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晴
天晴
2023年4月15日。
她帶我去的那些地方, 我曾經自己一個人走過，但我不會告訴她。有些遺憾，存在過就好了。而那些遺憾, 也會因為她，被彌補。
——《鴿子觀察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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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的巴黎氣溫不算高，兩個人穿着情侶款的風衣。風衣薄, 冷風刺骨，姜鴿被凍得直跺腳，從包裏拿出來條圍巾随意纏繞在脖子上。
等車的時候，掀開林越的外套，整個人縮在林越的懷裏取暖, 一邊取暖還一邊不停地嘟囔着：“你身上可真暖和。”
林越也任由姜鴿的動作，給她仔細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圍巾，單手摟着她等車。
上車後，姜鴿發消息給譚兮報了個平安。
譚兮：當時說好我陪你去的。
譚兮：你現在有對象了，我只能退位了。
姜鴿：...
姜鴿：是你主動說不來的。
徐斯宇：別搭理她, 她現在忙着和對象約會呢。
譚兮：...
譚兮：我想要的那款包記得回來的時候給我買。
姜鴿：好。
兩個人打車到了提前預定好的酒店。
上次姜鴿來法國就住的這家酒店，感覺還不錯, 懶得再挑了，這次幹脆也預定的這家酒店。
辦理入住後, 簡單收拾了一下，姜鴿帶着林越出門。雖然很多法餐姜鴿都吃膩了, 但還是帶着林越去吃之前她覺得還不錯的餐廳, 帶着林越漫步在巴黎的街道上。
這幾天，他們來到戴高樂廣場, 站在凱旋門上，俯視香榭麗舍大道, 眺望埃菲爾鐵搭。凡爾賽宮金碧輝煌，日落時分的埃菲爾鐵搭是粉紅色的，街邊的長椅上坐着人，河畔邊，人們悠閑散步。
走累了，兩個人坐在塞納河畔的長椅上，她播放了一首《Paris in the rain》——
They pull me in the moment
You and i alone and
People may be watching i don’t mind cause
Anywhere with you feels like
Paris in the rain
那一刻，我為愛傾心
只有我們兩個人
或許在別人看來我總是滿不在乎
因為只要有你，就有好心情
只要有你，任何地方
都是巴黎雨夜
不像南城的梅雨天氣那麽令人惱火和煩躁，巴黎的雨讓人覺得很浪漫。
巴黎傍晚時分的地鐵內，手捧玫瑰花束去赴約的老爺爺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姜鴿牽着林越的手站在地鐵裏，看着前面手捧鮮花漸漸遠去的老爺爺。
“林越。”
“嗯？”
“我們以後也能像他那樣嗎？”
“當然。”
“你老了也會像是他那樣給我送花嗎？”
“當然。”
“那說好了，不準食言。”
“好。”
兩人走到姜鴿的學校，這所有着百年歷史的學校，并沒有讓姜鴿多懷念，但和林越一起來到這裏的時候，總是滔滔不絕。
“學校其實沒什麽可介紹的，我最常去的就是咖啡店和圖書館。”
“學校附近有一家餅幹店，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的那個，每天限量供應餅幹，數量非常少，去晚了就沒了。”
“那個大叔很喜歡中國文化，經常會播放一些中國歌曲。”
“我說我是中國人，能不能拜托他給我留一份，他說不能，他有他的原則。”
兩人牽着手走到了餅幹店門口。
這些年過去，好像這家店沒有什麽變化，店門口一個棕色的牌子上，用白色筆寫着今日的餅幹種類。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買到，兩個人走進去碰碰運氣。
推開門，清脆的風鈴聲響起。
店裏沒客人，大叔坐在櫃臺後面昏昏欲睡，聽見風鈴的聲音，緩緩擡眸，目光落在門口的林越身上，眼神亮了亮。
大叔只會講法語，偶爾能說幾句中文。
姜鴿簡單和大叔打了個招呼，但大叔已經不記得姜鴿了，目光倒是在林越的身上停留了很長的時間。
很幸運，他們買到了餅幹，可能再來晚一些，就買不到了。
姜鴿其實并不是真的那麽喜歡這個餅幹，只是當年自己數次沒買到，心中有那麽一丁點執念。
想起當年收到過陌生人送的餅幹，記憶中，那個味道已經變得模糊了。
姜鴿品嘗了一口，感覺味道也沒那麽特別，将剩下一半的餅幹遞到林越的嘴邊，林越就着姜鴿的動作将剩下的餅幹吃掉。
“好吃嗎？”
“好吃。”
“沒想到運氣這麽好，和你一起來就買到了，之前我自己一個人來買，總是買不到，你就是我的福星。”
站在店門口，林越下意識朝着店裏看，見老板也在看着他。突然間的對視，老板好像認出了林越，朝着他笑了笑。
林越輕點頭示意。
姜鴿在婚禮的前一天帶着林越去見了家長。
已經想到婚禮那天葛娜會很忙，肯定顧不上他們，所以就安排在婚禮的前一天見面。
餐廳是葛娜的未婚夫Gavin定的，說是盡地主之誼。
林越和姜鴿按時抵達，等了一會兒，葛娜和Gavin才姍姍來遲。葛娜對遲到表示抱歉，并說明情況，婚禮有個環節出了問題，剛在處理，處理完畢立馬趕了過來。
姜鴿也不在意葛娜是否遲到，反正這種情況又不是第一次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雖然之前和葛娜說過了要帶男朋友給她看，也已經在郵件中說明了林越的相關情況，但還是正式介紹。
“這是我男朋友，林越。”
“這是我媽媽，葛娜。”
葛娜對林越很感興趣，問了林越很多問題，但大多是一些傳統的家長都會問的問題。
本以為像葛娜那樣浪漫獨立的人，不會問這些問題，葛娜的表現出乎姜鴿的意外。
對于葛娜的問題，林越絲毫沒有隐瞞，非常真誠地一一回答。
不過寥寥幾個問題，葛娜已經将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全部了解了。
雖然只是短短幾分鐘的談話，葛娜卻對林越很滿意。
四個人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人，大多是葛娜時不時問林越一個問題，林越認真地回答。
林越一邊和葛娜說話，一邊分神給姜鴿夾菜。
葛娜長居國外，姜鴿以為她的思想早就變得開放，但沒想到她竟然在餐桌上做起了催婚的事情。
剛吃了一半，基本上能說的話題都說了。
葛娜突然看向坐在對面的林越。
被喊到名字的林越擡頭，挺直腰背認真應着，等待着葛娜的問題或者是叮囑。
但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葛娜開口便是催婚。
林越當即愣了愣，沒想到葛娜會提到這件事。
一直低着頭吃飯的姜鴿也微微頓住，擡頭看向對面的葛娜。
就連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Gavin此時都有些驚訝地看向身邊的葛娜。
看着三個人明顯變得了的眼神，葛娜有些無奈地想笑。
姜鴿的年齡不小了，要是她娘倆還有親戚，一定是處于不斷催婚的狀态，她就随口問一句“什麽時候結婚”而已，有什麽好意外的。
她不是一個古板的母親，但既然有了想要長遠發展的男朋友，那麽她随口問一句也是正常的，又不是讓他們立馬結婚，只是問一下他們之後的打算。
被問的人先反應過來，比剛剛的坐姿更加端正了，認真嚴肅看着葛娜，認真回答問題：“我們目前沒有談過這件事，不過只要姜鴿願意，我這邊是肯定準備好了的，車子、房子、彩禮，都沒有問題。”
沒有說一些冠冕堂皇的敷衍話，而是實話實說，他們兩個人交往到現在确實沒提到結婚的事情，好像已經忘記了彼此的年齡，像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一樣談着戀愛。
突然提到結婚的事情，才意識到原來到了結婚的年齡了。
姜鴿定定地看着林越，也沒說話。
還是Gavin開口，輕輕拍了拍葛娜的手臂，“好了，他們年輕人的事情，他t們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不要着急，順其自然就好。”
“我哪裏着急了。”葛娜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嘴硬道：“我就是好奇問一問。”
Gavin看着葛娜溫柔的笑，也沒戳破她，而是跟着她的話說下來，“好，那你現在收收你的好奇心，我們先好好吃飯好不好？”
“好吧。”
姜鴿靜靜地看着葛娜和Gavin的互動，突然就明白了，葛娜這麽多年沒談戀愛，突然談了一個對象，就要結婚的原因了。
Gavin和姜鴿的父親完全是兩個人。
葛娜喜歡的事業，Gavin會支持，會捧場，從來都不掃興，但姜鴿的父親卻處處貶低，冷眼旁觀。葛娜說的話，Gavin會當真，任何事情都會做到，但姜鴿的父親卻熟視無睹。葛娜的心思，Gavin能看透，并順着葛娜去做，但姜鴿的父親會不留情面點出葛娜的問題，讓葛娜顏面盡失。
突然理解了多年之前緊閉房門中的争吵，之前不明白，不理解。而現在，姜鴿突然理解了當年葛娜的歇斯底裏。
是否被人真心喜歡，是否被人真心對待，是否被愛，真的可以感覺到。
葛娜的婚禮很夢幻，Gavin真的将葛娜當小公主一樣對待，Gavin的家人也很喜歡葛娜。
姜鴿拉着林越站在人群外，看着被人群包圍住的一對新人，白紗随風飄揚。
婚禮開始，馬車緩緩駛入城堡，新郎迎接着自己的愛人進入到城堡中。
城堡內由成百上千枝白玫瑰裝點，暗色的燈光，溫柔又神秘。
葛娜是個喜歡浪漫的人，兜兜轉轉，她終于遇見了那個能讓她幸福的人，雖然經歷過很多的困難，但結果最終是好的。
Gavin的家族很龐大，葛娜婚禮之後完全顧不得姜鴿，他們兩個人也沒準備在這邊多待，很快搭乘飛機回了國。
回國之後，林越工作不忙，陪姜鴿的時間多了起來。除了陪她，姜鴿發現林越和徐斯宇竟然在私下裏偷偷聊天。
那天是周日，兩人休息在家，姜鴿端着杯咖啡來到書房，看見原本應該在辦公的人此時卻正在和人發消息。
林越的工作習慣和生活習慣她很了解。除了她，林越不會和一個人發這麽多消息。
有些好奇。
趁林越不注意，姜鴿探頭往他手機上看，他沒有避着她的習慣，所以她輕而易舉能看見他的手機屏幕。
姜鴿看見林越手機屏幕上是數個震驚的表情，沒看清具體的內容，只看見了他是在和徐斯宇聊天。
好奇地摟着林越的脖子，“你什麽時候和徐斯宇的關系這麽好了，還聊這麽長時間。”
“徐斯宇問我點工作上的事情。”
“他？大周末的？問你工作的事？”
姜鴿不信徐斯宇能這麽上進，這個時間點應該在哪個聚會裏，而不是問林越工作上的問題。
“嗯。”
得到林越的肯定回答，姜鴿還是不怎麽信，和徐斯宇認識這麽多年，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疑惑地嘟嘟囔囔，“真奇怪，難不成真的轉性了？”
“算了，不管他了。”姜鴿摟着林越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快過生日了，我們怎麽過？”
之前想了好幾個方案，但不知道林越喜不喜歡，不知道他是否能有時間。
本以為他能給出點實質性的意見，但他的回答卻讓姜鴿沒有想到。
“生日過不了了。”
“為什麽？”摟着他脖子的手收緊，認真地看着他，想要得到答案。
“臨時需要替顧律出個差。”
出差這件事很突然，但顧律那邊确實抽不出時間，只能讓他信任的林越去做這件事。
“那好吧。”
工作還是比生日重要的，這個她心裏清楚。
雖然知道他工作重要，但還是不死心想要陪他過生日，“這次我不能陪你去嗎？”
“這次不行。”
“好吧，那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好。”
林越生日那天，姜鴿和徐斯宇他們在lang聚會，大家都在，就缺林越一個人。
徐斯宇喝得有點多，摟着難得休班出來玩的齊爍，哥倆好似的在說話，嘀嘀咕咕的，還不讓別人偷聽。
譚兮無奈看着倆胡言亂語的人，将徐斯宇遞給齊爍的酒奪下來，控訴徐斯宇以後不準讓她男朋友喝酒。
姜鴿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和林越打電話。
電話打過去之後很快接通。
“男朋友？你現在在酒店嗎？”
“嗯。”
姜鴿還沒問出想問的問題，就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林越回答：“我明天就回去了。”
“我知道，你都說了好多次啦。”
想起自己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笑着說道：“生日快樂，禮物已經準備好了啦，你回來就能看到。”
“好。”
“想你。”
“我也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