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說漏嘴了
第49章 說漏嘴了
這句話來得太突然,谷筝甚至沒往那方面想,差點條件反射性地問一句骨頭是誰。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頓時吓得心髒都漏了一拍。
他腳步一頓,扭頭看向Simon,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是那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起來的臉已經說明了答案。
Simon和還沒踏出校園大門的谷筝不一樣,他如今三十歲,見多了社會上的牛鬼蛇神,只和谷筝對視的一瞬,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周圍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不一會兒,Simon便找了處安靜又不會被梵高和小東他們看到的地方,詫異地重新打量谷筝一番後,開口說道:“我靠,還真是你啊,這也太巧了!”
谷筝抿着嘴角,沒有說話。
“我是Simon,別說你不認識我了。”Simon想起之前的對話,眼神逐漸變得幽怨起來,輕推了下谷筝的肩膀,半是抱怨地說,“原來你小子早過來了,藏得夠深啊,一點信兒都不透給我,明知道我們一群人在這裏,還假裝和我們不認識。”
說到這裏,Simon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那天晚上骨頭在群裏和大傻大動肝火,原來因為他自己就是當事人。
還好他沒向着大傻。
Simon摸了摸鼻子,有些慶幸。
谷筝整個人都麻了,大腦空白,像在做夢一樣,過了好久,他才消化完這件事,可聲音還是飄的:“你怎麽認出我的?”
“我本來沒認出你,只覺得你的背影和骨頭的背影很像,昨晚回到房間還想仔細看一下,結果發現你把動态全部删了。”
谷筝一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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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策了,早知道不删動态了。
可不删動态的話,也不一定能在Simon這裏蒙混過關,有些人一旦起了疑心,就會一直想着。
說白了他還是缺乏經驗。
Simon一看谷筝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不由得笑了一聲:“不過那個時候我也沒有多想,剛才看到了你的手才開始懷疑的。”
“我的手?”
谷筝低頭看了一眼。
他背着邱勻宣一路爬上來,沒有多累,但熱是肯定的,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就把衣袖都卷了起來。
“你手上的抓傷,是幫椰子救助那只貓的時候弄的吧?”Simon指向谷筝的手,“上次你去c市發了一組照片,這裏的抓傷還很明顯,現在好很多了,但痕跡還在。”
谷筝愣住,然後連忙放下衣袖。
“你放心吧,既然你不想被他們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會多說,小東那邊我也會替你瞞着。”Simon頓了一下,倏地話鋒一轉,“對了,那個醫生就是椰子吧?”
谷筝立馬搖頭:“不是。”
Simon揚了揚眉,顯然不相信這個回答。
谷筝沒有解釋的意思,沒什麽表情地和Simon對視。
半晌,Simon敗下陣來。
“行行行,不是就不是。”Simon說,“你那個醫生朋友還在等你,快去買吃的吧。”
谷筝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說:“麻煩你了。”
“嗯?”
“幫我保密。”
“小事啦。”Simon擺了下手。
谷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裏,Simon站在原地看了許久才收回目光,他搖了下頭,啧了一聲。
怪不得在網上漲粉快,原來本人是這樣的。
要說實話,骨頭還不怎麽上鏡,如果讓他來給骨頭拍照,把臉全露出來,骨頭的粉絲早就破萬了。
只是骨頭本人和他想象中差別挺大。
他原以為骨頭是個喜歡穿名牌、有點裝、有點愛炫耀的富二代,可眼下看來,也只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而已。
谷筝排隊買了兩份飯,回到位置上,Simon他們都休息得差不多了。
小東問:“等會兒你們還上去嗎?”
“上去。”谷筝把飯放到桌上,順手拆了一份的塑料蓋子和一次性筷子的包裝,一起推到邱勻宣面前。
Simon抱着雙臂站在一旁,微妙的眼神在谷筝和邱勻宣之間打轉。
小東并未注意這些,關心地說:“你朋友的腳不是扭到了嗎?等會兒他怎麽上去?還是你繼續把他背上去?”
“這裏離山頂也不遠了,又是大路,他能走就走,不能走的話,我背他上去。”谷筝說,“翻過山頂從那邊下去更快一些。”
小東聞言,又震驚又佩服。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大傻冷不丁地笑了一聲,他的笑聲很怪,光是聽着就讓人感覺不太舒服。
“這裏是離山頂不遠了,但爬上去也要半個多小時,你确定能把人背上去?”
其他人都沒說話,襯得大傻的說話聲十分清晰地響起。
Simon面露不悅,悄悄瞪了大傻一眼。
大傻只當看不見,死死盯着谷筝。
然而谷筝仿佛沒聽見大傻在說什麽,坐下來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大傻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臉色有些發青。
梵高早樂壞了,一副辛苦憋笑的模樣。
還是另一個人受不了這尴尬的氣氛,把大傻的話重新說了一遍:“你要不是背不上去也別勉強,這裏到山頂還要爬半個多小時,也不輕松。”
話音未落,谷筝就跟瞬間恢複了聽覺似的,立即回道:“我上班的時候經常搬運貨物,坐電梯太慢了,都是搬着貨物走樓梯,所以這不算什麽。”
大傻一聽這話,來了精神:“喲,你上的什麽班還要搬運貨物?在當搬運工嗎?”
谷筝又不說話了,埋頭吃飯。
大傻面子上挂不住,臉色鐵青,還沒說些什麽,就被Simon一把拽走。
走出休息區,大傻正要開口,卻被怒火中燒的Simon用力把手甩開,随即陰恻恻地指着他的鼻子。
“大傻,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惹事。”Simon一向會做場面功夫,對誰都好聲好氣,這是他第一次當着幾個人的面垮下臉來,“你不就是記着那個人讓你删照片時說了你幾句嗎?誰讓你偷拍他?你活該!”
大傻張口就要反駁:“可我……”
“可你什麽?”Simon打斷他,“可你連人話都聽不懂,不僅留了照片發群裏,還說那些話,我看他們沒揍你一頓就是好的了,你再這樣下去別在群裏呆着了,回去就退群吧,我也懶得收拾你的爛攤子。”
Simon說完就走。
他的聲音不小,惹得一些路人頻頻回頭。
大傻再怎麽說也是一個成年人,在大庭廣衆下被這麽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原本蒼白的臉已經漲紅成了猴子屁股,又羞又惱。
其他人小心翼翼地瞅着大傻,連安慰的話都不敢說一句。
這邊,谷筝都把飯吃完了,邱勻宣才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半。
谷筝收拾好自己的飯盒和筷子,安靜坐着等邱勻宣吃完。
邱勻宣問:“你和剛才那個人有過節?”
谷筝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邱勻宣指的是誰,他自然不可能如實交代自己在群裏和大傻大吵一架的事,便找了個借口:“我感覺他對我們有敵意。”
邱勻宣笑了一下。
難怪谷筝那麽明晃晃地針對那個人。
谷筝的性格比較溫吞且遲鈍,李既每次對谷筝頤指氣使,谷筝都不卑不亢,完全沒和李既計較。
他倒是第一次瞧見谷筝這麽對待別人。
“前天晚上我們在樓下吃飯,你去廚房接水了,我發現他在偷拍我,就過去讓他把照片删了。”邱勻宣說,“我說話比較重,可能戳中他了,他惱羞成怒連你也記恨上了。”
谷筝早就從群裏知道了這件事,此時再聽邱勻宣說起,哪怕邱勻宣說得雲淡風輕,他也聽得十分反胃。
“真是惡心的一個人。”谷筝皺起眉毛,毫不掩飾自己對大傻的厭惡。
邱勻宣聞言,擡頭看了谷筝一眼。
谷筝猛然發覺自己的失态,咳嗽一聲,連忙收斂了表情。
吃完飯,兩人接着往上爬,邱勻宣的腳好了一些,雖然走得不快,還需要谷筝的攙扶,但是好歹能落地了。
這裏人多,被谷筝背着太引人注目。
谷筝肩上挂着兩個背包,左手拿着邱勻宣沒喝完的礦泉水瓶,右手牽着邱勻宣的手,看邱勻宣沒走多遠就呼吸加重,連帶步子也慢了下來,他忍了半天,沒忍住說:“邱醫生,你的身體素質不太好。”
邱勻宣用力吸了口氣,本想說話,無奈太累,只好停下步子站在原地。
谷筝也停了下來。
“我運動神經不行。”事實擺在眼前,邱勻宣只能老實承認,“我也不喜歡出汗時那種黏糊糊的感覺。”
谷筝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更不喜歡插手別人的生活習慣,所以當時即便覺得藺川的網戀對象有些不對勁,也沒有去潑冷水,可這會兒看着邱勻宣氣喘籲籲的樣子,有些話便脫口而出。
“可身體素質差了也不行,容易生病不說,萬一遇到什麽事,受傷的可能性也大。”
谷筝想起邱勻宣在家洗澡時跌倒那次,他無意間看了邱勻宣的身體,平時穿上衣服看不出什麽,脫了衣服來看,其實有些偏瘦。
而且邱勻宣作為一個醫生,還是骨科醫生,鍛煉好身體應該是重中之重。
邱勻宣緩過勁來,擡腳繼續往前走。
谷筝跟在旁邊,沒讓對方把這個話題揭過去。
“邱醫生,平時有空還是可以做一些基礎鍛煉,像吃過晚飯在小區裏走走,或者放假時出去爬山以及打打羽毛球之類,稍微運動一下就行。”谷筝叮囑道,“還有奶茶咖啡這些盡量少喝,你喝的頻率太高了。”
幾乎兩三天就有一杯,連着放假時甚至每天一杯。
谷筝從沒見過這麽能喝的人。
邱勻宣本來不想聽谷筝的念叨,腳步逐漸加快,可在谷筝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猛地想到什麽,腳步一頓。
谷筝出于慣性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向邱勻宣。
邱勻宣表情怪異,兩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怎麽知道我喝奶茶咖啡?我從沒跟你說過吧?”
“……”
谷筝表情一僵,剎那間,他心頭警鈴大作,手臂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糟糕……
說漏嘴了。
“傷心小椰子”經常拍奶茶、咖啡以及外賣的照片給“骨頭”看,但邱醫生确實從沒在他面前提過這些事。
邱勻宣臉上有着疑惑,朝着谷筝走近一步:“你是怎麽知道的?”
谷筝後背的冷汗都冒出來了,有那麽一瞬,他想着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坦白算了,順便問清楚藺川那件事。
只是這裏人來人往,還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冒出幾個群裏的人。
而且他還沒做好準備。
一旦把所有事情說開,他和邱醫生的關系會不會瞬間退回原位?
不。
可能比退回原位更加糟糕。
他不可能不幫着藺川。
所有思緒在腦海裏閃過只用了兩三秒的時間,他張了張嘴,再說話時竟神奇地在瞬間找到了理由:“我表哥說的。”
邱勻宣一愣。
谷筝頓時猶如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他吐出口氣,重複一遍:“是我表哥告訴我的。”
“李既嗎?”
“嗯。”
邱勻宣安靜地盯着谷筝看了一會兒,突然笑道:“李既也真是的,什麽都說。”
谷筝讪讪笑了兩聲。
翻過山頂,往下的路就好走很多了,兩人在山頂逗留了一個多小時,下到山腳不過下午五點多。
司機已經在停車場等着了,裏面坐了三個人,把副駕駛位和中間的兩個位置都占了。
谷筝和邱勻宣只好坐到後面。
中間左邊的人轉頭詢問他們:“你們爬上山頂了?”
“對。”谷筝回答。
“山頂風景怎麽樣?”那個人問,“聽說人可多了,上去就是看人頭,群裏那幾個拍的照片都不好看。”
“風景很好,但人也多,沒來過的話值得上去一次。”谷筝說。
“哎呀,可惜我們體力不好,爬不上去,才爬一半就原路返回了。”那個人說完,轉回去瞅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人。
旁邊的人和前面的人一樣埋頭玩着手機,絲毫沒有向後面兩個人打聲招呼的意思,剛才後面兩個人上車時,他倆的說話聲也戛然而止,車內的氣氛冷得叫人尴尬。
等了十來分鐘,實在等不到人,司機便啓動車子,先把車上的人送回民宿。
谷筝并未發覺哪裏不對,回到民宿後,和邱勻宣一起在樓下吃了飯,然後上樓收拾行李。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邱勻宣要去鎮上辦事,正好把谷筝送到和順風車司機彙合的老地方。
谷筝昨晚沒有睡好,今天又起來得早,斷斷續續地在車上睡了一路,回到家後又洗了澡睡了一覺。
等他醒來,天都快黑了。
黎霜和谷向陽在客廳收拾鋪子裏的陳年舊貨,各種玩具和文具擺得一地都是,谷筝身高腿長,輕輕松松地跨了過去。
他去了趟衛生間出來,黎霜也拍着手從地上站起來。
“今晚要去你大姑那兒吃飯,你還記得吧?”黎霜問。
“記得。”谷筝說。
大姑前兩天過生日,要請客吃飯,得知谷筝沒在,就把時間挪到了他回來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