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全其美
兩全其美
玉挽雲問出這個問題,他的本意是想問那些被樸朔所牽了紅線的人,能不能再幫他們解開。
不過——
對于這件事情,謝傾州倒是和他師弟意見有所不同了。
謝傾州道:
“師弟啊,都已經為他們牽了紅線,續了姻緣,你若再讓他們姻緣散開,豈不是又惹出一陣風波,我看,倒不如以往之事就此了結,此後若無人自行請求,這兔妖不可擅自為人牽線。”
聽見自己不用拆紅線,樸朔也連連點頭,說:
“這樣好,這樣好。”
玉挽雲:……
你們一唱一和的,倒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玉挽雲心中腹诽,拂去心中淺淺不快,開口說道:
“那你是要如何和聶家人交差,旁人或可不理,聶公子的事情,難道也說你無能為力?這麽一件小事你都無法解決,那你謝仙君的好名聲,倒是不怕有損了。”
謝傾州聞言,驚異道:
“師弟,沒想到師弟你竟然如此為我的名聲着想啊。”
玉挽雲:……重點是這個嗎?
他就說了,決不能給謝傾州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不然,謝傾州随時都能抓住機會來進行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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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傾州也是見好就收,說了這麽一句話之後,就正經了神色,說道:
“這倒也不難——”
他說了一句話,便頓了一頓,而後輕嘆一口氣,說道:
“既然那位王公子都已經杳無音信,倒也不必讓這位聶公子再受相思之苦,替他斬斷紅線就是。”
又說:
“但這件事情,還需去看聶公子自己的意見,他若不願,我等也不能夠強求。”
雖然謝傾州是不會強求,玉挽雲更是不會過問這件事情,但聶家人聽說還真有可能為自家公子斬斷“孽緣”,倒是興奮起來,輪流勸說起來。
第三日淩晨,聶家人便找到了他們,說自家公子同意了。
他們帶着樸朔去往聶家的時候,便見聶公子比幾日前更加瘦骨嶙峋,讓人觀之不忍。
謝傾州又問了他一遍:
“你當然願意斬斷紅線,了卻前緣?”
“我不願意,又能如何呢?父母以死相逼,我難道還能夠繼續堅持下去麽。”
聶公子慘淡一笑,聲音輕若無物,又說: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也不會悔改。”
然而在樸朔準備施法斬斷紅線的時候,聶公子忽然又擡起頭開口詢問:
“仙君,是否紅線斬斷,前緣盡消,就真正再無任何情誼可言,若我再見到他時,也無動于衷,不會再動心動情?”
他眼中含淚,似乎痛徹心扉,但這個問題,玉挽雲卻無法回答,畢竟他連前緣都沒有,又何談斷了之後還會不會續牽呢。
謝傾州也無從應答,畢竟他和師弟的紅線剛一牽上就斷開了,也沒感覺和先前有什麽不同,但當着聶家人的面,這個回答顯然是不能說的。
最後還是樸朔本人開口回應說:
“我記得的……确實如此。”
聶公子沉默片刻,忽而扯出一個笑容,說:
“這樣說來,紅線斬斷之後,我就能如父母所願,開心快樂起來了,是吧。”
樸朔:……
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只能擡起頭看向兩位仙君,想要讓他們給一些提示。
但聶公子本來也不是真的想要一個什麽答案,不等人開口,他便閉了閉眼,說道:
“既是如此,那就請吧。”
樸朔抿了抿嘴唇,也只好開始施法。
若有似無間,仿佛真有絲絲縷縷的情絲紅線,散入空中消失不見了。
而在他們施法的時候,謝傾州與聶家人閑談起來,談論聶公子日後之事該當如何時,謝傾州便道他與太平學宮如今的宮主有些私交,此間事了,他倒是可以親自帶聶公子回去太平學宮,繼續先前中斷的修行。
聶家人自然感激不盡,看向謝傾州的神色充滿激動與崇敬,仿佛真當他是什麽在世神明了。
玉挽雲在一旁圍觀,只是覺得謝傾州倒是很會做好人,分明只是順帶的路途,說出去卻好像是專門為聶公子廢這個心神一樣了。
這是說,聶家人和聶公子交流的那幾日,玉挽雲他們也沒閑着,為了找尋樸朔為何會覺得他和原公有緣,又為何會被引來此地的原因,他們是把原公廟翻來覆去的探尋好幾遍,甚至連原公的墳茔也看了一圈,也沒再找到其他蹊跷之處。
樸朔自己呢,也是說他感覺自己和這位原公有緣,其他卻再無所獲,而更多的事情,他也完全想不起來,就連什麽能夠讓他片刻閃回記憶的東西都沒見過。
最後他們仍是回到了廟宇前殿,謝傾州看向那原公的雕塑,思索道:
“這位原公,似乎也是太平學宮出身,若我們一道去太平學宮,說不一定,能找到什麽樸朔失憶的線索。”
這原公的雕像下面,就是寫着他的生平,原名叫做原歲榮,太平學宮的弟子,竟然還曾一度做到太平學宮六殿主之位,其平生游歷,所做事宜,也大多是奉太平學宮的命令,而他是感知天命将盡,所以才回來了自己的故鄉,又是在此地解決了一場禍患之後,便長眠于此,這裏的民衆便自發來為他修建了一處廟宇。
此外就是一些他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事情,石板上面位置有限,也不過是簡略敘述,也沒發現其中有什麽可在意的線索。
而這位原公既然平生大半時日都在太平學宮,那當然與他有關的事情,去太平學宮找尋會有很大收獲。
玉挽雲卻反駁道:
“若線索在太平學宮,那樸朔感覺熟悉的地方應該在太平學宮才對,為什麽要來這裏?”
謝傾州便點頭說:
“師弟說的也有道理,但在這裏不是一無所獲麽,只能去其他地方碰碰運氣了。”
又說:
“那位聶公子不也是太平學宮的弟子麽,正好送他一道前去,這也算是兩全其美之法。”
玉挽雲道:
“這是你早就想好的安排?”
謝傾州只是笑了一下,說:
“聶公子他若繼續待在聶家,被這樣看管着,恐怕真正要前程盡毀,連做個正常人也不能夠了,若去太平學宮,說不定還能緩一緩心神,不過這得看他知不知道變通,他如今這個樣子,聶家人怕是不放心他離開家,若他願意斬斷前緣,再來有我出名說情,此事也就能成了,若他不願意……嗯,到時再說吧。”
也不是什麽事情都是會按照自己預想的去走,總是需要随機應變的,而到底要如何做,說到底,還是要看聶公子他自己的意思。
玉挽雲對謝傾州的決定不置可否,只是道:
“你倒是很會做好人。”
謝傾州便哈哈一笑,說:
“師弟,這樣的話,你可不要對外人講,你說給我聽,我當然是開心,畢竟能從師弟你口中說一句誇我的話,可是難如登天,但旁人若是忙活一場結果只得了你一句好人的評論,怕是要傷心難過。”
玉挽雲:……
他是真不懂如今的人間界了,難道誇一句好人也不行?總不能要洋洋灑灑長篇大論的發表什麽溢美之詞吧,那他是真是做不來。
而且——
玉挽雲冷冷道:
“我有說是在誇你嗎?”
謝傾州便彎了彎眼睛,說道:
“我就當是了。”
玉挽雲:……
就說了,決不能給謝傾州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
***
聶公子既然答應斬斷前緣,那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按照預想一樣進行了。
不過,在離開這裏之前,也連帶着告知城鎮衆人,有關于這座原公廟的事情已經解決,此後不會再發生會為兩個男子之間輕易結緣之事,當然,若人天生就是喜歡同性,那也是阻止不了的,只能說會恢複成最開始的樣子。
再來,被樸朔暗中結下紅線的二人,若今生實在是孽緣難續,也是可以在三日內過來原公廟拆散紅線——樸朔是不想讓更多人斷緣,但都已經幫過聶家,紅線能拆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與其到時候再有人為此做出什麽麻煩事,還不如索性直接攤開說明,給他們選擇的機會,日後也就不為此事糾纏了。
但同樣的,拆散紅線的壞處也一并告知衆人,是說姻緣紅線一經拆除,此生便如無根浮萍,再牽不了另外一條紅線。
但就算是有這樣的警告,也是有人要來拆除自己的紅線,這就又與玉挽雲和謝還州他們無關,只是讓樸朔自己忙活,他們兩個只是遠遠旁觀。
樸朔牽線時候有多開心,此刻幫他們拆線就有多難過,最後甚至哭泣起來,又找到玉挽雲他們兩個哭訴,是說三世有緣多麽難得,結果就這樣輕易的斬斷了,怎麽不讓他為之痛心呢。
玉挽雲對此無動于衷,倒是謝還州好人做慣了,此刻也不忍心多看兔妖哭的天崩地裂,于是勸慰他看開一些,上一世的緣分那是上一世的,和這一世沒什麽關系,若無這種意向,何必一定要強行去續前世之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