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意外
意外
在藥物的作用下,蘇時钰睡的很沉,但不安穩,或許是今天發生的意外太多,他連着做了好幾個噩夢,不是被漆黑龐大的怪物緊追不舍,就是被幾根粗壯的鐵鏈纏繞全身,束縛得他喘不上來氣。
蘇時钰掙紮着想要從中清醒逃離,卻怎麽跑也跑不出鬼魅似的噩夢。
他一直跑啊,跑啊,卻怎麽也跑不出這場詭異驚悚的夢境。
蘇時钰身體意向很差,以前在校的時候,都需要開上三甲醫院的相關證明,來避免日常的體側跑操。
許是在現實生活中的遭遇讓蘇時钰銘記于心,以至于在夢境裏也是如此認為,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最終因為體力不支,腳下一軟,啪嗒一下摔倒在地。
身後的那些如影随形的鬼魅怪物,立馬湧了上來!
下一瞬,蘇時钰猛然驚醒。
他睜開眼,房間的窗簾拉得不算嚴實,陽光從間隙裏照進室內,驅散黑暗,帶來一絲光亮。
蘇時钰腦海中還殘留着夢裏的場景,睜着眼失神地望向天花板,驚魂未定。
“睡醒了?”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從身側響起,吓得蘇時钰差點從床上跳起。
他轉過頭,一眼就見到床邊站着的蘇時晖,也不知對方站了多久,又看了他多久。
蘇時晖手裏還拿着一條柔軟的毛巾,伸手在蘇時钰的額頭輕輕擦了擦:“睡得這麽不安穩,做噩夢了?”
蘇時钰沒有否認:“嗯,現在幾點了?”
蘇時晖給他擦完額間泌出的冷汗,說:“八點半,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再多睡一會兒。”
昨天晚上他基本上是吃完藥就睡覺了,滿打滿算下來,他也将近睡了十個小時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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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餘悸的蘇時钰并不想再睡覺了,睡太久他的頭也會很痛。酒店的被子挺厚,又開着暖氣,他被噩夢驚出一聲冷汗,現在衣服黏在身上,讓他很不舒服。
“我不想睡了,我想洗澡。”
蘇時晖将毛巾擱在床頭櫃上,看了一眼腕表:“也行,反正時間差不多也到了。”
什麽時間?
在蘇時钰困惑的眼神中,蘇時晖拉開他的被子,伸手就要往他的衣領方向抓。
蘇時钰頓時汗毛聳立:“哥!”
“幹什麽?”蘇時晖很快反應過來蘇時钰抗拒的原因,“把溫度計拿出來,給我看看看。”
經過蘇時晖這麽一說,蘇時钰才感受到腋下夾着一個東西,他一愣,随後把已經被捂得溫熱的溫度計拿了出來。
蘇時晖只當是他睡傻了,沒太計較蘇時钰剛才的态度,他接過溫度計,擡高在陽光底下看了一眼:“三十六度八,沒發燒。”
透明的溫度計被他随手擱在床頭,蘇時晖對蘇時钰道:“可以洗澡,水溫不要調太低,也不要貪圖舒服在裏面待太久,先喝點蜂蜜水再進去洗,免得低血糖犯了。”
蘇時晖說一句,蘇時钰就嗯一聲,在蘇時晖停止念叨的時候,蘇時钰忽然問道:“哥,你在這裏多久了?”
“也沒多久。”蘇時晖說,“七點多的時候就聽到你在屋子裏哼哼唧唧,還以為你生病了就過來看看,還好沒事。”
原來是這樣。
蘇時钰了然地點點頭,接着就聽到蘇時晖說:“還好專門定了這間房,不然你可怎麽辦啊。”
蘇時钰:......
他只是做個噩夢而已,又不是真的生病了,但看蘇時晖心情還不錯的樣子,蘇時钰也不願意破壞他此時的心情。
心情好的蘇時晖也比較好講話,比起對方生氣的時候,蘇時钰更樂意見得他這樣。
起碼不會對自己做出出格的舉動。
蘇時钰掀開被子起身,剛穿上拖鞋,就見蘇時晖将倒好的蜂蜜水遞了過來。
恰好蘇時钰此時也口幹舌燥,也就沒有抗拒地接過蜂蜜水,坐在床沿捧着水杯小口小口的喝起來。
喝完水後,蘇時钰拿着蘇時晖給他挑好的衣服進了浴室,洗漱完畢後再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蘇時晖叫了酒店的早餐,現在已經擺在餐桌上,有西式的也有中式的,蘇時钰略微一掃,發現有大半都是自己能接受的。
這麽說的原因也很簡單,能接受的食物并不等同于自己愛吃,這些基本上都是蘇時晖覺得好吃的食物。
蘇時晖是個較為自我的人,只要是他認為好吃的東西,他就會一直給蘇時钰吃,也不管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喜歡,反正他喜歡,他就會逼着蘇時钰也喜歡。
蘇時钰小時候一直以為這是哥哥讓他養成不挑食的好習慣,等長大一點後才琢磨出一絲不對勁來,蘇時晖根本就是把他當做自己的所有物一樣對待,所以強迫自己接受,不允許自己逆許。
等到蘇時钰坐下後,蘇時晖放了一碗甜湯在他面前:“先喝點湯,讓後把這個吃了。”
說完,又将一盤培根煎蛋推到蘇時钰面前。
蘇時钰現在沒什麽胃口,但是他也不想違抗蘇時晖的意思,畢竟今天的蘇時晖心情很好,跟昨日的他完全是兩個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吃的藥見了效果,蘇時钰現在的情緒較為平穩。
也不會想着要早點結束自己生命,逃避當下處境的事情。
腦子裏像住進了一團軟乎乎的棉花,讓蘇時钰感覺自己也變得輕飄飄了一樣。
他機械性地用小圓勺舀起碗裏的甜湯,一口一口塞進嘴裏,思緒向外游歷,連湯的味道也沒嘗出多少,跟喝白開水似的。
其實有些時候,蘇時钰覺得比起自己,蘇時晖更像個需要心理醫生治療的病人。
可這話他不敢說,說了蘇時晖也不會拿它當回事,反而還會對他生氣。
尤其是父母出事之後,精神狀态岌岌可危的人,可不止他蘇時钰一個。
吃完早飯後,蘇時晖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準備唰唰短視頻。
解鎖屏幕後,率先看到的,是微信綠标上的小紅點。
蘇時钰怔了怔,而後猛然想起來,昨天蘇時晖告訴他,傅霄有給自己發消息!
而他當時心神不寧,吃過藥後完全忘記這回事兒,渾渾噩噩地睡着了!
蘇時钰心頭一跳,暗道不好,點開微信一看,傅霄的頭像上方有個醒目的紅點。
點開聊天框,蘇時钰就見到了傅霄給他發的三條消息。
一條是昨天下午14:37的[這個點你應該到S市了吧?S市溫度低風又大,記得多穿點衣服,不要着涼了。]
一條是昨天晚上19:52的[你哥說帶你一起去應酬了,你們什麽時候回去?時間不要太晚。]
最後一條是晚上21:32的[你們回去了嗎?到酒店了記得給我發條消息。]
這條過後,再沒有任何消息進來。
蘇時钰點開鍵盤,趕忙回複:[昨天手機調了靜音沒有看到消息。]
傅霄那邊回的很快:[沒事,昨天看你一直沒有回我,我就去找你哥問了。]
難怪後面傅霄沒有再接着發消息詢問。
叮咚一聲,手機震動,傅霄又發來一條消息:[你哥說你們今晚就要去紐約?怎麽這麽突然?]
看到這條消息的蘇時钰明顯也是一愣,倏然回想起昨天夜裏,蘇時晖在車上跟他說的那番話。
蘇時钰原以為是過陣子的事情,沒想到蘇時晖如此心急。
蘇時钰立馬回到:[?我不知道啊。]
傅霄那頭沉默了一下:[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蘇時钰:[不知道,這個你要去問我哥。]
傅霄:[行,知道了。]
等傅霄不再發來消息後,蘇時钰跟只警惕的兔子一樣,豎着耳朵,直起腰背,水亮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朝房間的四周看了看。
像是還不放心,直接挪動到落地窗前,背對着窗戶,指尖滑動聊天列表,沒多久就看到了那個備注為A的月亮頭像。
兩個人上次的消息記錄還停留在前一周,一直都沒有變過。正如蘇時晖所言,聞洵并沒有給他發消息。
中午的簽約一家距離他們酒店不遠的餐廳,開車只需七八分鐘就到了。
等蘇時晖收拾好後,就領着蘇時钰跟自己的秘書一起坐車前往。
關于這塊地的購入金額,後續開發的投資費用,以及相關的風險和盈利收入分配比,昨天晚上就已經洽談好。由聞洵的助理跟蘇時晖的秘書一起整理、打印。
包間裏的人挺多,除了聞洵跟蘇時晖的人之外,還有這塊地的所屬人,也是就陳友銘的表舅。
他們到的時候,包廂裏的人差不多都已經齊了,蘇時钰跟在蘇時晖身後走進來,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數道實現落在他身上。
其中唯有一道目光最為炙熱。
吃個飯不過是走個過場,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簽合同。
這些人都是人精,場面話說了一堆又一堆,寒暄捧場的話聽得蘇時钰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包間裏基本上沒有蘇時钰什麽事情,早上喝了蜂蜜水,又被強壓着吃了并不想吃的甜湯。現在蘇時晖又如法制炮的在他碗裏夾了很多美食,每一個菜單拎出來都還好,堆在一起就變得很奇怪。
炸過的酥肉上蓋着一層汁水淋淋的香煎豆腐,旁邊還塞了一塊清蒸魚肉,和兩只已經被剝好外皮的蒜蓉蝦,旁邊還有幾根彎曲折疊的小青菜。
有點像大雜燴。
蘇時钰吃了一點就忍不住犯惡心,胃裏甜膩的甜湯化作厲鬼,沿着食道一路向上爬。
“我去一下洗手間。”
蘇時钰低聲跟蘇時晖說完,就起身快步走到包廂裏的洗手間,關門上鎖,打開水龍頭。
在水流嘩啦聲響起的剎那間,蘇時钰撐着洗手臺,直接将胃裏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那種滋味實在難受,直到把胃裏的所有東西都吐的幹幹淨淨,甚至還吐出了一點黃色的胃酸,蘇時钰這才感覺好了不少。
他喘了兩口氣,又用手捧着流動水漱了漱口,這才關掉水龍頭直起身來。
鏡子裏的他眼眶通紅,眼底還氤氲着未完全退卻的淚花。
要是以這幅模樣出去,任誰看了都會問兩句他怎麽了。
沒辦法,蘇時钰只好在裏面多待了一會兒,等到眼眶的紅消下去了一些,才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