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忏悔者
忏悔者
『既然每一個法官最終都會成為忏悔者,那就應該走相反的道路,當忏悔者,以便能成為法官。』
——《堕落》
諾頓仿佛斷了片,無知無覺地睜開眼就在陌生的地方。
『——噓。是我。』聲音含笑着在諾頓耳邊說。
他下意識防禦性地警惕起來,然後才聽出這個聲音與自己極為相似。
『害怕我?』
對方的手輕輕的觸碰到了自己脆弱的脖頸,迫使諾頓克制地保持着毫無防備的姿勢。
“您想要我做什麽?”諾頓的聲音因長久不說話而更加幹澀低啞,自保式的組織盡可能聽起來無害的語言,但還是隐隐暴露着本來的攻擊性,“不如告訴我,我會盡全力去做,畢竟我們不認識,我也沒辦法去猜。”
『認識?他們不是叫你——愚人金嗎?』愚人金以同樣的聲音說出截然不同的意味,貼近諾頓,石頭極硬的觸感,抵住他的身體。
諾頓“聽話”地順着對方的意願前進,手中默默拿起了什麽東西。
『我要什麽,你都會乖乖幫我?』
“——當然。”諾頓咳嗽了幾下,應和。
『如果我說,我想你心甘情願送上你的命呢?』
在到達店門口時,諾頓飛速扔出一塊磁鐵,相斥拉開一段距離。
那次礦難之後,他成為了一名勘探員。從他腦中剛剛浮現起磁鐵的用處時,他就在模拟着它的使用方式。
『小狗啊小狗,你是一只狼。』愚人金毫不意外地向着勘探員的背影招了招手,哼起随心所欲的調子來。
諾頓一直向前跑,四周的迷霧卻越來越濃,只有一點深色建築的影子露出一絲鋒芒。他向着這帶着吃人的姿态的唯一道路跑。
——我不能莫名其妙地死去。
只有我自己知道,為了活下去,我到底做了多少努力。
……
勘探員力竭地倒在了莊園前,一步之遙。他支撐起來,敲了敲門。
門開了。柔順的白發先一步映入眼簾,似乎是一位貴族。對方擔憂的敲了敲門框,驚醒了即将陷入昏迷的諾頓。
“你是來參加這場游戲的嗎?”貴族藍色的眼睛望向迷霧,像是在注視另外的東西。
“無論怎樣……讓我活下去……”勘探員露出一個絕望的微笑。在他的認知裏,沒有門檻的“貴族的游戲”,很難有一個好結果。
“先進來吧,我是一名攝影師,需要你幫點忙。”
“我們不在這裏。”攝影師低聲說了一句,随後離開了。
管家仆人安置好諾頓,帶着他走到游戲場所。人很多,看服裝卻并不都是窮人,反而是各色各異。
“麻煩各位不辭辛苦來到這裏。”攝影師的聲音從各方傳來,“我就是你們要找的約瑟夫·德拉索恩斯。這一次的游戲是,『羔羊與忏悔者』。”
……
“規則1:
忏悔者不能擊殺無辜者。
法官不能擊殺無辜者。
無辜者不能擊殺法官。”
“規則2:請閱讀并牢記自己的身份,積極扮演,不要迷失。可以交流,但不要展示你的身份牌。
相同身份的身份牌內容相同。”
“規則3:身份可以更改。”
“規則4:本次沒有官方組隊,可以自行私下合作。”
“規則5:得勝者五人。”
諾頓仔細觀察環境,一部分早已熟練的做起準備,也有一部分人慌亂地四處詢問。
他接過管家遞來的身份牌,是一張“忏悔者”。卡牌是折疊的,寫滿了紅色的字跡。
——“既然人不審判自己就不能審判他人,那就要自己攻擊自己來獲得審判他人的權利;既然每一個法官最終都會成為忏悔者,那就應該走相反的道路,當忏悔者,以便能成為法官。”
他猜測這可能是游戲的提示,以字面意思推斷了游戲的邏輯:首先應該掌握各個身份以及轉變身份的底層邏輯,利用各身份的優勢找到勝利的途徑。目前明顯的是忏悔者是轉變為法官的途徑。
『第一輪:擊殺一位法官。否則忏悔者全員死亡,法官獲得道具加成。』
“……”
很微妙的任務。
還有人因為要殺人的提醒騷亂起來,諾頓只是順着陷入了思考。
這輪游戲裏看起來無辜者最安全,但是身份牌的不公開導致了很多可能性。并且法官具有最終獲利最大的可能性。
只有忏悔者,表面上既危險又毫無收益。但……
『想贏嗎?』那個聲音又回蕩起來。
諾頓屏住了呼吸,險些沒有站穩。
“您……在哪裏?”他僞裝了一個不知道給誰看的笑容。攝影師和愚人金是一夥的?
『我一直都在你這裏。』
諾頓終于收起了微笑,平淡地說:“我明白了。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如果你想說什麽的話,那我們還是幹脆些。”
『你終于明白了。』對方嘆了一口氣,『我說過,你應當如此的相信自己。』
“你是讓我相信你?”諾頓早就意識到,愚人金可能與自己有什麽微妙的關聯,但仍然不能縷清,只能試探着問。
『你已經知道了贏的方法,我只是來支持你的行動。』
『忏悔者如果不忏悔,怎麽能叫忏悔者呢?』
『下一輪游戲就不會這麽簡單了。我可愛的……善良的……諾頓,這是最好的一次機會啊。』
勘探員沒有管人群的騷亂,他們并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個聲音應該只有自己能聽到。
他慢慢地坐在了拐角的陰影裏。
擊殺法官。五人得勝。勝利規則很明顯了。
在這場游戲裏,沒有說“不能殺人”就是“可以殺人”。
但是首先起頭的,就很容易被針對,需要足夠的勇氣。這是對人類社會未褪盡的野蠻的隐藏的保護規則。
但如果他們不知道呢?
如果是“無心之失”的陷害呢?
如果利用自己是忏悔者的信息欺騙他人,然後轉為法官,信息的高地就掌握在自己手裏。
“沒有這麽簡單。”諾頓觸摸着堅不可摧的牆壁,“你要我相信你,卻什麽都隐晦地瞞着我。”
“我選擇考慮一下這個方案,只是因為最終他們都會想害死我。”
『我不會害你,無論在什麽時刻。』
『我們都不在這裏,但我永遠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