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修
第38章 修
“這裏有衣服鞋子, 補品,牛奶,還有堅果零食, ”謝詩厚指着地上的大袋小袋解釋, “慶祝你出院。”
寧晚書:“???”
謝詩厚霍地彎下腰,幫他把東西提過去,“衣服我先幫你放起來, 堅果零食你現在還不能吃,等你身體恢複了才能吃。”
“你一大早在發什麽癫?”
寧晚書看着自己的衣櫃被他打開, 一臉莫名其妙。
謝詩厚自顧自地将幾套新衣服挂進衣櫃裏, 一邊道:“你衣櫃裏的舊衣服都洗得發黃了,還有破洞的,要不要我幫你拿去扔掉?”
“你他媽腦子被門夾了?”寧晚書翻了個白眼, “別亂動我東西!”
謝詩厚手上動作一頓, 默默把衣櫃關上,旋即轉身面向寧晚書。
寧晚書皺了下眉, 繞過地上那堆東西走到自己的書桌前, 拿起水杯準備倒點水喝。
腳下突然被一個袋子絆了一下,身體有點失去平衡,他下意識用左手撐到桌上。
掌心突然一痛, 他急忙縮回手:“嘶……”
“怎麽了?”謝詩厚快步走過去,抓起他的手指認真檢查, “受傷了?”
沒受傷, 只不過手掌有點紅,剛剛壓到室友桌上的沒收拾的核桃核了。
不過這壞玩意兒抓着他的手不放是幾個意思?
寧晚書想把手縮回來, 但試了幾下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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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謝詩厚沒細看過寧晚書的手,如今才發覺, 小學弟的手指又柔又細,軟得像沒有骨頭一樣,一看就知道沒怎麽做過重活,說不準連一桶水都提不起來。
而就在不久前,這只手曾經因他而遭受了殘酷的傷害。
“疼不疼?”
“一定要這樣惡心我嗎?”寧晚書反問。
謝詩厚霍地松開他的手,接着遞給他一個新的保溫盅。
“剛讓人送來的粥,趁熱吃。”
寧晚書瞅了眼他手裏的保溫盅,款式跟昨天那個一樣,但顏色不一樣。
“我不吃,天天都是粥膩死了。”
“膩了?”謝詩厚皺了下眉,沒說他什麽,“那我叫秋媽再給你做其他早餐。”
“不用了,”寧晚書拒絕,“我自己出去吃。”
順便出去走走,不想跟這個惡心人的玩意兒單獨相處。
這句話他沒說出來,說完立即走人。
謝詩厚想跟上去,但地上還有幾個袋子沒收拾好,他便喊了聲:“我收拾好這些東西再去找你,有事跟你說。”
寧晚書嗤了聲,懶得理他。
離開宿舍後,寧晚書進食堂買了一份小米粥。
他現在能吃的東西不多,除了粥還是粥。
買完早餐他沒留在食堂裏吃,直接插上吸管,邊走邊吸着吃,順便逛逛校園。
如今大部分班級的軍訓都在各個運動場上進行,寧晚書遠遠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時不時傳來踏正步的聲音。
他想了想,最後沒靠近軍訓大本營,在附近一棵大樹下的草坪上坐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教學樓裏突然湧出了一批剛上完課的莘莘學子。
到底是自己的相貌太過引人注目,每個路過的無論男女幾乎都會回頭看他一眼,寧晚書有點不自在,便從草地上站起來,想換個安靜點的地方。
正想走人,突然有人叫住他:“寧晚書?”
寧晚書下意識回頭,看到一個穿迷彩服的卷毛新生,初看差點沒認出來,這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學林坤。
林坤是藝術生,學的是音樂,沒想到也考進了S大。
然而,在這種地方跟這個人重逢對寧晚書而言并不是什麽好事。
寧晚書毅然轉身,假裝不認識這人。
不料林坤跟了過來,伸手拽住他的肩膀,“寧晚書,你怎麽會在我們學校?你沒穿迷彩服,是來參觀的嗎?”
“松手。”寧晚書身體虛沒力氣把人推開,只能甩給對方一張臭臉。
林坤反而把他抓得更緊,自說自話:“寧家人一直在找你,好像是有什麽要緊事,你趕緊回去,海市物價太高,像你這種從小沒吃過苦的大少爺又什麽都不會,遲早餓死街頭,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傻*逼,關注你自己,誰操他人心。”寧晚書出聲罵。
這一刻,他很懊惱自己生個病就虛得連推人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你居然還學會罵髒話了?”林坤一臉驚奇,“寧晚書,你可是寧家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啊,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你的教養呢?”
突然“咖”的一聲,林坤面色一陣扭曲,失控發出慘烈的叫聲。
“啊啊啊……”
寧晚書吓了一跳。
扭頭一看,只見謝詩厚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林坤的身後,單手扣住林坤的手腕。
“你他媽誰啊,放開我!”
“你又是哪根蔥,自己做不到的事還敢對別人說教。”謝詩厚用力将人甩開,并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晦氣的東西,滾遠點。”
林坤還想發作,卻在看清謝詩厚臉的那一刻,頓時吓得屁滾尿流。
寧晚書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太明白:“他為什麽這麽怕你?”
謝詩厚撿起剛剛扔在草坪上的課本,微微勾起唇角。
“你沒聽過我們學校流傳的那個鬼故事嗎?傳說只要有人欺負你,立馬有一只厲鬼現身,把欺負你的人趕走,而我就是那只厲鬼。”
“……”
寧晚書呵呵兩聲,好好笑哦。
你他媽就是欺負我最狠的那只惡鬼好嗎?傻*逼。
謝詩厚走回他身側,言歸正傳:“我以為你會在食堂,怎麽跑這邊來了?電話也不接我的。”
他還特地跑了三個食堂,一直找不到人,還擔心他是不是被那家人抓走了。
“我去哪兒關你什麽事。”寧晚書并不想回答這壞東西的問題。
謝詩厚道:“我是擔心你、”
寧晚書甩給他一個看智障的眼神,“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說完趕緊走人,出來這麽久,他有點累了。
謝詩厚護随在他身後,問:“剛剛那個晦氣的東西是你什麽人?”
寧晚書突然停下腳步,擡頭看向他的臉:“關你屁事?”
“問問而已,你不回答也沒關系。”謝詩厚假意笑笑,腦子裏開始思索要怎麽開口講自己打錯人這件事。
“書書、”
“謝詩厚,”寧晚書突然直呼他的名字,“我已經跟寧家徹底斷絕關系,戶口也遷走了,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心上人面前,欠你心上人家的恩情,還有偷走的18年人生,我一定會想辦法還清,你已經折磨我夠久了,我真的好累,你能不能放過我啊?”
謝詩厚:“……?”
他每個字都聽懂了,但連在一起他一個字也沒聽懂。
“我心上人?”謝詩厚問,“你是指誰?”
寧晚書嗤了聲:“你把我折磨得這麽慘,就不用跟我裝傻了吧?”
“等等,”謝詩厚回想了一遍他說的話,發現并不難理解其中深意,“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喜歡那個誰,寧晚樂?”
這是他本年度聽到的最離譜、最好笑的笑話。
寧晚書歪着頭,難道不是嗎?
“操……”謝詩厚罵了聲。
什麽欠寧家的恩情,什麽偷走的18年人生……小學弟居然這麽想自己。
被醫院弄錯身份時他還只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他也失去了親生父母的愛,甚至失去了雙親。
明明也是受害者,為什麽要把自己放在施害者的位置上?
那些就因沒有血緣關系而将殘忍他趕出家門的人,也認為小學弟是那場互換人生的罪魁禍首嗎?
那群虛僞無情的東西,一直這麽pua小學弟的嗎?
操,真是混蛋。
而跟這些人比起來,他又好到哪裏去?
他也是曾經傷害過小學弟的劊子手,甚至比那些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書書,”謝詩厚不想再拖了,“就算你知道真相之後要把我千刀萬剮,我也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寧晚書挑眉,這家夥的表情突然有點不太對勁。
謝詩厚左右看了看,怕小學弟站久了不舒服,畢竟他還是個虛弱的病人,于是拉住他的手腕。
“我們換個地方坐下來聊,這裏不适合說正事。”
寧晚書甩了幾下,沒能把謝詩厚的手掙開,只好作罷。
沒過多久,他就被謝詩厚拽到了圖書館後面的舊涼亭下,這個點大家都去吃中飯了,加上太陽很大,涼亭裏空無一人。
謝詩厚把他按坐在石椅上,做了個深呼吸,語氣正經道:“兩個月前,我弟弟樂樂,玩網游時被人騙了,還被對方誘導拍了一些視頻。”
寧晚書:“……?”
不太明白這家夥為什麽突然跟他重提這件事,之前他還直播的時候明明就給他說過了。
“樂樂從小心髒不好,得知自己被騙後,因承受不住打擊,心髒病發作險些搶救不過來,為此我很生氣,簡直氣炸了。”
“所以?”寧晚書聽着沒什麽感覺,反正跟自己無關。
謝詩厚開始講到重點:“我找人查了騙子的信息,包括騙子在游戲裏的注冊姓名,身份證,以及戶籍地,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你。”
“什麽?”寧晚書差點要驚掉下巴,“我?”
謝詩厚颔首:“準确來說,是你新戶口本上的信息。”
寧晚書:“……”
這件事過于離譜,但又好像很合理,搞得他這個當事人相當無語。
“由此,”謝詩厚緊了緊拳頭,“我片面地認定,你就是差點害死樂樂的騙子。”
“操,”寧晚書拳頭硬了,他倒吸了口氣,“所以,你那天在巷子裏堵我,僅僅是因為你把我當成了騙子?”
謝詩厚承受:“是。”
寧晚書又深吸了一口氣,接着問:“跟寧晚樂無關?”
謝詩厚颔首:“我不認識他。”
寧晚書拳頭硬了。
所以,他這段時間以來所遭受的所有災難,不是因為他無法選擇的身世,也不是因為寧晚樂的報複,而是因為眼前這個傻*逼*玩意兒犯蠢報複錯了人???
操丨他大爺的!
“你他媽是傻*逼嗎?”寧晚書脫口而出,“我丨操丨你,神經病,你腦子是shi做的???傻*逼*玩意兒,你他媽怎麽不去死,操!”
看他情緒如此激動,謝詩厚急道:“對,你罵的那些我都是,先別激動。”
“操!”寧晚書又罵了聲,接着一連做了個幾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算賬的事,等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之後再說。
寧晚書極力壓制住怒火,有件事他還得再确認一下:“在我來海市之前,你有沒有叫人打過我?”
謝詩厚否認:“沒有。”
寧晚書深吸一口氣:“真沒有?”
“你來海市的情報是私人偵探給我的,”謝詩厚沒敢直視他的眼睛,“我也沒想到,你會親自跑來海市,于是就有了那天在巷子裏發生的……誤會。”
誤會???
寧晚書忍不住了,起身揪住他的領口。
“我那天做完兼職累的半死,還被你平白無故堵巷子裏,害我每天擔驚受怕,之後又因為你遇到了那麽多倒黴事,你他媽跟我說這是個誤會???”
他已經夠活得累了,不僅在為生計辛苦奔波,還要時刻防着這個兇神惡煞,每天都緊繃着神經過日子。
好不容易盼來開學,結果又在學校裏撞到了這個大傻*逼。
之後又被他各種精神折磨了那麽久,把那些事寫出來一本小說都寫不完!
現在一句誤會就想蓋過???
憑什麽?!
他越想越生氣,有多生氣就又有多委屈,胸腔內越來越堵,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謝詩厚急忙道歉:“書書,對不起,我錯了、”
啪——
寧晚書突然一拳砸在他臉上,“錯你大爺!”
謝詩厚不慎咬到舌頭,嘴裏很快嘗到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他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接着提議:“你這樣打手腕很容易受傷,不如用腳來,我絕對不躲。”
“操!”寧晚書有種想要殺人的沖動,還真讓這傻丨逼說中了,剛剛那一拳打出去他的手腕有點疼。
不得已,他只好先坐回椅子上,揉了揉手腕,咬牙道:“後來呢?你又是怎麽發現自己搞錯了?”
謝詩厚沒敢注視他的臉:“昨天我在醫院問了那個自稱是你哥的男人,他提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我才察覺私人偵探給我情報有誤,就讓他們重新查了一遍,查到是有人故意拿你的身份行騙。”
“是誰?”寧晚書迫切地問。
其實他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但他還是想再确認一下。
謝詩厚道:“寧晚樂。”
果然是這個垃圾。
寧晚書冷着臉道:“怎麽查出來的?”
“私人偵探暗訪過寧家傭人,”謝詩厚道,“你離開寧家後,寧晚樂占用你的房間,用你的電腦沒少幹壞事,之後私人偵探又用了點手段,證實寧晚樂才是欺騙樂樂的罪魁禍首。”
寧晚書不意外自己離開後,寧晚樂會霸占那個房間,但他是真想不到,寧晚樂居然拿他的身份去騙財騙色。
簡直就是個畜生,就該跟鄒宥那個挨千刀的一起下地獄!
不,眼前這個腦子進shi的傻*逼也該一起!
“這段時間我對你做了很多混賬事,害你遭受了許多罪,”謝詩厚低着頭,語氣緩了下來,“這些我全都認,對不起。”
寧晚書看他一副誠心認錯的樣子,覺得十分搞笑。
難怪這傻*逼*玩意兒剛剛在宿舍裏一直惡心他,原來是突然長出良心了啊。
但只是一句對不起就想要換取他的原諒?
開什麽玩笑!
寧晚書正想發作,謝詩厚突然咯噔一下跪在了他腳邊。
“你幹什麽?!”長這麽大,寧晚書還是頭一次被人跪,有點被吓到了。
謝詩厚挺着腰板筆直地跪着,昂頭對上少年的視線。
“書書,我現在還在收集寧晚樂的犯罪證據,到時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能給我一個補過的機會。”
“原諒你?”寧晚書冷冷一笑,忽而用力一腳踹在了他的肩上,“傻*逼,你知道我被你害得有多慘嗎?你還有臉叫我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