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你要幹什麽。”風擺出防禦的姿勢,将雪護在身後。
“證明給你看。”傷不知從何處出現,“他只是你的殿下嗎。”
“關你什麽事。”風斬釘截鐵地說,“我不需要證明。”
霜把刀橫過來,“傷不讓我殺你。但你要再不識相,就只能砍下來了。”
“風,讓我出去。”雪起身,銀白的發色被無意闖入屋中的陽光點亮,像衆星簇擁下耀眼的月華,“你們只是要我嗎?松給了你們什麽好處?”
“王子殿下。”傷冷冷答道,握住雪的左手,“我們只是想守護北境。”
霜将風連拖帶拽地拉出房間,“要不是有傷你早死了,真不知道——”
“霜,夠了,把刀給我。”他們的四周無聲一群黑衣人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正也在其中,雪的手被傷死死握住,風眼見那把刀在雪手心劃開一條口子,雪陡然間倒在地上。
“正,我們救了你。”風最後懇求,霜按住他的背。
“你還不明白嗎?”霜淡漠地說,“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圈套,那個地洞也是我們挖的,沉的事壓根和我們沒有關系。”
風越聽越迷糊,雪此時猛地坐起身,奪過傷手上的刀,周遭一下子混亂不堪,霜放開手沖向傷,風趁時不帶絲毫猶豫地撲向雪,“雪,沒事了,沒事了,我會保護好你的。”
他幽暗而深邃眼碰上雪的目光,手上的疼痛乍然松下,雪把刀擲在地上,“風,怎麽了,嗎?”
“沒什麽。”風将手放在雪的額上,蒙起他的眼睛,不忍讓他看見地上的血色,“你休息一下吧。”
傷注視着一切,将手中佩劍收回腰際,霜還想撿起地上的刀,被她制止了。
“風,這是你的選擇。”傷眼裏含有的悲戚很快一掃而空,紫得如寶石般透徹冷靜,“把他們帶到石屋裏去。”
風牽着雪的手腕,護在身邊,不讓別人碰他,雪一無往日的明快,反反複複翻轉手心,盲目地向前走。石砌的屋子裏甚至沒有窗戶,地下墊的稻草提醒風快到無湖了,而他不知他們能否到達。
“風,剛才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
“你告訴我。”雪靠近風問道,語氣是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持重,他既希望回答又不能心甘情願地接受,“詛咒真的存在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風将另一只手蓋在雪的左手上,“不然我也不會活着了。”
門外腳步聲一點點靠近,風緊張地起身,他要想辦法逃出去,該怎麽辦,怎麽辦……門縫的光線被遮擋,雪走到風邊上,“風,要不。”風捂住他的嘴,不希望聽見任何你死我活。
“茲啦”的金屬摩擦聲尤外刺耳,這幾秒鐘仿若隔世,雪站在風的身邊,兩人等待着最後一刻,風心裏惦記着短暫一年不到時間的一切,可惜總在找到人生意義的時候被奪走念想,不甘中又懷着喜悅,至少最後和雪在一起,可惜他們才走了一個城市,鎖好久才轉開。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廉!”雪驚呼,“你怎麽在這裏?”
“王子殿下,小聲點。”廉要拉住雪的手,被他躲閃開來,“請您跟上我。”
“當然。”風牽住雪的右手,“謝謝你。”
“其實也不用謝我,湊巧知道你們在這裏的,我一開始還有些猶豫,都是群江湖義氣。”廉邁步向前走着,一輛小木車攬盡陽光,其上坐着那個獵戶,一身短衣,拉着一匹老牛。
“你們來了。”群策動車子,“要去什麽地方?”
“風,我們的馬在何處?”
“現在恐怕顧不上它們了。”風說着扶雪上車,“我們去凍水鎮,離這兒遠嗎?”
“不算太遠,不管怎樣,群,先出發吧。”廉倚着車欄,“先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上。”
“行,剛好我和廉也準備離開墳山,換個地方。”群說道,“南邊也有林子,不愁生路,不過,廉,你不是要去都城嗎?”
“王子殿下就在這裏,我去什麽都城啊。”
“王子殿下?”群看來還不知道。
“呀。我真的是,殿下,告訴他也不要緊吧。”
“不要緊是不要緊,還得多謝你們。”雪有些累,側靠在風肩上。風正用白布條包紮雪的傷口,沒讓廉幫忙。
“不用謝,先是你救了我,這也算報恩了。”
“不對,等會。”雪起身,疑惑地看風,又望望廉,“你怎麽知道是我救下的你?”
“嗯?是您身邊的這位少俠說的。”
“風,我不是——”
“雪,那個,這也是誤打誤撞,說漏嘴了。”風連忙解釋,試圖岔開話題,“對了,廉,你為什麽一開始要去都城?”
“這個,還和雪的母親有些關系。”
“你認識她嗎?”雪打起了精神,“母親大人是什麽樣的人啊,衆人都傳說她生性溫柔善良,并且兼有傾國傾城之貌,所以父親才會放下身份娶她……”雪講着講着聲音低下來。
“王子殿下也不必惋惜,您照照鏡子,也就能再看見您母親了。”
“什麽意思?”雪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随後低下眼,銀發披散在肩頭。
“領主夫人當時新婚,和冰城主一同來到漠海。我有幸一睹她的容顏,那時您還沒出世。當時她托漠海的藥劑師尋一味藥草,就是我的父親,他把任務轉交給了我。”廉打開布包上的扣子,提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封好的物件,遞給雪,“她特別交代給你。當時,她似乎就知道是個男孩了。這味草藥是沙漠中綠洲深處才特有的植物,通體劇毒,只有盛夏開出一天的花蕊入藥不會致死,有極好的鎮痛效果。”
“是嗎,可是……”雪接過草藥,“我要鎮痛的藥有什麽用?”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此藥據說可以使人靈魂出竅,這就是迷信的說法了。”廉不置可否地一笑了之,“父親花了大半輩子找到的,那朵花被帶回家時已經在烈陽下幹枯了,我花了十年熬制成藥丸,到時候定有它的用處吧。”
“那,真的太感謝你了。”雪遞給風,“你幫我放好吧,鑰匙還在嗎?”
“在的。”風塞進胸前的口袋裏,他以前經常這樣藏東西,老習慣了,從沒丢過,“雪,你自己去了什麽地方?”
“我嗎,随便逛了一下。”雪又靠回風的左肩,“有件事十分奇怪,沉确實在地牢裏呢。”
“啊?”風有些驚訝,霜不是說——他想起店主的表情,店主看上去和巫師不是一夥人,所以,沉是為什麽被抓起來的呢?“我們要去找他出來嗎?”
“現在都自顧不暇了。”雪嘆口氣,“不過我們可以去無湖找他的弟弟,總歸有辦法的。”
“也只有如此了。”風遠望無際的原野,北境南邊田裏青黃不接,一陣風吹過青色的田,海洋一般,浪花起伏,充滿生機。北境人喜歡種麥子,好養活,也能填飽肚子,不過,不知為何依舊難在都城附近種植。
“王子殿下,您為何要出城堡?”廉問道,“現在世道不好,在城堡裏更安全些,算我多嘴,下次碰見宗教狂熱分子可就不能光仰仗運氣了。這次我和群歇腳在巫師們聚集的旅店裏,才從一個女孩子口裏得知了你們的消息。”
“危險是游歷的一部分。”雪笑笑,“雖然冒險故事和我想的不一樣呢,更加危機四伏,而我們還沒準備好。”
“我會努力的。”風說道,剛發覺腰間的配劍被收走了。
“一起努力吧。”
湛藍的天幕被映成晚霞紅,飛雲拉扯散淡的金黃,攜手暗去,夜幕漸濃,天地墜入了绛紫色的懷抱中,旁側的少年也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