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下午寧晚書要回節目組去錄制, 一直錄到淩晨一點才結束。
他第一時間回到醫院,發現病房門口的保镖不見了,病房裏也空無一人。
寧晚書心口一窒, 腦子裏下意識地想到了不好的結果。
他抖着手, 給謝詩淵打電話。
響了半分鐘對方才接通,他迫不及待地問:“謝大哥,謝詩厚呢?”
-“抱歉剛剛忙忘了, 小厚換了間病房,在九樓對應的病房, 你上來吧。”
寧晚書松了口氣:“好。”
等電梯太慢, 他直接爬樓梯到九樓。
遠遠看到熟悉的保镖,他快步跑過去。
剛好謝詩淵從病房裏出來,他馬上問:“謝大哥, 謝詩厚他怎麽了?為什麽要換病房?”
謝詩淵道:“昨天下午小厚醒了一下, 但很短暫,只有幾秒鐘時間, 我猜應該是你陪伴他的原因, 就讓醫生給他換了一間更大的病房,這間病房的床也夠大,夠你和小厚兩個人睡。”
寧晚書老臉一熱:“我, 我昨晚沒對他做什麽,只是和他睡一起而已, 真的沒有做其他的。”
謝詩淵微笑:“我知道, 你不用緊張,沒有人會怪你。”
寧晚書抿了抿嘴唇, 他還真是不打自招。
謝詩淵拍了拍他的手臂,“我讓人在病房裏準備了一些生活用品, 以後你要是不想住學校,可以在這裏睡,病房裏我還加了一張床,你不想跟小厚睡就自己睡,需要什麽盡管跟保镖說,他們會滿足你一切要求。”
寧晚書:“……”
他懷疑謝詩淵把他當弟媳了,但他沒有證據。
謝詩淵一走,寧晚書馬上走進病房。
他先坐在病床邊自言自語幾句,接着起身走進浴室。
洗完澡,他滿身疲憊地爬上謝詩厚的病床,本來想倒頭就睡,結果一閉眼就想起了昨晚自己偷偷親吻謝詩厚的事。
或許謝詩厚白天能醒來幾秒鐘是他的吻的功勞呢?
這麽想着,寧晚書覺得有必要再試一次。
有了昨晚的經驗,這回寧晚書動作很輕柔,從親親開始,再慢慢循環漸進,最後進入忘我之境……
寧晚書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睡着的,醒來時他依偎在謝詩厚懷裏,而謝詩厚的手則放在了他的後腰上。
寧晚書眨了眨眼睛,大事不妙。
他猛地坐起身,撩開衣服看了眼,一塌糊塗。
要死了要死了!
他一溜煙跑進浴室,砰的關上門。
下一秒,謝詩厚睜開了眼。
謝詩厚想轉過頭去尋找剛剛的少年,但他的身體不聽使喚,就連睜眼都很吃力。
寧晚書在洗手間起碼呆了半個小時,可惜謝詩厚沒能撐到這個時候。
未來幾天,寧晚書白天天天往節目組跑,一到深夜他就回到醫院。
他每晚都重複親吻謝詩厚,然後在謝詩厚的懷裏沉沉睡去,偶爾他還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更過火的事,幸好沒人發現。
到了周五那天,晚上八點,《少年歌SING》首期節目正式上線,寧晚書不用去節目組,他也沒回學校,而是選擇留在病房裏。
他把謝詩厚的手機放在床頭桌上,把節目放出來給謝詩厚聽。
片頭很長,一百位選手都露過臉了,大部分選手的鏡頭都一閃而過,只有少數選手的鏡頭超過十秒。
寧晚樂的鏡頭是最長的,那是寧晚樂哭泣時打上唯美濾鏡的畫面。
這個鏡頭一出來,彈幕就炸了。
【啊啊啊弟弟哭的太美了!我碎了!!!】
【我也碎了,兒子別哭,到媽媽懷裏來】
【樂樂別哭,永遠支持樂樂!】
【弟弟身世很可憐,希望他能拿冠軍。】
【天哪,這個節目的哥哥顏值都這麽高的嗎?】
【小姐姐們的顏值也很高,我喜歡紅衣服小姐姐,又美又飒!】
寧晚書仔仔細細看完十分鐘的片頭,不出意外,他的鏡頭只有三秒鐘。
其中有幾個畫面是不小心闖入別人鏡頭才露了一下臉。
寧晚書沒太在意,畢竟是意料中的事。
他用自己的手機登上微博,果不其然,寧晚樂給自己買了好幾個熱搜。
#真假少爺大戰#
#寧晚樂身世#
#寧晚樂哭了#
#寧晚樂勇敢做自己#
#寧晚書人生強盜#
寧晚書随意點開幾個熱搜,內容大同小異,都在說寧晚樂被搶走十八年人生的事。
「小說照進現實,真假少爺的狗血橋段出現了!寧晚樂,出生被抱錯,三歲時養父母挂了,之後他被送去了孤兒院,18歲才被寧家找回,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哈哈,霸占別人十八年人生的假少爺不屈不撓,得知真少爺要參加比賽也跟着來了,真不要臉!」
「沖着寧晚樂的勇氣,我死也要投他出道!」
「姐妹們,假少爺什麽成分不用我多說了吧,凡是給假少爺投票的我祝她兒子女兒多一對養父母!」
「寧晚書真惡心,他怎麽有臉參加比賽?」
「樂樂兒子加油,媽媽永遠支持你!」
「假少爺超雄哦,據說他私下做了很多傷害樂樂的事,毆打辱罵樣樣不少,已經舉報節目組了,這種超雄垃圾沒有資格當藝人。」
「+1,舉報到wxb了,少年歌星你一天不開除超雄假少爺,我一天不罷休!」
……
寧晚書刷了一圈微博下來,全都是支持寧晚樂和罵自己的,一個為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營銷號這一帶節奏,網友們的關注點全都放在了寧晚樂的身世上,幾乎沒有人關心比賽本身。
寧晚書心裏多少有些失落,他本欲要證明自己,結果并沒有人在意他的存在。
這時他的微博突然收到了幾十條私信,他點開其中一條:惡心,你怎麽還有臉活着,快去死!
【超惡假少爺,你有臉活着我就敢噴你,快點去死,別浪費空氣。】
【就算你唱歌再好聽有什麽用?這些東西原本屬于樂樂,你不配擁有你現有的一切!】
【就這麽說吧,你現在的才華并不屬于你,你最好一死了之,否則你活着就是罪惡。】
【你參加個唱歌比賽是想證明什麽呢?證明你現在的才華應該屬于樂樂?臉很大啊你。】
【聽說你還做了很多傷害樂樂的事,你還是死了吧,垃圾。】
【讓我來猜猜你什麽時候死,明天?不,下一秒你給我去死,謝謝】
【超雄狗,快去死……】
寧晚書:“……”
他看不出來這些網暴自己的是水軍還是能喘氣的活人,但無論如何,這個群體已經成功打擊到他了。
寧晚書開啓一鍵防護,懶得理後續。
他把注意力放回節目上,後續的鏡頭都很正常,快結束時終于出現他和寧晚樂的鏡頭。
節目組只放出了他唱歌的畫面,導師點評和寧晚樂的鏡頭被後期剪成懸念,留到了下一期。
他唱歌的那一段,彈幕也很熱鬧。
【不得不說,假少爺長得還行,唱的也好聽,可惜他的是假的。】
【唱得再好聽也沒用,我反正不會投票給這種垃圾。】
【他的唱歌技巧原本就屬于樂樂,長相也是,沒有寧家的呵護他能長這麽好看?】
【黑粉別太魔怔了,外貌是天生的,跟生長環境沒半毛錢關系】
【書書加油,被抱錯不是你的錯】
【喲假少爺這麽快就有腿毛了呢】
【那就祝假少爺腿毛的子女也有養父母吧,嘻嘻】
寧晚書的鏡頭只有幾分鐘時間,因此真愛粉和黑粉沒能吵很久。
寧晚書關閉視頻,接着轉頭看向昏睡不醒的男人。
“謝詩厚,網上好多人罵我,我現在有點懷疑,我的存在……好像沒什麽意義。”
說完,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謝詩厚的臉。
“我出去走走。”他轉身離開,要去哪裏他不知道,只是想出去走走。
他能做的都做了,謝詩厚卻一直醒不過來。
或許他一開始就想錯了。
他的存在并沒有那麽重要,而謝詩厚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需要他。
他活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是多餘的。
寧晚書沿着醫院外的人行道走了很遠,等他反應過來時,醫院已經看不到了,周圍全是不認識的景色,除了來來往往的車輛,一個行人也沒有。
前面有一條江,他提步走過去,走久了腳有點酸,于是他爬到欄杆上,坐了上去。
以前他害怕自己一個人面對黑夜,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突然什麽也不怕了,甚至還有點期待。
如果世界上有鬼,他希望能有一只兇惡的厲鬼把他拉進地獄。
正想到這裏,身旁突然來了一個人。
寧晚書着實吓了一跳,正想問他是人是鬼,那人突然爬到欄杆上,終身一躍,跳了下去。
“卧槽!”寧晚書陡然從頹廢中清醒過來,原來這個人要自殺!
幾乎是出于身體的本能,寧晚書跟着跳了進去,很快游到落水男子面前,廢了好大勁才把人拉到岸邊。
上岸後,男子抱着頭失聲痛哭起來。
“我老婆得了癌症,我女兒也讓車撞沒了,兒子六歲了但是自閉症,昨天還去醫院把我老婆打了,我卻什麽也做不了,我他麽就是個廢物,廢物……”
寧晚書愣了愣,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要說點什麽。
男子哭了許久,或許是發洩完了,他才轉頭看向一語不發的救命恩人。
“小孩,你大晚上不睡覺跑來江邊做什麽?”
“我心情不好,”寧晚書道,“就是想一個人靜靜,大叔你別想不開。”
男子沉默片刻,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濕透了的錢包,從裏面拿了張唯一的一百塊。
“我也沒什麽可以報答你的,這一百塊你收着,我現在很難,只有這一百塊了。”
寧晚書婉拒:“我只是做了一件生而為人都會做的事,大叔你不用給我錢。”
男子見他不肯收,便不再堅持。
他抹了抹眼角的淚,“我剛剛是太沖動了,我要是死了,我老婆兒子怎麽辦,他們沒了我就完了。”
寧晚書道:“其實我很羨慕大叔,可以被人需要,而我就是個多餘的人,沒有人需要我。”
“怎麽會呢?”男子問,“你沒有家人嗎?”
寧晚書搖搖頭:“我爸媽都死了,只有一個剛剛相認的外公,沒多少感情,我死了不會有人難過。”
“哎呀你別這麽想啊!”男子情緒有點激動,“你還年輕嘛,以後會遇到很多朋友,還會交女朋友,等你結了婚,就有自己的孩子,那時候你就有了牽挂,就不會覺得自己沒用了。”
寧晚書道:“可我不喜歡女孩子啊,我喜歡男的。”
“啊?”男子愣了下,“男的也沒關系啊,你別看我一把年紀,我沒那麽保守的,就我那自閉的兒子,誰的話他都不聽,我無數次想過,等我和我老婆死了他要怎麽辦,後來我看開了,就算有男人看上他都是他的福分,只要有人肯對他好,男的女的又有什麽關系。”
寧晚書道:“戀人哪有親人親,大叔你還是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指望別人。”
“唉。”男子長嘆一聲,“你說的也對,你都看得比我還透徹,可別想不開啊!”
寧晚書笑:“我會游泳,就算想不開也不會來跳江。”
男子擡頭看天,“很晚咯,我該回家了,你也回去吧,你家在哪兒?”
寧晚書掏出手機,幸好這臺新手機是防水的,看了看時間,淩晨一點,确實很晚了。
“我叫個順風車過來就好了,大叔你家遠不遠?我給你也叫輛車吧。”
“哈哈,不用,我開車過來的。”男子拍拍身上的髒土站起來,“我送你回去吧。”
寧晚書想了想,點頭:“好,麻煩大叔送我去人民醫院,我朋友住院了,我要去照顧他。”
男子點頭。
到了車子旁,寧晚書才知道大叔開來的是一輛破舊的三輪車。
好在這條江離醫院不遠,開三輪車過去只要十幾分鐘。
寧晚書下了車,跟大叔道別後,只身一人走回醫院。
保镖看他渾身濕漉漉的,關心了幾句,寧晚書只說是被灑水車灑到的,沒說實話。
回到病房,他先洗了個澡,換上幹淨衣服,接着爬上床。
謝詩厚依舊沒醒,不過今晚他不打算再送吻了。
他有點生氣地在謝詩厚耳邊說:“我吻了你那麽多次你都不醒,以後我不會再吻你了,你不需要我的吻,我就把吻留着送給需要的人。”
男人的手指很輕地動了一下。
“不過應該不會有人需要我了,連你都不要我,世界上誰會要我。”
寧晚書盯着天花板,“我剛剛去江邊,遇到一個自殺的大叔,我把他救起來,他跟我說他老婆得了癌症,女兒被車撞死了,兒子還是個自閉症……”
他把今晚遇到的事情都說了,最後總結:“我要是尋死,就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可以死得一了百了,不會被人救起來。”
突然有點困了,他翻了個身,背對着謝詩厚。
“我要睡了,明天要錄制隊內PK……”
身後的男人,努力地睜開眼,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只是他的聲音太小,寧晚書沒聽見。
第二天寧晚書六點多就起來了,是被頭痛醒的。
昨晚半夜跳江留下的後遺症,他發燒了。
早上九點要到節目組去錄節目,他沒敢吃藥,怕犯困,吃完早餐他便出了門。
隊內PK賽也叫40進30強比賽,每個隊只留10個人,也就意味着,這一期寧晚書所在的隊伍需要淘汰4個人。
由于發着燒,寧晚書的嗓子也啞了,導致他狀态不太好,彩排時出現了幾次失誤。
溫廉安走過來問:“你還能不能撐住?不行就先去醫院看看。”
寧晚書搖頭:“沒事,我能撐住。”
溫廉安擡手蓋在他的額頭上,啧了聲:“很燙。”
寧晚書強顏歡笑:“真沒事,普通感冒而已。”
溫廉安還是不放心,叫來醫生,給他開了藥。
寧晚書沒法拒絕,只好吃了一包感冒藥,沒多久他就睡了過去。
正式比賽是在晚上,寧晚書感覺自己退燒了,但嗓子還有點不舒服。
第一場演出是隊內大合唱,寧晚書中途有點不夠氣,幸好隊員的聲音蓋過了他的不足。
到個人比賽環節,寧晚書唱了一首溫廉安的歌,難度适中,最後有驚無險的完成了整首歌的表演。
下臺時寧晚書感覺全世界都在晃,腳下輕飄飄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驚呼,可惜後面發生的事他沒什麽印象。
醒來時,他才發現自己被送進了醫院。
溫廉安走過來,臉色嚴肅:“高燒39.5度,還低血糖,你下次還敢這麽胡來,我直接把你淘汰了。”
寧晚書縮了縮脖子:“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溫廉安看他臉色蒼白,可憐兮兮的,不忍心再責備,放緩了語氣:“麻煩倒是不麻煩,你晉級了。”
寧晚書驚喜地擡頭:“真的嗎?”
溫廉安:“我還能騙你?”
頓了下,他又說:“現在網上的輿論對你很不利,節目組也在給我施壓,我希望你能正視每一場比賽,包括你的身體,正視起來,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我一定會注意的!”寧晚書重重承諾。
溫廉安又叮囑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醫院。
寧晚書打完最後一瓶藥水時天快亮了,準備随節目組工作人員一起回去。
結果剛走出醫院,還沒來得及上車,突然一群人圍了過來。
“寧晚書請你退賽!”
“假少爺滾出節目組!”
“假少爺滾出娛樂圈!”
面對如此突如其來的變故,寧晚書被吓到了,那些人不停地擠他,掐他,他甚至感受到有利器紮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