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曲幽并沒有閑心去聽他們之間的對話,再過幾天,眼前的這片天空跟她就沒有關系了。
季白晝看她盯着天空,想起不知道在哪見過的一句話:
你所喜歡的人在你的眼中會成為一幅幅鑲上具有你性格的畫作。
少年嗓音溫柔,殘忍地打斷了她的浮想聯翩:“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只是覺得有些東西要比生命貴重。”
盛暑到來,風原來是這麽炙熱的。
曲幽回頭對上少年的目光,比風更加滾燙的,是他眸中真摯的情感。
對她來說,有人執筆一生草草結尾,有人站在聚光燈下受盡追捧,有人追尋天涯海角置身荒野。
還有一位特殊的人,他張揚且狠戾,鮮活又熱烈,活在自己的世界,像不見的清風又像令人畏懼的駭浪。
她不小心踏入他的地盤,被他遷就和庇佑。
他身上沒有黑白分明循規蹈矩,“自由”這個字眼像被拆分,嵌入了他的骨髓。
她有點羨慕啊。
少年依舊像個痞子般捏着她的下巴輕晃了兩下,“走吧。”
曲幽被季白晝帶到四樓的一間音樂教室,她不知道他從哪要到的教室鑰匙。
不過加塞畢業照這種事他都能幹,這麽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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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很安靜,音樂教室的位置有些偏,從窗戶往外看,對面是一所小醫院。
音樂教室好像要比學生上課的教室還要大一些,也可能是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顯得有些空。
講臺靠窗的角落放着一架鋼琴,是上課用的。
季白晝還站在門口,身姿卓越,黑發沒有藍發顯眼,可曲幽又從少年的眉眼看出來點乖張氣焰。
他挑着眉問曲幽:“我生日,你不送我禮物?”
女孩還穿着那身跟他一樣的校服,杏眼淺仁,看着太乖了。
“你這麽晚跟我說,我沒準備。”
季白晝湊近了些,語氣像透着無奈和寵溺:
“曲幽,你會玩什麽?”
女孩被問得一愣,聽見他又說:“隔壁器材室,你會玩什麽,我給你搬來,你表演給我看。”
玩?
好像确實有很多人學樂器是為了玩玩或者有個一技之長吧。
這麽看,她發自真心的熱愛似乎顯得有點矯情。
曲幽又下意識捏着手腕,聲音有些輕:“鋼琴。”
季白晝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曲幽,我在這呢。”
“地上沒有胡蘿蔔讓你采。”
曲幽被他當成兔子了。
季白晝走進教室坐在離鋼琴最近的座位上,朝鋼琴方向擺了個“請”的手勢。
曲幽從鋼琴下拖出黑色的鋼琴椅。
從來到濘鎮後,她就沒有碰過鋼琴了。
季白晝一腳踩在了桌下的橫杠上,從前沒有發現,她身上那股招人的氣質是從哪來的。
曲幽坐在鋼琴前氣場都變了。
不過很快那種從容、喜悅逐漸暗淡。
女孩只是輕彈了一個音,随後就把手拿下來,笑得比哭還難看,“季白晝,我換個禮物送你吧?”
她不願意。
指尖觸到琴鍵的一瞬間,她似乎聽見了哭泣。
曲幽從三歲就開始練琴了,已經記不清她的第一架鋼琴是什麽樣子的了。
因為喜歡,所以她不介意媽媽對她極其苛刻的要求,在上高中前每天練五個小時的琴,上了高中後,哪怕是高三每天也要留四個小時的練琴時間,從吃飯洗澡睡覺寫作業的時間裏壓榨出來。
可她的媽媽始終覺得曲幽在練琴這件事上沒有做到極致,所以她十六歲考上大學這件事,在戚榮眼裏變成了說教她的把柄。
手勢不對要挨罵,彈錯音要挨罵,手腕過低過高要挨罵,背挺的不直要挨罵,學的慢要挨罵……
鋼琴對她來說,成了唯一的,能讓媽媽看她的物件。
戚榮跟曲元汪是二婚,她一直很介意曲元汪前妻的孩子,處處拿曲幽做對比,那個女人的孩子喜歡鋼琴,曲幽在彈鋼琴的作為上就一定要比她更加出色。
曲幽很清楚這些。
從原本最單純的喜歡,越來越熱愛,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眼裏只有黑白色了。
最後在來濘鎮前的那場演出,因為手腕的傷,失誤了。
那是曲幽第一次在舞臺上失誤。
曲幽很少在季白晝面前笑,還偏偏在他生日這天,笑得這麽難看。
少年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眸色有些沉。
“曲幽,你要是不樂意在老子面前笑就別笑,笑這麽醜,故意的?”
季白晝一手按在琴鍵上,不協的聲音傳出來,他俯下身子盯着她,半晌擡手掐了一把她的臉。
“你彈得好不好我都聽不出來,你不樂意就算了。”
少年轉身打算離開,見人沒跟上又轉頭去瞧,女孩依舊坐在鋼琴前。
這次,琴音傳出來,連成了曲子。
音樂能感染人心、傳遞情緒不是假話。
她還是坐在那,季白晝卻似乎看見了她身上的枷鎖,像是籠中的飛鳥被折斷了雙翼一般。
他愣在原地,癡癡地盯着她的背影。
天空遙不可及,自由也是。
直到琴音停止,曲幽轉過身,看了一眼季白晝,這次是真的笑了。
少年像被勾走了魂,重新走到她身邊。
原本結束的琴音再次響起,剛才的那首曲子季白晝不知道叫什麽,但這次的他聽出來了。
生日快樂歌。
曲幽合上鋼琴蓋子,站起身,手心都是汗。
季白晝離她很近,近到曲幽快以為他要親上來了。
少年勾起了她的左手,把初見時她就一直帶着的青色繩結取了下來,在她眼前晃了下,像個年紀尚小的幼稚小鬼。
“沒什麽重要意義的話,送我了。”
曲幽看着那根繩結,伸手夠下了來,又戴在他的手腕上。
“給你了。”
那是她十六歲考上大學後自己去寺廟求的,保平安的。
季白晝帥氣地朝前走了兩步,曲幽沒看見他的表情。
其實是他臉紅了。
曲幽想了下,快步追上他,抓住了少年身後的衣角。
季白晝沒轉過身,她聲音在身後傳出來,繞進他的耳朵裏。
光顧着聽她的話,就連心跳都漏了一下。
“季白晝,生日快樂。”
明明是他的生日,心情卻一直被她牽着走。
少年的心髒像被浪潮圍堵,而她成為了海浪的主宰,控制着他的一切。
空氣裏泛着絲絲的甜,丘比特的箭深深射進了他的心間。
他悄悄的在心底許了個願。
希望她能夠像他一樣,無法自拔地喜歡上自己。
季白晝變扭的轉移話題,曲幽并沒有聽出來。
“你第一首彈的是什麽曲子?”
“鳥之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