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們分手了
第54章 他們分手了
喬瑾煜不動,也沒有靠近,睫毛下壓,像是在克制,也像在思考。
展小曦不喜歡被動等待。
喬瑾煜太過冷靜,讓展小曦感到些許不耐煩,他支起身,單膝跪上了沙發,含下了喬瑾煜的下唇,張着眼睛望喬瑾煜的表情,又錯開,吮他的上唇,仍是不肯閉眼,微張着眼睛淡淡厮磨,細細觀察。
而後停住,再次拉開了距離。
展小曦不喜歡被動。
卻也不喜歡單方面地主動到底。
喬瑾煜眸光陷入昏暗,眼底是随時可能淪陷的瘋狂。
他最後确認了一遍,“你确定……”
“是體驗卡,”展小曦沒有等他把話說完,抵着喬瑾煜的額頭愛憐地蹭,親昵到無可救藥,“店裏引導購物的時候,不是都會先給客戶體驗一下嗎?親身體驗過才有說服力。”
“現在體驗卡到期了,喬先生要不要試一下正規服唔……”
後面的話被徹底吃進腹中。
這份體驗說服力足夠強,男人翻身壓住了他。
不同于展小曦細水長情的吻法,文文爾雅的喬先生接起吻來又澀又欲,他的嘴唇很軟很軟,吻上去體驗極好。單手扣着展小曦的後腦固定他的身體,強勢地探入,唇齒間淡淡的藥味過渡給展小曦,微微發苦,讓這個吻多了絲照應現實的複雜和厚重,格外上頭。
舌尖相觸的瞬間,雙方都失去了自控,随後的一切皆由自發的本能去掌控,展小曦傾力仰頭張開嘴巴任他肆意闖蕩掠奪,不設禁區,不留喘息的間隙。
不是沒有恍惚過,想要理清楚自己的心路歷程,為什麽可以這麽迅速地對一個人生出這樣濃重的占有欲,為什麽已經在感情中吃了那麽多的苦頭,還是不能學的聰明一些,看不到希望卻止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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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區翻新的時候展小曦去看過,挖掘機進場,鋼筋鐵骨強勢帶走熟識的舊事物。
當一切化為瓦礫塵埃的時候,人會發現那些曾經覺得不方便的、陳舊的、拿不出手的東西原來都會在失去的時候引發傷感。
那些伴随成長的舊事物建立起我們的精神骨血,不會因為時代不認同,外人不喜歡,自己就不留戀。
這些年來喜歡的、厭倦的一切都在悄悄然改變,一天天走過來不覺得,蒼然間一回頭,已經是滄海桑田。
這樣不受控,握不住的時光,教會如今的展小曦珍惜和淡然。
他珍惜自己當下每一刻的動心起念,那讓他感覺到自己在鮮活地活着,有所貪圖,有些雜念,有見不得光的陰暗小心思,不是根系已經枯幹的朽木,麻木地任憑風雨摧殘。
展小曦過去習慣被動,但在這個漫長的成人的吻中,他并不只是承接。
他不清楚喬瑾煜會怎麽看他這樣毫無下限的縱容,怎麽看他這樣主動的迎接和索取,會不會覺得他很不值錢,會不會懷疑他色欲上腦不知羞恥。
他只是急切地想要表達,通過語言,通過行動,通過唇舌,表達自己對親密關系的渴望和依賴。
同時也告慰自己的心,告訴它:你并沒有因為失去一個陸雪丞就變成一攤死灰,你仍鮮活搏動,仍有盛大的愛意将你灌滿。
吻到氛圍失控也沒有停止,沒有人去計算和掌控到什麽尺度算完,都是成年人了,彼此心照不宣,默認就這樣順應本能進展到底也不是不可以。
期間電話響了兩次,甚至分不清楚是誰的,迷亂中就近的手探出去随手挂斷,又繼續癡纏地親吻。
直到第三次響鈴,喬瑾煜張開眼,眼底是很濃的眷戀,染着些些憤怒,語氣都止不住帶了幾分煩躁。
“接一下吧,不是要緊事不會打這麽急。”
展小曦較勁兒的小孩兒心思浮起來,喘息間厭倦地耷了耷眼皮,計較對方比自己先清醒。
他把沉迷的時長和深度等同于喜歡的濃度,因此度量出自己在喬瑾煜心裏沒有喬瑾煜在自己心裏重要,覺得不舒服,有點賭起氣來。
“你好周到。”他喘着,陰陽怪氣,探手去摸急切中被推到地上的手機。
喬瑾煜聽他抱怨,好笑地由着他任性,拇指撫過他的唇角擦去水跡,長臂攬着他的腰往後捎了捎,成功幫他夠到了手機。
“腰不錯。”
喬瑾煜拍拍他,壞壞地說。
展小曦狠狠白了他一眼,看到來電人是小虎,酸溜溜的小心思一下子收斂,趕忙接聽。
“哥!你怎麽才接電話,出事了!”
沒等他出聲小虎就開始喊,“我現在在中山醫院。”
展小曦單手還抓着喬瑾煜的手臂在摩挲,聞言手指猛地一緊。
喬瑾煜感應到了事态不對,展小曦推他,猛地起身,眼前一黑險些跌倒,被喬瑾煜早有預判地攬正了身子。
通着電話,他不好出聲,摟着展小曦的腰身防止他慌亂中再次絆到自己,一手揉他的頭發幫他緩和情緒。
展小曦穩了下就去抓自己的外套,急匆匆往外走,“怎麽回事?斌哥他們在不在,你身邊有別的人照顧嗎?”
“不是我。”小虎停了停,說,“是丞哥。”
展小曦已經快步到了門口,聞言站住了。
“……哥?”小虎聽他沒了動靜,遲疑地喊。
“在聽。”
展小曦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沒急着去穿,回身靠在了門邊,閉了閉眼,不辨喜怒地問,“他什麽事。”
這個點不好叫車,喬瑾煜有意跟他出門,聽到他口中的“他”,沒再繼續往前,背身點了支煙,漠然地拉遠了距離。
“上上周從園區回來,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問他什麽也不說。”
“這兩周他都住在倉庫這邊,每天把自己關在練習室裏悶頭練曲。昨晚我走的時候就感覺他狀态有點不太對了,當時斌哥找我讨論舞臺設計,聊完已經很晚了,我一時大意,自己回了民宿。”
“夜裏沒睡好,左右想想還是不放心,早上四點多就趕過來了。老遠就聽見練習室很大的噪音。我進去看他,滿手的血。”
“人像是魔怔了一樣,沒用撥片,瘋了似的掃琴,從手腕到指尖全是血口,指甲都脫了。”
小虎不太理解,但是嗓音繃得很緊,醫生的口吻讓他意識到這不是一件可以輕松面對的事情。
“哥,”小虎喊展小曦,告訴他,“他們說丞哥病了,心理檢測結果說他目前自殺傾向高達93%,随時……可能失控,了結自己的生命。”
展小曦仰靠在門邊,蹙眉望着天花板。
“你在聽嗎哥?”小虎再次喊他。
“嗯。”
小虎剛把入院手續辦好,他年紀小,社會經驗錢,認識的人也少,下意識地打給了最最依賴的哥哥,希望他出現在自己身邊,治愈自己的慌亂。
這會兒陳述完了自己所見,人冷靜下來後就失去了立場。
陸雪丞和展小曦目前的關系來看,展小曦怎麽冷着陸雪丞都是無可厚非的。
“你現在……”小虎有些低聲下氣地問,“方不方便過來看看他?”
展小曦咬着腮幫沒有說話。
于是小虎又說,“他不配合治療,被強制打了鎮定,現在人昏睡着,一直叫你的名字。醫生說等下醒來還得折騰……”
展小曦頭腦很亂。
陸雪丞這樣自私的人患上這樣的瘋病,他料不到,措手不及。
但他不想改變自己的進程。
“心理測試可以蒙混的,想引人擔心每個都選最爛的答案就好。”他全力維持冷漠,甚至開始自欺欺人,手指掐進掌心的肉裏,“陸雪丞太愛他自己了,我比你了解他,地球毀滅他都不會自殺,你放寬心一點。”
這次小虎沒再說話。
安靜了一會兒,小虎說,“對不起哥,對不起。”
他是真心覺得愧對展小曦,為自己一時慌亂亂投醫。
小虎感覺得到,哥哥難受了。
不管是為了陸雪丞本身,還是為了時至今日自己仍然會為陸雪丞生出情緒的懦弱。
會哭的有糖吃。他倆這些年小虎也看在眼裏。他年輕幾歲,對大人之間的事看不了那麽透,但終究不是瞎的。
展小曦整個人整顆心都因為他和陸雪丞的關系消耗到了極限,身邊人,甚至包括小虎都在潛移默化中接受了展小曦的消沉,并把那種狀态認作展小曦的常态,習慣了也便少了緊張和擔心。
倒是陸雪丞,因為日常的高姿态,偶爾失常就叫身邊人亂了陣腳,好像他的病更值得被重視一般。
真的不該打給哥哥的。
明明他分手後已經變好了很多。
“我能處理得了,”小虎極力保持着帶笑的輕松語氣,“你放松點哥,不要掐自己。”
展小曦眼眶一下子酸脹起來。
小虎并不能看見他,卻叫他不要掐自己。
他舔了下嘴唇,松開手,壓抑着呼吸交代小虎,“給他請個護工吧,你那邊不是還要排練。”
“護工不行。”小虎向他解釋,“他這個情況,伴随着暴力傾向,沒有監護人的話常規治療不受理,只能送去精神科強制治療。”
“那就叫唐水星過來照看。”
“唐家最近出事了,唐水星已經很久不來練習室了。還有就是……”
小虎聲音低低的,帶着幾分不知道該不該說的糾結。
“……他們分手了哥,他主動提的,上上周他去園區找你之前,唐水星當時很憤怒,砸了樂團的鼓。”
說完又笑,“我可以處理好的,你信我,沒事挂了啊。”
“等等。”展小曦喊住小虎。
“怎麽了?”
“你把手機給陸雪丞聽。”展小曦說。
小虎回頭看了眼陸雪丞,告訴展小曦,“……他現在睡着。”
“給他聽。”展小曦說。
小虎不明所以,覺得哥哥總有自己的道理,聽話地把手機貼在了昏睡着的陸雪丞耳邊。
“陸雪丞,我現在去看你。”展小曦說,“你要是敢裝病,我就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