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憐子說她哥哥以前也幫她紮頭發。”
童磨的頭發很長,而且有些炸毛。在我把他的頭發一遍遍地理下來的時候,他突然提了一個叫“憐子”的女孩。
“憐子?”要想編一個完美的麻花辮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順利,他的頭發實在是太多太長了。我的頭發也很茂密,如果留長的話,就跟狐貍尾巴那麽巨大蓬松。
“嗯嗯~”童磨開始介紹他口中的憐子,“是産屋敷制藥家的小姐呢,我和我爸爸都被她罵過,脾氣真壞。”
“校長也姓産屋敷來着……”我立馬聯想到。不過我的疑惑很快就被解答了。
“他們就是一家人啦,不過憐子她一個人住在京都。之前,我們去京都的時候遇上的,也不知道哪裏惹到她了。”
我也是好奇,這樣也能聊到哥哥嗎?
不過童磨的腦回路也挺奇怪的。他又在那裏絮絮叨叨,“雖然沒明說,但我覺得就是哥哥。”
“還有,我感覺最近又長身體了。”童磨揮了揮自己的手臂,他的手和腳都長得很長,最近更是拔竹子一樣的往上生長。叽叽喳喳間,我成功地給他的發尾打上了一個黃色的小蝴蝶結。
現在時間還早,才九點多一點。我是打算請童磨去外面吃飯的,但現在他更想參觀一下我所在的孤兒院。
愛福孤兒院曾經的名聲不太好,據說上一個院長對待孩子很苛刻,有從孤兒院出來的人在報紙上狠狠抨擊了這回事。醫生接手孤兒院以後,把整個院區都重新粉刷過了,牆壁上還貼有富有童趣的貼紙。
小櫻聽見有陌生來客的聲音,扒在牆邊偷偷觀望着。我一往她那裏看,小櫻便縮回了牆後,好像不想讓人發現她。
“小妹妹。”童磨發現了小櫻,好奇地想要靠近她,但小櫻一溜煙地逃走了,甚至還在原地留下了一只自己的室內鞋。
“小櫻比較怕生。”我解釋原因,希望童磨不要以為是自己的“魅力”不足。
走過院子的時候,我們兩看見醫生正被一條大黃狗追着打。
Advertisement
“小緣!救命哪!”
大黃狗甩着條大舌頭,身姿矯健地像是在趕鴨子。
“寶仔!”我吹了聲口哨,寶仔立馬轉頭,朝着我撲了過來。
謝謝,被舔了一臉的口水。
寶仔狂甩舌頭,我真懷疑它的基因變異了,可是帶着它去醫院檢查,醫生只是說:只是舌頭比較長而已。
只是舌頭比較長而已。
寶仔是一條中華田園犬,毛發光滑明亮,是去年跟在醫生屁股後面到愛福的。雖然四舍五入之下是醫生帶回來的狗,但寶仔太喜歡捉弄醫生了,每每把大人捉弄得上蹿下跳。
我艱難地把寶仔的舌頭從我的臉上拔了下來,熱騰騰臭烘烘的口水味糊的滿臉都是。
童磨竟然在一旁哈哈大笑,然後下一秒,寶仔也糊了他一臉口水。
童磨:……嘤
午飯我們打算在街上一家料理店解決。出門的時候,醫生抓着我的手,希望我把寶仔一起帶出去逛街。可是寶仔的警戒性意外得高,在我要去牽它的時候,它直接蹿得沒影了。
也就是說,寶仔還在孤兒院裏,并且打算打醫生一個出其不意。
“小愛麗絲——!”
我聽見院子裏傳來醫生的喊叫。
“緣一君家的狗好可怕。”童磨似乎産生了一些陰影,他聞聞袖子又聞聞耳邊的頭發,生怕自己腌入味了。
“雖然是這樣,但寶仔平時聽聽話的。”而且它很聰明,比一般的狗聰明多了。
童磨拉下眼睛做了個鬼臉,“我喜歡長得可愛的小狗。”
料理的味道只能說不好不壞,童磨倒是對餐後的活動比較感興趣。我們決定去逛百貨大樓,最近街上又開了一家大型的百貨商廈。因為小櫻之前一直纏着要禮物,我想着既然都來了商場,那順便買一些小禮品回去。
因為橫濱是沿海城市,所以很多路都要穿過水域。有些大河裏的水都是從海裏直接灌進來的,看着顏色與真正的海水相差不大。
“我家都看不到海。”漫步在高橋上的時候,童磨感慨了一句,“緣一君!我們以後去當水手吧!”
童磨的想法總是來一出是一出。我一口回絕了,雖然還沒有想好以後的職業,但斷然不會去當水手的。
……因為我暈船。
童磨看起來有些委屈,但下一秒又沒什麽不對勁了,好像沒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百貨商店裏有一個橫濱文創專櫃,一些帶有當地标志的襯衫、帽子、鑰匙扣,還有許多款式不同的模型船。
童磨捧着那艘模型船左瞧瞧又看看,又迸發出了想要當船長的想法。
“不過,在橫濱的話,是不是當黑手黨比較好呢?”他好奇地詢問。
橫濱名氣最大的就是黑手黨,簡直就是西西裏2.0,哥譚橫濱分譚,醫生以前好像就是黑手黨的一員。
“但是很危險啊。”黑手黨能不危險嘛,每天都在打打殺殺,說不定一不小心小命就沒有了。
橫濱最大的黑手黨,港口黑手黨雖然是政府公認的社會單位,擁有保護土地的義務,但黑手黨之間的火拼時常會威脅到其他人。
而且,因為地理位置,還經常有來自國外的恐怖組織。
這片土地聽起來簡直是多災多難。
童磨想了想,還是否認了剛才想當黑手黨的想法。
但怕什麽就來什麽,我們這邊剛剛還在談黑手黨,百貨大樓的正門突然突入了一群穿着黑色沖鋒衣、蒙着面的武裝部隊。
他們好像沒想搶劫,而是想控制整個商場。
為首的黑衣人向着屋頂響了兩聲槍,商場內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橫濱的災事發生的很頻繁,但這不意味着大家都習慣了這回事。
只是出個門就遭遇恐怖襲擊,大部分的想法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能不落到自己身上就好。
在首領的吩咐下,他的部下分別進入各樓層控制其餘顧客。
“緣一君,我們要舉手投降嗎?”童磨很是認真地問。
畢竟我們倆是中學生,而那些人手上都拿着熱武器,說不定一槍就把我們給崩了。
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沒過幾分鐘,我通過三樓走廊上的透明玻璃看到大樓外面突然圍上來許多黑色的轎車。
我在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去橫濱辦公大樓找太宰的時候,在大堂裏見過他,醫生說,他也是從愛福孤兒院出來的孩子,但應該是前任院長執掌的時期。
那個有着一頭白發的黑衣少年大跨步地走向大門,那他身後的應該就是港口黑手黨的隊伍。
要火拼了嗎?
一個纖細的影子從我的視線裏悄然離開,那是個身穿和服的黑發女孩。她之前分明不在這裏,是突然出現的。
好奇怪……
我怕童磨受到驚吓,正想和他悄悄說些什麽。可他注視着大廳裏的景象,彩色眼珠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琉璃一樣澄澈的眼珠似乎能夠倒映出其他人的模樣。
他不驚訝,也不害怕。
童磨的無畏是建立在無欲無求上的。雖然他平時一會兒想做這個,一會兒想要那個,但總是一些蒼白的語言,那看起來并不是他自己的真實欲-望。
他會因此受到傷害嗎?
我希望這不會發生。
這支恐怖組織似乎是想通過挾持群衆來和港口黑手黨談判。
電絲閃爍了下,整個商場一下子變得灰暗了不少。從光明的環境落入另一個環境,人類的眼睛需要一段時間來适應。
我看到那個女孩了,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女形,戴着修羅模樣的面具,手裏的太刀筆直地往下。
三樓的那幾個黑衣人被一刀斬落,同時,一樓也出現了戰鬥。
鮮血飛濺開來,從橫截面上爆裂開來的血滴落在地面和玻璃上。
殺戮發生的太快了,幾乎只在眨眼間。我看見那修羅女形優美地收回刀刃,那女孩注意到我的目光了,藍澄澄的眼睛反而很冷漠。
“我見過你的名單。”那女孩輕輕地說,無論是聲音還是身形,一陣風似乎就能将她吹跑了。
說完這句話,披發女孩從欄杆上一躍而下。
恐怖襲擊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鎮壓了,中間沒有發生過額外的傷亡。
“我腳好麻。”童磨一直蹲在地上,導致他沒辦法站起來了。童磨好像不在意剛才發生的恐怖襲擊,仍然像聊天一樣地抱怨着自己的腳好酸,他走不了路了。
還
我在想剛才的事情。
我的名單……那到底是什麽?
最後,我背着童磨離開了百貨大樓,離開的時候買單了輪船模型和文創帽子。
“緣一君害怕嗎?”童磨靠在我的肩上,雙手攏着我的脖子。
我搖了搖頭。
童磨說起他還沒有被現在的爸爸媽媽收養時候的事情。
“我在白鳥寺的時候,很多信徒都說他們害怕死亡,我就安慰他們,但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麽要害怕這回事。”
“為什麽要你去安慰他們?”童磨現在是十六歲,白鳥寺已經是四年之前的事了。他十二歲的時候,父母因為邪教詐騙紛紛入獄。
十二歲的孩子能懂什麽呢?
童磨:“我看起來不像神的孩子嗎?”
白橡色的頭發,琉璃色的眼珠,讓人一眼就聯想到純潔。
“我覺得……”猶豫了一會兒,我才幹巴巴地開口:“是不是有白化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