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分手
分手
兩個人分手是蘇時钰主動提出的。
四年前。
自從跟蘇時輝坦白了自己跟聞洵的戀愛關系後,蘇時輝沒少變着花樣來折騰他們倆,一開始還只是警告式的小打小鬧,後來就演變成了明晃晃的威脅,不是讓聞洵的工作做一份丢一份,就是各種找茬,由線上恐吓直接變成了線下真人快打。
卑鄙無恥到了極點,總之就是不想讓人好過,幾乎就是把他們倆往死路上逼。
蘇時钰實在是忍無可忍,打電話跟蘇時輝溝通也無濟于事,他哥不是說自己忙沒空聊這些,就是不停地給他灌輸聞洵并非良人的觀念。
氣的蘇時钰時不時就跑到家裏或者公司找蘇時輝對峙。
他那老狐貍一樣狡猾的哥哥不是拐彎抹角的扯開話題,就是全全否認,表明這些事情都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還假惺惺地叮囑蘇時钰不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危險人物待在一起,早點離開那個男的,回家才是真的。
每次的交談都不歡而散。
因為蘇時輝的插手,兩個人的日子是越過越難,沒有經濟來源,他們甚至連下個月的房租都交不上。
蘇時钰所有的卡都被蘇時輝凍結了,之前原本做的好好的兼職也都莫名其妙的不收他了——用頭發想都知道,肯定是蘇時輝那個小人幹的!
原本因為蘇時輝這半年多對他們的找茬打壓,蘇時钰對聞洵的愧疚日複一日的增長,但每次跟聞洵聊起這些事情,男人絲毫不在意地對他說沒關系,他能解決。
聞洵是個說到做到的性格,他從來不會對蘇時钰承諾做不到的事情,這次也一樣。
蘇時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總之下個月的房租也有了着落,他也不用緊巴巴的生活,生活水平又一下子恢複到正常。
但這種情況蘇時钰心裏非但沒覺得安心,反倒更加擔憂。
如今是什麽樣的處境,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A市最有權有勢的男人的施壓下,想要找個好一點的工作簡直是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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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論蘇時钰怎麽問,聞洵就是不說,直說自己遇到了一個貴人,看他能力好,所以帶他一起做事情。
聞洵沒有撒謊,他只是在玩文字游戲。
蘇時钰不是傻子,自然能從聞洵每日早出晚歸,以及滿臉疲憊還有身上時不時出現的傷口,看出端倪。
聞洵是找到工作了不錯,但絕不是如他所言,是個輕松的工作。這件事一度被蘇時钰壓在心裏,日日夜夜都在反複思考,琢磨,甚至為了搞清楚聞洵到底在做什麽,還偷偷跟蹤過對方。
只可惜每次都能被聞洵精準無誤的發現,他總是跟着跟着就把人跟丢了。
直到蘇時钰最後一次跟蘇時輝争吵,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蘇時钰氣得直接摔門而出,身後的蘇時輝還在滔滔不絕地喊道:“如果不是你執意要跟那小子在一起,我會這樣對你們嗎?你跟我嚷嚷什麽?他能有今天不全是拜你所賜?”
這些話蘇時钰不是第一次聽了,但這一次不知為何,這些話猶如一把鋒利地長槍,深深的紮進他的心裏。
在回去的路上,天氣突變,下了一場大雨,蘇時钰沒帶傘,想着目前的經濟狀況,也沒舍得花錢買把新的雨傘,就這麽頂着雨回了家。
當晚發起高燒。
許是這些日子各種事情在心頭積壓成疾,這一病連帶着其他舊疾一齊複發,直接導致蘇時钰整個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那即将一病歸西的模樣可把工作完回家的聞洵吓了一大跳。
聞洵當機立斷用毯子裹住蘇時钰,連忙打車送進醫院急診,蘇時钰被推入病房沒多久,蘇時輝就來了。
這段時間,蘇時輝一直有派人監視他們的日常生活,今晚蘇時钰生病被送進醫院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他的。
那天晚上,蘇時輝跟聞洵究竟說了什麽,蘇時钰完全不知道,等他再次醒來,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下午。
睜開眼依舊是熟悉的裝修,VVVIP病房裏靜悄悄的,除他之外一個人都看不到。
蘇時钰見到自己身處何處時,眨了下眼睛,自然明白,這全然是蘇時輝的手筆。
他依稀記得是聞洵抱着他送往醫院,但現在聞洵不在自己身邊,來醫院的時候也沒拿手機,現在想聯系聞洵都沒辦法。
一想到蘇時輝跟聞洵見面肯定胡說些難聽的話,蘇時钰倍感不安,思來想去腦子裏愈發混亂,等感覺身體有了些力氣後,便掙紮着要起身準備回家。
還沒等他把自己手背上礙事兒的吊瓶針拔掉,就聽到門鎖被人擰開了。
蘇時钰循聲望去,只見昨日剛不歡而散的随蘇時輝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臉色在視線接觸到自己要拔針動作的霎那間變得格外難看。
“你要做什麽?你現在還在生病你知道嗎!”蘇時輝的語氣摻雜些許怒意,嚴厲道,“到底還要怎麽樣?都住院了,你就不能消停點嗎?”
蘇時钰一聽這話,情緒瞬間被帶着走,跟炸毛的小貓一樣怼道:“我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系?不是說不認我這個弟弟了嗎?現在過來管我幹什麽?”
“兇什麽兇?你有什麽好兇的?如果不是你非要給我們使絆子,我至于這樣嗎?”
說罷,怒氣上頭的蘇時钰開始不管不顧地扯開手背上粘着的醫用膠帶,一副不計後果視死如歸的模樣。
僅僅撕開了一角,門口的蘇時輝二話不說直接沖了過來,制止蘇時钰的行為。
“你幹什麽!”蘇時輝一手鉗住蘇時钰伶仃纖細的手腕,強忍着怒火将醫用膠帶重新貼了回去。
蘇時钰別開臉,根本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又要去撕手背上的膠帶,固執得要命。
蘇時輝一見他這幅要死要活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額頭青筋微凸,呼吸沉沉,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勉強穩住僅剩的理智。
“你不就是想見聞洵嗎?乖乖打完吊瓶,我就帶你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争吵,蘇時輝自然發現了拿捏住蘇時钰的把柄。
果然,聽到蘇時輝這句話後,蘇時钰停止掙紮,他狐疑地看向蘇時輝:“真的?”
蘇時輝一陣無語:“......我有那麽閑嗎?騙你做什麽?”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望着病床上氣鼓鼓的蘇時钰,心頭油然浮現出一個點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現在做什麽嗎?一會兒就帶你見見他。”
蘇時钰對着這番話一直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心頭湧上一絲奇怪的感覺,蘇時輝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但他也沒有繼續問的心情。
輸完液後,蘇時钰緊盯着蘇時輝的動作,如果發現蘇時輝是騙他的,他就直接撲上去撓花他的臉!
不過沒給蘇時钰亮爪的機會,蘇時輝沒有食言,見他輸完液又給醫生檢查後,果真帶他出了醫院。
上了車後蘇時钰就一直別開臉,看向窗外的風景,一副不想搭理蘇時輝的樣子。
一開始還比較正常,可随着時間流逝,蘇時钰發現窗外的景色愈發荒涼,他心頭一跳,警覺地轉頭看向蘇時輝,後者卻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只是在專注的處理手上的文件。
如此氣定神閑的模樣,直接打消了蘇時钰腦海裏“蘇時輝會把他帶回去關起來”的可能性。
蘇時輝沒有這個必要。
那麽......
一想到這些日子裏,聞洵每次回家時的疲憊狀态,早上出門還算幹淨的衣服到了晚上回來總會沾上污漬,以及身上時不時會出現的那些細小的傷痕......
蘇時钰心中的不安與慌張被無限放大。
懸着的心在車子停在一處工地門口時驟然砸落地,他似乎明白了究竟是什麽原因,才會讓聞洵的疲憊感日漸加重。
車外寒風淩冽,蘇時輝給他戴了口罩跟帽子,又圍了圍巾,把他裹得像個小熊寶寶一樣,才允許他下車。
今天的天氣不算好,天空陰沉沉的,昨日的降雨帶來秋季的冷空氣讓氣溫驟降,幾乎是一下車蘇時钰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涼意。
明明已經穿了外套,卻還是覺得渾身發涼。
為了安全起見,蘇時輝沒有帶着蘇時钰進到工地裏,而是帶着他在外圍走了一圈。
在路上,蘇時钰時不時能見到幾個皮膚黝黑的工人們,穿着髒兮兮的外套,帶着安全帽,扛重物搬磚頭推沙車,走來走去辛苦勞作的身影。
蘇時钰心亂如麻,見到眼前的場景似乎明白了什麽,沒有血色的唇瓣抿成一條線,插在口袋裏的手緊握成拳。
沒多久,蘇時輝停了下來,他将蘇時钰拉到身前,指了指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不帶任何感情道:“喏,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裏。”
聞言,蘇時钰一怔,明明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現在卻有些不敢看了。
“怎麽了?不是你自己一直很好奇聞洵找了個什麽工作嗎?現在帶你過來看他你又不看了?”
蘇時輝沒什麽感情的嗓音從他身側響起。
說完,蘇時輝忽然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聞洵戴着一個安全帽,手裏搬着兩箱重物,單薄的外套被各種肮髒的灰塵遮蓋看不出原樣,鞋底踩了一圈的泥土。臉上神情淡淡,但眉目間濃重的疲倦感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他搬完了那兩箱重物後,又被領頭人喊去扛麻袋。
涼風習習,秋高氣爽,聞洵卻累的滿頭冒汗。
蘇時钰看着他,整個人像是被冰凍住了一樣,根本動不了。他僵硬地轉過頭,跟蘇時輝對上視線,想說什麽,卻什麽話也說不出。
愧疚感如翻湧在海面的巨浪,鋪天蓋地朝他席卷而來。
他想朝蘇時輝發火,如果不是因為蘇時輝從中作梗,聞洵聰明上進又出身名校,不至于找一份這樣的苦力活。
可蘇時钰一對上蘇時輝的目光,對方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唇角一勾,嗤笑一聲道:“怎麽?心裏是不是還在怨恨我?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我,他根本不會受這麽多的苦,嗯?”
蘇時钰沒說話,雖然他心裏的确是這麽想的,但他卻說不出口,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這麽說。
蘇時輝冷笑道:“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執意要跟這小子私奔,放着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非要覺得愛情至上,他不可能淪落至此。”
“導致他變成這樣變得罪魁禍首不是我,是你自己。”
蘇時輝的聲音十分冷然,卻字字珠玑,像是一根根鋒利地針深深地紮穿蘇時钰的心髒。
最後一個音落下的同時,蘇時钰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更加慘白一片,根本沒有任何喲啊反駁的意思,因為他從心底就認同蘇時輝說的話。
造成聞洵變成這樣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因為蘇時钰。
那天蘇時钰是怎麽回去的,他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聞洵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來醫院看了看他,來之前還換了身衣服,跟蘇時钰下午見到他時穿的不太一樣。
蘇時钰一看他滿臉的疲憊就止不住的心酸,跟聞洵說自己沒事,讓他早點回去休息。
在聞洵轉身離開的剎那,蘇時钰的眼眶頓時紅了。
那天在工地上看到的畫面一直反複的在蘇時钰的腦海裏回放,讓他心神不寧,出院後的第二天他在家裏等聞洵回家。
等了又等,平常九點多就能到家的聞洵,今晚卻一直到了十一點半才回家。
蘇時钰靠在沙發上班都等得快要睡着了,一聽到開門的聲音立馬被驚醒。
他連忙從沙發上起身,一走到門口,鼻子裏忽然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蘇時钰一下子就愣住了,反應過來後連忙脫下聞洵的外套,想看看他身上到底哪裏受了傷。聞洵勞累一天,加上受了傷,反應遲鈍,在察覺到蘇時钰意圖的時候下意識想将右手背到身後,這一動就讓蘇時钰發現端倪。
蘇時钰立馬拉過聞洵的手,不顧聞洵的掙紮,拉開袖子,一下子就看到被繃帶包裹着的手臂。
白色的紗布上隐隐透着血色的痕跡,濃重的血腥氣頓時散在空氣中。
蘇時钰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聞洵一見他落淚,頓時慌了神,連忙把袖子拉下來遮住繃帶,又将蘇時钰抱在懷中輕聲安慰:“沒事的寶寶,就是不小心被劃到了,不嚴重的。”
在看到繃帶的剎那,蘇時钰的心髒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狠狠攥緊,劇烈的疼痛讓他喘不過氣,眼淚嘩啦啦的落下,消瘦的身軀随着止不住的哭腔而顫抖着。
那天晚上,蘇時钰失眠了一夜。
在決定跟聞洵分手的當天,正直初秋的夜,季節交替,雨季頻發,天空烏雲密布,空氣中的濕潤度達到驚人的高。
聞洵今天難得早下班,在回去的路上偶遇一個賣糖葫蘆的,想着蘇時钰總愛吃些甜甜的食物,難得碰上就買了一串準備帶回家給蘇時钰吃。
上了回家的公交後,雲層中閃過一瞬閃電,一陣轟鳴雷聲後,暴雨随即落下。聞洵沒有帶傘的習慣,今天也不例外,為了防止糖葫蘆被雨水打濕。下車前聞洵就把油皮紙包住的糖葫蘆護在懷裏,接着一口氣沖進大雨傾盆的雨幕中。
聞洵剛回到小區附近,忽然就發現了一輛邁巴赫格格不入地停在老舊小區的門口。
他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盯着那輛車看了幾秒,随後才轉過身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跑去。
聞洵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心,在看見路燈下的那道熟悉纖細的身影時,驟然冷卻了下來。
蘇時钰看起來是剛從樓上下來,穿着一件價格不菲的厚實的外套,手裏還拿着兩把雨傘。蘇時钰應該是從樓上看到了他回家,所以才特地下來找他。
只不過......
如果是下來接他的話,帶一把傘不就好了嗎?為什麽還要特地多帶一把呢?況且......他今天是提前下班回家的,他也沒告訴蘇時钰這件事,如果蘇時钰是見雨下得太大想要出來接他回家,也不用提早這麽久出門。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蘇時钰一直在窗口看着小區的方向。
忽然間,聞洵想起方才在門口看到的那輛邁巴赫。用油紙包住的糖葫蘆被他捏在手中,外面的表皮随着攥緊的力道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兩人隔着不過兩三米的距離,明明是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戀人,此時卻相對無言。
蘇時钰撐起雨傘,走到聞洵身邊,雨傘擋住了密集的雨水,拉進了兩人的距離,可聞洵卻覺得,有什麽東西,從這一刻開始發生改變。
蘇時钰不安地捏緊了手中的雨傘,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穩住繁亂的思緒。
他看向聞洵,一箱多情缱绻的溫柔眼眸中,此時卻滿含難過與不忍。
聞洵似乎預料到什麽,但他選擇一言不發,就這麽沉默着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靜靜等待天神降下最終宣判。
蘇時钰深吸一口氣,強忍着顫音道:“我們分手吧。”
空氣随着這一句話被瞬間凝固,周遭猛烈的暴雨聲也仿若被按下靜音。
聞洵像是沒有聽清一樣,面色不變,只是平靜地看向蘇時钰。
正當蘇時钰以為是不是自己說話聲太小,被雨聲蓋住,想要重新說一遍的時候。
聞洵道:“為什麽?”
低沉的嗓音帶着點沙啞,仿佛平靜河流下,暗潮洶湧卷着砂礫的河床。
“因為......”
因為什麽呢?如果說實話的話,按照聞洵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兒”放棄跟蘇時钰在一起的機會,被蘇時輝針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日子久了總能熬過來的,不就是吃個苦,誰還沒有吃過苦呢?為了蘇時钰,再苦再累在他眼裏都不是個事兒。
可蘇時钰不行,他不能容忍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聞洵失去大好前程。
想要順利的分手,蘇時钰一定不能說實話。
在做出跟聞洵分手的決定後,蘇時钰也想過這個問題,一個晚上後,他找到了一個解決的方法。
“因為我不想跟你一起過苦日子了。”
蘇時钰強忍心中的難受,裝出高高在上尖酸刻薄的嘴臉道:“我不想在跟你一起吃苦了,聞洵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啊,成天灰頭土臉,起早貪黑每個月也只能賺一點點的錢,跟個廢物一樣!”
“我真的很後悔當時答應跟你談戀愛,是我看走眼了,沒想到你這麽沒用,再跟你過下去我真的會窒息死掉的。”
“算我求你了,放過我吧,我們分手可以嗎?”
每說一句違心的話,就像是有一把刀狠狠地在淩遲蘇時钰的心髒
聞洵沒有說話,魚珠順着他的發梢一滴滴落下,他覺得懷中的糖葫蘆似乎有些化了,黏膩的糖衣化作糖水,黏在了他的皮膚上。
他看着面前一副跋扈少爺風範的蘇時钰,忽然想到了前幾天蘇時輝跟他說過的那些話。
“好。”聞洵忽然道,“我答應你。”
蘇時钰愣了一下子,酸澀的難過瞬間沿着血液直沖頭頂,大腦空白了一瞬。
即便是做了心理準備,但當他真的聽到聞洵同意分手的話語後,心裏依舊止不住的難過,感受到眼眶發酸,蘇時钰知道自己若是再不離開肯定會哭出來。
于是他匆忙将手裏的折疊傘塞進聞洵懷裏:“我先走了,再見。”
他原本是想讓聞洵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身體,但又覺得關切的話說多了,就顯得方才那一番刻薄言論十分虛假,聞洵一定能夠看出端倪。
所以他什麽都沒說。
一鼓作氣走到小區門口時,蘇時钰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大雨滂沱的雨幕中,聞洵依舊站在原地,蘇時钰給他的折疊雨傘被他拿在手中沒有撐開,渾身都被雨打濕了,整個人透着一種寂寥感,像是被遺棄的野狗,孤零零地站在那裏。
聞洵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隔着雨幕,蘇時钰對上那雙陰戾空洞的眼睛,心髒泛起絲絲麻麻的酸疼。
他有些難過的想,聞洵一定恨透了自己。
從此過後,兩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