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端午的米粽
李晃出了內門，就見王府的馬車停在一邊，全順正百無聊賴地坐在車轅上，也沒注意到她出來。
李晃走過去踢了他一腳，全順回過神見是她，忙跳下地問安：“王爺您出來了。”
李晃笑着說道:“怎麽，等得不耐煩了？”說着自己上了馬車鑽進車廂。
“哪能啊，您不知道，全福那小子有多羨慕我整天跟着您在外面跑呢。”全順說着便駕着馬車啓程了。
“那敢情好，反正你整天跟着我，看得我也膩歪了，要不你倆換換吧。”李晃認真地說道。
全順吓得打了個哆嗦，王府裏事那麽多，他哪會管啊。顫抖着聲音問道：“王爺您是逗我的吧？”
李晃沉吟半晌不說話。全順心正七上八下的晃悠，就聽見車廂裏傳來一聲“嗯”。
全順：“......”
李晃徑直回到王府，剛踏進德音院，就看見全福在左側游廊裏等候。見到她便快步走過來，湊到跟前悄聲說道：“王爺，衛七回來了，現在在書房等您。”
李晃頓了頓腳步，點點頭。擡腳往書房去了。
衛七原本是皇上的影衛。李晃六七歲的時候看了本野史，書裏內容大概講的是一個當官的有一群暗探，用來搜集消息，還懂查找證據什麽的，他們無孔不入，被寫得神乎其神。
李晃下一次進宮見皇上的時候，就纏着皇上說她要培養一隊暗衛，将來可以幫皇上殺盡天下貪官污吏，匡扶社稷。
皇上聽得撫掌大笑，也虧得李晃是女兒身，不然這種話說不定會惹出大禍。不過他還是撥了幾個暗衛給李晃，想着能保護她安全也是可以的。
李晃推開書房門，裏面空無一人。但李晃知道，衛七在這裏。她反手将房門關上，一身黑衣的衛七倏地從房梁上跳下來，單膝跪在地上,悄無聲息。
“王爺。”衛七跟了她快十年了，從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到現在沉着穩重的暗衛之首。
“起來，查得怎麽樣了？”李晃說着坐在椅子上。
Advertisement
衛七站起身來，回道:“王爺高見，卑職在益州修築河道的地方守了十來天，只見修築河道的役丁不過千餘人，并不是上報的兩萬役丁，而且全是苦役，當地官府并不發補償款。”
李晃早就懷疑益州河道有貓膩，因為負責修築河道的官員一直上奏說款項不夠，請求朝廷撥款，數額遠遠超出了預算，李晃就派了衛七去查看。
李晃一聲冷笑，站起身說道：“不過是群害群之馬，又貪得無厭，這麽大一筆巨款呢，擺在那不拿，心怕要癢出病來。”
說着踱了幾步，又說道：“父皇他老人家怕也知道這事，今年的雨季已過，益州河道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益州那塊香馍馍，朝裏的大臣怕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牽一發而動全身，父皇應該也是有所顧慮。”
衛七沒有接話，他只負責收集消息，這不是他該說的話。
李晃擺擺手，說道：“這麽多天，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衛七應了正要退下，李晃又想起一件事，叫住他說道：“叫個人去查查灑金街上趙立榮的宅子哪來的。”
“屬下遵命。”說完衛七就跳上房梁，消失不見了。
李晃坐着思考了一會，門外傳來叩門聲，就聽到全順在外面說道：“王爺，正院來人請您去用晚膳了。”
李晃回過神來，打開房門，就看見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回廊上挂着的燈籠裏已經點上了蠟燭。她便帶着全順往正院去了。
李晃剛進屋，就見王妃已經在餐桌上坐穩了。伺候的立夏見她來了，便下去傳膳了。一旁的小丫頭端着一盆清水上來讓李晃洗手。
李晃邊洗邊說：“母親，下次您先吃吧，不用等我了，說不定什麽時候我有事耽擱，一下過不來呢。”洗完又接過另一個小丫鬟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便走到桌前坐下了。
“你這孩子，你擔心母親用膳太晚，就不擔心母親一個人用膳冷清啊。”王妃嗔怪道。
李晃又笑了笑說道：“是，是孩兒考慮不周，罰一會兒多吃一碗飯。”說得王妃又笑了起來。
提着食盒的下人這時候也魚貫地從外面進廳來，立冬和立夏兩個大丫鬟把菜飯取出來擺在桌上。
王妃生性節儉，王府裏也都上行下效，平時膳食按例都是四冷四熱一湯的。看着多，其實冷盤和熱盤每份分量都少。
用完膳，李晃又陪着王妃在院子裏散步。
“晃兒，過幾日便是端午了呢，明天府裏要開始包米粽了。你要來嗎？你往天最喜歡湊這個熱鬧。”王妃邊走邊說道。
“來啊。說不定今年我能學會怎麽用菰葉包米粽呢。”李晃笑着說道。
王妃想到往年李晃包粽子的場面，一下就笑出聲來。李晃是極聰明的，但她怎麽也學不會把菰葉卷成筒，每次菰葉還沒紮好呢，裏面的米就漏得差不多了。
“可得了吧，平白糟蹋好東西。”王妃笑道。
李晃笑嘻嘻的，又陪王妃聊了會就回自己院子了。
第二天一早，李晃起床在自己房裏用了早點後，就帶着全順跑到大廚房所在的玉食院。內院男人是不可随意闖的，就是小厮也不行。但全順是淨過身的，倒無礙。
遠遠地就聽到玉食院裏傳來一陣陣笑聲，李晃回頭對全順說道：“緊趕慢趕的還是來晚了。”說着就加快步子走進院門。
只見滿院子的莺莺燕燕，正幾個人一堆的坐着包着粽子幹得熱火朝天，把偌大的院子塞得滿滿當當的，也沒人注意到她進來。
王府裏的粽子都是府裏廚娘帶着其他會包粽子的丫鬟，在端午前兩天包了煮好的。粽子除了發放給府裏的下人，還要給交好的各府送禮。
李晃在人群裏找到王妃，她正和立夏立冬兩個丫頭一起坐着包粽子。府裏難得這麽熱鬧，李晃好久沒見她母親這麽放松過了。
李晃悄悄地走到王妃身後，伸手輕輕捂住王妃雙眼，捏着嗓子說道：“猜猜我是誰呀。”
立夏立冬抿嘴忍住笑意，王妃也笑了，伸手拉着她的手說道：“我猜啊，這是李家美麗的大姑娘。”
李晃笑嘻嘻地拿開手，拉過一只小板凳坐下了。只見盆子裏放着和着各色幹果的糯米，一旁的籃子裏還放着洗幹淨的菰葉。
李晃伸手拿了一張菰葉，學着丫鬟們的樣子，把菰葉卷成一個尖筒，裝上米，用絲線纏起來。
第一個包得分外順利，見米沒有漏出來，李晃高興極了，獻寶似的拿給王妃看。
王妃接過來看了兩眼，把李晃包的米粽放在一邊，說道：“那我們晚上就嘗嘗你包的米粽。”
李晃聽了很高興，又包了一些。失敗了不少，也成功地包了幾個。
李晃包了一會，新鮮勁褪了就不幹了，跑到一旁看專業的廚娘包。廚娘包的都很精美，棱是棱角是角的，是要拿出去送禮的。幾個廚娘面前的盆裏，餡都是不一樣的。有蛋黃，蜜棗，鮮肉，臘肉，蓮蓉等等。
這些廚娘都是府裏的老人，手藝十分娴熟。她們身邊都立着一副架子，一大縷搓好的絲線挂在上面。只見廚娘一手拿起菰葉，随手一卷，一個錐形圓筒就成型了。另一只手抓起和了餡的糯米放滿圓筒，再将圓筒上面部分卷下來蓋住米，扯一根架子上的絲線捆緊，一只米粽就做成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動作飛快，這會架子上已經挂了不少米粽。
李晃看了一會，便跟她母親告退了。
全順一直站在院門外，見她出來，趕忙跟上她，兩人一溜煙地就跑出府去了。
沒過多久，主仆二人便出現在松醪酒樓。松醪酒是他家的鎮店名酒，極有一番滋味。所以這裏往往聚集了很多江湖人士，一些仕子也愛在這裏聚會，所以李晃無事時就愛泡在這裏，聽些酒客聊些趣事。
李晃來過這裏無數回了，上至老板下至小二都認識她了。剛開始誠惶誠恐，後來見她不過是來喝酒吃菜聽八卦也不惹事就慢慢放下心來。
這會見她來，小二殷勤地給她在二樓安排了靠窗的位子，擦了擦桌子，又給她上了壺茶。見她沒別的吩咐，就下去了。
李晃慢悠悠地喝着茶，不一會兒隔壁桌子來了桌人，穿着衙役的制服。
正對着李晃的衙役憤然開口道：“也不知道上面怎麽想的，怎麽突然要在端午那天在渭河裏賽龍舟，時間還那麽趕。咱們大人要面子，非要我們拿出成績，不然別說獎勵了，板子都可能要挨。”
“王大哥，慎言！”另一個衙役開口阻止道。“大人的事，哪裏容我們這些小人物置喙。咱們辦好上面交代好的事就是了，趕緊吃，吃完還得去加緊練習呢。”
李晃聽了閃了閃眼眸，這事她前幾天就聽說了，剛開始只說是傳統的游龍舟，現在弄成比賽了，倒是有點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