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修
第31章 修
第二天, 大一新生正式開始軍訓。
寧晚書一早換上迷彩服,大抵是昨天傷了胃,今天他仍是胃口缺缺, 加上沒錢吃點好的, 早餐他就只吃了點小米粥。
後果就是,他軍訓不到兩小時就低血糖暈了過去。
醒來時,寧晚書人躺在醫務室裏, 外面傳來教官訓話的聲音,以及校友們“1234”的叫聲。
他晃了晃神, 緩緩坐起身, 低頭便看到手背上插着針頭。
他這是暈了多久?
寧晚書找到自己的手機,先看了眼時間,11點23分, 這麽說他應該睡了有兩個小時。
微信上有新消息, 又是那個惡劣的家夥發來的:中午軍訓結束到東門等我。
寧晚書回了個句號,別的沒說。
等藥水滴完, 他離開醫務室, 走回班級軍訓的地方。
正想要歸隊,覃華天突然喊:“報告教官,我室友寧晚書腳上有傷, 不宜歸隊!”
教官扭頭看了眼寧晚書,問:“腳受傷了?哪裏受傷?”
寧晚書想說不嚴重, 覃華天卻從隊列裏跑了出來, 三兩下拉起了他的褲管。
當教官看到寧晚書那瘦不拉幾的小腿根上又黑又腫的傷疤時,他并沒有多問什麽:“既然受了傷, 以後你就在旁邊休息,但不能擅自走開, 直到傷好為止。”
寧晚書:“……”這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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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傳來同學們羨慕哀嚎的聲音:“啊太羨慕了!”
“教官,我也想休息!”
“我現在受傷還來得及嗎?”
寧晚書默默走到樹蔭底下,坐在了草地上。
等了半個小時,隊伍解散。
幾個室友第一時間走過來,把他拉起來。
覃華天問:“老幺,你這傷口看起來好奇怪,怎麽弄的?”
寧晚書解釋:“就摔倒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插進去了,那時候沒注意插了多深,也沒好好處理傷口,不然早好了。”
“樹枝插進去?”覃華天光是想象就覺得頭皮發麻,“那得多疼啊?”
寧晚書搖頭:“還好,之後傷口發炎我一直發燒,沒怎麽感覺到痛苦。”
覃華天:“……”
另外兩位室友則面面相觑,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什麽。
由于跟謝詩厚約好了在西門見面,寧晚書沒跟室友一起去食堂吃午餐,自己一個人朝東門走去。
東門人來人往,許多吃不慣食堂的人都來這條街找吃的。
謝詩厚面色從容地站在綠化樹下,背靠樹幹,拿着手機在打游戲。
每個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看他幾眼,尤其是女孩子:“那個男生好帥啊,不知道是哪個系的。”
“他啊,經貿系的系草,出了名的高冷男神,據說就連他們班的女生都沒幾個能加到他的微信。”
“這麽潔身自好,好适合當男朋友。”
“你想多了,據說他家裏非常有錢,這種人眼光都高的很,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這時她們突然看到,有個瘦瘦高高的漂亮男生停在了謝詩厚的面前。
漂亮男生臉色很臭,但謝詩厚卻笑得很開心,還很頑劣地搓亂了漂亮男生的發型。
幾個女生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連他們班女生都沒機會加上他微信……”
“是啊,看來我們也沒機會咯。”
寧晚書雙手按住自己的頭發,一臉憤然地瞪着謝詩厚:“叫我來做什麽?”
謝詩厚盯着寧晚書漂亮的臉龐,莫名心情不錯:“自然是要你請我吃飯。”
寧晚書:“?”
他看起來像是請得起的人?
寧晚書直言:“我沒錢。”
謝詩厚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沒錢可以先欠着,以後連同500塊一起還給我。”
寧晚書呵呵兩聲:“好。”
這樣也好,反正他現在也沒錢,身邊有張行走的信用卡也不錯。
吃什麽東西由不得寧晚書選,他默不作聲地跟在謝詩厚身後走,不知不覺來到一家不起眼的家常菜館。
寧晚書頓了下,視線被店鋪招牌前挂着的巨型辣椒燈飾吸引。
他問:“一定要來這家吃嗎?”
謝詩厚腳步一頓,回頭:“這是我最喜歡的菜館,味道比食堂做的好吃,而且後廚很透明衛生。”
寧晚書:“……”
随便吧,反正又不是他出錢,就當是來蹭飯的。
進店後,謝詩厚熟門熟路地進了一個雙人座小卡廂,并叫來了服務員,自顧自點了四五個菜。
寧晚書在他對面坐着,全程沉默不語。
點好餐,謝詩厚将菜單還給服務員,旋即擡眸看向對面的漂亮男生。
“你現在體重有多少斤?”
寧晚書一臉莫名其妙:“關你屁事?”
謝詩厚并未動怒:“跟我說說。”
寧晚書冷聲道:“沒稱過,所以不知道。”
謝詩厚:“你這麽瘦可不行,會長不高的,等會兒多吃點。”
寧晚書呵呵兩聲,話都懶得接。
正值午餐高峰期,服務員上菜很慢。
二人等了又等,差不多等了半小時,服務員終于上菜。
謝詩厚這人确實很惡劣,除了白米飯,其他菜全都放了辣椒。
他忍不住問服務員:“沒有不辣的菜嗎?”
服務員微笑着指了幾道菜:“這道菜心,這道鴨血湯,還有這道地三鮮都是不辣的。”
寧晚書盯着這三道菜裏的幹辣椒,表示懷疑。
服務員解釋:“這些辣椒沒有辣味哦。”
寧晚書:“……那就好。”
等服務員離去,謝詩厚立即往他碗裏夾了一塊看着沒什麽辣味的鴨血。
“給你補點血。”
寧晚書身心都充滿了抗拒:“我不吃。”
“給你吃你就吃,”謝詩厚不容置否,“不看看自己瘦成什麽樣。”
寧晚書:“關你屁事。”
謝詩厚挑眉:“信不信這一桌我讓你全部吃掉?”
寧晚書:“……”
算了,不就是一塊鴨血,吃就吃。
寧晚書将鴨血夾進嘴裏,下一秒,他失控地流出了生理淚水。
這尼瑪是用辣椒做的吧?
他想吐出來,又怕對面那傻4逼,玩意兒變本加厲的折磨自己,只好快速嚼碎了吞下去,只想速戰速決。
吞下去之後,他立馬灌了自己一杯白開水。
謝詩厚默不作聲地嘗了一口鴨血,旋即皺眉:“怎麽是辣的……”
他把鴨血湯推到一旁,接着又給寧晚書夾了一塊看着也不辣的胡蘿蔔:“這個應該不辣,給你補點維生素。”
寧晚書邊吐舌頭邊拒絕:“我自己夾就好。”
謝詩厚聳了聳肩,開始吃自己的。
寧晚書将碗裏的胡蘿蔔夾起來,嚼了幾下,果然是不辣的,但下一秒,他的肚子毫無征兆地痛了起來。
不行……好想吐。
他霍地站起身,跑到服務員面前問了洗手間的位置,接着一溜煙跑沒了影。
謝詩厚擰眉看了眼他的背影,心裏莫名有股說不清的不悅,頓時也沒了胃口。
等了好久,寧晚書始終不見回來。
他有些不放心,想出去看看,這時放在桌對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陌生號碼。
這是寧晚書的手機。
謝詩厚本不想理會,但對方不停打過來,實在吵人,在響了幾分鐘後,他不得不将那臺手機拿起,點下接通鍵。
“你好、”
-“寧晚書,你他媽這麽多天死去哪了?還敢拉黑老子號碼,我看你以後是不想在南城混了!”
謝詩厚倏地皺眉:“你是誰?”
-“我是你老子!”
謝詩厚不由得捏緊手機:“勸你說話客氣點,到底是誰。”
-“嘿!臭崽子!”對方氣急了,但似乎又有所顧慮,突然緩和語氣,“我是寧煥輝!”
寧煥輝?
謝詩厚認識這個名字。
私人偵探給他發來的資料裏寫着,寧晚書的父親就叫寧煥輝。
看來這對父子倆的關系不是一般的差,連親兒子的聲音都認不出來。
謝詩厚沉聲道:“你兒子去上廁所了,有什麽事你可以待會兒再打來。”
-“操,原來你不是那臭崽子,浪費老子時間!”
嘟嘟嘟。
電話被挂掉了。
莫約過了七八分鐘,寧晚書捂着肚子,面色蒼白地走回來。
“你爸剛剛給你打電話,我擅自幫你接……”了字突然卡在了喉嚨,謝詩厚愣怔地看着少年毫無血色的臉,“你去吐了?”
寧晚書吐的次數太多,喉嚨都吐啞了:“誰要你多事。”
他拿起手機,檢查來電記錄。
一看又是陌生號碼,便問:“剛剛打電話的那個人罵髒話了嗎?”
謝詩厚稍微回想了一下:“罵了。”
寧晚書哦了聲:“他不是我爸,以後別亂接我電話。”
謝詩厚輕嗤一聲,這次确實是他多管閑事了。
寧晚書單手拿着手機,将剛剛的號碼拉進黑名單,另一只手仍死死地捂着肚子。
謝詩厚皺眉:“肚子不舒服?”
“沒有。”寧晚書嘴硬,他并不需要這個人假惺惺的關心,這種感覺無異于給了他一巴掌再給他一個甜棗,“麻煩你吃快點,我想回宿舍休息了。”
“不吃了。”謝詩厚站起身,“我去買單,你到門口等我。”
寧晚書沒看他一眼,自顧自走去門口。
謝詩厚買完單,扭頭看了眼站在玻璃門外拿到單薄的背影。
這時旁邊有個女生激動道:“啊啊啊寧晚書實在太帥了,就這顏值,絕對是我們傳媒系的校新草!”
“帥是帥,就是太柔弱了,”邊上的姐妹感慨道,“誰會想到今年新生軍訓第一個暈倒的人居然會是個大帥哥。”
“诶,”那女生亦嘆了聲,“你說他這麽瘦,是不是被家人虐待了啊?而且他腳上那個傷看起來也很古怪。”
“都什麽年代了,應該不至于被虐待吧?不過他臉色那麽差,身體肯定不好……”
謝詩厚走過去問:“你們剛剛說寧晚書早上軍訓暈倒了?”
倆女生怔愣愣看着謝詩厚俊美的臉,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其中一個女生讷讷道:“是、是啊,軍訓剛開始不到一個小時他就暈了,好像說是昨天下午拉了半天肚子,早上吃不下早餐就低血糖暈了。”
“拉肚子麽……”謝詩厚低聲呢喃。
小騙子昨天拉了半天肚子……難道是因為吃了那份涼皮?
突然想起什麽,他忍不住罵了聲操。
小騙子是沒長嘴巴嗎?生病了也不跟他說一聲!
“謝謝。”他不動聲色地道完謝,轉身離去。
倆女生多麽想叫住他要微信,可惜人走太快,一下子沒了影兒。
謝詩厚來到菜館門口,自來熟的把手臂勾在寧晚書肩上,“寧晚書,聽說你早上軍訓暈倒了,看不出來你這麽柔弱。”
寧晚書嫌棄地抖開他的手,“別碰我。”
謝詩厚仿佛沒聽見他的聲音,反而抱得更緊,在他耳邊低語:“為什麽拉肚子?跟我說說。”
寧晚書扭頭甩給他一個大白眼:“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剛剛吐了是不是?”謝詩厚又問。
寧晚書實在不懂:“你到底想說什麽?”
“胃不舒服?”謝詩厚自顧自地說着,熾熱的氣息如數掃在了寧晚書的耳朵上,“還是你吃不了辣?”
寧晚書的耳朵十分敏感,才被氣息刮了幾下,耳根就失控的紅到了脖子上。
他忍無可忍,擡起手用力推開對方的臉。
“別靠我這麽近!”
謝詩厚看着他那紅到透明的耳垂,失神了片刻。
反應過來後,他感覺自己有點不正常,立馬站直身體,輕咳一聲:“寧晚書,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怕這神經病又要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舉動,寧晚書不情不願地回答:“吐了,胃不舒服,也吃不了辣,拉肚子是因為昨天你逼我吃了一份辣涼皮,這下你滿意了?”
謝詩厚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一時間卻不知要說什麽。
“你到底想折磨我到什麽時候?”寧晚書實在不想再忍了,“還不如直接揍我一頓,現在要動手嗎?我保證不躲!”
“我現在不想動手,下次吧,”謝詩厚再次勾住他的肩膀,“走,回學校。”
寧晚書朝天翻了個白眼,有大病。
謝詩厚不再多言,擡步走下臺階。
寧晚書跟着走了幾步,手機突然來了陌生電話。
他猜應該又是寧煥輝打來的,那家人沒事不會找他,找不到他絕對會不依不饒,他沒多想便直接挂掉了。
不料對方又打過來,他繼續挂,對方也繼續打,一來二去手機響了三四次,想拉黑但又怕對方換號碼繼續打過來,這樣下去肯定沒完沒了。
不得已,寧晚書無奈只好接通:“做什麽?”
-“臭崽子,你怎麽跟你老子說話的!”
寧晚書臉色一沉:“憑你這種垃圾貨色也想當我老子,你配嗎?別再打電話過來,再打操——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