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實際上, 顧謹言在場,不僅兩位主角,連片場的其他人都不自在。
縱使洛予演技再精湛, 被床頭一雙眼睛盯着他也膈應。
而楚湛別說借位吻了, 連真吻都都他媽只跟顧謹言有過兩次,并且兩次都被對方如狼似虎一通亂啃, 體驗感非常不好。
所以這場戲只能由洛予全程主動, 幸好導演深知楚湛的蹩腳演技, 特意将機位大幅度拍攝洛予的角度。
開拍後, 洛予閉上眼慢慢地靠近楚湛,倆人的呼吸逐漸在空氣裏交彙。
盡管那個荒誕的春夢并非楚湛本意,可他總歸是裏邊的主角之一。洛予愈靠愈近,楚湛無可避免地腦海裏出現對方沒穿衣服的樣子。
他面上就不自然了起來。鏡頭在洛予身上,然而顧謹言的眼睛卻時刻緊盯着楚湛, 于是他自然就看見了楚湛的表情變化, 頓時連牙根都發酸。
正當床上的氛圍正濃時, 猝不及防地從中橫出一根修長的手指。
床上的倆人齊刷刷扭過頭, 只見顧謹言的臭臉幾乎都要入鏡了,他微微眯起眼盯着洛予,語氣不爽道:“再往那邊湊,嘴巴都要粘在一起了。”
洛予本就因為顧謹言在場, 有些難以投入, 此時更是沉下臉回擊:“用不着你指點,我有分寸。”
顧謹言嗤笑一聲,“有分寸個屁, 你閉着眼睛還能知道他嘴巴的位置?”
“你不是演員,你懂什麽?”
“我不是演員, 難道我還沒接過吻?”
洛予聽見這話,立即聯想到了許多他拼命逃避掉的事情,頓時臉色難堪。
他索性在床上坐了起來,眼看倆人的火氣馬上一觸即發,導演和在場的工作人員急忙上前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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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是當紅頂流,一位是大財神。導演兩方都得罪不起,只能繞過來拉扯楚湛,讓他從中調解。
楚湛只想趕緊拍完這蛋疼的吻戲,他揮手打斷,“行了行了,你們鬧什麽呢?能不能讓拍攝繼續了?”
說着他又看着顧謹言,“那要不你上場,你倆來拍?”
顧謹言和洛予同時跟砸了臭雞蛋似的厭惡表情似的,無語地地看向楚湛。
顧謹言忍下了氣,雖沒面上再繼續鬧騰。可每當洛予再次靠近時,楚湛時不時能聽見床頭顧謹言煩躁地發出語氣詞。
“啧。”
洛予壓下無數次想翻白眼的沖動,盡量集中注意力投入到拍戲中,可最後他還是叫了停。
導演只能宣布休息半小時,他湊到顧謹言跟前賠着笑臉,“顧總,這個鏡頭恐怕要反複拍好幾遍,您要不去外面休息間喝會茶?”
顧謹言又不是傻子,這句話的意思哪能聽不出來?不過他也沒打算繼續待着了,要不然恐怕這場吻戲還沒拍完,他自己就得氣撅過去了。
于是他走之前又惡狠狠地威脅了楚湛半句:“你要是敢讓他親上……”
楚湛發現了,催眠世界裏的顧謹言簡直幼稚得令人發笑,他接手過無數患者,顧謹言算是頭一個現實與催眠中,性格變異得這麽嚴重的。
投資方大金主離開後,片場的氛圍一下就變輕松了,休息時間,大夥有說有笑。
趁着場務重新整理宿舍,楚湛便走到隔壁的休息間找了條椅子坐着。
洛予去了另外一個休息間,自從上回莊園片場,眼睜睜看着楚湛和顧謹言牽手離去後,他現在基本上除了拍戲需要,便不再跟楚湛有多餘的接觸。
楚湛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一邊聽林霏跟幾個小助理議論八卦,一邊深思着。
這趟催眠開始之前,他沒安排鬧鐘也沒安排小安的針紮。現實裏的顧謹言已經把話挑明了,他不得不将這份工作完成。
所以此趟,他無論如何都得治出效果。目前的治療方案,他還是打算繼續通過戀愛引導。
所有強制愛的起因,都源于感受不到愛,缺乏安全感。
所以楚湛,必須從這兩點開始攻破。讓顧謹言感受愛,給他安全感。
但顯而易見,現在依照顧謹言緊盯着他跟其他男人的一舉一動,如此沒有安全感的行為,肯定離這兩點還差一大截。
他必須得加快這個進程,徹底結束治療。要不然真就沒完沒了地被顧謹言綁在他的催眠世界裏了。
可這個進程應該怎麽加快?才能讓顧謹言獲得安全感感受愛,并且逐步改善他的極端行為?
楚湛正發着愁,聽見旁邊林霏和其他人發出誇張的驚訝聲。
“怎麽了?”
林霏一臉八卦興奮地告訴他:“這兩天有個大瓜,據說某位頂流要塌房!”
“幾個字的頂流啊?”
“不知道,現在消息瞞得很嚴。”
“這不得花高價壓下去啊?”
“看來那個狗仔也是豁出去了,為了一拍成名都不怕得罪人了。”
他們幾個又開始瘋狂讨論,楚湛并不關心這個世界的精彩八卦,他随意地聽了會兒,滿腦子又被怎麽攻破那兩點給占據。
直到導演準備繼續開拍,楚湛還沒回過神來。他脫了鞋和洛予一起重新躺在床上。
目光從宿舍的天花板到床,再落到洛予的嘴唇上。
驀地楚湛腦中一道光閃過,等等!他依稀想起來一則曾經看過的街頭采訪視頻:論直男如何給女朋友安全感。
除了女朋友說不要就是要之外,還有一項便是男朋友打游戲,女朋友生氣時,男朋友應當如何作為?
A:當然是游戲重要,女朋友一邊去。
B:游戲先打完,過會兒再哄女朋友。
C:趕緊放下手裏的游戲,将女朋友追回來!
直男楚湛躺在床上恍然大悟,他真的是佩服自己了。現在這情形可不就是給顧謹言安全感,感受愛的好時機嗎?
他果斷選擇C!
導演正要倒數開拍,卻見楚湛突然在床上坐起。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盯着他,洛予緊抿着唇一語不發,他的臉色微微突變。
楚湛原本想說的話,一下又卡在嗓子眼。興許他真的受了少年楚湛的影響,即便洛予只是個虛拟世界的NPC,他仍不可避免地心中酸澀。
可人終究不能情緒化,尤其他正在為患者治療的過程中。
“對不起。”楚湛不敢再直視洛予的眼睛,透過這雙眼睛,那個白色球衣圍繞在身邊的少年,身影面容愈發清晰。
洛予幾乎艱難地扯了下嘴角,分明在明亮的打光板下,他漆黑的眼瞳中卻沒有一點光。
他問:“不拍了?”
楚湛點了下頭:“不拍了。”
在場的所有人員都驚愕住了,洛予卻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下床穿上拖鞋,只留給了楚湛一個挺直清瘦的背影。
楚湛心裏仿佛壓着一塊沉重的石頭,令他喘不上氣。可最終他只能閉上眼平複這股莫名而來的難受勁。
房車停在宿舍外的林蔭大道上,楚湛走出去時,看到顧謹言靠在房車邊抽煙,他神色有些焦躁。
保镖們遠遠地站在一邊,不敢靠近。
看見楚湛走近,顧謹言踩滅煙頭,他盯着楚湛的嘴唇,表情仍舊不爽,諷道:“這麽快?我一走你們就順利拍完了?”
“沒拍了。”
顧謹言一愣,問:“什麽意思?”
楚湛瞟了他一眼,“你不是生氣了嗎?那我就不拍了。”
楚湛的一句話無疑在顧謹言的心裏炸開了,他內心深處劇烈翻湧着,表情竭力克制了又克制,即便他再面上故作鎮定,眼底卻還是洩漏了情緒。
“我沒生氣。我只是剛剛在裏面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楚湛無所謂他的這番找補顏面的借口,他只把自己想說的,準備好的藥引一股腦兒全倒給顧謹言。
“顧謹言,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想重新跟你開始。所以我很在意你的感受,要是讓你覺得不高興的事,我就不會去做。”
“我想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只會在你的身邊。”
楚湛說完,原本以為顧謹言會如預料之中那樣心花怒放,哪知,他卻意外地沉默了。
楚湛觀察着他的表情,心裏忐忑,難不成自己說的太浮誇了?
等坐上車,回去的路上,顧謹言忽然開口:“你知道嗎?你最後那句話曾經跟我說過不下八百次。”
“………”
顧謹言嘴角勾着笑,楚湛判斷不出這笑容裏多少諷刺和悵然。
不過,即便曾經的楚湛花言巧語過八百次。今天的顧謹言很明顯是高興的。
又到了催眠世界的夜晚,對楚湛來說最煎熬的時刻。
從顧謹言洗完澡出來,膩膩歪歪抱住剛走進房間的楚湛,楚湛心裏就直呼不妙了。
楚湛現在被男人抱多了,除了有些膈應,其他的暫時也能忍受,他不動聲色想拉開顧謹言纏在腰上的手臂。
“你的槍傷還沒好吧?”
顧謹言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窩處,輕聲道:“已經好了。”
“怎麽可能?”楚湛當然是希望能拖一陣是一陣,聽到這話,他急忙扭過頭。
顧謹言朝他動了動原先受傷的手臂,拉開睡衣的袖子,幹幹淨淨居然連疤痕都沒留。
楚湛倏然瞪大眼,這也太扯蛋了!敢情他顧謹言有需求了,甭說是槍傷,就算他被打成植物人,都還能在關鍵時刻醒過來。
“怎麽?”察覺到楚湛表情略微僵硬,顧謹言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楚湛腦中飛快思考對策,口中商量着:“今天我被籃球砸了下,有點不太舒服,要不改天吧?”
顧謹言冷冷地諷道:“上回千方百計跟我談條件,讓我不再強迫你。這回你又不舒服了,下回呢?”
他扼着楚湛的下颌,将他面對自己,“楚湛,我很難不懷疑你是不是在暗藏什麽心思。”
他微微眯起了眼,眼底的危險意味愈發濃重,“不讓碰不讓親熱?還張口閉口跟我談公平。所以你究竟在拖延什麽?”
楚湛的下颌整個被他緊扣在手中,随着他的沉默時間越來越長,顧謹言逐漸加重了力道。
不行,顧謹言現在敏感多疑。如果他再抗拒過多,說不定之前好不容易用甜言蜜語勾織出來的穩定也會崩塌,那麽一切又得重頭再來,興許以後的形勢比現在更加困難。
這回催眠開始,楚湛是下定決心要将顧謹言改頭換面,那就不能一遇到那方面的事情就想方設法結束催眠了。
畢竟對這個世界的顧謹言來說,一段感情要是想穩定,那麽某些事情自然不可缺少,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一兩回可以遷就,再多他的耐心也要消耗殆盡了。
楚湛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哪有說着想跟人好好談戀愛,嘴上一口一句在乎。最後卻連碰都不讓碰。
畢竟他在這個世界是霸總的金絲雀,又不是老管家。
“說話!你究竟在拖延什麽?”
在顧謹言即将動怒下一秒把他狠狠甩上床時,楚湛深深地閉上了眼。
算了,絕對不能前功盡棄。他一定要徹底治好這個神經病!
“別說了。”下一秒,楚湛按着顧謹言的後腦勺,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