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契約
契約
“明天用過早飯後。”
木寧椿回答。
“……早飯, 是指多早？”顧漠榆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聞雞起舞的故事霎時在腦海中浮現。
“卯時？”木寧椿想了想，“寅時起床, 用過早飯後就卯時了。”
嘶。
顧漠榆倒吸一口涼氣，子時是23點至次日1點, 子醜寅, 寅時就是3-5點……
起這麽早！
他連早八都起不來，早五他真的能起來嗎？
這就和他能砍下拼夕夕回家券的問題一樣, 讓人屍體涼涼的。
顧漠榆表情複雜, “你們這邊的事情這麽快就處理完了嗎？”急着投胎也不必這麽趕吧？
“處理的差不多了，嚴自謹他們留在這裏收尾，我們先回京。”木寧椿解釋，“回京後還有很多事要做。”
“慢個半天應該沒什麽問題吧？”顧漠榆委婉地暗示, 他真的不想在本該放暑假的日子穿到古代上早五。
穿到古代也就算了，重點是還要上早五，甚至可能是早四早三，畢竟寅時是三到五點。
木寧椿對上了顧漠榆一臉誠懇的目光, “……倒也沒太大問題。”就是之後回去會很趕。
“那明天這個時候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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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漠榆拍板定案。
“……也行。”木寧椿輕輕嘆氣, 那他只能傳信回去讓下屬多幹點活了。
此刻，遠在京城辦事的下屬打了個噴嚏。
“殿下, 哥哥。”
顧喜苗不知何時站在一旁, 聽着他們商量完，才默默開口問, “你們明天要離開這裏嗎？”
“嗯。”顧漠榆應了聲, 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小家夥喊皇子哥殿下，喊自己哥哥, 是因為——自己好像沒什麽職位。
耶，忘了問了，多久升職發工資啊。
顧喜苗點了點頭，便乖乖地退到一旁當陰暗蘑菇去了。
“那個，殿下。”顧漠榆搓了搓手，非常正經地看着木寧椿，“你現在應該有錢了吧？”
見顧漠榆這幅神态，木寧椿頓了一下，瞬間明白他的意思，“手頭還有點餘錢，不過我的想法是等你到了京城，我再将財物官職一并給你安排好。”
“不過，”他話頭一轉，“你現在要是急着用錢，我這有一百銀兩，你可以先拿着用。”
“可以。”顧漠榆羞澀地伸出了手。
“……”木寧椿去房裏将幾張銀票翻出來交與顧漠榆。
顧漠榆愣了一下，接過銀票，試探着在系統商城裏轉換，下一秒，銀票消失，他錢包裏又多出了一百積分。
哦豁，銀票也可以轉換啊，這系統是真不挑，真不錯。
木寧椿已經能波瀾不驚地看顧漠榆上演“銀票消失術”了。
顧漠榆滿意地欣賞了一番自己的錢包，突然又想起了一個人，“殿下，木寧楸呢？”
他還能再去忽悠一波，不過，這小屁孩昨天被打的這麽慘，今天真的能下床走路嗎？
“寧楸他……還在床上？”木寧椿視線飄忽，昨天他是真被氣到了，所以下手有點狠。
今天一看到木寧楸床上趴着幽怨地盯着他的目光，他忽的有點心虛，畢竟是自己一向嬌慣着長大的孩子，昨天那也是他第一次對他下重手。
“那他明天能起來趕路嗎？”顧漠榆有些懷疑。
“沒事，我們坐馬車走。”木寧椿安慰，順便提議，“你要去看看寧楸嗎？”不能他一個人被這小子幽怨的目光盯着。
“好啊。”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離江宿眠那小子到他家還有一小段時間。
顧漠榆無所謂地點點頭。
木寧椿帶着他進了木寧楸所在的卧房，此時的木寧楸正趴在床上看話本。話本是木寧椿找人尋來的，實在是被木寧楸盯得心虛了，才找來幾本話本打發他t。
“喲，在看什麽呢？”
顧漠榆見他趴床上盯着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錢包裏堆灰的《紫微鬥數全集》，咦，突然就找到事情做了。
“漠榆哥？”沉浸在話本裏的木寧楸還有些恍惚，全然忘了昨晚是誰教唆他哥揍他的事。
“在看什麽呢？”顧漠榆走近，好奇地書上的內容，逐字辨認，齊山初試雲雨情……“齊山、初試雲雨情？”
什麽東西？顧漠榆震驚皺眉，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不是，真的是他想的那個初試雲雨情？！
“是齊山初！”木寧楸慌忙解釋，“男主人公叫齊山初，女主人公叫雲雨，男主人公在試探女主人公對他的情意啊！”漠榆哥在想些什麽奇奇怪怪的啊，他真不是看黃本子的人啊！
“……哦。”顧漠榆斂眸，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嘟囔着，“這作者還怪會取名的嘞。”
“那你繼續看吧，我不打擾了。”他将錢包裏的《紫微鬥數全集》取出來，取出來的瞬間，手上的重量讓他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還好顧漠榆機靈，直接松開手，往後退了兩步，厚厚的書“啪”的一聲砸地上，直接給在場的人都看呆了。
看着這到自己膝蓋厚度的《紫微鬥數全集》，顧漠榆愣住了，好家夥，說全集，還真是全集啊！
“哇——”木寧楸呆呆地開口，“漠榆哥你是把所有話本子都裝訂在一起了嗎？”
“……不是話本子，我這是正經學習資料。”顧漠榆道貌岸然地批評了木寧楸這個只知道看話本子的小屁孩，裝得一臉熱愛學習的樣子。
“……哦。”木寧楸幹巴巴地應了聲，“漠榆哥，你真厲害。”高人，果然和平常人不一樣，就連書都看這麽高的，恐怖如斯。
“這是什麽書？”木寧椿也好奇地看着地上這本有顧漠榆小腿高的藏藍色書皮包裹的書，盯着上面的“紫微鬥數全集”看了幾秒，只覺這名字有點耳熟。
“紫微鬥數，學算命的書。”顧漠榆捏了捏眉心，看到這書封面上的繁體字，他就預感——大事不妙！
果然，他蹲下，翻開目錄，那上面一水兒繁體字，還是從右往左豎排下來的，他頓時心中一緊，眼前一黑，一種窒息感撲面而來。
重回被繁體字支配的恐懼。
“厲害。”木寧椿也不由得誇贊，一本書就這麽厚……等等，植物之神也要看書？
“等等漠榆，我有事要和你說。”木寧椿再次想起被自己遺忘的事——簽訂契約。
“什麽事？”顧漠榆收起這厚厚的書，起身對上了木寧椿晦暗的目光。
“跟我來。”
雖然不知道二哥和漠榆哥有什麽事要說，不過木寧楸又将目光從兩人離去的背影上收回來，繼續投入到話本裏男女主誤會來誤會去的極限拉扯的感情中。
顧漠榆又跟着木寧椿拐了幾道彎，來到了一間書房，看着他拿出宣紙，用毛筆蘸上墨汁在上面游走起來，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觀賞性極強。
他好奇地探過腦袋去瞅木寧椿寫的啥，結果被最上方的“契約”兩字驚住了，“契約？”
皇子哥要和自己簽訂什麽契約？賣身契？顧漠榆感覺有點荒謬，倒是全然忘了他“植物之神”的身份。
“嗯。”木寧椿寫到一半，突然頓住，偏頭看他，“人類的契約對你們有效嗎？”
“……如果我說我是人類你信不信？”這下顧漠榆可算想起了他之前在倭寇面前編造出來的身份了，更荒謬了。
騙人先騙己，自己人都信了，更不用提敵人了。
還是那句話，他就中二一把，結果直接被開除人籍了，太荒謬了。
“那你……”木寧椿想了想，還是把契約的內容寫完，并将毛筆遞給他，一臉真誠，“簽個契約更有保障，如果你遵守人類的規則的話。”
“……別試探了，我真的是人，不會無故害人。”顧漠榆有些心梗地接過毛筆，看了眼紙上的內容，發現都是對他有利的條件，他才蘸上墨汁，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顧漠榆”三個大字。
木寧椿看着他蒼勁有力的簽名，抿嘴一瞬，感慨：“好字。”
“有練過書法，還有，我真的是人，不過會點奇怪的技能。”顧漠榆又解釋了一遍，雖然也沒能指望木寧椿能打消疑念，但還是要解釋的，“你把我當普通人看待就好了。”畢竟普通人還是要吃飯的。
而且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現在好不容易中場休息，他只想帶薪休假渾水摸魚，簡稱：間接性開擺。
不過，還是得先搞明白那個副作用的情況。
“好吧。”木寧椿也不去追究顧漠榆到底是人是神了，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那他還是把他當人看吧。
顧漠榆見他沒有別的事，便去外邊的石桌旁，将那本近50cm高的《紫微鬥數全集》放出來，放在石凳上，靜靜站着，仔細翻看起目錄。
第一章是《五行大義》，顧漠榆懂，畢竟木火土金水五行，乃所有術數中最基礎最根本的，短短五個字，所蘊含的學問卻是巨大的，足以寫下一本書，所以從五行學起倒也還算合理。
但抛開五行天幹地支等基礎知識，目錄後邊記載的是各派對紫微鬥數的總結歸納。
這草率的讓顧漠榆感覺這本書像一個縫合怪，感情是壓根不考慮各個學派之間有對立争議的觀點，不愧是《全集》。
學術在精不在多，就跟哲學裏的主次矛盾和矛盾的主次方面一樣。
各家各派的大思想都是紫微鬥數，但有的學派用的飛星法，有的學派用的三合法，有的學派用的是四化法，你選擇哪種方法，這便是抓主次矛盾。
而同一種方法中，又有矛盾的主次方面之分。就比如，同是三合法，A派認為貪狼星屬木，但B派認為貪狼星屬水。
這種流派之争，就好比辯論賽的正反方，你得堅持你自己的觀點理念，不然很容易就會産生世界觀的崩塌。
所以顧漠榆覺得，這本書不能全學，只能挑挑揀揀學，要是學一些意見相左的理念，那可就不妙了。不過其他流派的東西可以看看，看看哪些方面有缺陷。
将目錄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顧漠榆心裏大致有了個底，便收了這本比磚頭還厚的書，撥通了江宿眠的電話。
“狗蛋，電話找着了。”顧漠榆還沒開口，江宿眠就先發制人，“我是把人叫過來跟你當場對話，還是用你的手機撥通他的號碼，再通過我們倆的手機讓你們進行溝通？”
“……你打電話開免提吧。”顧漠榆做下決定，就是不知道鶴霁有沒有睡。要是沒睡的話，這估計，受害人就會再多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