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司機很快下車去了。
為了能讓高架橋上的直升機随時起飛, 警視廳對通往高架橋的道路進行了封鎖,隔着很遠就能看到交通警察拿着紅色的指揮棒在揮舞。
在那些交警的後面還站着另外一些警察,因為背對着車輛, 司機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等到他走過去, 看到那些警察手裏都端着槍,而且還是殺傷力大的沖鋒槍, 司機冷汗都下來了。
還好剛才老板的玩笑話沒有被聽到,不然他們現在已經被槍口給包圍了!!!
而且老板說話時的語氣太過平靜,司機都分不清他到底是開玩笑,還是真的那麽想的。
習慣了聽從命令的司機剛剛差點腳一踩油門,帶着車直接沖過來了。
想到這裏司機一陣後怕。
他拿出工作證, 走到前方的一個交警身邊。
北島科技說是整個國家的支柱也不為過,在這個國家裏很少有人不知道他們的,看到他的工作證, 交警思索兩秒, 說道:“河上有劫匪打劫了救援船……哦對了, 船還是你們公司的。”
這些事不是什麽秘密,只要打開車上的廣播就能聽到了。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發現這件事情之後, 媒體和報社竟然沒有像往常那樣譴責警視廳的無能, 反而說不愧是跟美國有關的大案,連劫匪都這麽猖狂。
從紅綠燈突然失效,整個城市陷入混亂, 到劫匪出現, 劫持了知名企業的救援船, 那艘船的作用還是打撈從美國來的國安局發言官……
整個社會都陷入了奇怪的興奮當中, 就好像親自穿越到了美國警匪大片的現場——
就連警視廳交通部的這些警察們, 都有種極其強烈的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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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看到橋上停着的直升機,他們都想說這是什麽魔幻電影的片段了。
怎麽可能有人做出這種事。
聽完交警的話之後,司機:“……”
司機帶着一臉複雜的表情回到了車裏,他在打開廣播還是不打開之間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偷偷看向後座的男人。
對方放置在腿上的文件已經變成了筆記本電腦,他把手指輕輕搭在觸控板上,望着屏幕的紫眸裏閃過一絲趣味,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玩的事。
深色的碎發垂到他的額前,那還是一張很年輕的臉,眉眼俊秀,氣質清絕,一眼看過去,就好像教養良好的公子哥,無論對誰都很有禮貌,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無論對他說什麽,他也不會生氣。
然而只要對上他那雙清透的紫眸,司機就會不自覺地緊張。
清楚地從他的笑容裏看到了慵懶與邪氣,仿佛某種邪惡的事物正在蘇醒一般,司機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老板……”
“嗯?”今鶴永夜擡眼。
“前面……有人打劫了我們的船。”司機終于還是把話說完了,說話的時候,他的背後一直冷汗直冒,好像打劫那艘船的人是自己一樣。
今鶴永夜神色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他垂下眼,望着面前的電腦屏幕。
警視廳臨時指揮部那邊正在抓緊時間分析那段暗號到底是什麽意思,然而今鶴永夜根本不用那麽麻煩,他只要接入網絡,對這附近所有的數據進行監控和分析就行了。
現階段的網絡對他來說簡單得和幼兒園的算術題沒什麽差別,一行行數字從他眼前飛過,一個個窗口跳出來又消失,那些都是附近的人正在浏覽的網頁,以及通話和短信內容。
最終,他的視線停留在了一個空白的網頁上。
他動動手指,将打開網頁的手機型號調出來,然後探查信號來源。
距離他的位置大概一千米……是在船上!
如果是在高架橋的另一邊,距離應該有一千五百米左右,至于是其他記者或者圍觀群衆,根本沒有必要長時間停留在一個空白頁面上。
空白頁面很有可能是設置了閱後即焚,只要有人打開過網頁,上面的內容就會自動消失。
他思索片刻,侵入到網站連接的服務器裏,最終從服務器中抓取了信息。
幾秒鐘之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笑容。
警視廳做不到像他這樣監視所有的信息流,就算能做到,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分析,他們只能先用信號屏蔽器切斷船上的劫匪與外界的聯系。
可他們的同夥想傳遞給他們的信息已經傳遞到了。
安室透神色凝重:“這麽短的暗號,不可能是完整的句子,更像是一個時間或者地點的暗示。”
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比如說暗示劫匪看向某個方向。
他拿着望遠鏡,不斷環視着河岸兩旁的人。
沒有看出任何異常,也沒有看到和黑麥長得很像的人。
也有可能他們的同夥不是黑麥,但那些人絕對已經到了現場。
“要做好準備了,”他通過耳機接通了諸伏景光的連線,“劫匪很快就會開始行動了。”
諸伏景光之前拿着的火箭筒就放在他的身邊,人卻已經到了遠處的狙擊點上。
他站在一扇窗戶旁,黑色的耳麥一直延伸到他的臉頰邊,他微微眯着眼,帶着刻度的瞄準鏡精準鎖定住了河面上的救援船。
“明白。”諸伏景光說,“這次就算是一只蒼蠅也不會讓它跑掉的。”
救援船和豪華的游艇不同,只有一層的船艙,最前面是通透的駕駛艙,玻璃已經被他打碎了,那是第一次劫匪登船威脅船員的時候打的,對方很警惕,發現有狙擊手之後,立即逼迫船員進入了船艙裏。
也正因為玻璃窗破碎,諸伏景光現在可以直接看到裏面的場景。
只要有人過來開船,他一槍就能打中那人的腦袋。
他已經和零商量過了,兩個劫匪中留一個活口就行。
駕駛艙外面沒有任何遮擋,在那兩個劫匪中,更有可能是沒有受傷那個出來開船,諸伏景光打算擊斃的也是他。
剩下一個受傷的……槍很有可能會被留在他手裏,但按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發現同夥死了,他也無法立即移動到下方的儲藏室對人質實施報複。
他們已經用熱成像掃描過了,兩個劫匪中一個年紀身形板正,看起來年紀有些大,另一個身體溫度高,受傷之後有發熱跡象,剩下的船員則都被關在儲藏室裏。
兩個劫匪的身體都有物體遮擋,無法進行狙擊,所以只能等。
這次劫匪在岸上的同夥聯系,對他們來說是機會,對諸伏景光來說也是機會。
他凝神屏息,過了一會兒聽到安室透說:“劫匪開始行動了!”
熱成像掃描出來的畫面上,沒有受傷那個劫匪霍地站起。
詹姆斯說:“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辦法……你還能動嗎?”
他看向渾身冒着冷汗的卡邁爾,卡邁爾立即回道:“當然可以!”
赤井秀一已經為他們想到了辦法,他怎麽可能在這種時候再拖後腿!
他強撐着身體就要站起來,詹姆斯說:“你先等等,我幫你。”
為了避免在儲藏室裏的船員聽到他們在說什麽,他們之間沒有對計劃進行任何交流。
和安室透猜測的差不多,簡短的暗號只能傳遞幾個字母或者數字,然而那組合起來不是任何的時間或者坐标,而是一個網址。
網址上記載了赤井秀一的詳細計劃,詹姆斯剛看完就發現手機信號斷了。
他用槍直接把手機打碎,然後從櫃子裏找出了兩套潛水服。
熱成像掃描探測距離早就超過了五百米,為了避免警方把他們的行動看得清清楚楚,他把這些裝淡水的桶擋在角落裏,現在正好可以借着桶的遮擋換好潛水服。
因為不是遠距離航行,船上的儲備水不是很多,詹姆斯只能在很小的範圍裏活動。
他拿出從牆壁拆下來的挂鐘,用螺絲刀擰開後蓋。
赤井秀一計劃第一步,就是要讓他們僞造出炸彈。
然後把“炸彈”綁在其中一個船員的身上,讓船員出去開船。
船員不會被狙擊,因為“炸彈”的存在,外面那些警察也不敢輕易攔截他們,只能讓他們突圍。
但就算救援船成功突破了警方的包圍圈,高架橋上的直升機還是能輕松追上他們,所以截止到這一步為止,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轉移視線。
他們的真正計劃,是在船開出去一段距離之後,穿着潛水服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水中,通過水路逃脫。
警視廳不可能把所有的排水管道都封鎖,他們的重點範圍應該在船體一兩公裏左右,只要出了這個區域,他們就安全了。
唯一的難點,就是他們要怎麽避開所有人的視線跳入水中。
但這恰恰是他們最不用擔心的問題。
只要有赤井秀一在,岸上出多大的亂子他們都不會覺得意外。
詹姆斯将船上找到的水管切成幾截,用塑料薄膜一層一層裹好,然後綁到挂鐘後面。
挂鐘是長方形的,又正好是數字款,他把鐘的後蓋拆掉,卻沒有把電池和零件取出來,鐘上的數字還在不斷地跳動。
後面又綁上了整整齊齊的黑色長管,就好像正在倒計時的炸彈一般。
“炸彈”制作好之後,詹姆斯脫下粗糙的手套,拿起另一套潛水服給卡邁爾穿上。
之後他将浸在水裏的手機撈出來,直接朝手機開了一槍。
手機瞬間四分五裂,槍聲和物體破碎的聲音讓船艙下方的人們一下子緊張起來。
詹姆斯拿着槍打開儲藏室的門,問:“誰是駕駛員?”
潛水服的面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說話的時候些微霧氣浮現上來,覆蓋到他的眼睛上。
看不見他的眼神,那些船員更害怕了。
詹姆斯用槍敲了敲儲藏室的門,邦邦的敲擊聲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很快就有一個人臉色慘白地舉起了手。
上船的第一時間,詹姆斯就看到他在駕駛艙裏,他還記得駕駛員的臉,這麽問不過是讓他內心産生恐懼,更好進行下一步計劃罷了。
他示意駕駛員出來,然後再次将儲藏室的門鎖上。
站在船艙裏的駕駛員戰戰兢兢地望着他,他拿起制作好的“炸彈”綁到那人的身上,冷冰冰命令道:“出去開船。”
“不要……”看着顯示着五分鐘的倒計時,駕駛員驚恐道,“不要殺我!”
“快去!”詹姆斯故作不耐煩地催促。
駕駛員打着哆嗦,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驚動綁在自己身前的炸彈。
但無論他多麽小心翼翼、提心吊膽,船艙都很小塊,沒走幾步,他就到了門口的位置。
詹姆斯拉開門,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冷風從駕駛艙破碎的窗戶吹進來,駕駛員下意識驚叫出聲:“救命啊!!!!”
岸邊亂哄哄的,記者們或是激動或是客觀的報道聲,圍觀群衆嘈雜的議論聲,都在這一刻被同一聲尖叫給打破了。
那道聲音非常驚恐,穿透灰暗的河面傳了過來。
正在聚精會神盯着船艙的諸伏景光瞳孔驀地放大。
“這是——”
“人質!”安室透的聲音比他更快,“所有狙擊手暫停行動!”
盡管早就下了要擊斃劫匪的命令,但他們也明白,劫匪不可能一個人出現在毫無遮擋的駕駛艙裏,必定要挾持人質的。
他們讨論過如何在不傷害人質的情況下擊斃劫匪,然而無論如何他們也想不到,劫匪根本沒有出現。
出現的是身上綁着炸彈的人質。
駕駛員今天穿的是防風外套,非常寬大,綁在他身前的炸彈被衣物遮擋了些許,但依舊能讓人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倒計時。
04:56
04:55
04:54
上面的數字不斷跳動着,刺激着所有的神經。
岸邊傳來記者們的吸氣聲。
“怎麽辦?”耳機裏是諸伏景光的詢問聲。
不太對,安室透目光沉沉地望着駕駛艙上的人:“一定有哪裏不對……!”
他的車一直跟在那兩個人後面,因為離得遠了,他沒有看得很清楚,但在他的潛意識裏,不應該出現炸彈這種東西的。
如果炸彈是和他們一起掉進河裏的,為什麽炸彈沒事?
防水的?
安室透的視線從那些黑色的長管上劃過,因為有寬大的衣物作為遮擋,他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長管的邊緣确實像是裹着防水材料。
但還是不對勁。
有炸彈他們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非要等到現在,等到岸上的同夥給他們發消息?
他們有同伴受傷了,還在河面耗了兩個小時!
安室透已經開始懷疑那些炸彈是假的了,但是他不敢賭。
如果他猜錯了,那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會給他的錯誤陪葬。
安室透捏着望遠鏡的手滲出了些許冷汗。
“船開動了。”諸伏景光說,“我先換個地方。”
救援船的速度不快,他打算一邊開車一邊尋找機會。
“好。”安室透啞聲說,“拜托你了。”
現如今,除了讓那艘船開出去,他們沒有任何辦法了。
如果那真的是炸彈,除了倒計時,船上的人随時可以控制炸彈爆炸。
在劫匪剛有行動的時候,岸上的專家就分析過了,他們很有可能是在穿潛水服。
“直升機待命。”諸星登志夫的聲音同時從指揮系統中傳來。
04:10
将近一分鐘的時間,行進速度緩慢的救援船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靠近了警方的包圍圈。
快艇和巡邏艇默契地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船只和站在艇上的警察視線交錯時,駕駛員近乎崩潰的表情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能确認嗎?是不是炸彈?”
安室透詢問開車跟上去的諸伏景光。
“看不清。”諸伏景光說,“裏面的劫匪也看不到。”
“剛剛吩咐巡邏艇上的警察暗示了,不知道駕駛員有沒有看懂……”
如果能把衣服撥開一些就好了,安室透想着,忽然看到停在高架橋上的直升機。
“快讓直升機準備!”他大聲喊道。
直升機的螺旋槳風力非常大,如果能把遮擋住炸彈的衣服吹開一部分——
已經開出了一公裏的距離,就算他們動用直升機,在劫匪的眼中也不會覺得很奇怪!
高架橋上的直升機立即騰空而起。
而在很遠的一座大樓裏,赤井秀一也瞄準了那輛直升機。
直升機很快就到了救援船的上方。
赤井秀一神色凝重,他現在手裏已經沒有超遠距離的火箭筒了,只靠狙擊槍打直升機,到底還是有些困難。
武裝直升機的油箱藏得很深,不知道幾槍才能打開一道口子……
然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比之前攔截菊葉更困難。
他皺起的眉頭松開,對準直升機油箱的位置扣動了扳機。
幾乎是同一時間,正在通過對講機和岸上對話的飛行員疑惑地“喂?”了一聲。
“怎麽回事?”
怎麽突然沒有聲音了?
正在疑惑間,機身傳來砰的一聲脆響,有子彈打中了機身。
“有狙擊手——!”
飛行員再次拿起對講機,這時他面前的表盤也發出了“滴!”“滴!”的警告聲。
[程序錯誤]
[程序錯誤]
紅色的字跡閃爍,直升機忽然一歪。
地面上,一輛黑色的汽車悄無聲息地從岸邊駛過。
車窗緩緩上升,遮住了一張年輕而冷漠的臉。
安室透的耳機裏傳來風見裕也奇怪的聲音。
“北島科技那邊的人突然聯系我了。”
風見裕也說:“他們讓我告訴您——”
“船上的炸彈,是假的。”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3-06 23:57:05~2024-03-07 23:58: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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