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安室透所在的天臺上, 數條子彈留下的痕跡将地面染成焦黑一片。
狙擊手淩厲的攻勢把他逼得對面的天臺越來越遠。
安室透對狙擊手的身份也有了越發清晰的猜測,正是因為這份猜測,他的心裏生出了強烈的焦躁情緒。
必須盡快去到醫生那邊!
一定要在他的身上找到線索, 就算找不到, 也要知道他到底是誰!
安室透焦急地望着遠處的天臺,就在這時, 他發現對面天臺上虛掩的大門忽然打開了。
一群穿着警察衣服的人魚貫而入,熟練地把地上的屍體擡到了擔架上。
“有狙擊手,快離開那裏!”
安室透大聲喊道,然而等他提醒完畢,他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普通警察怎麽可能進入到這裏?
在外面待命的不是有警備機動隊嗎?
“機動隊……”他按了一下耳麥,又發現了另一個問題,既然他們能突破交警的封鎖來到這裏, 說不定他們也能收聽到對講機的頻道。
冷汗瞬間從額前滑下, 安室透用力攥緊了拳頭。
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寫字樓, 森冷的光芒從樓層中折射而出,對面的狙擊手仍然在瞄準他,尋找着能夠将他一擊斃命的機會。
一時間, 他站在建築的邊緣進退不能。
而對面的假警察卻飛快擡着屍體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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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拿出電話打給風見裕也:“注意那些剛下樓的警察。”
“沒有警察進去過……”
風見裕也的話還沒說完, 安室透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陡然掀起的狂風和熱浪幾乎要把人吹翻,比那更讓人在意的是沖天的火光,視線在瞬間被染成黑紅之色, 整個世界都如同被污染了, 空氣中充斥着混沌的硝煙氣息。
炸開的碎石塊飛到他的手背上, 在上面留下鮮紅的血痕, 他卻渾然不覺, 手機咣當一聲掉到地上。
松田……?
松田是不是還在裏面?!
爆炸聲響起的時候,松田陣平剛從屋子裏翻出第四個炸彈。
他把卷成一小捆的炸彈放到桌面上,因為對方粗糙的工藝而咂了咂舌。
“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點?”他拿起桌面上的電話,擡手就想按一個號碼,然後又突然停住。
“總覺得他有點看我不順眼……”
要不把炸彈都拆了再打電話給他?
松田陣平把目光移到桌面的炸彈上,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轟的一聲巨響,震得他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怎麽回事?!
之前就隐約聽到外面有些吵鬧聲,只不過沉迷于找炸彈,再加上鎮痛劑的藥效在減退,身體疼得厲害,他也不是很想出去。
可現外面發生了爆炸,猛地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松田陣平坐不住了。
那個炸彈犯不會真在附近吧!
松田陣平挪到門邊,飛快握住門把手。
“我就出去看……看……”
按動門把手的瞬間,嵌在門內的微型機關啓動,一根帶着強烈麻醉的細針刺入了松田陣平的手背中。
松田陣平的身體軟倒下去,臉砸進柔軟的地毯中。
不一會兒,零零散散的腳步聲從地下傳來,伴随着壓低了的說話聲。
“還好跑得快,不然現在就被炸死了。”
“反正聽老板的準沒錯,老板說兩分鐘就是兩分鐘。”歡快的男聲傳來,連腳步聲都帶着雀躍,“十億的大單,老板平時都不分賬,咱們十個人平分的話,就是一個人一億!”
“那還等什麽,趕緊回去分錢啊!”
“老板說了,這次就把屍體放在這裏,錢也不回去分了,他給咱們買了車票,讓咱們去名古屋好好玩幾天。”
“哦——”
其他人一片應和聲。
玩幾天的意思就是暫避風頭,這種事以前也有過,有一次去劇組的拍攝現場收屍被拍到,他們還避了半個多月呢。
那些人掀開地板,一個個從暗道中走出。
走在最後的寸頭男生還好心地拉了屍體一把,把擔架上的屍體也拉出來了。
“就放在這裏吧。”他的語調輕快,“老板說這樣就可以了。”
“多虧了老板的地圖,不然我們也沒那麽快出來。”
“就是車沒了。”
那輛警車放在爆炸現場,事後肯定會被收走的。
“以後再買呗,反正老板出錢。”
寸頭男生輕松的說完,沒注意到地上的屍體眉毛微微動了一下。
“走吧走吧,老板說盡量不要在這裏留下腳印,都小心一點。”
一行人的腳步飛快離開。
過了一會兒,今鶴永夜睜開眼,一直懸浮在視線上方的紅色倒計時消失了。
【世界偏差值:76%】
【世界偏差值:75%】
【世界偏差值:74%】
随着爆炸事件的傳播,偏差值每秒都在下降。
今鶴永夜忍不住摸了摸胸口。
濕漉漉的觸感從指腹傳來,伴随着難聞的臭味,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身上的血當然是松田陣平的,那天他做手術的時候出了不少血,因為事件引起了公衆高度關注,血庫也還算充足,手術過程中就沒用上自體血回輸。
他的血和止血繃帶也都被當做醫療垃圾處理了。
想到這個計劃之後,今鶴永夜回家前找了他的繃帶出來,只不過那時候繃帶上的血都有些凝固了。
……有點臭。
今鶴永夜忽然覺得有些不爽,他脫掉被鮮血染紅的衣服,衣服上只有一小部分是從繃帶提取出來的血,另外一部分是和鮮血相似的特殊顏料。
顏料遇火即燃,剩下的就算安室透能從那一堆建築廢料裏面找到,想要證明他的身份,最後也只能證明那是松田陣平的。
松田陣平已經被炸死了。
就算警視廳再怎麽不承認,公衆也不會相信。
除非他們讓松田陣平親自出來證明。
但是松田陣平不可能出來的。
他已經惹到了一個絕對不能惹的組織。
今鶴永夜擦幹手上的血和顏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萊伊:我要動手了]
[萊伊:??????]
放置在拳館中的音響錄入了經過電腦處理的槍聲,聽起來就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然而真正位于最遠距離的狙擊手卻根本沒有動手。
即将動手的剎那,他從瞄準鏡中看到天臺上的人倒下了。
今鶴永夜明知事情的真相,還是忍不住發了條消息詢問:[你失手了?]
[萊伊:……]
[萊伊:浪費了一盒子彈]
[萊伊:晚點見面說]
[好。]
今鶴永夜回複完畢,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大門。
松田陣平就在裏面。
估計他得過上一段時間隐姓埋名的生活了。
不過比起這個……
鼻尖嗅到了濃烈的臭味,是血液和特殊顏料混雜的味道。
靈力失控的狀況緩解了,他的身體卻沒有那麽快恢複,五感還是比平時更敏銳,連思緒都有種飄忽又失控的感覺。
他踩着輕飄飄的步子走到門邊。
推開門,松田陣平就倒在不遠處,他把松田陣平的身體架起來,慢慢挪到沙發旁,讓他坐在地毯上,身體靠着沙發上前的長桌。
他把那捆粗糙的炸彈拆開,塞到松田陣平的手裏。
好了,新的世界名畫,松田在拆彈.jpg
等到安室透他們找過來的時候,希望沒被氣死。
今鶴永夜拍了拍手,終于覺得堵在胸口的郁氣消散了些許。
他将放倒松田陣平的微型裝置拆掉,心情愉快地出了門。
十一月的東京竟然開始下起了小雪,這大概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這條寂靜的街道突然變得喧嚣,無數的傳媒車和記者堵在了另一條街道上,興奮不已的聲音遠遠傳來。
“觀衆朋友們,這就是剛才發生爆炸的街道……”
“日賣電視臺的老朋友們,我是記者由井,我剛剛來到發生大爆炸的美術館附近……”
“我是前線記者大崎,我現在站的位置就是剛才發生大爆炸的現場,據說有一隊警察就是從這裏進入……”
過高的五感捕捉到了那些遠遠傳來的聲音,今鶴永夜拎着那件沾着血和顏料的衣服,就站在他們的身後——盡管還隔着一整條街,他卻難得生出了些許悠閑的感覺。
系統裏一個任務也沒有。
以前都是別人休假他上班,現在到了別人上班他休假了,他突然又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沒有002提前叫他出去幫忙,也不想看書,更不想研究藥物或者做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要不……回去睡覺吧?
今鶴永夜眼睛微微一亮。
走出這棟誇張華麗的巴洛克式建築,他在街邊随手攔了一輛車。
口罩已經取下來了,雖然還是戴着黑色的假發,司機搖下車窗,看到他身上只套着一件單薄的毛衣,外套拿在手裏也不穿,趕緊說:“快上車!你不冷嘛!”
“還好。”今鶴永夜鑽進車裏,“去米花町中心……”
說到一半,他忽然想起米花町這附近是柯南的主場,盡管他現在還叫工藤新一,但偶遇他的幾率也不低。
今鶴永夜改口說:“去杯戶町南二十三號公寓。”
南二十三號公寓是他經常休息的地方,樓層很高,晚上夜景很好看,而且離米花町也近,要是出了什麽事也能及時趕到。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今鶴永夜瞥了一眼空白的系統界面。
世界偏差值慢慢歸零,系統仍然沒有發現松田陣平還活着。
從系統清除司哨網絡痕跡的行為來看,系統很有可能是依賴網絡運行的。
監控也只能監控網絡世界。
不過這對普通人來說也很恐怖了,生活中到處都有用到網絡的地方,從網絡接入手機電腦,還可以随時進行監聽監視,在這個世界,系統已經是接近無所不能的存在了。
時之政府這套系統運行了幾百年,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反抗他們,不過如今,今鶴永夜親手在上面制造出了漏洞。
還是足以颠覆整個系統的漏洞。
重要的劇情人物竟然沒死。
如果重新掃描到他的存在,恐怕系統會瞬間拉響警報,整個時之政府都将陷入混亂。
而對于這個世界來說,這段劇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之後世界會受到主世界的影響,繼續融入新的劇情。
那時候,松田陣平就已經不是重點了。
唯一陷入恐慌的只有時之政府。
這麽想想,今鶴永夜的心情又好了。
他躺在公寓的大床上,微微閉上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窗外的天色由明亮變得昏暗,漫天的雪花漸漸停止飛舞,一盞盞燈從家家戶戶亮了起來。
今鶴永夜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哥們,”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小報記者興奮的聲音,“說好了升職加薪請你喝酒的!”
今鶴永夜慢慢拉上被子。
“可是我在杯戶……”
“好巧啊我也在杯戶!我剛從杯戶站出來,你在哪裏?”
……不巧,就在杯戶站附近。
今鶴永夜雙眼無神地望着天花板。
“來嘛來嘛!我這次賺了好大一筆,我請你去一個特別特別高檔的酒吧,只有熟人才能進的那種,裏面什麽好酒都有,随便你挑!”
杯戶町還有那種地方嗎?
今鶴永夜想了想,飛快爬起來:“我要去!”
他好像都沒有在杯戶好好玩過。
“我就說嘛!地址發給你了!”小報記者挂掉了電話。
不一會兒,一個地址發過來,今鶴永夜洗了把臉,換好衣服出門。
他換了另一個易容.面具,假發也換成了白色短發,上方有一部分胡亂的翹起,看起來有些毛絨絨的。
是他之前沒有嘗試過的發型!
因為白發實在是太顯眼了,而且一看就手感很好的樣子,很容易不小心被人碰到。
不過現在去酒吧玩正好合适。
今鶴永夜來到小報記者給的地址,發現是一個看起來很低調的店鋪,招牌看起來很不起眼,門口兩個保安站姿很随意,不過從舉止能看出來是練過的,還挺厲害的那種。
今鶴永夜報了小報記者給的暗號,順利被放進去了。
進入到裏面之後,就和正常的酒吧差不多了,昏黃迷離的光線,寬敞的吧臺,還有散落在各處的隐蔽性很高的座位。
小報記者就坐在吧臺的卡座上,看到他進門連忙擡了擡手:“這邊。”
今鶴永夜走過去,掃了一眼酒保後面的酒櫃:“真的什麽都能點?”
看到他的視線落在最上面一排,小報記者忙說:“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你随便點個一般的就行了。”
“叫我出門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我這不是剛拒絕東京電視臺的邀請麽,”小報記者打量着他,“倒是沒想到你這麽年輕,消息就這麽靈通……我要是再年輕十歲,又有你這麽厲害的消息渠道,我早就答應東京電視臺的邀請了……”
看到他神色有些郁悶,今鶴永夜說:“現在也不錯啊,這不是拿了錢,都來這種地方消費了。”
“話不是這麽說的,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多想進大電視臺!”
酒保拿了一瓶酒過來,小報記者二話不說就給今鶴永夜倒滿。
今鶴永夜默默喝着酒,聽着他在身邊絮絮叨叨陳年舊事,倒是有些002還在身邊的感覺。
小報記者不停的說着,他也不停地喝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報記者撲通一聲醉倒在了吧臺上。
“喂?”今鶴永夜推了他一下。
他從喉嚨裏發出了呼呼的聲音。
今鶴永夜無奈:“你就在這裏躺着吧,我回去了……”
反正他們以後也沒什麽見面的機會了。
今鶴永夜站起來,身體忍不住一晃。
眼前暈乎乎的一片,但比起之前的靈力失控簡直就是小意思。
他踩着飄忽不定的步子往外走,快到門口的時候,迎面有幾個人走過來,看到他也不避開,他咚的一下撞到了最前面的人身上。
銀發,黑衣,身上帶着煙草特有的柔和與刺辣。
今鶴永夜的身體抑制不住地向倒,又飛快抓住他的手臂。
冰冷的目光瞬間投射過來。
對上那雙綠眸,今鶴永夜輕輕笑了一下。
“嘿,我做到了……”
他還沒說完,身體就再次搖晃着倒了下去。
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迅速抓住他的衣領。
赤井秀一熟悉的聲音響起:“不好意思,這是我新收的小弟,他好像認錯人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1-22 23:24:47~2024-01-23 10:54: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總會輕而易舉餓死自己 10瓶;阿潇*、貝唐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