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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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終點站到了, 火車上原本坐了幾天車都蔫噠噠的人們都來了精神,紛紛站起來拿上自己的包裹,排隊下車。
“秋瑾, 你扶任同志下車, 包裹交給我和天佑。”陳勝青把大包小包的行李都挂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牽着陳天佑, 叮囑他要跟緊自己。
任瑩在下鋪躺了一晚上, 臉還是很白, 身體看着虛弱不已。
楊秋瑾幫她拎着藤箱,一手扶着她下火車,“任同志, 下了火車, 你還是去烏市醫院做個檢查, 住兩天院再走吧。”
“我會的, 楊大姐, 謝謝你。”任瑩從兜裏掏出一張大團結遞給她,“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日後我有機會, 一定會好好報答你。這十塊錢你拿着, 權當我給你的謝禮。”
楊秋瑾把錢推回到她手裏:“你一個姑娘家孤身出門挺不容易,這錢你自己收着,以後若是遇到什麽困難, 可以到天山第二團邊防部隊來找我。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能幫則幫。”
任瑩眼含熱淚:“楊大姐,能遇見你, 真是我的幸運,你一路多保重。”
“你也要保重。”
兩人分道揚镳, 任瑩拎着藤箱的嬌小身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之中。
楊秋瑾跟着陳勝青父子出了火車,一看到外面低矮的樓房建築,滿是風沙吹動的灰撲撲街道,随處可見的馬車、駱駝在道路上穿梭,街道上彌漫着一股牲畜糞便的味道,心涼了半截:“邊疆的烏市就這個樣子?”
連他們川省一個小城市都不如的感覺。
“烏市還在建設中,無數有志青年湧向這裏進行建設,未來肯定會比我們那裏更好。”
陳勝青拉着天佑躲過一輛疾馳過來的馬車,示意楊秋瑾跟着他走去對面,“我們第二團邊防部在更遠的天山腳下,那裏前幾年比這裏更加荒僻,條件更為艱苦,幾乎沒有人煙,在我們部隊前後駐紮了近十五年,那裏才逐漸形成一個小鎮,這也是我一直沒讓你随軍的原因。”
“我還以為你是嫌棄我,這才不願意帶我随軍。”
楊秋瑾心裏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多年的心結在此刻解開,穿着各色服裝的少數民族群衆從她面前走過,看到她跟在穿着軍裝的陳勝青身邊,明白她是軍嫂,都不約而同地向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邊疆最大的城市之一——烏市都這樣貧窮落後,那麽陳勝青所在的邊防駐地只會比這條件更差,他在信中所言都是真的,他之前并不是嫌棄她,不願意帶她來随軍,而是那裏的條件更加艱苦,他不願意她和孩子過來吃苦。
“我從沒有嫌棄過你。”陳勝青偏頭看她,狹長的眼眸裏,滿是溫暖的笑意,“從我決定娶你的那天起,你就是我認定的妻子,我怎麽會嫌棄你。”
春日暖陽下,身穿軍裝的男人,在若有若無的風沙中,身姿格外挺拔,五官英俊的讓人挪不開眼。
噗通噗通——心髒急速跳動,楊秋瑾的臉上染上一抹紅霞,嘴角忍不住上揚,右臉頰出現一個小小的酒窩,看起來十分嬌俏,聲音不自覺嬌柔許多:“油嘴滑舌,以前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對我可冷了,話都不願意跟我多講。”
“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不願意跟我講話。”陳勝青一臉無奈,“咱們新婚的那幾天,我給你打水洗身子,你每回都要咬我一口,叫我滾蛋,我......”
“閉嘴吧你!”話還沒說完,被楊秋瑾捂住嘴巴,臉紅得都快滴血:“孩子還在看呢,你別瞎說。”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時候他還個毛頭小子不懂得節制,日日折磨得她下不了床,他卻每天生龍活虎,精神抖擻給她打水擦身子,她看着他就來氣,哪會給他好臉色看。
感情他倆是在這事上互相鬧了個誤會,現在說開了,楊秋瑾積壓在心裏多年在意的事情,總算一掃而空。
“媽媽,我好餓。”
馬路對面的飯館,有個戴着維族特色帽子t,留着兩撇胡子,長得高鼻碧眼,個頭極大的中年大叔,正在在案板上熟練的拉着面條,往熱氣騰騰的鍋裏下面。
陳天佑被空氣中彌漫的面粉羊肉香味勾的饞蟲出動,一邊流口水,一邊指着那個維族大叔,小聲跟楊秋瑾嘀咕:“媽媽,你看那個叔叔,長得好奇怪哦,他的眼睛怎麽是那種顏色。還有路上走的那些人,他們穿得衣服怎麽跟我們的不一樣,那些人也長得奇怪。”
“不準用手指着人家,更不準議論別人的容貌!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楊秋瑾一巴掌拍掉陳天佑指人的手,虎着一張臉說:“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個多民族彙聚的區域,你說的那些人是維族、哈薩克族、回族、柯爾克孜族等等不同族的族人,以前你生活在內陸,沒有離開過家鄉,沒見到過除了漢族以外的其他族人,沒有什麽見識去評論人家的外貌,媽媽不怪你。但這次之後你要給我記住,我們國家共有56個民族,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相親相愛,你要再敢說些其他民族的人一些不好的話,看我把你的屁股抽開花!”
“對不起媽媽,我記住了。”她的力道不輕,陳天佑被她打得手背火辣辣的疼,委屈巴巴的道歉,“我以後不會再用手指指人,也不會再議論別人的外貌。”
“認錯态度好,知錯就改,孺子可教也。”陳勝青文绉绉的說完這句話,拉着陳天佑進飯店,“你想吃啥,爸給你買。”
“我要吃肉,好多好多的肉!”向來記吃不記打的陳天佑,一聽這話,馬上忘記剛才的不愉快,進店東瞅西瞅,點名要門口一個湯底滾滾,正在炖煮的羊肉鍋。
“三位裏面坐,看看想吃些什麽。”店裏馬上有體型比內陸胖壯不少的哈薩克女服務員迎上來,她一邊拿肩膀上搭着的帕子,擦着灰撲撲的木頭桌子,一邊操着一口不太熟練的普通話詢問他們。
“兩斤手抓羊肉,一份大盤雞,加三份拉條子。”陳勝青把包裹放在木桌下,看楊秋瑾母子一臉迷茫,不知道該吃什麽,他直接拍板。
“拉條子三毛錢一份,搭二兩飯票,大盤雞七毛四一份,羊肉一塊八毛錢一公斤,這是不用肉票的價錢,如果有肉票,價錢全都少一毛,同志你看......”
“我們不用肉票,直接給錢。”楊秋瑾連忙從随身背的布包裏掏錢票給服務員。
這年頭肉票有限,普通人一個月才二兩肉票,這點肉票,塞牙都不夠。
好不容易遇到不要肉票的飯店,楊秋瑾寧願多花錢,也不用肉票。
“三位稍等,飯菜很快上來。”服務員清點好錢票,确認無誤,就去後臺下單叫飯菜。
楊秋瑾還是第一次下這種民族飯館,晃眼一看,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店鋪,十來張桌子熙熙攘攘坐滿了人。
顧客大多是漢族人,少數是其他民族人,每個人的面前都擺着大盤的食物,份量大的驚人。
“這裏的飯店為什麽可以不用肉票買啊?”楊秋瑾打量一番後,收回目光,低聲問陳勝青。
陳勝青給她和孩子一人倒上一杯免費的枸杞紅棗茶,“邊疆畜牧發達,地廣人稀,羊牛肉是很多少數民族的主食之一,如果這裏也像我們那裏一樣嚴格執行肉票制度,那些少數民族肯定不同意,所以這裏不用肉票,只要多加一兩毛的錢,就可以想買多少肉就買多少肉。”
“真好,要是一直住在這裏,豈不是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楊秋瑾有些羨慕。
“不用肉票只是因為這個飯店開在火車站前,國家給開的福利飯店,你要到其他地方買肉,還是需要用票,就跟火車上買肉菜飯盒,不需要糧票一樣。”陳勝青解釋道。
“我還以為這裏真能不用肉票,想什麽時候吃肉就什麽時候吃肉呢。”楊秋瑾大失所望。
飯菜很快上來,一盤用木盤子裝的清水手抓羊肉,配一小碟椒鹽,一份炒的紅彤彤的大盤雞,裏面雞塊土豆洋蔥給得十足,另外端來三份滿滿當當的面條,也就是拉條子,還送了一大碗免費的羊肉湯,都冒着熱氣,散發出迷人的香味。
“媽媽,可以吃了嗎?”陳天佑餓得口水直流,卻也記得楊秋瑾說得,大人長輩沒有動筷,小孩子不可以先動筷子的教導,眼巴巴的望着楊秋瑾問。
“可以吃了。”楊秋瑾把切好的大塊手抓帶皮羊肉,稍微蘸了一點椒鹽放在陳天佑的碗裏。
陳天佑伸手拿起放進嘴裏嚼,很快眼睛亮晶晶的驚呼,“媽媽,好好吃呀。”
“是嗎。”楊秋瑾原本還擔心陳天佑吃不慣羊肉的膻味兒,畢竟在先鋒大隊,他們是吃豬肉為主,很少吃羊肉,沒想到陳天佑一點嫌棄的感覺都沒有。
陳勝青往她的碗裏也夾上一大塊手抓羊肉說:“邊疆大部分的羊在放牧的時候,除去吃正常的牧草,會吃羅布麻,甘草,野生枸杞葉、肉苁蓉等等藥材,還會吃些堿土幫助消化,這樣生長起來的羊,肉質很嫩,沒有太大的膻味,比我們川省的羊肉好吃很多。”
楊秋瑾聞言咬一口羊肉,果然肉質鮮嫩,汁水豐盈,一點都不柴,還帶着炖羊肉時一起放的絲絲胡蘿蔔甜味,配上椒鹽,好吃的讓楊秋瑾瞳孔地震。
她從未吃過這麽鮮美肉嫩的羊肉,這跟川省那膻味很大的羊肉,完全是兩個級別。
“這肉是真好吃啊。”她跟陳天佑一樣感嘆不已,一塊手抓羊肉很快下肚,又抓上另一塊肥美的羊肉繼續啃着。
“喜歡吃就多吃點,不夠咱們再買點。”陳勝青把兩份白生生的拉條子倒進大盤子的大盤雞裏進行攪拌,拉條子很快被雞肉裏的紅油染得紅彤彤的一片,看起來就很誘人。
他把沒攪拌的另一份白拉條子放在陳天佑面前,怕他不能吃辣,剩下攪拌好的面條則一分為二,重新挑起放在碗裏,他跟楊秋瑾一人一碗。
“我也要拌一拌。”陳天佑把白拉條子推回到陳勝青面前,“我不怕辣!”
“你确定?”陳勝青挑眉:“邊疆辣椒的辣味,不輸于我們川南省。”
“我能吃辣!”陳天佑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說:“媽媽做得辣菜我都有吃,不信你問媽媽。”
楊秋瑾吃一嘴勁道熱辣的拉條子,嘴裏含糊不清說:“給他拌吧,我們川省的孩子,從小就吃辣,這點辣度,他能接受。”
這诨小子向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跟他說辣,他不會聽你的,非得自己嘗試,吃了苦頭才會聽。
她都這麽說了,陳勝青倒嘴的話吞了回去,把屬于陳天佑的拉條子拌好,特意多夾了幾塊雞肉,遞給他。
陳天佑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筷子面條往嘴裏送,一股濃烈的辛辣味,伴随着雞肉的肉香,土豆跟洋蔥混合的菜香,辣的他不停咳嗽,眼淚花兒直流。但是對上楊秋瑾看好戲的眼神,他硬生生的吞下去,含着眼淚,逞能說:“不辣。”
“不辣就好。”楊秋瑾給他舀上一碗熬得濃白噴香的羊肉湯,臉帶戲谑道:“浪費食物是可恥的,既然不辣,要把屬于你的面條吃完。”
于是陳天佑一邊斯哈斯哈吃着拉條子,一邊辣的眼淚直流,伸手擦着眼淚,不停的喝着羊肉湯。
一頓飯吃完,陳天佑的小嘴都辣紅了,楊秋瑾壓根就沒有讓他停下來不吃,或者要幫他吃,重新點一份的樣子。
陳勝青默默地看着她的臉色,明白她這是在變相的收拾不聽話的臭小子,他一路上已經見識過自家孩子有多熊,此刻只想說,楊秋瑾,幹得漂亮!
吃完飯,陳勝青帶着楊秋瑾母子轉到烏市百貨商店,購買鍋碗瓢盆,桌椅板凳之類的日常家居用品。
東西太多,他們坐不了火車,陳勝青不知從哪找到一輛東風貨運大卡車,一家人坐上貨車後車廂,前往天山腳下的阿瓦地區。
從烏市到阿瓦,速度極快的東風貨車都得跑一天一夜,除了中途停過兩次,讓陳天佑下車方便,其他時候一家人都擠靠在裝滿糧種的車後廂,在坑坑窪窪,一眼望不到邊的戈壁灘公路上孤獨行駛。
等到了阿瓦地區,這輛卡車的司機跟他們不順路了,他們t一家人在縣城略微歇腳,陳勝青找到一輛綠皮蹦蹦車,跟師傅談好價錢,把所有的東西放在車上,一家三口坐在車後鬥,車子向着陳勝青所在的邊疆部隊行進。
蹦蹦車,是一種鐵皮三輪車,跟拖拉機有點相似,但速度比拖拉機快,平時吧主要裝些輕便的糧食貨物啥的,現在用來裝人,人在車上要老命了。
這時候的路大部分是土公路,雖然邊疆地區少雨,路面并不是特別的泥濘難走,到底沙石衆多,車子晃動的厲害。
上車沒過多久,楊秋瑾就蔫了,靠在車鬥上,閉着眼,臉色慘白。
活潑好動的陳天佑也不好受,緊緊靠在她的懷裏,一雙黑亮的眼睛失去光澤,無神的看着藍天上空飄着的白雲。
陳勝青看他倆不好受,将母子兩人一左一右攬進自己結實的懷裏,讓他倆靠着自己,比靠着硬邦邦的車鬥舒服許多。
楊秋瑾感受到他的動作,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她實在難受,這個時候完全顧不上尴尬不好意思,任由他結實的胳膊攬着自己,閉上眼睛緊緊靠着,以免自己吐出來。
蹦蹦車一路叮叮當當的行駛,司機是個哈薩克族的年輕人,是邊防部隊附近一個國營農場的運輸司機,一路上他閑得無聊,用渾厚的嗓音唱着哈薩克族歌曲,驚得在空中盤旋的蒼鷹展翅遠去。
偶爾會有裝滿建設邊疆青年的車子,從他們身邊經過,路上還有附近村莊牧場的少數民族民衆,趕着牛馬車,或者成群的牛羊,在路上堵着。
陳天佑沒見過這些風光,一開始還會興奮的喊:“媽媽,快看,好多羊!”
到後來看到滿地的羊屎牛糞,牧羊的人居然背着個胡楊背簍,把熱乎乎的牛屎鏟進背簍裏裝着。
陳天佑驚得合不上小嘴,聞到空氣中傳來的牛羊糞便味道,胃裏更加翻湧的厲害,趕緊把嘴閉上,再沒說過一句話。
一路舟車勞頓,下午六點左右,他們終于到達陳勝青所在的某部邊防第二團駐紮地。
一下車,楊秋瑾腿軟的都站不腳,幸好陳勝青就在她的身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
“yue~”楊秋瑾就着他的手,一臉菜色,蹲在路邊大吐特吐。
陳天佑也好不到哪裏,也蹲在路邊狂吐不止。
“吐吧,吐出來胃裏就好受了。”自己的妻兒遭受如此磨難,陳勝青有些心疼的給他們拍着後背。
“陳營長,你回來了啊。”兩人剛吐完沒多久,一個穿着軍裝,背後背着步槍的士兵看見陳勝青,從營地門哨前小跑過來,向陳勝青敬個禮。
他看見陳勝青身邊站着一個年輕女人,生得身形纖瘦,五官秀麗,梳着麻花辮,穿着有些土氣,另外還有一個皮膚白淨,眉清目秀,長得十分漂亮的小男孩,驚奇的咦了一聲,“這是嫂子和侄子吧?”
“是。”陳勝青點頭,向楊秋瑾介紹:“這是阮向明同志,是我所在營的一班班長。”
“你好,阮同志。”陳秋瑾向面前長得虎頭虎腦,看起來老實憨厚的二十來歲小夥子點頭。
“嫂子好!”阮向明站直身體,啪的一下給楊秋瑾行了一個軍禮,“嫂子一路辛苦了。”
“也不是特別辛苦......”楊秋瑾被他這一動作搞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陳勝青拍了拍阮向明的肩膀:“阮班長,你嫂子行李多,你去叫兩個士兵出來,幫我們拎包裹。”
“是!”阮向明擡頭挺胸向他行個軍禮,立正踏步,轉身向營地跑去。
邊防二團駐紮營地,不像軍區那樣擁有高大威嚴的建築,外面修了一堵圍牆,圈住裏面一塊寬大的區域,裏面修建了部隊營房、訓練地、辦公區、後勤區、家屬區域等等,高牆前後門設立門哨,四面弄了塔樓,上面有士兵持槍攜帶望遠鏡在巡查,從外表來看,就是個普通的駐紮地,跟楊秋瑾想象中的高大上軍區完全是兩樣。
阮向明去而複還,帶着兩個年輕力壯的士兵過來,一個個争先恐後的幫着楊秋瑾拎包裹,跟在陳勝青的身後,往營地裏走。
楊秋瑾兩口空空的牽着陳天佑走進營房,入目之處全是種植的各種胡楊樹、垂榆樹、小葉白蠟樹等等,一排排整齊的種植在寬大的廣場上,每排樹之間的距離大約有十米左右,參天蔽日的樹枝,将遠處修建的部隊三層紅磚辦公樓及訓練地很好的隐蔽起來。
家屬院在營地右側位置,跟部隊訓練地是完全分割開的,進去往裏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就有一堵牆屹立分割,裏面還有士兵把手內門,沒經過批準,不允許家屬踏進去一步。
陳勝青領着楊秋瑾母子往家屬院方向走,一路引來許多士兵及家屬驚奇的目光:“陳營長,我沒看錯吧,你居然把家屬給帶來随軍了!”
陳勝青作為邊防部隊騎兵巡邏營的營長,一年之中,他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邊防巡邏或者在外執行任務,他本人其實早在三年前就到達副營職位,按照部隊對偏遠邊疆地區的各種優待政策,那個時候他就可以申請營房,帶家屬來随軍。
然而他一直沒申請營房,就住在軍官宿舍和邊防哨所裏,駐紮地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英雄事跡,知道他如果不是三年前得那次錯誤,以他單兵作戰王的能力及軍功,他現在說不定都升到副團長了。
這樣一個優秀的人,長得又英俊,還有文化,聽說在老家聽從父母包辦娶了一個鄉下老婆,他多年沒回家,也沒讓家屬來随軍,許多人都猜測他根本就不喜歡鄉下那個老婆,随時都會跟他老婆離婚。
為此家屬院多少軍嫂都動了心思,經常向部隊打報告,把自家姐妹妯娌接到部隊來玩,其目的是想讓她們跟陳勝青多相處。
萬一她們跟陳勝青看對眼,陳勝青跟他鄉下老婆離了婚,那她們不就能當上軍官夫人,怎麽都比嫁給那些階級工人、或者泥腿子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