一片熱鬧。
戌時三刻,張承和踏着輕快的步子回來了,與林如玉細細的誇贊曲星河,什麽人生知己,什麽學富五車之類。
小環這夜特別盡責,忙的一刻不停,還要給玉娘守夜。
林如玉看着張承和要寬衣趟在床上,嬌羞說到:“相公你忘了,這幾日入月,月水來臨,你還是去觀硯那兒吧。”
張承和寵溺的笑了笑,輕點林如玉額頭,“玉娘,無礙的,如今在外,不需講究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