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壇]地平線

第16章 露營那夜的事

費麗莎的注意力全在手裏的湯，還有鍋裏煮的東西，她舔舔唇那一口根本就不夠解饞。她問柯姆鍋裏煮的是什麽，怎麽會這麽香。

“班主任說要保密。”費麗莎扁扁嘴，也沒有追問的念頭，側過身去問切菜的萊西：“可愛的萊西，可以透露一下今晚的餐單嗎？”

問了一圈沒人肯說，大家像是在故意逗她似的，也許根本就沒有保密餐單這個事情吧！

她又回到柯姆的旁邊，後者很自然又給了她吃的，費麗莎接了過來，“你給我吃這麽多真的沒關系嗎？”

“你試試這個會不會太甜。”

“既然是試味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拉莫斯在空地邊上看班上的同學打羽毛球還有跳繩，這些對他來說都很陌生，再者冬歇期該好好養身子，可他又好想一起玩。

另一邊，已經将今晚的菜單摸清的費麗莎也找了過來，看到拉莫斯後眼睛一亮就跑了過來，說：“塞爾吉奧，一起玩游戲嗎？”

“玩什麽？”他沒什麽精神地回答，想起自己轉學之前在市一中的好友了。費麗莎拍了拍自己的書包，拉過他的袖子：“跟我過來。”

一路上費麗莎喊了還幾個相熟的同學，以及他們搬新座位後附近的同學。拉莫斯也不反抗，饒有興致地任由她拖着他走，就像是他們的關系匪淺，不僅僅是同桌那樣。

等他們爬到更高的一個空地之後，費麗莎才打開自己的背包，就是那個她下火車怎麽都不肯給他幫忙背的那一個。

她一個人站在山崖的邊将一個類似火箭筒的東西拿出來，固定好，說：“上次自然課上我從老師那裏拿了三套工具，在實驗室拼好帶過來的。你們站遠一些，我要……欸，塞爾吉奧你幹嘛拿我的東西？”

“你給我站到後邊去。”他輕飄飄一句話，費麗莎卻像是看到了煙火綻放的景象，她忍住自己要說出口的話，笑眯眯地走到後面去。負責帶音響的生活委員拿出迷你的小小播音機，開始播歌。

火箭升空的瞬間拉莫斯就被費麗莎拉扯進了她的懷裏，在他錯愕的瞬間，她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看向天空，費麗莎墊着腳在他耳邊說着話，“一、二、三！”猛地炸裂的紙皮，銀色的紙片在陽光的折射下成了雪花，然後順着此刻的冬風紛紛揚揚地落下。

播音機裏的是七八十年代的舞曲，拉莫斯離開了費麗莎的擁抱，他們相對而立，他的視線在她的臉，她的目光定格在天空上的碎紙片。“好看嗎？”她垂下目光回到他的眼睛上，說。

“好看。”他回答，一時間也沒有察覺自己望向她時眼神的如蜜糖一樣的膠着。下午四點零幾分的日光，冬天的、冷凝的，黯淡的光線鋪陳在她仰起的臉上，他看到她眼睛從溫柔的琥珀色慢慢演變成冷豔的棕色，可臉上的笑意始終沒減。

“好看。”

夜晚圍着篝火一起講故事也是拉近同學間的距離的一個傳統活動了，而這一次更是他們高中最後一次露營了，班主任站出來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哽咽，而費麗莎這個哭包已經躲在希達琳的背後小聲啜泣。

然後又被點名批評了，“費麗莎你哭的太吵了，影響我說話！”

她用袖子擦幹眼淚，回道：“壞班主任，就知道拿我出氣！”

可一想到以後再也沒機會被老師拿來出氣，心裏又是開心又是難過的。然後有人從旁邊塞過來一粒果脯，習慣被投食的費麗莎先吃掉了再擡頭去道謝，“賽爾、賽爾……你也在啊。”

他一直都在旁邊坐着，因為今天下午費麗莎把他帶進她的朋友圈，在經過下午的小型集體舞會後他也有了同道中人，可以聊聊體育或者體育之外的事情，他們甚至還約好了今晚偷偷去抓魚……

費麗莎吃完後又看着他不動了，拉莫斯一攤手，“沒有了。”

“哼。”費麗莎不滿地撇開視線，往篝火的前面看過去，是語文課代表，她在講鬼故事。被費麗莎抱着的希達琳則是個外強中幹的膽小鬼，而語文課代表明顯是在說一個搞笑的鬼故事，希達琳她居然也能被吓一跳。

吓一跳就算了，幹嘛把她推倒啊！哦，把她推到塞爾吉奧的懷裏……很好，果然她們是分享過一瓶冰牛奶的好友啊！

拉莫斯冷不防把費麗莎從背後報了個滿懷，從他這個角度看下去，費麗莎嘴角那抹藏也藏不住的笑容……完全出賣了她，也許就根本沒用力，順勢一倒就倒到他身上了。拉莫斯捂住費麗莎的眼睛，在她耳邊對她說：“你幹嘛？”

可憐的希達琳才被吓個半死就被喂了一嘴的狗糧，冷冷的北風在臉上胡亂地打着。

晚會開到中間費麗莎上去講了自己的一件糗事，唱了一首情歌，然後就不見人了。糗事就是那件開學摔到四腳趴地然後一臉血的事，感謝了那天背她去醫務室的柯姆，還有他作為田徑隊隊長給他們隊員的愛。

唱情歌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這是唱給柯姆還是費麗莎的新同桌拉莫斯的，等她唱完環顧了一圈，對上拉莫斯沉着的雙眸時，那頭金發在火光裏尤其美麗，她羞澀地抿嘴笑了下，用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心形圈，丢給他，聲音很小但是他能聽得到的音量，說：“你知道我愛你的。”

眼看費麗莎這麽久都沒回來，他一開始以為她是害羞所以躲在了哪個女同學的身後，可過了幾分鐘都沒有在場上搜尋到她的影子，拉莫斯就坐不住了。悄然離開人群，去找費麗莎。想起她當時臉上的笑，真的疑心自己看錯，那個追得他路人皆知的費麗莎也會害羞嗎？

他一邊走，一邊思索——是有的，在她一開始碰到他。後來呢，似乎是因為在他面前摔了一跤、又噴了一口牛奶，然後形象崩塌後幹脆破罐子破摔……這樣算起來，時間原來已經過去那麽多天了。

“麗莎？！”

“誰呀？”費麗莎的聲音好像是從山下傳上來的，她把電筒的光往他這邊照過來，問：“隊長？”

“是我，塞爾吉奧。”拉莫斯聲音悶悶的，“你在幹嘛？”

“我在捉魚！”

“你不要命了啊？”更深露重的，而且還是河裏，光是這樣想着他就急了。

費麗莎回答的聲音很快：“水很淺的。”

“你這個蠢貨。”他開始慌不擇言，往聲源走。“塞爾吉奧你居然罵我！愛呢？”

“沒有了！”

“啊嗚——塞爾吉奧你這個混蛋！”拉莫斯順着斜坡往下走，很快就看到戴着探照燈的費麗莎赤腳在溪流裏捉魚的背影。

他大步走過去把她捉到岸上去，“你就這麽饞？”

費麗莎不是不知錯，可她就是想吃啊！她的嗓子堵得慌，一句話都說不出。他看不得她這個樣子，摘了她的帽子戴到頭上，這是一個動作而已，費麗莎立馬開心起來，脫下手套給他戴上。最後又遲疑了，“還是算了吧，我們回去吧，水裏挺冷的。”

拉莫斯摸了費麗莎的手掌心，心裏真的是氣，“真不知道是不是欠了你……”

“不欠不欠，我只要一條！”

費麗莎拿出另一只手電，他走到哪她就照到哪裏，“我想給老師煮一條魚，高中三年給他添麻煩了。啊我也不是任性啦，雖然我真的很饞！話說塞爾吉奧你找過來，是不是因為你擔心我啊？”

“以你的表現來看，你已經百分之百對我着迷了吧！”

“咳咳，我們現在采訪到的是塞維利亞B隊的後衛拉莫斯先生。”費麗莎将電筒的光照到自己的臉上，像惡作劇的幽靈當家，“請問你是不是與塞維利亞體院田徑隊的費麗莎有不可告人的蜜戀？”

“沒有。”

“啊，你的甜心費麗莎因為這句話感到非常傷心。聽到了嗎，心碎的聲音。”她弄出一個心碎的音效，無端叫他發笑……甜心，的确是位甜心。

費麗莎去搗鼓了半天，總算在老師睡覺之前把魚給送了過去。

她這才回頭去找拉莫斯道謝，燈還亮着，應該還沒休息。費麗莎在門口叫了好幾聲才換到回應，似乎很難受的樣子。她心生不妙，肯定是剛才捉魚的時候着涼了！“我進來了啊。”說完便拉開半開的門進去了，“你室友呢？”

“去找女朋友了。”

費麗莎脫了鞋子放到外面，然後蹲到拉莫斯身邊，探手過去摸他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說：“幸好是低燒。真對不起了。”她吸了吸鼻子，“我去把我的被子拿過來！”

她再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床被子和一個熱水袋，然後又離開了，“你等等我，就回來。”聲音柔柔得，像是甜甜的蜂蜜水。他點點頭，費力才看清楚她的臉：“別擔心，我免疫力好着呢。”

費麗莎去問別人借了半瓶酒回來，給他擦鎖骨還有手腕，守着他一直到清早。她穿着厚厚的衣服躺在一邊，手一直握住他的。天快亮的時候拉莫斯是熱醒的，燒已經退了，整個人精神許多，他摸了摸費麗莎的臉，幸好。他起身将被子蓋到她身上，自己出去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