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弗蘭沒能得到回應，低頭一看，司雲已經睡着了。
她俯下身吻上司雲的額頭。“辛苦你了。”望着司雲熟睡的側顏，弗蘭幫他理了理頭發。
在機關聖地裏每天勞累，回家後又全是煩心事，雲哥兒都沒有時間好好休息，果然是累壞了。
弗蘭站起身幫司雲将外衣脫去，然後将人放入被子裏。
自己卻依舊去到書房繼續處理堆積的公務，直至夜深才回到房裏歇息。
司雲睡夢中感受到旁邊的熟悉的氣息，自發就靠了過去。弗蘭順勢攬住身邊的人，呼吸裏全是司雲的發香，她忍不住摩挲了下，之後才沉沉睡去。
待到第二日，司雲醒來時已是正午，弗蘭早已經去點卯。
司雲舒展着身體，感受着這睡飽之後的滿足感。他懶洋洋的繼續躺着，沒有想要動彈的想法。
直到木子看不下去，進來催促道：“公子，衛娘子來了。”
發生這麽大事，衛藝和尹竹都在弗家差點出事，衛娘子不來才顯得奇怪。但是他想起昨天弗蘭讓他把事情都丢給弗夫人的話，就想着讓弗夫人去應付她。
木子見司雲不想起床，便也蹲在床邊，說道：“衛娘子來府裏，最先去看了衛小娘子。然後我聽那邊院子的哥哥的說，衛娘子好像對尹公子有了身孕的這件事并不高興。公子你說這是為何？”
弗蘭也很疑惑，但是他想着衛娘子對衛藝的寵愛道：“可能是害怕衛藝會因此鬧脾氣。”
事實卻并非如此，衛娘子坐在尹竹床邊，态度有些生疏：“多謝你救了藝兒。”
“那都是我該做的，她也算我的孩子。”尹竹成親以來一直盡力拉進兩人的距離，但是衛娘子的态度總是模棱兩可，他慢慢也就放棄了。
“藝兒說喜歡弗家的氣氛，也想陪着你，便讓她在這裏叨擾一段時日，勞煩你費心注意着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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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竹見衛娘子一直不願意提起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本來的高興被沖淡不少。
他忍不住質問道：“妻主是不想要我肚子裏這個孩子嗎？”
衛娘子有些猶豫道：“竹哥兒，我當然喜歡孩子，也想要孩子。”
“但是，我年幼時中毒，毒素影響了身體，我的孩子活下來的可能性很低。”
衛娘子三房侍君自然之前也是懷過孩子的，但是這些孩子大多胎死腹中，有僥幸生下來的沒兩天也夭折了，只有衛藝跌跌撞撞活到現在。
“情況就是這樣，這都是我的錯。”衛娘子因着自己的身體情況，已經很盡力避免讓人懷孕了，和尹竹那一次是個意外。如今這個孩子也是意外，衛娘子害怕尹竹空歡喜一場。
尹竹這才明白為何衛家只有衛藝一個孩子，如珠似寶的疼着。
他不由得有些崩潰，但是又想着既然衛藝可以，為何自己的孩子不行。“之前大夫把脈的時候并沒有說孩子不好，我們試試留下他好嗎？”
衛娘子見識過太多次這種僥幸心理，也經歷過那麽多次失去的滋味。這是她的孩子她怎麽不期待，只是失望的次數太多了。
“竹哥兒，你以後盡量少跟藝兒提及這個孩子吧。”衛娘子不想要讓衛藝也跟着經歷這種悲傷，只能讓她少投入感情。
“我知道的，我喜歡藝兒，自然會為她考慮，用不着妻主一次次強調。”
尹竹忍不住刺了一句。他雖然知道這不該怪衛娘子，但依舊有些情緒不穩。
衛娘子并沒有怪罪，只是安慰的抱了尹竹。
尹竹忍不住心裏的傷心，哭了出來，他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如今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離他而去。
司雲來看望尹竹，在門外等着侍從進去通報，待到他進門之後，就發現了尹竹的異樣。
“表弟，身體好些了嗎？”他并沒有聲張，只是詢問着尹竹的身體狀況。
“比昨天好些。”
“是發生了什麽事嗎？”司雲見尹竹的表情不似高興，不會真的是衛娘子不想要這個孩子吧。
尹竹強忍着傷心将事情說了，司雲很震驚。他想着衛家這種情況，難怪衛藝的爹是大家嫡子，繼室卻只非要娶尹竹這般沒有根基的。
司雲一時也不知怎麽辦，他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只要孩子還在肚子裏，便盡力養着，多呆幾天他活下來的可能性就越大。藝兒能活着，我的孩子就有活着的希望。”尹竹舍不得孩子，哪怕這對自己傷害大，也想着盡力一搏。
司雲雖然不贊同尹竹的做法，但是尊重他的選擇，已經暗暗打算待會去請些名醫來給尹竹看看。
“既然你已經有決斷，那我就不勸你了。”
司雲不反對這件事讓尹竹有些安慰，他在弗家住着，肚子裏的孩子又不穩定，弗家願意冒着風險随他的意是很難得的事情。
他盡力讓自己心緒平緩起來，這樣對孩子更好。
“雲哥，你放心，無論孩子怎樣，我都深謝你們家。”
司雲嘆氣但是還是接受了尹竹的道謝。
但是回想起來衛娘子，不由得想起了那糟心的一家子，司雲問道：“表弟對衛娘子感情深厚嗎？”
尹竹雖不解為何會問到這個，但還是回道：“這婚事雖然是父母定下的，但是我既然嫁過來了，自然是全心為這個家着想的。”
司雲卻道：“我之前也全心為蘭姐打算，但是後來發現蘭姐并不需要我替她打算，我只要按着蘭姐安排好的路走便是對蘭姐最大的幫助。”
尹竹問：“雲哥有什麽話就直說。”
司雲便很認真的答道：“在學習我喜歡的東西時，我從未感覺到疲憊。但是回家這兩天，處理這些家事，我特別累。”
“所以我是很真誠的建議，你少将心思放在衛娘子身上，多做些你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樣可能對你對她都是好事。”
尹竹仔細思考後問道：“你是說讓我不管衛府的事？”
“衛府那些人本來身份就複雜，你不如直接将府裏交給他們，把自己摘出來，好好養胎享受生活。”
尹竹想了下司雲的言下之意，若是孩子能保住，便假借孩子之名，在外面慢慢養大。如若孩子沒保住，就拿孩子做筏子，和離出來單過，避開衛府那些明槍暗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尹竹了悟：“我依舊會盡力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但是我除了是衛府的郎君外，我還是尹竹，我還是我自己。”
“我明白了，多謝雲哥教我。”
司雲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确的，按照常理，他該勸尹竹将心思全放到衛家，才不辜負他們的期望。
但是他覺得男人本來就生活得艱難。若是不想開一點，做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實在很難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司雲從尹竹這裏離開後，便去找了弗夫人。
“娘，家裏多備兩個大夫吧。”
弗娘子大概清楚這件事，想起弗蘭的囑托，也深覺對不住司雲。“雲哥兒，這事你別插手，我去處理就行了。之後若是有什麽事情，也與你無關，你好好休息就成。”
“娘”司雲想說自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但是弗夫人沒有讓他說出來，她打斷了他的話。“雲哥兒，家裏的事都是小事，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司雲最近确實特別疲憊，強撐着想要瞞着家裏人，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如今被警告之後，倒是認真的休養起來。
尹竹也在司雲走後認真思索這件事。
他将新買來的詩詞集放到了床邊，裏面的詩詞都是曾經他的好友們創作的。在家裏變故之前，每次詩詞集中最出彩的那首詩必是他作出來。
他想要将他落下的，都補回來。尹竹将心思放詩詞上後，整個人顯得精神不少。這神采奕奕的樣子，使得衛藝都更喜歡他了。
尹竹本就是才名遠揚，教導一個衛藝那還不是手到擒來。正好如今衛藝開始親近他，他不着痕跡的展示自己學識的淵博以獲得衛藝的尊重。衛藝現在對尹竹那是又敬又愛。
由于尹竹的身體和衛娘子的情況，現在府裏一直準備在大夫，時刻關注着尹竹的情況。
不過尹竹一直十分小心，暫時沒出什麽問題，使得大家放心不少。
反倒是司雲這邊不太對勁，司雲經過這幾天的休息後，并沒有緩解他的身體。反而更加嗜睡，每天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稍稍動彈便覺得疲憊。
弗蘭一開始由于太忙沒有注意到，但是這天好不容易有了空閑可以陪着司雲。卻發現中午才醒的司雲，在吃完飯後，很快又睡過去了。
她才察覺到不對勁，向木子問道：“雲哥兒最近都是這般嗜睡的嗎？”
木子也發現自家公子的不對，忙道：“公子這幾天不太吃得下飯，還一直想睡覺。”
弗蘭很是自責，自從回到家，司雲的身體一直不太好，自己一直忙碌都沒能早些重視。
“再怎麽累也不該是這種樣子，你快去請大夫來看看，別是生病了。”
剛好家裏為尹竹備着大夫，木子連忙便讓人去請大夫過來。
大夫的到來都沒能讓司雲清醒，他為司雲把脈的時候，一直皺着眉頭。
“弗大人，郎君的這些狀态有些像是有了身孕。但是脈象太淺，要是還摸不出來，暫時還無法确認。不過他的身體沒有大礙，只是睡着了。”
弗蘭整個人都愣住了，司雲有了身孕？她要有孩子了？
他不由得想起司雲前幾天跟着尹竹摔的一下，不會摔出問題吧。
他忙将幾日前的情況跟大夫說，大夫考慮再三道：“既然當時并無不妥，那應當是不影響的。雖然這脈象摸不出來，但是根據我多年經驗，令郎君應當是已經有不到一月的身孕了。”
“那他這段時間的疲憊有辦法緩解嗎？”
大夫也沒有好用的方法，只能說：“這都是懷孕期間正常現象，多休息就好了。”
弗蘭忙謝過大夫。
“木子，替我送送大夫。”
木子滿臉喜色将人送走。
弗蘭克制不住的将司雲攬在懷裏，司雲感受到禁锢有些不适的動了動，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着了。
弗蘭放輕自己的動作，靜靜躺着忍不住回想這段時間的事，先是帶着司雲舟車勞頓，回來後又讓司雲處理衛家那一堆事。
只怕那些時候司雲已經懷孕了，難怪他天天累成那樣。弗蘭心裏一陣後怕，還好沒有出事，不然她得悔恨成什麽樣。
待到弗蘭終于平定了心情，她才想着該去給爹娘報喜。她輕手輕腳将司雲放開，用被子将他的肚子稍稍蓋住。雖然天氣較熱，但是不能讓肚子着涼。
做好這些之後，她才往弗父弗母的院子走去。
路上碰巧遇到衛藝正在花園裏瘋跑，弗蘭在旁邊駐足看着。心想若是自己的孩子如衛藝這般活潑，好像自己也不會覺得孩子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