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月高塔

第7章 ：今日放聲大笑何妨

02：今日放聲大笑何妨

無名之人踏着一級級的死寂走上亡月高塔的第二層，他腰間別着一包骷髅兵的骨頭消耗品，在第三層的入口探頭探腦後随手一丢，以骨頭為魔法獻祭的媒介來施放剛學不久的死神魔法。

小團的黑色魔法球砰然點亮，如同鬼火般在無名周身游蕩警戒，并且提示他那些正在移動物體的大致方向——無名銳評：堪稱雞肋。他不禁腹诽死神的小氣，竟然只給這種能力，雖然仔細想想是自己主動請求死神賜予魔法，但還是越想越氣。

當務之急還是找一把武器殺穿第二層，順便找到通往三層的鑰匙，你沒聽錯，來到通往第三層樓梯口的無名抓着鐵門的欄杆無語凝噎，想用死神魔法直接看看能不能腐蝕門鎖還被人偶警告亡月高塔內的物件都浸染了月神的魔力，言下之意：敢随意搞破壞，你狗命不保。

無名拿着骷髅兵大腿骨貼着牆壁潛入第三層內部，跟着小黑球的指引來到一間房門前。之前一路上沒看到半個怪物，甚至連怪物的屍體也沒有，不過眼尖的無名還是發現了掉在走廊裏的碎渣，撚起來放鼻子邊嗅嗅，嗯，是陳年面包的味道。除此之外，這裏整齊幹淨得仿佛有人天天打掃一樣，只在邊邊角角的地方堆積了些灰塵。

小黑球意圖擠入那房間的門縫，被無名薅到身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武器，還是打算到其他沒有動靜的房間摸摸有沒有用得上的武器。

無名很快摸到了一個房間門口，小黑球提醒他內有移動的生物，這下他不得不舉起他骷髅兄弟的大腿骨——不知什麽時候骷髅兵成了骷髅兄弟——糾結了一下用它來施展魔法還是直接骨頭劈砍，最後希望骷髅兵的骨頭能夠硬氣點，把磨損他劍的功夫發揮出來還是應該要有的吧。

無名貓着腰推開一條門縫往裏窺探，房間內的布局類似室內訓練場，一個穿着士兵盔甲的生物背對着他不知道在做什麽，甚至直到無名悄悄擴大門縫鑽進來又順手阖上門對方也一無所知，等到無名一個骷髅大哥的大腿骨敲掉對方的頭盔，盔甲士兵才震驚地回頭，手上拿着幹癟面包落地有聲。

哈，一個在訓練場地偷吃面包的幽靈士兵，簡直蠢笨如豬！

無名正好拿他來試試死神魔法對不死生物的效果，骷髅的大腿骨在無名的手中砰然散成碎屑，灰屑自如地向幽靈飛去，盔甲下的幽靈士兵還沒來得及發言便仿佛窒息般握住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打滾抽搐至無法動彈，最後只留下盔甲中的一堆閃閃發亮的碎屑和旁邊一片吃了一半的面包。

幽靈竟然能夠消化人類的食物？

無名好奇地撿起那塊面包，不出意外地發現這塊面包硬得像個石頭，表面浮出了一點綠色——果然已經變成了石頭——看來幽靈士兵也不過是過個嘴瘾。

無名蹲下身檢查幽靈士兵留下來的盔甲，勉強可用，他将幽靈士兵的碎屑利落地抖出盔甲，三下五除二地套在自己的身上。盔甲這類裝備除非體型相差過大，基本上都是通用款，能套進去就能用，那麽這套盔甲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醜了，無名也很意外自己的品味要求竟然也那麽高，然而驚訝過後他很欣然地接受了他的高品味。

戴上頭盔的無名順起這位幽靈士兵的長劍，武裝全身的他自信滿滿地冒出了逗弄其他不死生物的想法：不知道這些不死生物依靠什麽來辨別同伴，如果是僅憑視覺的話，那他豈不是可以混入其中在他們的背後一劍一個。

想象是美好的，當無名一路順風順水而大咧咧地打開一個房門時，房內不下十個盔甲幽靈士兵齊刷刷地看向門口的不速之客。

無名的視線迅速掃過全場，房間中央的長桌上擺着或立或倒的十幾個酒瓶，撲克牌等棋牌游戲正放在酒瓶中間，原來他們是在這個房間裏下棋打牌啊。

危險的預感壓過無名隐約的不悅，這時他才驚覺他的示警小黑球過了時限就自動消失了，無名連忙向房間內扔出兩三根施加了死神魔法的骷髅兄弟骨頭，啪地關上門，死死拉住門的把手，卻不曾想隔壁房間又有一個新的盔甲幽靈士兵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那個幽靈士兵疑惑地看向較他們高一頭的無名，兩者面面相觑時，無名緊拉門把手的房間內傳來巨大的騷動，他背後不禁留下冷汗，但對方沒有動作，也沒有第一時間将自己認定為敵人，那麽自己也不敢有動作，大腦瘋狂運轉試圖想出辦法蒙騙過去。

“我有見過你嗎？”對方忽略了無名面前房間內的異常，“你在跟他們開玩笑嗎？”

房間內的騷動逐漸平息，無名适時放開了手，裝作無辜的模樣實則手在接近腰間的劍柄：“開玩笑呢，沒事。”

幽靈士兵一怔，平和的氣場忽然一緊，突然拔劍對着無名：“你是……”還未等他說完，無名一個箭步上前砍下幽靈士兵的頭盔，又将頭盔一腳踢飛，往暫時失去頭顱的盔甲裏熟練地塞入骷髅附魔的骨頭，只聽砰的一聲，盔甲失去了靈魂提供的支撐而轟然散落一地的部件和發光碎屑。

無名疑惑地低頭看向那堆盔甲，這家夥臨死前想要說什麽？

先前緊緊拉住的門吱嘎一聲打開，仿佛被風吹開似的突兀，無名下意識舉起附上死神魔法的長劍，用劍尖小心翼翼地擴大門縫，十幾名盔甲幽靈士兵統統倒在桌邊，亮晶晶的碎屑鋪滿了地面，死亡的場景夢幻且壯觀，看來死神魔法對于幽靈這類不死生物效果不錯——無名客觀地評價道。

只不過每用一次他都能感覺到體內魔力在大量消耗，難不成魔力殆盡後他還要進入黑屋子找死神的化身“補魔”？

這種交易未嘗不可，秉持自我中心和實用主義的無名決定到時候跟死神商量商量，讨論一下各種階段需要相應的魔法補償。

無名借助附魔的長劍加上骷髅兄弟的傾囊相助，當然最主要還是他劍術和戰鬥意識高超，順利地解決了第二層的所有盔甲幽靈士兵，這些不務正業的士兵不是窩在一間房裏下棋打牌，就是偷懶在寝室睡覺，還被他抓到躲在角落裏一起看書的兩個家夥，都成了幽靈還睡覺、偷懶、談戀愛，呵呵。

無名撫平胸腔中莫名升起的怒火和不快，嘲諷這些士兵活該成為他贖罪路上的墊腳石。

“也許你該對他們好一點。”

人偶忽然結束了他的沉默，彼時無名剛剛殺死了一個抱着劍打盹的幽靈士兵，正在蹲在地上翻看對方的随身日記，他敷衍地回應人偶：“我和他們都很冷靜。”他在心裏默默嘲笑多大的士兵了，竟然還在寫日記，都是一些瑣碎的日常打掃、巡邏和訓練任務，偶爾冒出一兩個似乎是上層人士名諱，月亮騎士團、宰相、祭司和國王，但這和需要贖罪的無名沒有關系。

人偶一時無語，語氣冷硬地說：“希望你在上一層能保持這樣的樂觀。”

無名捕捉到了人偶話語中的諷刺，但比起對方的态度他更在意第三層的敵人情報，在他的追問下，人偶熄滅了自己的光芒選擇緘默。

這下要靠他自己尋找死神所在的房間和通往第三層的鑰匙，該死的亡月高塔化身。

無名略微發散思維，幻想不久之後，等到他掌握了死神的魔法，他就能夠捏死這個不聽他話的小臭蟲，他不住地冷笑，現在不過是留着高塔的化身來指引自己。

地毯式的搜索過後，無名在之前“棋牌室”裏那十幾個幽靈士兵的碎屑堆裏找到了挂有樓梯标簽的鑰匙，與之前拿到的鑰匙擁有相同的鑰匙柄。

在那扇通往死神漆黑之境的木門前，無名沒有猶豫走入向他敞開懷抱的房間，他不知道這次死神的化身是什麽，希望對方能夠交流，因為通過交流，無名才能夠接觸到死神，用言語謀劃自己的利益。

如紗的黑暗如同柔軟的手蒙住了無名的視線，同樣黑暗的場景，同樣泥濘的地面，黑暗中無名身側伸來一只手突然與他十指交握，細膩的觸感和陰冷的溫度從十指迅速蔓延到無名的頭頂，他能夠在腦海內想象出那是一只怎樣完美的手，一只纖細美麗的手，一只屬于神明的手。

無名靜待神明的下一步動作，盡管十指交叉的動作親昵得讓他不适，看來曾經的自己很少做出這種行為。

冰涼的手覆上無名的眼睛，他似乎聽到近在咫尺的嘆氣聲。

無序蔓延的黑暗和無意識的漂泊吞噬無名，也吞噬了時間。

無名昏昏沉沉地在走廊上醒來，頭疼欲裂地扶牆起身，猶如被巨劍貫穿的疼痛猝不及防地擊垮了他的膝蓋，他跪在地上休息了片刻。

無名默默腹诽，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理應閱人無數的死神竟然也會青睐他，該不會死神的本體是一個弱雞仔吧。精神勝利法并不可取，無名很快将這種無厘頭的想法抛到九霄雲外。

充盈的魔力再次回到了他的體內，盔甲的腰間挂上劍，此刻的無名感到殺穿亡月高塔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