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二十九歲
第082章 二十九歲
霍峋二十九歲那年, 正值世界範圍的金融海嘯徹底爆發,數不清的海外中小企業倒在這場雪崩般的災難中。
那段時間向霍峋公司乞求融資的求助郵件如雪花片一般紛至沓來。
只是那年的霍總已經成熟而謹慎,商人眼中只有利益, 慈善不是資本家該做的事。
于是除卻高新醫藥與互聯網, 沒有任何一家原始實業能從他口袋裏掏到錢,早幾年就開始泡沫化的海外房地産尤其。
不帶偏見地公開講, 霍峋尤為痛恨房地産。
随着國際股票大幅波動、聯儲降息, 次貸危機眨眼降臨, 絕大多數有高級精算師和前瞻性的投行, 都開始采取頭寸保護進行風險對沖,他們這樣的公司,只有走在經濟形勢的前面,才能賺錢。
于是就在一片大衰敗中,作為當年全港灣唯一一家保持第三季度盈利正增長的投行, 霍峋的公司IPO流程也終于通過審核, 進入最後的上市階段。
走到今天這一步, 霍峋花了九年的時間。
他年輕時候不切實際暢想的, 叫鄭秋白回來抱他大腿的願望,似乎終于可以成真了,畢竟他掙得可比做房地産的要多得多。
淨愛整些資産排名的不入流小報,依靠公司公示信息, 揣測霍峋的身家, 保守估計,這位年輕的金融富豪資産高達十位數。
甚至依據他們公司的投資業務分析,霍峋的身家是爆發式增長, 前景可觀,真真正正算得上是港灣的新貴族了。
在港灣, 老貴族們靠船舶、煙草、娛.樂城發家,新貴族,是金融、互聯網、高科技。
有錢人的日子過的比普通人先進的多,至少霍峋在那個年代,就已經用上了平板電腦,電子科技公司的私人訂制,專供天使投資人。
雖然霍峋從小就沒有過苦日子,但如今在港灣他的生活還是比在內地精進許多。
臨安灣的豪宅下有停滿三百平地庫的豪車、港口的輪船釣艇、後山停機坪上的直升機,霍峋這些亂七八糟的交通工具,多到需要專人統計和保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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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霍峋不回內陸,偶爾李晌和元麒龍這倆好兄弟會打飛的來霍峋這做客,每每看到霍峋新添置的大件,這倆人都痛心疾首。
當初霍峋正式到港灣後,幾個人在京市的挂牌小公司就解散了,如今雖然沒能分成紅,但兄弟的豪車随便開。
按照家裏安排進入大銀行整日忙碌的李晌捂着心口,酸酸道:“你小子現在是一點煩惱都沒有了吧?”
早婚的元麒龍點頭認同,他如今在做國際物流企業,這結了婚之後,是工作上的事情也煩心,家裏的事情也煩心,被爹媽催着抱孩子的感覺可不好受。
霍峋這多好,人在港灣,逢年過節也不回家,基本和霍家完全斷聯,天高皇帝遠吶!更何況,現在的霍富豪,可不是當年能随随便便關在家裏的霍少爺了。
酒過三巡,霍峋有點醉,低頭說了句真心話:“我當然有煩惱。”
煩惱就像是他藏在島臺下那袋子藥劑一般,好像永遠也吃不完。
霍峋在港灣,沒有多少朋友,生意場上相談甚歡、約着一起去釣魚高爾夫的人,算不上是朋友,于是最貼近他生活的是他的助理。
可就連助理,都不清楚頂頭老板生病了,病的還有些嚴重。
霍峋的病斷斷續續治療了三年,因為他自己不好好吃藥,醫生磨破嘴皮子也無濟于事。
關于不好好吃藥的原因,霍總給出的理由相當冠冕堂皇,有些藥物吃進肚子裏,他的腦袋會不清楚,一覺醒來記憶空白,這會影響他和各種超長天文數字打交道的工作。
這理由實在是叫醫生見識到何為工作狂,“工作永遠都做唔曬,搵錢邊有條命重要?”
再說霍峋實在是有錢到人盡皆知,小報上都是他的靓照。
霍峋沉默不語,他這人就是別扭,做心理診療都會說謊。
其實是有次實在沒抗住,多吃了兩片藥,頭不痛了,能順利入睡了,可夜裏,他夢到的鄭秋白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沒有臉。
這份失憶持續到霍峋從夢中醒來都沒有恢複,腦袋裏有關鄭秋白的記憶統統成了剪影,五官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
失憶的症狀叫霍峋心慌到發抖,他赤着腳跑進地下室,從堆積如山的雜物裏,翻箱倒櫃找出私家偵探寄來的照片,看清上面的人像,才略微安心松了一口氣。
他就這樣對着那堆照片坐到天邊大亮,陽光從地下室的邊窗透進來。
從那之後,霍峋對藥物治療愈發抵觸,他怕自己失去唯一能見到鄭秋白的法子。
公司上市一切順利,按照正常流程,霍峋受邀去海外做上市發言。
出發當天,助理照例提前開車到臨安灣接上司,霍峋在出發前一刻,接到了一通內陸打來的電話。
那是霍峋雇傭的私家偵探,“霍先生,前年您說只要目标一切安好,就不用再傳消息給您,不過這一陣鄭先生好像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偵探這些年照例拿着霍峋給的雇傭金,不過這個電話他打的也犯嘀咕,斟酌了許久。
畢竟距離他們上次聯系都過去快四年了,指不定是這老板太有錢,都忘了每月還往他這裏撥款的事情了。
霍峋很快反問:“他怎麽了?”
見老板對這事還有印象,私家偵探解釋起來龍去脈。
經濟崩盤,銀行自查,立人集團高達上百億的違規貸款被抖落出來,分公司的負責人不知所蹤,于是鄭秋白這二把手連同財務一起被抓進去了,總公司現在正在大清查,沒有人站出來為鄭秋白做保釋。
霍峋又一次坐飛機回到了燕城,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從下飛機那一刻,就在托人找檢察官見面,又專門把李晌從京市拉來,做銀行方面的人情。
“再多的錢歸根到底就是貸款,現在這個形勢,憑空少了這麽多錢,哪家銀行不着急?人抓不抓,他們不在乎,錢才重要!連本帶息還上,再找人操作一下,就算真有罪,推一個法人一個會計進去,也就差不多了。”李晌說的掏心窩子話。
“這要多少錢。”
“連本帶息,加上補繳罰款,怎麽也得二百億。”李晌嘆氣,這實在是個天價,他幹銀行這些年,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呢,“我看這對立人集團來說,也是傷筋動骨的事兒。”
這樣大集團,就算有錢,也不會一口氣給一個員工掏出來,反正都要折進去一個法人一個會計了,再多折進去幾個小領頭、小會計,不過是順帶手的事。
這年頭,人不值錢,錢才值錢。
“我有。”霍峋最不缺的就是錢。
霍峋挂掉幾個銀行經紀人的電話,坐在李晌的辦公室裏簽了一份又一份協議書。
托霍總的福,李晌也是見過二百億活期的人了,當天下午,錢從港灣幾家外國銀行分批次轉到,每次确認彙款,李晌都得哆嗦一下。
別說李晌一個副行長哆嗦,就是他老叔,總行行長,當天聽到這消息都專門打了通電話核實。
霍峋能出錢,可要交出法人和會計做主責人,是他幹涉不到的事情,因為這在檢方的調查,更在立人集團。
有人攢局,将霍峋與檢察官,銀行負責人,連同當時做了董事長的葉靜潭,都請到了一處。
忍着惡心,霍峋坐在葉靜潭的對面喝茶,連眼皮都不想擡。
“我說是誰在燕城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連王檢都要敬讓三分,說什麽也要讓我來赴宴。”葉靜潭施施然坐下,蒼白的臉上挂着諷刺的笑。
霍峋放下茶杯,沉聲道:“錢我出,這盆髒水,你換個人潑。”
攢局的人沒想到這倆人到場,酒都還沒喝,連句寒暄都沒有,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葉董,你也看到了,霍先生這意思——”
“不可能。”葉靜潭唇角的弧度漸漸消失,“霍峋,你是不是太自負了,才一次又一次過界?”
“再說,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是心甘情願替我坐牢?”
“葉靜潭!”霍峋放在腿上的拳頭攥的嘎吱作響,怒火自他心中迸濺,痛楚叫人窒息,“你怎麽能這樣對他!”
“怎麽對他,都是我們之間的事。”葉靜潭站起身,“對了,提前祝你公司上市成功。前陣子金融新聞上天天有你的臉,不過他看了,什麽反應都沒有。”
“他還是不記得你。”
霍峋徹底被激怒,年近三十,要遠距離戰鬥,他選擇抄起手上的茶杯沖門邊的葉靜潭狠狠砸過去。
沒砸中葉靜潭的太陽穴,霍峋很失望。
私人茶室的雅間成為了兩個成年男人鬥毆的戰場,乒乒乓乓打爛了一地茶器和擺件,滿地碎渣與茶葉。
檢察官和銀行負責人傻眼,攢局的人急忙撲過去,費勁地想要分開這兩頭殺紅眼的獅子。
比拳頭,葉靜潭還是比不過霍峋,他惡狠狠的表示,要找律師,告霍峋故意傷害,讓霍峋去吃白菜豆腐餐。
不過這件事,直到鄭秋白從拘留所裏放出來,葉靜潭也沒做成。
沒有哪個足夠專業又足夠壞心眼的律師,敢幫葉靜潭告霍家的小兒子。
霍峋得知鄭秋白被釋放,第一時間就是去找人,奈何鄭秋白從前的二居室老小區被拆了個幹淨,平層又已經轉手交易,現如今鄭秋白住在哪,他不知道。
但霍峋找到了阿良,在如今已經成為餐廳和酒店的金玉庭。
當時鄭秋白被限制人身自由,阿良實在是坐不下去,糾集了一幫子弟兄,想去葉家上門讨人。
奈何小弟們都是普通人,在燕城得罪了立人集團,基本上也就混不到飯吃了。
這實在是個危險活兒。
霍峋聞言,二話沒說,開上他從李晌那借來的車,一腳油門,撞開了葉家的大門,也撞爛了李晌的歐陸。
再後來的事情,霍峋記不大清了,大概是那一天太痛苦了,以至于霍峋的記憶像是沒信號的老電視,鋪滿了雪花點。
在鄭秋白的葬禮上,霍峋像個瘋子一樣,把葉靜潭揍了個半死。
這次是真的出動了120和警車,葉家的律師團隊為了進醫院的董事長,不得不出手。
只是霍峋的助理很快從港灣趕到,按照霍淳的指示,向警方出具了霍峋三年以來的全部病例。
精神病打人不犯法,打官司最多也只能要點錢。
給葉靜潭的賠償,最終都被霍峋的助理換成了鋼镚,用載貨卡車,齊刷刷潑在了立人集團的大門前,滿地銀光,一瀉千裏。
這樣做,霍峋也沒好到哪去,他徹徹底底成為了一頭失控的野獸。
平日裏只有兩種狀态,要麽是抑郁垂淚,要麽是狂躁不安。
掉眼淚的霍峋心裏有個很小的聲音在贊同葉靜潭的話,是他害死了鄭秋白。
如果他那天沒有出現,或許一切都不會是這個樣子,又或者,他十九歲那年沒有和鄭秋白分手,二十六歲那年沒有木頭樁子似的一走了之,一切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狂躁的霍峋總是歇斯底裏想要沖出家門,他想弄死葉靜潭,可惜闖不過門口的保镖。
憤怒和躁郁沉重擠壓這他的心髒,讓他想把一切都毀掉,他就找來尖刀,瘋狂紮床上的鵝絨枕洩憤,滿室羽毛紛飛。
霍家人很快都知道了這件事,霍老大氣進醫院,霍老二和霍老三一個守大哥,一個守弟弟,霍嵘兩天抽了五包煙,愁眉不展。
霍峋偶爾平靜時,也不會和家人說話,他總是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像是個木頭人一般,眼裏一點鮮活氣兒都沒有。
滿頭白發的陳禾急的直掉淚,霍淳覺得弟弟狀況實在是太差,建議道:“他不肯吃藥,病情只會越來越惡劣,我們還是把他送到港灣的高級療養院吧。”
療養院有專門的治療方式對待霍峋這樣的患者,那是比吃藥更先進的大腦療法。
霍峋照樣反抗,只是這裏有強壯的護工,還有能束縛住患者的病床,他逃不脫,被摁上了做理療的躺椅。
幸運的是,每每結束治療,霍峋都會好一點,他的情緒似乎被抽離了,記憶也愈來愈模糊。
他總算開始遺忘,狀态走向正常,甚至可以在病房辦公。
徹底從醫院走出去的霍峋,又成為了人人稱贊的青年才俊,沒有人知道他曾像一頭失控的野獸般活着。
外人看他的眼光,和從前無二。
只有霍峋自己知道,他好像忘了點什麽。
也一定是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才會每次意識到,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又一個冬天,家裏的外籍傭人在清理雜物房時,偶然找到了一口紙箱子。
箱子裏面滿滿當當的,都是一個陌生男人的照片,數目太多,每張照片都做了精細的塑封,傭人不敢亂扔,轉頭把箱子交給了從公司回來的老板。
霍峋随手打開了箱子,他早忘了這裏面是什麽。
那天以前,霍峋已經很久沒吃過藥了,霍淳和他的主治醫師,都覺得他目前是已經是痊愈的狀态。
但有些人有些病其實一輩子也治不好,掩埋起的傷疤,只有重見天日那一刻,才知道原來從未愈合。
霍峋死在三十一歲那年冬天,死因是服用過量精神類藥物導致的急性心衰。
短暫的過去,正式結束。
昏暗的廠房,細雨連綿,葉靜潭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那個脆弱與頹唐的霍峋就像是瘋了一般,嘶吼着掙脫了鉗制他的打手,惡狠狠沖着葉靜潭撲了上來。
葉靜潭閃躲不及,被對方撞倒在地,緊接着又被那如鐵箍一般的手掌扼住了脖子。
疼痛混雜着窒息感,缺少氧氣的肺部發出憋悶的警告。
葉靜潭憋的面上通紅,連求饒和威脅的聲音都發不出,他總算意識到霍峋此刻滿身殺意,是真的想把他弄死。
“咚”——葉靜潭的保镖眼疾手快,找來一根鋼管,對準霍峋的脖子,将人抽倒在地。
葉靜潭捂着脖子,被人從地上扶起來,止不住抽氣。
半晌他陰恻恻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仇人,嘶啞着聲音道:“把他拉上樓,和那個孩子一樣,找根柱子綁起來!”
***
窗外開始下雨,鄭秋白坐在茶幾前,沉着臉一動不動。
而葉聿風正在埋頭苦吃保镖買回來的漢堡包,他拿了根薯條沾上番茄醬,往鄭爺嘴邊送,“啊,吃飯,你不是也餓了嗎,再不吃就涼了。”
“不吃,拿走。”鄭秋白蹙眉,他直覺霍峋不是去幹什麽好事了。
因為角落裏那兩個保镖剛剛不知道偷摸說了什麽,其中一個臉色大變,急沖沖跑到門外去打電話了,另一個就跟做錯事似的,人高馬大的漢子氣勢上成了只鹌鹑。
這種變化,肯定和霍峋脫不了幹系。
鄭秋白現在很煩,窗外的雨聲、電視機裏的播音腔、葉聿風咀嚼食物的聲音,都叫他焦灼不安。
從前事事都安生報備的霍峋學會藏着事兒了,鄭爺也總算是知道,被人蒙在鼓裏的滋味兒真是不好受。
霍峋的手機依舊打不通,鄭秋白反複彈開手機又合上,最終他站到了兩個保镖眼前,“我再問最後一遍,霍峋到底去哪了。”
保镖把嘴抿成一條線,他不敢說,因為霍峋不讓,霍峋只叫他們留在家裏,看好鄭秋白,不許鄭秋白雨夜出門,外面太危險。
“不說,好,那我自己去找。”鄭秋白攥緊手機,随便拎了把傘,抓上自己的車鑰匙就要出門。
燕城這麽屁大點地方,他不信霍峋還能藏到他找不見的地方。
保镖總算慌了,堵在門前,“鄭先生,您真的不能出去。”
“這是我家,我能不能出去,是我說的算。”鄭秋白掃了眼面前的保镖,冷聲道:“再不讓開,我就報警,你們兩個,這算非法入室。”
吃薯條的葉少爺吓地蹭一下子從茶幾前站了起來,他不過一眼沒看住鄭秋白,怎麽還要吵起來了?
鄭秋白也不瞧瞧,人家那兩位保镖的胳膊,可是比他倆的大腿還要粗啊!
“怎麽了,有話好好說,別吵架呀。”
一個保镖開口道:“少爺不讓告訴您,不過我們已經把這件事彙報給領導了,估計很快就會有人去接少爺了——”
“我也要去接他。”鄭秋白油鹽不進。
他現在受不了還有人像鄭星星一樣,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保镖支支吾吾,還是不敢說,霍峋的威脅的确比鄭秋白有力道。
“好,我自己找,”鄭秋白控制住泛濫的情緒,舉起手機,“讓開,不然我就要報警,把你們請出去了。”
保镖對視一眼,讓了條路出來。
鄭秋白剛準備合上手機,來電響鈴驚起,屏幕上沒有任何備注,是他沒有儲存過的陌生號碼。
可這串數字,鄭秋白相當熟悉,這是天上人間那臺座機保留的最後通話號碼。
他摁下了接聽,話筒那邊起先很安靜,鄭秋白皺着眉‘喂’了兩聲,才終于有了回音:
“秋白,是我。”
“你瘋了,葉靜潭。”
“你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禮物?”鄭秋白努力抑制着罵髒話的憤怒,他深呼吸時,整個人都在抖,“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要一切都回到正軌。”葉靜潭嘶嘶道:“無論是霍峋還是鄭星星,都該消失的正軌。”
“霍峋也在你那裏?”
“對呀,我告訴他,如果他不過來,我就把鄭星星切碎了,一塊塊送到你手上,他就真的一個人過來了,他太蠢了。”
“你現在在哪?”
葉靜潭默了默,不答反問:“你是來找我,還是來找他的?”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
“……”鄭秋白幾乎是咬着牙,才抑制住憤怒,“我當然是要去看看,你給我準備的大禮是什麽模樣。”
葉靜潭發來了地址,他同樣要求鄭秋白一個人抵達。
葉聿風聽到前因後果,破口大罵,将鄭爺想說的話都噴了出來,“這小賤種,是不是瘋了!這些變态事!都是他!?我說什麽來着,他就是個精神病!”
葉少爺手忙腳亂掏出自己的手機,想要打給趙淑梅,他又攔着鄭秋白,不肯讓鄭爺一個人去。
“誰說我要一個人去?”鄭秋白反手抓過葉聿風的手機,撥通了110。
他只是先過去,但肯定不會單槍匹馬去會葉靜潭那個賤人。
這種傻事,鄭秋白絕對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