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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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 六一兒童節文藝彙演準時在禮堂展開。
表演順序從小班到大班，共有十二個班，加上中間穿插三個教職工表演，兩個家長表演, 一共十七個節目。
預計兩個半小時結束, 正好放學回家。
蘑菇班的表演在中段進行, 禮堂大的像一個足球場, 每個小朋友身邊或多或少都坐着一個家長。
許意柔左右分別坐着喬雯和許念橙, 許清硯還在趕來的路上。
已是古稀之年的喬雯第一次看兒童彙演, 舞臺燈光色彩斑斓，将在臺上蹦跶來蹦跶去的小豆丁們染得五彩缤紛, 小土豆秒變彩虹糖。
現場氛圍極為熱鬧, 為自家孩子攝影的家長一個個喜氣洋洋, 盡職盡責找各種角度拍大片。
許意柔甚至看到前排幾個爸爸趴在地上舉着相機咔咔拍。
許意柔大為震驚和不解, 她小眼神來回往那飄，小聲問喬雯：“媽媽, 那個叔叔為什麽要趴在地上拍照啊？不會弄髒衣服嗎？”
喬雯倒是見過不少年輕人稀奇古怪的拍照姿勢，早已見怪不怪，淡淡道：“大概因為這樣的角度好看, 至于衣服, 他是成年人，衣服髒了就買件新的。”
許意柔小小的腦瓜, 大大的疑惑。
随後眼睛亮了亮, 扯扯許念橙衣袖：“小寶, 等下我表演你也會趴着給我拍美美的照片嗎？”
許念橙瞥了眼那邊, 光速搖頭。
雖說偶爾幫小姐妹拍照的時候會這樣找角度，但在一禮堂陌生人面前拍……婉拒了。
許念橙了解幼崽媽媽愛新鮮的本性, 她打包票道：“媽媽，相信我的拍照技術，就算是頭豬我也能把它拍的眉清目秀。”
許意柔半信半疑：“真噠？”
“當然啦。”許念橙故意誇張，“我會把媽媽您拍出一米八大長腿的效果，拍出豔壓全場的女王氣勢，期不期待？”
“期待期待。”許意柔不好意思的追問：“那一米八大長腿有多長啊？”
“比大哥矮一點點的樣子。”
“！！！”許意柔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她害怕得頭搖成撥浪鼓，“不要不要，不要那麽長的腿，我不想變成巨人，光屁屁好丢臉。”
許念橙：？
“巨人和光屁屁有什麽關系？”
“因為變成巨人就穿不下我的小裙子，我只能光着屁屁……”
旁聽的喬雯忍俊不禁，唇邊情不自禁漾出淺淡的笑意。
許念橙寵溺又好笑的彎眸：“好好好，那我不拍一米八的大長腿了，就拍一米，好不好？”
對計量單位沒什麽常識的幼崽乖巧點頭，殊不知一米長的腿也算大長腿，安在一個四歲的幼崽身上着實逆天。
前排的人影動了動，許意柔視線跟着移動，冷不丁冒出了句大大的驚嘆：
“天哪，那個叔叔的屁股好大一個哇！”
恰巧臺上小主持人的話音剛落，有兩秒的空檔，她那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嘆尤為突出。
前排無意識翹起屁股拍照的家長一僵，陡然感到如芒在背。
默默收回屁股，說的不會是他吧？
低頭尴尬的四處找洞。
同樣不顧形象給孩子拍照的家長們都微微夾緊翹臀，光速咔嚓幾下，紅着臉迅速撤退。
反應慢半拍的茵茵轉過頭：“肉肉，哪呢哪呢？”
許意柔小嘴剛動，許念橙眼疾手快的捂住，幹笑着說：“呵呵，肉肉她瞎說的，瞎說的。”
茵茵家長同樣尬笑，手動把女兒的小腦袋瓜轉回來。
每年各地幼兒園和小學會提前兩到三天過六一。
在這一天分發零食玩具和獎狀給孩子們，孩子們不用上課聽講，只需負責看看表演，吃好喝好玩好。
而六一兒童文藝彙演不僅孩子們期待，家長們同樣期待，每年都會有幼崽們貢獻出各種新鮮笑料。
“鑫鑫，你在幹嘛？別哭了，你看其他小朋友都沒有哭。”左邊小班某位家長哭笑不得的喊着。
舞臺上播放的是《愛的華爾茲》，每當幼兒園有集體雙人舞的表演，這首歌是必選曲。
而就在舞臺中央，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兒扯着嗓子仰頭大哭，和他搭檔的小女孩兒揪着小眉頭，稚氣的臉上寫滿了無奈、麻木。
偶爾瞅見旁邊的小朋友和搭檔跳的樂呵呵，自己卻要孤零零的跳完整支舞蹈，還要聽搭檔小胖子煩人的哭嚎，女孩兒就委屈的忍不住癟住嘴。
嗚嗚嗚嗚，以後再也不和張鑫鑫玩了！
不行，她不能哭，她要堅強！
女孩兒吸吸鼻子，繼續苦着臉跳舞。
這一幕引起臺下大人的歡笑，不少大人舉起手機将這一幕錄下來發到網上。
沒一會兒就爆火沖上抖抖平臺，引來不少網友的調侃。
最後統一得出結論：【果然男人掃興不分年紀】
當然以上都是後話。
輪到下一個表演，依然是标配的雙人舞，同樣出現一方不配合另一方跳舞的情況。
但這次不是男孩兒哭鬧，而是故意搗亂的躺在地上滾來滾去，時不時欠了吧唧的伸手逗女孩兒。
同班小朋友已經跟着音樂翩翩起舞，小搭檔卻耍賴的躺在地上，女孩兒有點着急了，嘗試彎腰拉起小搭檔。
然而男孩兒玩心大起，不肯好好配合。
兩個小朋友之間的小動作一下把臺下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男孩兒的媽媽不停打手勢，讓他聽話別鬧。
女孩兒局促的四處張望，回頭看見男孩兒那嬉皮笑臉的模樣，她想到自己對今天期待已久，穿着美美的公主裙跳舞給爸爸媽媽看。
結果……
女孩兒氣成河豚，氣呼呼推了一把想起身的小男孩兒。
不跳就不跳，哼，她自己也可以t跳的很好看！
男孩兒：……
男孩兒嘗試再爬起來，跳着舞的女孩兒伸出正義小拳拳：下去吧你！
觀衆席：哈哈哈哈哈哈。
挨了揍的男孩兒想還擊，卻發現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小女孩兒轉個圈的功夫都騰出手收拾他，跳舞不耽誤揍人。
曾經的我，你愛答不理，現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這段表演中的小插曲同樣被人上傳到網站，獲得十幾萬點贊，上一個小女孩兒是忍辱負重，堅韌不拔，第二個小女孩兒則是有仇當場報的狠角色。
兩個班的老師遙遙相望，嘆氣：心累jpg.
快到蘑菇班的表演，林老師帶着一溜幼崽們到後臺候場。
沒一會兒，二十個穿着小蜜蜂演出服，手持蜜蜂權杖的幼崽哆哆嗦嗦上臺。
活潑童趣的音樂聲一響，蹲在舞臺底下引導的林老師開始動起來。
舞臺寬敞空曠，彩排時空蕩蕩的臺下陡然多出一大堆眼睛和陌生面孔，黑洞洞的相機對準臺上，膽小的幼崽們瞬間被吓得不敢動彈。
一個個扁着小嘴，眼眶蓄淚，手足無措的找尋臺下的父母。
好歹沒有像小班孩子那樣哭着跑下去找父母，林老師自我安慰着，然而接下來任憑她怎麽拼命安撫和引導都無濟于事。
第一個幼崽哇哇大哭後，仿佛打開水龍頭開關，其餘還在隐忍的幼崽繃不住嘩嘩流淚。
林老師心在滴血，她特意提前兩個月排練節目，孩子們都不跳的話，園長和家長會不會以為她偷懶沒教啊TAT
感覺要完！
一道明亮的光束徐徐打下來，已經不抱希望的林老師忽地一喜。
臺上一道小小的身影絲毫不受身邊哭聲的影響，黑亮有神的大眼睛始終凝望着她。
許意柔跟随林老師的動作認認真真跳着，她攥着哆啦A夢小拳頭，小臉繃得緊緊的。
一副被委以重任，背負全村希望的嚴肅模樣。
林老師：！！
不用被懷疑偷懶沒排練了！
許意柔自己跳的同時，沒忘記調動其他小夥伴，小嘴不停一張一合的脆聲勸說。
“乖，不哭不哭，不怕不怕。”
“茵茵，你別哭了，快跳起來呀。”
“嗚嗚嗚，我要媽媽。”
“跳完就能下去找媽媽了。”許意柔探頭探腦，“咦，茵茵，你媽媽好像在用手機拍你。”
茵茵抽空回：“我、我知道，媽媽說要給我拍好看的照片給姥姥看。”
許意柔換成躺下的動作，腦袋方向沖着她：“……可是你都哭出鼻涕泡了能好看嗎？你媽媽給你拍的照片是不是也有鼻涕泡啊？”
茵茵抽抽噎噎，到底是個小姑娘容易羞赧：“那我擦掉鼻涕好了。”
“你有紙巾嗎？”
“我沒有……”
茵茵低頭看看幹幹淨淨的小手，一下犯了難，用手擦鼻涕好髒的，老師教過小朋友要講衛生勤洗手。
她舍不得弄髒自己，可是又沒有紙巾。
茵茵好不容易才穩了些的情緒再次崩潰，馬上眼淚決堤。
許意柔趁着背過身的舞蹈動作，迅速從裙子小兜兜裏掏出一團白色紙巾丢到她腳下。
奶聲安撫：“快擦叭，把臉蛋擦幹淨，你媽媽就能給你拍出漂釀的照片喲。”
茵茵：“謝謝你肉肉！”
小不點小心翼翼展開皺巴巴的紙巾，愛惜的一點點擦幹淨小臉。
一個哭累的小豆丁停下來，問：“肉肉，你還有紙巾嗎？”
“沒有啦。”許意柔稚聲稚氣的回答，“這是我早上拉臭臭用剩的。”
“嗚，鼻涕好鹹，我不想吃了。”小豆丁崩潰的邊哭邊說。
咦，yue~
許意柔不愛吃奇奇怪怪的小零食，本能的有億點嫌棄，還是幫忙出主意：“你不哭就不會流鼻涕了。”
“我……嗚嗚，我忍不住。”
有的幼崽淚腺發達，自控力弱一哭就停不下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慢慢平靜。
許意柔急中生智，邀請小豆丁和茵茵一起跳起來。
她一個崽背負全蘑菇班的希望真的太累啦，所有的大人都在看他們，她都不好意思了。
“茵茵你的臉現在很幹淨，拍照肯定很漂釀噠。”轉頭又哄那個小豆丁。
茵茵聽她這麽講高高興興的，心情放輕松許多。
但她還是有點怕，但為了陪好朋友，幼崽勇敢的跟在後面摸魚劃水。
林老師：好好好，又動了兩個！
職業生涯還是充滿希望的。
終于蘑菇班的節目表演完，林老師大汗淋漓的緩了口氣，摳了整整五分鐘的腳趾能休息了。
蘑菇班的小朋友一窩蜂跑下來，哭唧唧撲進了父母的懷裏。
許意柔：“媽媽！我跳的好嗎？”
喬雯滿眼的驕傲和溫柔已經藏不住：“很好，肉肉很棒。”
“耶耶耶！”
“小寶小寶，有幫我拍好看的照片嗎？”
“有哦，你看。”
許念橙把幼崽媽媽抱到腿上，笑盈盈的一張張翻看照片。
全景近景大頭照，各個角度的抓拍應有盡有。
“哎呀。” 許意柔小小軟軟的手掌捧着臉蛋，短嫩的小腿來回晃悠，傻兮兮的笑着：“原來我長的這麽好看啊，嘿嘿。”
許念橙故意瞪大了眼，佯裝驚訝：“咦，媽媽你竟然才知道嗎？小可愛本愛居然不知道自己是個漂亮可愛的幼崽，看來您對自己的認知遠遠不夠啊。”
“是我們的疏忽，我們的誇誇工作做得不夠到位。”
“媽媽，以後的每一天我都要全方位無死角的誇你。” 許念橙笑吟吟，“媽媽你呀，聰明勇敢有力氣，圓頭圓腦圓肚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
許意柔被誇的面龐泛紅，瑩潤透亮的星眸撲閃撲閃。
背過身翹jiojio：“好啦好啦，夠了夠了。”
十一點半兒童彙演圓滿結束，各班級按順序陸續退場，許清硯如一尊優美冷俊的雕像伫立在樹下。
許意柔一行人出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他走過來：“女王大人。”
許意柔不高興的甩頭：“大寶，你來得好晚，表演都結束了。”
臭大寶明明答應過會來看她表演的。
許清硯見幼崽媽媽在生胖氣，輕輕笑了下，低聲道：“媽媽，你表演之前我就到了，沒有坐到前面而已。”
他一直站在最後排的位置觀看，還拍了不少照片。
“不信您看。”許清硯拿出手機，打開相冊讓他檢查，“照片上的是不是您？”
許意柔板着小臉湊近了看，犀利點評：“大寶，你拍的沒有小寶好看，該加油練習啦。”
許清硯無奈又包容的保證：“好的，女王大人，我努力。”
許意柔唰唰翻着，突然頓住：“诶，大寶，你還拍了泡泡呀。”
許清硯神色如常：“嗯，順手拍的。”
許意柔愣了下，慢慢皺着小鼻子，忽然氣呼呼掄起小巴掌往他屁股上打了兩下。
許清硯穿着硬挺的西裝褲，她的小巴掌對他造不成絲毫傷害，輕飄的和撓癢似的。
但被幼崽媽媽當衆打屁股的情況，讓許清硯始料不及。
許清硯濃眉微蹙，頗是不解。
許念橙和喬雯：0.0
幼崽媽媽：“大寶，你不能說順便，泡泡叫你大寶爸爸，你就是她爸爸，泡泡是我們的家人，對待家人要認真，知道嗎？”
原來媽媽将他随口一說的話當真了。
許清硯明白過來，恍然覺察出剛才那話不妥，他不在意妹妹和奶奶在場，認錯态度十分誠懇。
垂首檢查許意柔的手，問：“媽媽，您手疼不疼？”
許念橙：……他，我真的哭死！
“不疼不疼。”剛剛氣頭上沒感覺，現在一說完手心和手指都微微發麻刺痛起來。
許意柔揚起的嘴角半路向下扁了扁，楚楚可憐的掉出兩滴眼淚。
肉嘟嘟的小嘴顫着：“有點疼，嗚。”
能不疼嗎，指尖都拍紅了，許清硯暗自偷笑，媽媽那兩下估計吃奶的勁兒都用出來了。
怨他皮糙肉厚。
許念橙從包裏拿出十幾顆糖：“媽媽，吃糖嗎？我帶了好幾種口味的糖哦。”
媽媽第一次上臺表演，她擔心她會怯場，特意準備了一包糖果哄她。
值得高興的是，媽媽在臺上的表演出乎意料的棒，原以為糖果白準備了，沒想到用處在這兒。
“我要荔枝味噠！”
“好哦，給你。”
嘴裏有糖，心裏不慌，許意柔露t出滿足的甜蜜微笑，手指那點痛抛到九霄雲外。
小熊班的孩子跟家長陸續退出來，眼尖的泡泡抱着相機徑直狂奔，小辮子在半空飛舞。
姜嫣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飛的緊追。
小丫頭一見小奶奶就跟聞到肉包的狗崽似的，險些攆不上。
泡泡禮貌的挨個問好，接着打開相機炫耀：“肉肉，我媽媽給我拍了好多照片，你看這張酷不酷？”
許意柔毫不吝啬的大誇特誇。
“對了，我家大寶也拍了你哦，泡泡。”她毫不猶豫把兒子出賣了，“大寶，你快拿給泡泡看看照片。”
泡泡燦爛的笑道：“我知道，大寶爸爸一直站在後面看表演，別的小朋友表演的時候，他像只小烏龜一動不動，輪到我和你表演，他就偷偷摸摸拍個不停。”
她叉腰：“我媽媽說，大寶爸爸這樣的人就叫悶、騷！”
“……”
一心想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姜嫣：又是被寶貝女兒背刺的一天。
許清硯挑着眉，投去似笑非笑的目光。
姜嫣不動聲色偏頭，拒接。
而悶騷在幼崽許意柔的腦子裏自動理解成一只悶悶的男狐貍精。
“鵝媳婦說的對。”許意柔心思單純的贊同道，“大寶就是一只悶悶的狐貍精~”
“大寶，快謝謝鵝媳婦，鵝媳婦誇你像狐貍精一樣好看哦。”
——語出驚人。
不僅大人，連說出悶騷倆字的泡泡都懵掉了。
她媽媽是這個意思嗎？
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原因，悶騷和男狐貍精是怎麽聯系上的。
“很簡單啊泡泡，上次我們一起看劇，一個壞壞的姐姐誇女主姐姐是風騷的狐貍精，最會勾引人啦，主角姐姐那麽漂亮，壞壞姐姐一定是羨慕她。”
“所以風騷的狐貍精就是專門用來誇人漂亮噠，漂亮就是好看吶。”
所以，她是将悶騷兩個字簡單直接的拆解開。
別說，離譜，但有點點道理。
“謝謝你的誇獎。”許清硯竟然轉身向姜嫣坦然致謝，“很獨特。”
姜嫣迅速調整好表情應對，不落下風的淡然回應：“不客氣。”
話題并沒有到此結束，許清硯緊接着說：“明天是六一，正好周六，帶孩子們出去散散步嗎？”
“媽媽，我想看洋洋，我有一二三四五六天沒看洋洋了~”
美美洋洋不能分開養，自從上次送到許家寄養後，沒再領回姜家。
兒子說了許意柔想說的話，許意柔覺得大寶比以前聰明不少，總算不是根小木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