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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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檢結果令人放心滿意, 許意柔身體健康,沒出現任何異常。
沙發前桌子上擺滿了零食糖果,一盤切好的水果拼盤。
許意柔嘴裏塞着雪糕,手裏抓着甜甜圈, 眼睛盯着電視笑得開懷。
路過電視房的許清硯不禁蹙眉, 溫聲提醒道:“媽媽, 您少吃冰的和糖分高的食物, 糖吃多了容易蛀牙, 雪糕吃多了容易肚子疼。”
“我吃的不多啊, 就一點點。”許意柔捏着手指,帶着嬰兒肥的小臉不以為然, “好啦, 你去忙你的, 不要管我。”
許清硯不太放心, 坐到她身邊,墨色雙眸滿是認真:“媽媽, 您張嘴我看看您的牙齒。”
許意柔漆黑潤亮的眼瞳睜了睜,不高興的嘟着小嘴:“不要!”
“為什麽?”許清硯神情若有所思,“您擔心被發現蛀牙?”
許意柔把嘴裏的雪糕咽下去, 嘴邊留着圈白色的奶漬, 氣鼓鼓呸了兩聲:
“我才沒有長蛀牙,我的牙齒好着呢, 不信你看!”
她張大嘴巴, 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許清硯打開手機燈光, 湊近了照着看。
半晌, 他緩緩直起身,關掉了燈光。
許意柔仰着小下巴, 驕傲的說:“看吧,是不是沒有?”
“嗯,沒有,但是——”
許清硯面無表情的說:“媽媽,您是不是偷吃辣條了?”
誰能想到一個奶呼呼的幼崽一張嘴撲鼻而來的麻辣味兒。
在他眼裏辣條是實打實的垃圾食品,幼崽的腸胃脆弱,免疫力低,他寧願她多吃糖,也絕對不允許吃辣條。
這是許清硯出差前就定下的規矩。
露餡兒的許意柔心虛起來:“沒有,沒有偷偷吃哦。”
深知幼崽媽媽嘴硬的脾性,許清硯長腿一勾,桌邊的垃圾桶到了跟前。
許意柔:!!!
垃圾桶蓋掀開,麻辣王子的logo大喇喇暴露在空氣中。
許意柔:QAQ
許清硯修長白皙的兩根手指慢悠悠夾起來,紅色辣椒油從開封口淌下:“媽媽,您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什麽都不知道,不是我吃的。”許意柔躲過身去,耳尖紅紅,梗着脖子說,“你又沒親眼看到我吃,哼。”
意思就是一定要當場逮住,人贓并獲才肯承認。
“媽媽,您從小教導我們要誠實守信——”
幼崽小肉手咻地捂住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許清硯:……
許清硯額頭黑線若隐若現,同時深深意識到,從前那個溫婉端莊,成熟冷靜的媽媽消失了。
現在的媽媽天真爛漫,叛逆孩子氣,不僅需要他們照顧,還需要他們的教導。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既是他們的媽媽,又像他們共同撫養的女兒。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頭,一手抽出濕巾,輕柔擦拭掉她嘴周的奶漬。
“媽媽,明天去動物園玩嗎?”
許意柔關注點一下轉移,數着人頭眼睛越來越亮:“好啊,我、媽媽、小寶還有你,我們一起去!”
“二寶要是能來就好了。”她嗓音慢慢低下來,遺憾嘆氣,“算啦,二寶是大明星,太忙了,每天要拍戲賺錢錢。”
許清硯曾經不止一次讓賀念竹進入集團擔任職務,以便和他一起管理公司。
但賀念竹對管理公司提不起一點興趣,成天吊兒郎當,一門心思在娛樂圈。
他賺的那點錢還不如公司一天的利潤多,許清硯想不通弟弟為什麽死磕娛樂圈。
“媽媽,您想讓阿貍回來嗎?”
“想呀。”許意柔笑眯眯,“二寶會學好多動物叫聲,可厲害啦。”
不知想到了什麽,許清硯薄唇微微勾了勾:“确實厲害。”
108種豬叫聲都面不改色的學下去,屬實他刮目相看。
他試探的問許意柔,要不要讓弟弟跟劇組請假回來,沒想到一向貪玩的媽媽搖搖腦袋。
“大寶,二寶請假肯定要扣錢錢的,賺錢好難的。”她小聲說,“我賺的錢錢要給媽媽買禮物,不能給你們花啦……”
她拍攝一次三百塊,一周就拍兩天,要攢好久才能攢夠給媽媽買禮物的錢。
許清硯順嘴問:“媽媽想送什麽禮物給奶奶?”
“不告訴你。”許意柔神秘兮兮,揚起傻笑,“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許清硯猜應該是首飾類的禮物,他一下想到許意柔首飾盒裏那些粉粉嫩嫩的發卡和皇冠。
雖然都鑲嵌了鑽石和寶石,但那顏色……老太太不太可能喜歡吧?
他識趣的沒多問,不問還好,萬一問了反而讓媽媽想起來就糟了。
雲伯走過來:“少爺,徐少爺來了,在樓下等您。”
許清硯颔首起身,臨走前回頭叮囑:“媽媽,再看一集就別看了,零食也別吃了,去房間找橙橙玩吧。”
許意柔揮揮手:“知道啦。”
*
樓下徐越坐姿大馬金刀,溫柔儒雅的白色西裝被他穿出股邪魅狷狂的味道,與那張清秀臉龐形成鮮明對比。
耳中傳來不疾不徐,緩緩下樓的腳步聲,徐越擡頭一瞥,扶着眼鏡哇了聲。
“喲,咱們京圈神秘奶爸來了。”
櫃姐群裏瘋傳的神秘總裁爸爸&心尖寵小公主的神圖已經傳到徐越這裏。
如果不是知道所謂心尖寵小公主其實他媽媽,他八成也以為好兄弟背着他隐婚生娃。
許清硯:“有事說事。”
“我今天來可是給你帶來了一個重磅消息。”徐越嘴裏叼着顆紅豔豔的車厘子,張嘴咬下,“想不想聽?”
徐越喜歡賣關子的毛病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天生的謎語人。
許清硯瞟了眼牆上挂鐘:“你還有十分鐘,十分鐘後我有個會議。”
“啧。”徐越嚼吧嚼吧,“你這人真是沒點情趣,幸好長得帥有錢,不然你指定打一輩子光棍。”
許清t硯一個眼刀甩去。
徐越不耍貧了:“行行行,跟你實說吧,我昨天去吃蘇家的席碰到你前女友的前經紀人了。”
“那人神神秘秘的告訴我,你那個女朋友有個六歲大的孩子,你……咳咳,可能被綠過。”
幾乎是一瞬,許清硯眸底迸出寒光,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吓得徐越放下了手裏的車厘子。
“不關我事啊。”生怕殃及自己這個無辜的吃瓜群衆,徐越補充道:
“你們剛分手沒幾個月,她就宣布退圈息影,當時圈裏就各種謠傳,今年又偷偷摸摸複出……有人在她家門口拍了那小孩兒。”
徐越說着,從手機裏扒拉出那張高糊的A/V畫質偷拍。
許清硯不受控制的垂眸——
女人身形高挑,一截纖細雪白的腰身分外惹眼,臉部被帽子和口罩遮的嚴實,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抱着個短發的孩子悶頭走。
拍攝角度原因,孩子面部模糊不清,但看衣着打扮應該是個男孩兒。
許清硯沉默的冷冷看着。
徐越悻悻把手機揣回兜兒裏,寬慰道:“害,第一次戴綠帽子不習慣很正常,等你到我老頭兒那個年紀就會習慣了。”
圈內誰都知道,徐越的親爹早年被一群窮兇極惡的匪徒綁架過,小老弟被吓出了毛病,從那以後再沒做過真男人。
好在那時候徐越母親已經生了他,念及這點,老徐總對妻子包養小白臉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不生野種,不帶回家來随便妻子怎麽玩。
老徐總的大度換來夫妻和諧,父慈子孝,離譜奇葩但合理。
許清硯額頭青筋跳了下,咬牙一瞪:“閉嘴。”
徐越立馬消音。
許清硯臉色難看之極,整個客廳都被他的低氣壓包圍,徐越搓搓手臂。
義氣十足的說:“你是我兄弟,我肯定不能看你被欺負,這樣我回去就讓他們把這事兒曝光,給你出出氣。”
國內出名的社交軟件是徐家旗下的産品,比如三大巨頭微博、小藍書、微信等等。
徐越想為難甚至雪藏一個演員輕而易舉,即便那人是影後,這就是資本的力量。
“不用。”短短幾分鐘,許清硯已經調整好情緒,冷厲的眉眼平靜無波,“追究五年前的事沒有意義,我很忙,沒那麽閑。”
說完,他突然起身上樓。
徐越懵了下,喊道:“不是,你就走了?”
“我到時間了,你自便。”
“……”
禽獸啊,好歹給他倒杯水呢!
*
男人面沉如水,濃眉緊蹙,渾身散着冷氣,一言不發往書房的方向去。
[青草香 漿果甜 喝着露水靠着樹]
[擡起頭墊腳尖 加快我長大的腳步]
“啦啦啦~哦耶!”
電視房裏的幼崽跟唱着片尾曲,走調明顯卻一點不難聽,奶呼呼的嗓音無比軟萌,小身影快樂的在松軟的沙發上跳蹦。
許意柔歌瘾上來了,爬下沙發撅着腚,到處翻找話筒。
找了半天無果,她坐在地上茫然郁悶,她記得以前這裏有兩個話筒,怎麽沒有了呢?
許意柔無聊的摳着腳底板,突然,大兒子的身影從門口掠過。
許意柔趕忙追出去:“大寶,大寶!”
聽見幼崽的呼喚,許清硯本能的停下來。
許意柔沒剎住腳,duang一下撞到他腿上,一屁股跌坐在地,發出稚嫩的痛呼:“哎喲。”
許清硯身體一滞,反應過來連忙蹲下身,心疼道:“媽媽,您摔傷了嗎?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
許意柔揉着差點摔成兩瓣的小屁股:“沒事,只是有一點點痛痛。”
她擡頭看了兒子一眼,眼睛忽閃:“大寶,你怎麽啦?你在生氣嗎?”
“我沒有。”
“你有,我都看出來啦。”許意柔托着腮,模仿他的表情使勁兒皺眉,“你剛剛是這樣的,好兇好兇,肯定是不開心了。”
許清硯愣了:“吓到你了是嗎?”
“我不害怕啊。”許意柔搖頭,笑起來眼彎如月,“你是我鵝子,我怕你幹森莫,我就素擔心你。”
“……媽媽,請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幼崽媽媽瞪他一眼,皺着小鼻子,很不滿的拉着長腔:“吼,你們男人就是不解風情~”
許清硯:=_=
被她這麽一打岔,許清硯沉重的心情都散了幾分,他牽着許意柔回電視房。
推門一看,登時被驚了下。
垃圾桶裏全是各種顏色的包裝紙,深色地毯上多出幾滴白色污漬,桌上沾了塊粉色奶油。
不出意外是他媽媽的傑作。
許意柔撓撓頭:“別介意昂,随便坐叭。”
電視機還在繼續播放動畫片,許清硯拿起遙控器,冷酷無情的按下關閉電源鍵。
許意柔化身尖叫雞。
“你幹嘛呀!!”幼崽媽媽一臉受傷和震驚。
許清硯挑眉:“我記得剛剛我走的時候,讓您找橙橙玩,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小寶去忙了。”幼崽嘆氣,小眉頭透着憂愁,“她說忙完才能陪我。”
怪不得二樓那麽安靜,電視房就媽媽一個人。
許清硯現在正好有空閑時間,他不假思索道:“沒關系,那我陪您玩。”
看着大兒子那一臉嚴肅的模樣,許意柔有點小懷疑,她的大寶從小是卷王,幾乎沒有玩過躲貓貓這種小游戲。
他會玩嗎?
“大寶,你知道游戲規則嗎?”幼崽純真的眼神裏全是不加掩飾的狐疑,“你不能瞎玩哦。”
許清硯眉頭抽了抽,一個不用動腦的游戲能有多難,媽媽太小看他了。
“我不瞎玩。”
得到了兒子鄭重的保證,許意柔才放心下來,命令他面對牆數六十秒,撒丫子跑了出去找地方藏。
許家別墅不算戶外的話,有三個足球場那麽大,母子倆約定只藏在走廊這幾間。
藏門後!
哎,不行,大寶眼尖肯定能看到她。
躲床底下!
嗚,不要,好黑。
桌子底下!
不行不行,萬一大寶找不到怎麽辦。
随着倒數的越來越快,幼崽腦一熱,慌慌張張的跑到是女兒許念橙房間裏,一頭紮進被子裏。
正在直播的許念橙:???
什麽東西進來了?
她轉頭定睛一看,幼崽圓滾滾的小屁股露在被子外。
同樣看到這幕的直播間粉絲們沸騰起來。
【剛剛嗖一下進來,我都沒看清,還以為是屏幕卡了呢,沒想到是個小孩兒啊。】
【喲,這是什麽造型啊,哈哈】
【哈哈哈哈好可愛啊,是橙橙的妹妹嗎?還是侄女之類的?】
許念橙笑着回複:“這是我家小公主。”
緊接着打開靜音,放下手機湊近了輕聲問:“媽媽,您這是幹什麽呢?”
被子裏來傳出幼崽甕聲甕氣的聲音:“噓,我在和大寶玩躲貓貓。”
許念橙驚詫的眨巴了下,大哥居然會陪媽媽玩這種幼稚的小游戲。
她似有所感的看向大敞的房門,兄妹倆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對上了視線。
站在門口的許清硯擡手,做了個噓的動作。
許念橙會心一笑。
“媽媽,你在哪裏?”
“哦,不在這裏?”
“媽媽真會藏,完全找不到呢。”
許清硯裝模做樣的到處轉了轉,實際倆兄妹都含着笑意盯着躲在被子裏的幼崽。
被子裏許意柔趴在床上,捂着小嘴偷笑,小臉被悶的紅撲撲,依然樂不思蜀。
許清硯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再讓媽媽悶下去怕會缺氧,于是擡腳往床邊去。
許意柔像只小鴕鳥,渾圓小屁股撅的老高,一晃一晃生怕人看不見一樣。
“媽媽,我——”
噗。
噗噗。
哎呀,肚子好痛,忍不住放屁。
完了完了,大寶是不是已經發現我了呀。
但是我還不想被發現……可是,可是又想放屁,哎呀怎麽辦怎麽辦!
幼崽急出一頭汗,電光火石間,突然兩手捂住屁股,物理消音。
噗噗噗,又連放了三個響屁。
頭頂的被子突然被一把掀開,刺眼的日光重新打在許意柔身上,她剛要說話,小臉忽地微變,慌忙捂住鼻子往後撤。
軟綿綿的小手揮着:“唔,好臭啊。”
首當其沖,深受其害的許清硯綠着臉:“媽媽,您是不是肚子疼?”
“咦,你怎麽知道?”
許清硯沉默。
他該怎麽說,因為這幾個屁特別臭?一聞就知道是吃壞肚子了?
許念橙邊咯咯咯笑,邊掩唇說:“媽媽,我帶你去廁所。”
“哦哦,好吧。”許意柔磨磨蹭蹭的下來,羞赧的不t敢看兩人。
嘤,好丢臉QAQ
“媽媽,吃雪糕容易受涼鬧肚子,辣條容易刺激腸胃,雪糕不能多吃,辣條盡量不吃。”
“您現在願意相信我了嗎?”
幼崽身影一頓。
自覺做錯事的許意柔咬着唇,怯怯轉首:“我、我知道了。”
一雙清澈的眼睛裏滿是忐忑,讓人心生不忍。
許清硯眉眼柔和下來:“媽媽,我不是在訓斥您,我只是想告訴您,哪些事情不能做,會有什麽後果,如果您吃壞了腸胃必須要去醫院,您很怕打針,不是嗎?”
許意柔兩眼包淚:“是~”
“以後雪糕和辣條不要再混着吃了,好嗎?”
簌簌落淚:“好~”
許清硯心疼的擦掉幼崽媽媽臉上的淚珠:“媽媽別哭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許意柔搖頭,哇的一聲:
“肚幾好痛,嗚,快憋不住啦!”
要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