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第62章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谷筝睜開眼睛,卧室裏的窗簾有兩層,他昨天只拉了外面那層薄的,擋不住光,明亮的光線灑了一地。
他眨了眨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幾秒才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低頭一看,懷裏有個腦袋,靠着他睡得很沉。
邱勻宣的睡相不差,只要找到合适的姿勢就不會再動,可偏偏他特別愛擠人,上次在蘆鎮的民宿裏一起過夜,谷筝早上起來時差點被邱勻宣從床上擠下去。
這次也是一樣。
邱勻宣裹着被子把他這半邊的床占完了,那半邊的床全部空着,谷筝側身躺在床邊,弓起的背感受到了一點懸空。
他的手臂被邱勻宣壓在腦袋下面,不知道枕着睡了多久,麻得幾乎失去知覺。
小心翼翼地動了一下,邱勻宣似有所感,立即擡頭。
兩人四目相對。
邱勻宣明顯還迷糊着,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但眼裏都是警惕和防備,用了幾秒時間看清谷筝的臉後,微蹙的眉心稍松。
“早。”邱勻宣抿唇在谷筝唇上親了一下。
對方的氣息湊近了又拉遠。
谷筝心髒狂跳,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邱勻宣這才發現自己把谷筝擠到了床邊上,便往後挪了一點。
谷筝順勢坐起來,腳上觸感毛茸茸的,扭頭一看,三條和貪吃鬼不知何時跳上來的,揣着爪子,團在床尾,都目不轉睛地望着他。
兩人的衣服落在客廳,此時都不着寸縷,被兩只貓這樣盯着,裹着被子的邱勻宣沒什麽感覺,可谷筝臉上臊得慌。
他拉過被子把下面擋住,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适的遮擋物。
還是看穿他心思的邱勻宣扔了一個抱枕過來。
“有什麽好遮的?”邱勻宣好笑地說,他雙手抱着谷筝睡過的枕頭,放在懷裏,半張臉抵在柔軟的枕面上,肩膀也從被子裏滑了出來。
谷筝掃了一眼,又挪開目光。
“昨天晚上它們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完了。”
谷筝有些尴尬,拿着抱枕,一時間往腿上放也不是、扔掉也不是。
最後,他說:“我去拿衣服。”
“你拿你自己的就行,我的衣服在衣櫃裏。”邱勻宣說。
谷筝道了聲好,猶豫了下,把抱枕扔開,起身要往外走。
結果他剛有動作,三條和貪吃鬼也立即爬起來跳下床,翹着尾巴在他腳邊轉來轉去,時不時地仰頭叫上一聲。
谷筝:“……”
他默不作聲地拿過抱枕。
邱勻宣哈哈笑了起來,在床上滾了半圈,才收住笑聲說:“貪吃鬼沒那麽怕你了。”
谷筝嘆氣:“它還不如怕我呢。”
貪吃鬼估計餓極了,叫聲比三條還大,甚至想往谷筝的兩腿中間鑽。
谷筝吓了一跳,連忙大步朝前走去,同時心想以後真得注意一些,并且養成随手關門的習慣,雖然貓不是人,但在做那種事時被兩雙眼睛盯着,還是不太自在。
穿上衣服後,順便把貓喂了,回到卧室,邱勻宣也起來了。
兩人一起擠在衛生間裏洗漱。
谷筝動作快,收拾好了便站在門口等邱勻宣:“邱醫生,你什麽時候回謝家?”
“九點出發。”邱勻宣還在洗臉,放下毛巾說,“你下午才上班吧?那我先送你回學校?”
“好。”
邱勻宣放好毛巾,轉身看向谷筝。
谷筝一愣,下意識地閉了下眼,然而邱勻宣沒有任何動靜,那兩瓣唇也沒有貼上來,等他看去,只見邱勻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以為我要親你?”
“……”
小心思被戳破,谷筝整個人都囧了起來,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卻無從解釋。
他還真以為邱勻宣要親他。
片刻,索性主動低頭在邱勻宣的唇上親了一下:“對。”
邱勻宣一直在笑,動作很快,不等谷筝拉開距離,他一只手圈上了谷筝的脖子,手指從發間撫摸向上,按着谷筝的後腦勺,并用舌尖撬開谷筝的齒關。
幾分鐘後,距離終于拉開。
谷筝嘗到了帶有淡淡花香的牙膏味,不知道是他自己嘴裏的還是對方嘴裏的。
早飯是點的外賣,谷筝不會做飯,邱勻宣懶得做飯,吃完早飯,邱勻宣開車把谷筝送回了a大。
藺川一早就回家了,寝室裏剩下衛錫和吳棣棠兩個人。
衛錫還沒起床,躺在床上玩手機,吳棣棠穿戴整齊地坐在自己桌前看書,聽見開關門的聲音,衛錫率先從床上爬起來。
“谷子,你昨晚去你那個醫生朋友家過夜了嗎?”
谷筝把背包放到桌上,轉身面向從床上探出腦袋的衛錫,嗯了一聲。
一夜過去,顯然衛錫依然沒有發現什麽,大大咧咧地說:“我還說那麽晚了,你肯定回不了家了,結果你又去你朋友家了,你那個朋友真的不錯,我昨天和他聊了好多,他好厲害,年紀輕輕就當上主治醫師了。”
說着,又想起來什麽。
“對了,我昨天就想問了。”衛錫爬下床,從椅背上抓起外套抖了抖,披上後說,“之前我聽你和川兒說你在你爸住院的醫院裏認識了一個醫生,還是你表哥的老師,就是邱醫生嗎?”
“對。”谷筝說,“是他。”
衛錫有些驚訝:“原來你們是這麽認識的,看來你們很有緣啊,這都能當上朋友。”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歧義,衛錫也是說完才注意到。
“我的意思是我們和邱醫生差得挺遠,他在上班,我們還在上學,他是醫生,我們是學計算機的,而且我們和他差了十來歲,所以你倆能成為朋友真的不容易。”衛錫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不過邱醫生性格好,連我都能和他說上話。”
說完,看了一眼吳棣棠。
吳棣棠沒什麽反應。
“衛錫。”谷筝喊道,他回來的路上就在糾結,本人沒想太快向衛錫和吳棣棠坦白,可同在一個寝室,還要在一個屋檐下住上三年多,遲早要說的。
“嗯?”衛錫拿起褲子抖了抖,一邊穿一邊等待谷筝的下文。
谷筝舔了下有些幹燥的唇,開口說道:“其實我和邱醫生……”
話沒說完,忽然被吳棣棠的咳嗽聲打斷。
吳棣棠合上書本,起身催促衛錫:“你快點穿衣服,放假食堂裏沒那麽多菜,去晚了沒得選。”
話題被揭過去,衛錫哦了一聲,趕緊加快速度。
吳棣棠的目光從谷筝身上掃過。
谷筝也在看着吳棣棠。
吳棣棠輕輕搖了下頭,擡腳朝衛生間走,從谷筝身旁經過時,用只有他倆才能聽見的聲量說:“還是別讓太多人知道了。”
元旦放三天假,谷筝連上兩天班,第二天下午五點多下班,趕回家裏已是晚上七點多。
今天是今年的最後的一天,大姑早就吆喝着大家一起吃飯,還張羅了一桌子的菜,谷筝先回了趟家,把東西放下後,來到大姑家裏,正好趕上吃飯。
“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大姑父問谷筝。
谷筝點頭:“下了很大的雪。”
“哎喲,還說明天開車去遠點的地方遛遛,看樣子只能去附近遛遛了。”大姑父惋惜地說。
小嬸安慰道:“雪天路滑,新年第一天的人又多,在附近轉轉就好,安全第一。”
大姑倒不客氣,端着菜從廚房出來,橫眉豎眼地罵:“就你那點破車技,還想出去遛遛?先老老實實地練車吧!”
大姑父被說得面紅耳赤。
其他人不給面子地哈哈笑了起來。
大姑家裏的條件一直不錯,但大姑和大姑父都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用車需求不大,眼看李既要實習完了,必須搬出學校自個兒在城裏租房子,才商量着買了一輛車,落的也是李既的名字。
“買車真是燒錢,車要花錢,上戶要花錢,買保險也要花錢,一輛車二十萬,可其他零零碎碎的錢加起來就是二十多萬了!”雖然大姑給錢時爽快,但事後想起來還是心痛,夾雜着一些炫耀心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念叨了,“我還說買輛幾萬塊錢的二手車練練,等把技術練好了再買新車開,我兒子不同意,非說買二手車沒面子,怎麽沒面子了?我看了人家的二手車,保護得和新車沒兩樣!”
“媽!”這下面紅耳赤的人換成了李既,他比他爸更要面子,臉上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還有點惱羞成怒,“你能不能別再車轱辘這些破事了?!”
他的聲量不小,吓得飯桌上的人皆是一靜。
與此同時,謝家餐廳的飯桌上。
氣氛也不怎麽好。
飯桌是一張極大的圓桌,中間放有玻璃轉盤,平時邱勻宣回來陪二老,沒那麽多規矩,想坐哪兒便坐哪兒,今天不知怎的,明明只是以前沒多少人在意的元旦,其他謝家人居然一窩蜂地全回來了。
人多起來,位置也要一板一眼地安排好。
謝老爺子在鬼門關裏走了一趟,不僅身體大不如從前,胃口也差,下午喝了一點粥,這會兒什麽都吃不下,連碗筷都沒讓人備,就坐在椅子上看其他人吃。
輩分排在二老之下的是邱勻宣的三個舅舅,年輕時為了一些小事撕破臉,現在年紀大了倒裝模作樣了。
“謝尤,你那個工作室運作得怎麽樣了?”謝洲爺爺說,“我聽說你又接了兩個項目,要是有忙不過來的地方,你跟你幾個叔叔打個招呼,讓他們調幾個人過去給你幫忙。”
謝尤連忙放下筷子:“不了不了,公司的資源,我一個小小的工作室哪兒好意思占用?”
這話說得誠懇,但前陣子謝尤和公司因那個交友軟件的發展方向而鬧得很不愉快的事也在謝家傳了很久,這話再聽起來,多少摻雜了些陰陽怪氣在裏面。
謝洲頓時不高興了,眉毛一豎,放下筷子說:“謝尤,都是老黃歷的事了,你用得着記到現在嗎?”
謝尤無辜:“我記什麽了?”
謝洲一看謝尤那表情就來氣,正要把話說開,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謝洲,你爸的棍子還沒挨夠嗎?不吸取教訓安分一點,還在這裏上竄下跳。”
這話才是真的陰陽怪氣。
謝洲被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提及舊事,還是那麽丢人的舊事,只覺臉頰在瞬間就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甩了兩巴掌。
他扭頭瞪去。
不遠處的謝越陰沉着臉和他對視。
兩三天前兩人在學校裏打架的事傳回謝家,都挨了一頓抽,于是兩人的梁子徹底結下。
“關你什麽事?謝越,我警告你別太過分啊。”謝洲氣道,“我最近可沒招你惹你,你也別來招惹我!”
比起謝洲的激動,謝越相當淡定,臉上始終保持着不陰不陽的笑容,說道:“我招惹你?我哪兒好意思占用你這個大忙人的時間,你那幾個男朋友不得拿掃帚趕我。”
“男朋友”三個字一出,謝洲整張臉都扭曲了。
謝洲爸媽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謝洲胸腔裏的火苗一下子竄了上來,燒掉了他的理智,他唰的站起,抓起桌上的筷子就往謝越身上扔:“你特麽有病啊!”
筷子準确無誤地砸到謝越臉上,有一頭差點戳進謝越的眼睛裏。
謝越狼狽地擋了一下,反應過來,怒火中燒,拿起手機也往謝洲身上扔。
場面亂作一團。
吵架聲、呵斥聲以及幾個長輩氣急敗壞的勸架聲在餐廳上方交織成一片,連謝老爺子的說話聲都幾次被淹沒在各種嘈雜的聲音中。
直到有人拿着手杖往桌上一敲。
啪的一聲重響。
所有人同時一頓,齊刷刷地扭頭看向那個人。
邱勻宣依然坐在椅子上,沒有一點表情,仿佛自己與這場鬧劇毫無關聯,在一群人的目光中,他把手杖還給謝老爺子,然後說了一句:“聽外公講話。”
其實這句話不該由邱勻宣來說,他和謝家二老之間還隔了三個長輩,但情況如此,沒人再吭一聲。
謝老爺子的臉沉得幾乎可以滴出墨來,目光挨着從在場的人臉上掃過。
“謝洲,謝越,你們過來。”謝老爺子說。
謝洲和謝越看了看自己爸媽,慢吞吞地朝謝老爺子挪了過去,還沒靠近,就見謝老爺子揮動手杖向他們招呼過來。
兩人猝不及防,都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兩棍。
邱勻宣小舅大喊:“爸!”
其他人也上來攔在中間。
“你們兩個兔崽子沒完沒了了是嗎?”謝老爺子罵了一句,立即将矛頭指向邱勻宣的兩個舅舅,“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孫子,在外面打打鬧鬧就算了,還鬧到家裏來了,誠心要氣死我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心思,巴不得我趕緊死了,你們幾個好把財産瓜分幹淨!”
說着,又把手杖揮了過去。
邱勻宣的兩個舅舅都是一把年紀,哪兒經得住打?他們的兒女趕緊上前護着,可謝老爺子打紅了眼,來一個打一個,把手杖揮得唰唰的,那些人哎喲直叫,抱頭鼠竄,只敢躲不敢反抗。
一時間場面比剛才還亂。
邱勻宣抱着雙臂看了一會兒,突然起身朝客廳走去,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穿上,開門走到庭院裏。
雪下得很大。
下午傭人們才掃過院子,眼下地上又積攢了很厚一層。
邱勻宣站在屋檐下面,借着院子裏不亮的燈光,仰頭看着鵝毛般的雪花從夜幕裏飄落下來。
“小叔?”
謝尤跟了過來,抱手站到邱勻宣身旁,在開了暖氣的室內待得太久,才出來幾秒就冷得瑟瑟發抖。
邱勻宣問:“他們還在吵嗎?”
“祖爺爺氣壞了,手杖被拿走了,還在罵人,凡是勸架的人,都被罵得狗血淋頭。”謝尤嘆氣,他之前還幸災樂禍,就想看謝洲和謝越栽跟頭,現在看的次數多了,竟然慢慢感覺疲憊。
好好的一頓飯鬧成了一鍋粥。
見邱勻宣沒出聲,謝尤又說:“我聽我爺爺說祖爺爺已經立過遺囑了,雖然公司沒交給你打理,但是還會分一些股份給你,還有家裏的不動産……”
謝尤悄悄瞥向邱勻宣。
邱勻宣看着雪景,不怎麽感興趣的樣子。
謝尤讪讪閉上嘴巴,想了想還是說:“其實祖爺爺和祖奶奶都很在乎你,也很在乎他們的小女兒,當年你被接回來,他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才下意識地選擇忽略你……”
“我知道,我從沒怪過他們。”邱勻宣說,“我媽選擇離開這個家,他們也可以選擇不接納我,但他們還是選擇了把我撫養長大,在這點上,是我欠他們的,至于謝家的錢,我從未當它們是我的東西。”
只是謝家那群人太煩了。
現在只要謝家二老給他,他就會毫不客氣地收下。
謝尤還是第一次聽自己小叔說這些話,心裏泛起一絲喜悅,他說:“過去的事無法改變,只要你不鑽牛角尖就好,我就怕你一直想過去的事,開心不起來。”
邱勻宣轉頭看他。
“小叔。”謝尤認真地說,“謝家這麽多人,我只和你走得最近,我真心希望你能開心、能幸福。”
邱勻宣一愣,随即想到什麽,笑了起來。
暖光打在他的眉眼上,好像有冰雪融化。
“謝謝你。”邱勻宣說。
回到室內,嘈雜聲已經平息,二老被扶上樓了,邱勻宣沒多耽擱,直接往電梯方向走。
走到一半,剛好碰到迎面走來的謝洲。
謝洲被謝越在臉上揍了兩拳,剛才還看不出什麽,此時嘴角和眼角都明顯腫了起來,模樣有些滑稽。
邱勻宣停下腳步看他。
謝洲抿了抿唇,眼神躲閃。
邱勻宣問:“你在打聽我和藺川的關系?”
謝洲吓了一跳,連忙搖頭。
起初他的确有在懷疑邱勻宣的性取向以及邱勻宣和藺川之間的關系,還很委婉地在幾個長輩面前提了一下,結果根本沒人在乎。
也是那個時候,他發現了自己和邱勻宣的差別。
也許因為邱勻宣不姓謝,也許因為邱勻宣那個已經去世的媽,也許因為邱勻宣這麽多年來在二老面前的表現,邱勻宣似乎擁有一些特權。
比如二老能輕易接受邱勻宣喜歡男人,并且在這個前提下,還願意将更多財産留給邱勻宣。
也就是說——
他以為的以牙還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謝洲腸子都悔青了,有時候半夜驚醒,他甚至在想事情怎麽就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明明他只是在網上發了一些邱勻宣的照片。
稍微過分點的地方就是在騙藺川時為了增加真實度,盜取了邱勻宣那只貓的照片以及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
為什麽他就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他和謝越是關系最好的兄弟,卻再也回不去了……
邱勻宣看着謝洲不斷變換的表情,心裏并無太多波瀾,他的語氣不鹹不淡:“我和藺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系,我和他還沒有你和他熟。”
謝洲回神,臉色慘白。
邱勻宣直接問道:“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不如你我都省點力氣,你問我,我回答你。”
謝洲哪兒敢問?連邱勻宣的眼睛都不敢看,除了搖頭就是搖頭。
“沒有?”
“沒、沒有。”
邱勻宣沉默片刻,說道:“謝洲,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謝洲慌忙點頭。
邱勻宣繞過謝洲,筆直地往前走。
謝洲他爸在後面喊了一聲,問邱勻宣要不要上樓看看謝老爺子,之前邱勻宣還答應謝老爺子留下來住一晚。
邱勻宣頭也沒回,走進電梯,按下了車庫的負一樓。
門合上前,他看了一眼客廳裏還擠在一起小聲争吵的謝家人,突然有些疑惑,他對謝家沒有感情,那他這麽年的堅持是為了什麽?
為了謝家的錢嗎?
可他從沒稀罕過謝家的錢。
另一頭,谷筝剛吃完飯,大人們圍坐在客廳裏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他被李既拉到卧室裏玩手機。
“你怎麽被踢出去了?”李既說起那兩個群的事,“我都跟你說了第一次進群發個表情包就行了,你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說,人家肯定要把你當僵屍號踢出去。”
谷筝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機,沒當回事。
李既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換了話題:“對了,你那個號是怎麽做起來的?教教我呗。”
谷筝這才有點反應,見李既靠過來,連忙摁掉手機:“做什麽?”
“做你那個號啊。”
谷筝想了一下,總結了藺川的話和他這大半年來的經驗:“曬照,炫富,p圖,立人設。”
李既:“……”
說的全是廢話。
不過看看谷筝的臉和身材,李既也發現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雖然在得知谷筝也是gay時有種他鄉遇故知的驚喜,但gay也分性格,一個花花腸子一堆的gay和一個半棍子悶不出一個屁來的gay注定沒有話聊。
因此在谷筝打算離開時,李既躺在床上刷着軟件,連挽留的話都懶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