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壇]地平線

第12章 亦已賺到些牽挂

天氣涼了，雨水自然也不會像夏天的時候那樣，落到人的身上會有一股太陽被泡水了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涼浸浸，雨勢不大卻是一定會濺到身上的。

費麗莎打着傘故意跑了幾步，她有心不走快，拉莫斯自然不費什麽力氣就跟上了她。這時一輛自行車飛速從她身側騎過，拉莫斯眼疾手快地把她護到身後，“怎麽不看路？”

她的肩膀撞到了拉莫斯的背脊，他的手橫在她身前，費麗莎眼睛轱辘一轉，把傘換了手，一個旋身從他的身後站到他的胸前，順帶把他的手拿過來摟住她的腰。她得意挑眉，“看吧，你又被我占便宜了。”

“你确定？”拉莫斯不茍言笑，表情未變，手卻是握過費麗莎的肩膀，将她整個人又轉了半圈，他倆面對面站在她的傘下。

雨簾裏的他們，隔絕了傘外的世界，就像是這條街只剩下他們。

費麗莎原先那些小算盤和鬼主意此刻像是順着地面的積水直奔下水道去了，這一刻她安靜得不可思議。拉莫斯只是想給費麗莎一個警告而已，對上她如琥珀流光的雙眸，他也怔忪地不說話了。

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把傘給了別人，然後自己冒雨跟在費麗莎的身後，他真的只是想看費麗莎會不會又繞到這邊再回家麽？

到了這一瞬間，他猛地發現，其實他是沒有答案的。無論哪個答案他都不是很相信。

“你還記得你從我這裏搶走了什麽嗎？”

費麗莎心裏“咯噔”一下，想起那天在學校籃球場邊，秋千前的吻……她用空餘的那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那件事雖然當時做起來很爽，可等她一回家，究竟是害羞多一點還是激動多一些，總之那天她在自己的被子裏面窩了好久，一想起他啊，就是不停踹被子的心動。

所以，拉莫斯現在是要來追究嗎？

費麗莎的手指開了一個縫，她睜開一只眼睛看向拉莫斯，說：“記得，怎麽了？你還要我還回去嗎？”

拉莫斯眼底閃過“肯定”，慢慢靠近費麗莎，“對呀，你要怎麽還我？”

她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朝他笑着說：“哈哈哈，塞爾吉奧你是想騙我再親你一次嗎？”她得意地歪頭，繼續說：“你是不是以為，我暗戀你，所以我就會主動親你。”

她這如果是暗戀，那其他人算什麽？以及，什麽叫做他等着她來主動？這個費麗莎，真是給點顏料就要開染坊啊？！

拉莫斯不作聲，費麗莎仰着頭繼續靠近他，“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嗎？！”她飛快地說完後，注視着他，他眼眸一亮愣住了，似乎在等待，可費麗莎卻是沒有看懂他的表情，把傘塞到他的手裏，退一步離開傘的範圍：“我就是不敢，氣死你。”

她掉頭就跑，雨已經停了。費麗莎的書包蹦蹦噠噠地從他眼前消失，拉莫斯氣極反笑，他以前追過妹子，也被妹子追過……但是！從來沒有人像費麗莎這樣不按常理出牌，他覺得自己白活了十幾年是為了遇到她，展開生命的另一幅畫卷。

可是，神明啊，你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啊？

我現在覺得好累，腦子不夠用，可以怎麽辦？

下次、不，明天一定要抓到她。

費麗莎自然是想要吻上去的，卻在即将行動的時候，不知為何勇氣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癟了。于是她就沒有賊膽吻上去了。

她想要矜持，又想要勇往無前。她想要給他一個好印象，卻在一次又一次中“風風火火”像個女流、氓一樣對待他，她想要成為他的夢中情人，卻只是一個緊追不放，又帶點胡攪蠻纏的同班同學。

啊，其實她也不想這樣落荒而逃的，一點都不帥氣。

兩人的相處詭異地陷入一種膠着的狀态裏。

塞爾吉奧天天看到的費麗莎是男孩們眼中難懂且不易攻克的同班女生；費麗莎看到的塞爾吉奧是對除她之外所有人都是可愛又迷糊的二貨，每次視線碰上就換了一個人。

所以，她是被讨厭了嗎？費麗莎如是想。

所以，他只是費麗莎漁場裏的一條被管理着的魚嗎？塞爾吉奧如是想。

周五最後一節課，全校大掃除，生活委員給費麗莎特殊照顧，把她安排到拉莫斯那一組去。哪知他們已經兩天沒有說話了，費麗莎冷不防聽到自己的名字跟他單獨擺在一起，沒忍住詫異的眼神望了過去，看到的卻是拉莫斯和同桌調笑的畫面。

費麗莎火冒三丈別過臉，很不滿地敲着桌子，說：“不是輪到我跟紀律委員一起搞衛生了嗎？”紀律委員的顏值在班上排在前三，在觊觎柯姆的同時，費麗莎就瞧上了他，但從來沒有抱有過“想和他戀愛”的心情，這時拿出來也是順口。

“換了對象也不跟我說……”生活委員的嘀咕聲透過講臺的麥克風傳了出來，鬧糟糟的同學根本沒放在心上，似乎都是默認——麗莎暗戀的對象幾乎一周一換，現在已經很好了，以前是三天換一個。

拉莫斯自然很好細味到這氣氛，心頭才升騰起來的竊喜很快就被這一桶水澆滅。他怎麽就會為自己有機會同費麗莎單獨相處而開心呢？一定是錯覺。

他托着腮，舉手：“我就只想跟費麗莎一組。別把我們分開。”

費麗莎氣呼呼抓起自己的背包，沖到教室的陽臺拿起清潔工具就往門外走，還故意把門摔得震天響。這下拉莫斯也不快，黑着臉去拿東西，然後追上去。

将滿臉看戲的同學扔在了教室裏。

**

夕陽的餘晖從露臺的外慢慢照進來，透過器材室的玻璃将室內染成暖洋洋的橘黃色，費麗莎認認真真地搞衛生，仿佛這是世上最要緊的事情。

她才知道，原來身為話唠的自己真的會火冒三丈然後氣到說不出話來，誰讓那個混、蛋只對別人好，對她……就只知道欺負她一個弱女子！

“你不要跟我說話！”

正在拖地的拉莫斯也火了，把拖把往水桶裏一扔，撩起袖子走向費麗莎：“我才沒有說話！”

費麗莎眼睛一熱鼻頭就要酸了，聲音也像是感冒了似的：“我讨厭你！”說完把抹布丢在了桌子上，然後坐了上去，把袖子扒拉下來擦眼睛，他居然兇她！而且還是用他平常在球場上吓唬別人的那個表情！費麗莎心頭梗着疼，嘴裏苦的要死，十分怨念地瞥了拉莫斯一眼。

果然好臉色都是給別人的，她做錯了什麽……不對，她好像是做錯了，比如搶了他在學校的第一個初吻什麽的。費麗莎“啪”一下從桌子上下來，氣勢洶洶地走近拉莫斯，嘴裏念叨着：“不就是搶了你的吻嗎，有什麽了不起的，至于天天給我甩臉色麽？”

“你說什麽？”

“塞爾吉奧，還給你。”她捧住他的臉，踮起腳，閉上眼親了過去，不同于上次充滿狡猾的一個吻，這次像是嘆息一樣輕，羽毛一樣重。她睜開眼，他們的眼眸是一模一樣的顏色，從對方的瞳仁上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還給你，你的吻。”

如果繼續這個畫風……那就不是費麗莎了，她咧嘴一笑，說：“小氣鬼！”

哈，他果然在期待！

“你說誰小氣呢？”拉莫斯拉住要走的費麗莎，他說過的，下次一定抓住他，所以他就稍稍用力想将人帶近自己，卻忘記了剛拖好的地板此刻正滑着呢，費麗莎失重之下拽過拉莫斯的衣領，然後兩個人摔在了地上，順帶踹翻了髒水桶……

擺放着足球的架子被撞歪了，以致足球一個個砸了下來，拉莫斯将費麗莎攏進懷裏，抱得嚴嚴實實的，任對方在自己懷裏嚷嚷着：“啊，你傻不傻！你有沒有事？疼不疼，塞爾吉奧你真的氣死我了。”

拉莫斯帶着費麗莎去他們足球隊的更衣室，費麗莎一邊走一邊扭着衣服上的水，髒衣服黏在身上黏糊得要緊，拉莫斯找出自己的運動服遞給費麗莎，她拿到手裏時笑得賊兮兮的。他要猜到她在想什麽，一點都不難，白了費麗莎一眼後他從儲物櫃裏拿出洗發水和沐浴露：“快進去，我在外面守着。”

“哦！”她歡快地答道，拿着洗發水和沐浴露沒忍住笑，看，她要跟他用一樣的味道了。

費麗莎洗好之後穿着拉莫斯的拖鞋就出來了，“踢踢踏踏”地磨磨唧唧出來了，她把袖子和褲腳都整整齊齊地挽上去，拿着毛巾坐到椅子上，把拖鞋脫下，縮起腳盤腿坐到椅子上。

“吶，還給你。”

拉莫斯瞥了一眼乖乖擦頭發的費麗莎，都發覺自己此刻嘴角弧度是甜蜜地往上揚的，他拿起鞋子往浴室裏走，“你可不要偷看我洗澡。”

“塞爾吉奧啊，你還是小心點，畢竟……我最愛的人是你啊。”

他才不信，誰信誰是小狗。

拉莫斯是吹着口哨進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該幹點什呢？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