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魔域領主初登場
魔域領主初登場
劍說話了。
這是卿良的第一反應。
齊世淵門主?
這是卿良的第二反應,并且,他說出了口。
“靈晔”道:“沒錯,是我。”
“您醒了?”
齊世淵:“托晁宥的福。他把最後的修為給我了,花了幾天功夫消化,這會兒剛醒,比之前更厲害了喲。”
不太着調的樣子。
齊世淵繼續道:“當然,顯形是做不到了,不過,指揮指揮照寂還是可以的。”
靈晔劍裏蹦出另一股蓬勃劍氣。
卿良:一個兩個都把靈晔當老巢。
卿良心生疑慮:“照寂用了後……”
齊世淵搶嘴:“放心放心,太陽精火還在,不會被揮霍光,晁家那小家夥還要用是吧。”
晁咎被稱為小家夥,卿良憋住笑:“……是。”
到底是太陽精火,千年來也不過晁宥煉化的一束,微小一點就把那妖物燒得哀嚎連連。
Advertisement
“靈姑!”地面上的将軍、軍兵齊齊擡頭,頗為緊張地望着妖物,一個個都是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神色。
卿良原以為靈姑是柳陽城豢養的妖物,如今看來,靈姑的地位很高也說不定。
這又是為何?卿良百思不得其解。
靈晔劍中的齊世淵打岔:“喂,小後生,你好好感受一下,除了魔域領主,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的魔氣?”
卿良:“不好意思,我連魔域領主的都感覺不出來。”
他只能感受到魔氣的渾濁厚重。未到化神期的他,哪能分辨化神期的魔修氣息。
“也是。”齊世淵無所謂卿良的回答,“多出來的那道氣息都快趕上我的修為水平了……哦,我想起來了,無恙河底下那個,叫聞孽是吧?”
又是那個自咒都當鬧着玩的魔尊。卿良聽到這個名字,不免頭痛。
“設計相當精巧嘛。”齊世淵誇贊,“我記得魔獸這個東西,已經很久沒有魔修做得出來了吧。”
魔獸并非活物,全靠魔修對魔氣的精準把控,是魔氣模拟出的生命體。
但魔氣活躍過頭,甚至該稱為暴躁。魔修煉化怨氣為魔氣,修煉過程中還得小心哪天不留神被魔氣反噬,更不要說用魔氣制造生命。
修真界史書記載,唯一召出過魔獸的,是千年前的流花宮宮主,也就是晁宥和齊世淵口中的魔域領主。
那魔獸是被齊世淵解決的,齊世淵可以說是修真界最了解魔獸的人:“聞孽很了不起嘛,可惜還差點火候,魔獸是造出來了,但好像不太受控。”
卿良:“此話怎講?”
齊世淵:“和活人融合後還是沒有理智,原本的魔獸能聽話到哪裏去。”
他說話聲泛冷,卿良有些不習慣:“活人?”
“或者說将死之人?”齊世淵恢複活潑的調子,“那人還留了一口氣,把魔獸祓除,人就會沒命。”
但留着魔獸,這人永世不得安寧。
齊世淵問:“你打算怎麽做?”
靈晔劍中雷光閃爍,權作對齊世淵的回答。
齊世淵又問:“如果那是你師弟呢?”
卿良:“我會猶豫。”
他邊說着,靈晔劍橫掃而出。
夾雜着雷暴的靈劍劈向靈姑。
靈姑身上的太陽精火漸淡,雖還在凄厲嚎叫,但已有餘力抗衡。
金色的火和青色的雷交纏,炸出耀眼的光芒。
齊世淵在劍中相助,又一次灼燒妖物。
靈姑慘叫愈發尖銳,如孤鷹長鳴。
地上的将軍霎時變了臉色。
空氣變得滞澀。
上空陽光燦爛,卿良卻如墜冰窟。
模糊的人形似乎在走近,又似乎一直很遙遠。
一個錯眼,那人已經來到近前。
如漣漪漸平,那人的相貌顯露出來。
眉眼上挑,唇色豔紅,頗具風情的長相,唯獨臉色白得像個死人。
——如果聞孽好好打理頭發,該也是這般模樣。
“又是你。”
和聞孽清亮的雙眼不同,魔域領主的瞳孔沉如深淵。
卿良想揮劍攻擊,但極冷的威壓沉沉籠罩住他,在不知從何而起的無盡疼痛中,他連呼吸都很困難。
這絕不是化神期該有的威勢,甚至魔尊尚情在渡劫期……
不對。
時至今日,卿良才發現魔尊尚情對自己的手下留情。
魔尊尚情的威壓一直在他承受極限上面一點點,咬咬牙依然能挺住。
等他再成長一些,魔尊尚情就再多釋放一些威壓。
像是試探,又像是在親手教出一個可以殺死魔尊尚情的仙門弟子。
可現在不該是感嘆這些的時候。
比化神更強的魔氣,尚情要如何抵擋住?
不要入魔。
不可以入魔。
天道在上,求您,千萬庇佑尚情不要入魔!
卿良胸口酸脹,心髒仿若一直下墜、不得落地。
他滿心求着天道,卻又覺希望寥寥。
不知下了多大的決心,他狠狠閉眼,又用力睜開,艱難轉過目光,去觸及被劍氣保護着的尚情。
哪還有什麽劍氣?
滔天的魔修威勢下,劍氣早就四分五裂。
“尚……”聲音被堵在喉嚨裏,半點喊不出來。
可尚情仿佛聽到了一般,在冰冷至極的威壓下,與他遙遙相望。
不,那不是在看他。
尚情的瞳孔在震顫,他的師弟什麽都看不到。
幾近凝固的空氣突然開始流動。
堪稱暴怒的靈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刮過卿良朝尚情身體飛奔而去。
不好,是暴走的前兆!
或許是被靈氣流打亂,魔尊威壓有所減緩,卿良顧不得魔域領主和靈姑,轉身飛向尚情。
魔域領主的攻擊自背後而來,齊世淵控制靈晔攔住部分,卿良立刻調動雷靈氣護住後心,可魔氣彙成利箭,穿透雷靈氣。
完了!
不必回頭,修真者的直覺已觀測到這致命一擊。
卿良避無可避,或者說,哪怕正面迎擊,他也絕不是對手。
忽地,年輕修長的手攬住卿良,強盛靈光逼得“利箭”停滞不前。
年輕人溫熱的體溫十足熨帖。兩人身高相仿,一個簡單的擁抱也似交頸纏·綿,卿良愣了半晌,擁抱着他的人心跳如雷,透過兩層薄薄衣衫傳來,喚回他的神智。
這絕不是正常的尚情。
身周流動的靈氣如汪洋大海彙聚于此,僅僅是站在尚情身側,就有一股難言的窒息,那是和魔域領主相差無幾的威壓。
可強大的表面之下,卿良恍若聽到無數的經脈爆裂聲,遠遠超過了修複生長的速度。
有液體順着脖頸流下。
他試探着摸去,黏膩如此,與他聞到的腥甜一樣讓人心驚。
“快停下,尚情!”
卿良試圖推開尚情,卻紋絲不動。
尚情的血還在淌下,洇入領口,蜿蜒在皦玉色長衣內的軀體上,留下一陣陣熱燙到酥麻的感覺。
“尚情!”卿良不死心地繼續推搡,“聽師兄話,住手!”
換來的是越來越緊的擁抱。
本就淹溺于靈力大海中,眼下更是肋骨被擠壓、心跳被扼住。
或許該恐懼的,但尚情不經意間發出的輕微嗚咽,在卿良耳側炸響。
卿良放棄了掙紮,他主動抱住尚情,臉頰相貼時,留下血色的印記。
魔氣化作的利箭化作齑粉,尚情的動作放輕了許多。
“不要緊的,師兄還活着。”兩人保持相擁的姿勢,卿良移動半分,與尚情額頭相抵。
如此近的距離,尚情七竅中流出的血刺目至極。
同樣的,他也看到,尚情眼瞳中倒映的自己狼狽至極。
——原來,自己早在魔域領主逼人的威壓中滲出這麽多的血。
他不敢用衣袖為尚情擦去血跡,他的衣袖上早沾滿自己被威壓千刀萬剮後的血。他只是抱着尚情:“不要緊的,冷靜一點。”
未聚焦的眼突然有了半分神采。
“師……兄?”
“是我。”卿良回應着尚情。
他确實不是個會照顧人的師兄,翻來覆去也翻不出更多安慰人的詞句。
尚情雙目充血,紅得吓人,驀然又淌出兩道紅線,卿良手忙腳亂又要去擦,卻是淚水沖刷走血污。
“師兄。”尚情喃喃自語,忽然用力埋入尚情頸處,嚎啕大哭,“師兄,師兄……”
四周的靈氣停止狂暴,尚情暴漲的靈力也緩緩消退。
暴走的災難停止在最初,而重新填滿柳陽城的魔修威壓,告示着一切還未完結。
怎麽辦?卿良自己也不懂。
這是他對付不了的人,更枉論保護其他人。
靈晔劍脫離他的掌控,懸于空中與魔域領主對峙,青色與金色的光交替閃灼,在突然間的陰雲密布下,微不足道。
卿良想,該告訴門主啊。
但他又一次被威壓壓制到動彈不得。
自己真是個蠢貨,應該早點想起來通知門主的。
他的下巴擱在尚情頭頂:“對不起,連累你了。”
他說得那樣輕,魔域領主依舊聽到了:“你倆互相連累罷了。我原想看看是哪幾個仙門弟子有出息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我,結果太讓人失望了。”靈姑在他身側發出鷹嘯,他說道,“行了,你倆的能耐我也看夠了,靈姑,去,解決他們。”
卿良輕輕拍尚情的背,絕境中最後的青雷灼灼發光。
登仙印收攏青雷,在片刻的黯淡無光後,爆出比任何時刻都要耀眼的光澤。
欺騙天道的事,他不是沒做過。
以假亂真的渡劫飛升,有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
找準時機把尚情送出去,這次懲戒騙徒的劫雷他一人承受便可。
……不,還有魔域領主。
縱然不能讓魔域領主灰飛煙滅,想必也能暫時阻攔他的動作。
胡思亂想間,後腦勺猛地被按住,一個晃神,動作交換。
卿良被按在尚情懷中。
“區區魔域領主,當不得仙師如此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