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晴
天晴
2022年12月23日。
她問我是誰先喜歡上對方的。
誰先喜歡上的？
笨蛋, 當然是我了。
不過我不會告訴她，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鴿子觀察日記》
-
南城的冬天來得很快，早上醒來, 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整個南城都被一層薄薄的白雪包裹住，屋頂上的雪像是山楂球上的糖霜。
客廳電視聲音開得有些大, 女主持人的聲音清晰地在客廳裏蔓延——
受寒潮天氣影響，我國多地出現雨雪天氣，各地各部門采取多種措施積極應對。
姜鴿早上醒來後發現外面下雪了，穿着毛絨襪子，披着毛毯在陽臺看雪。
隔着陽臺玻璃, 看着窗外漫天飄雪。
早上醒來的時候還是薄薄的一層，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下得大了，天空中白茫茫一片，整個南城都被籠罩在大雪中。
看着窗外的雪，昏昏欲睡。
林越在廚房準備早餐, 聲音很輕，只能看見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本來還在睡夢中, 迷迷糊糊被林越喊醒說下雪了。還沒徹底醒過來，聽說下雪了, 朝着林越撒嬌說想看雪，但眼睛又睜不開。林越特意找了個厚毛毯把她包住, 抱着她來到了陽臺, 讓半睡半醒的她躺在躺椅上看雪。
躺在躺椅上，意識漸漸蘇醒, 安靜地蜷縮着。
姜鴿一邊看雪一邊看着廚房裏進進出出的身影，他在做什麽早餐？想不出來, 反正他做什麽她都喜歡吃。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但她不怕冷了，因為愛的人在身邊。
迷迷糊糊間，見林越朝着自己走過來，朝着他揚起唇角，“怎麽了？”
一個微涼的吻印在她的額頭上，溫熱的指腹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像是哄小孩一樣，聲音低沉輕柔，“起來吃早餐了。”
冬天，家裏空調溫度開得高，暖呼呼的，裹着毛毯躺在躺椅上，不想起來，從厚厚的毛毯裏伸出一雙細白的胳膊，也沒說話。
林越心領神會，彎腰把人抱住，像抱小孩一樣連人帶着毛毯一起抱了起來，走了幾步将人放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毛毯，把亂糟糟的碎發給她別到耳朵後面，将人安頓好才去廚房端早餐。
兩人的日常無非就是吃吃喝喝，坐在沙發上靠在一起看電影。
兩人沒什麽特別的興趣愛好，也不願意出門，待在一起安靜得度過二人時光，是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
放着電影，林越詢問姜鴿元旦的安排。
姜鴿也沒什麽安排，就是待在家裏。
林越說元旦陪她，她說不用，讓他回家陪家裏人過節，還特意叮囑讓林越不準吃完飯就跑出來找她。平時他除了工作，其他所有的時間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這次趁着元旦佳節，想讓他多陪陪家裏人。
“我媽不需要我陪，我她平時的樂趣不是打麻将就是逛街給宋彌買東西，我在家裏沒什麽存在感。”
姜鴿知道林越的表妹宋彌常住他家，和親妹沒什麽區別。但姜鴿還是堅持讓林越一定要回家陪家人吃飯。
說着說着，又說到小時候的事情。
林越說自己小時候和現在差不多，孫女士一直都對他采取放養的方式，什麽決定都是他自己做，喜歡什麽，想要做什麽，只要是合理的，孫女士一般不會過多幹涉。
姜鴿有些羨慕，說自己年紀小的時候，一直活在控制欲極強的葛女士的陰影下，很小的時候想要養一條小狗，徐斯宇不知道從哪裏給她弄來一條薩摩耶，結果沒藏幾天就被葛女士發現，送人了。
後來想想，姜鴿覺得還挺慶幸，慶幸那個時候葛女士沒直接将小狗直接丢掉。
兩個人說着話，不知不覺，電影已經到了尾聲。
姜鴿說想吃水果，想吃草莓。
家裏沒草莓，林越說讓外送，姜鴿堅持要自己出門買。
林越拿她沒辦法。
幸好附近就有大型超市。
林越同意出門之後，姜鴿回房間換衣服。
林越也不着急，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着。
不一會兒，見姜鴿穿着一身單薄的短羽絨服走出來。林越皺了皺眉，拉着姜鴿回房間換上了一件長款厚羽絨服，牽着人走到玄關，看着她穿上靴子，親手給她圍上圍巾，戴上帽子之後才肯出門。
電梯裏就只有姜鴿和林越兩個人，電梯裏空氣不流通，姜鴿穿得像一只熊，手被林越牽着，手心都冒汗，氣得掙脫開林越的手，又被人重新牽住。
“熱死了。”
“外面很冷。”
再次被林越牽住，也沒在掙紮，而是乖乖跟着他往外走。
南城的冬天很漫長。
冬天沒過多久，姜鴿就已經得了一次大感冒，去醫院輸了幾天液才緩過來。
她體質差，抵抗力低，容易生病。自從上次感冒後，林越一直監督她好好吃飯，均衡飲食，監督她多穿衣服，小心着涼。
兩個人出門的時候雪一直沒停。
南城冬天很少下雪，今年不知道怎麽的，突然下起了罕見的大雪。
姜鴿像是撒了歡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在雪地裏踩來踩去，留下一個個腳印。林越則緊緊牽着姜鴿的手，任由她在雪地裏玩。
兩個人牽着手在雪中邊走邊玩，很快到了超市。
超市門口，林越給姜鴿拍了拍身上的雪，耐心把帽子、圍巾、肩膀處的雪拍掉。姜鴿也學着林越的樣子，一點一點給林越拍掉身上的雪。
林越推着購物車，跟在姜鴿的側後方，看着姜鴿挑選着自己喜歡的水果。
“草莓草莓，我喜歡吃草莓。”
“好。”
“好多人在買車厘子，我也要。”
“人太多了，我過去拿，你在這等我。”
“蘋果蘋果，買兩個蘋果回家做蘋果玫瑰撻，我前段時間和兮兮在一家餐廳吃到過，很好吃，我回去試試，”
“你能做出來嗎？”
“t林越！”
“我回去學一學，我做給你吃。”
“我想吃薯片，原味的和黃瓜味的。”
“只準買一樣。”
“那買原味的吧。”
“酸奶酸奶。”
“草莓味的？”
“兩個草莓味一個原味。”
“好。”
結賬的時候，姜鴿遇見了第一次林越陪着她逛超市時候遇見的一對兒小情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但姜鴿卻一眼認了出來。
那對情侶也明顯認出了姜鴿，對視之後，又迅速挪開視線。
林越正在結賬，姜鴿就乖乖地待在他的身邊，等着他。
那對兒情侶排在後面。
聽見女生小聲和自己的男朋友說話——
“你看你看。”
“看什麽？”
“你看前面。”
“看前面什麽。”
“前面那對兒情侶。”
“怎麽了？”
“他們在一起了。”
“情侶不在一起還能怎麽？”
“之前他們還沒在一起。”
“這個男生把女生追到手了耶。”
“萬一是女生主動的呢？”
“一定是男生先喜歡的女生。”
“你怎麽這麽肯定？”
“眼神，你懂不懂啊。”
“算了，和你這種頭腦簡單的人無法交流。”
“你小點聲。”
“我聲音哪裏大了？”
因為進超市買東西，姜鴿将帽子摘了下來。買完東西，林越又給姜鴿戴上帽子，牽着姜鴿回家。
林越一只手拎着購物袋，另一只手牽着姜鴿的手，放進外套口袋裏，暖暖的。
走出超市，雪已經停了，零星雪花飄飄蕩蕩，從空中飛舞着落下。
握着林越的手緊了緊，身邊的人感受到她的手部動作，轉頭看她。
“我們是誰先喜歡上對方的？”
突如其來的問題，林越怔了怔，看向姜鴿的眼神，溫柔缱绻，“為什麽這麽問？”
“就是突然發現我們都沒和對方說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的。”
“林越，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兩個人在一起有段時間了，但卻從來都沒問過這種問題。
姜鴿覺得什麽時候喜歡上對方并不重要，她是活在當下的人，她覺得感情這件事沒有必要去在乎誰先誰後，所以從來不會問這種小女生的問題，當下他們彼此的感情是真摯的就好。
可是今天，姜鴿也像是陷入熱戀的小女生一樣，想要問一問這個問題。
姜鴿的問題，林越不可能避而不答，沉默幾秒，語氣平靜又自然，“肯定比你早。”
這話完全出乎姜鴿的意料，原本以為林越會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答案。
不過是心血來潮問的這個問題，至于答案是什麽，姜鴿也并不是太在意，無論誰先喜歡上的，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呀，這是最好的結果。
臨近元旦，道路兩旁張燈結彩，紅色的燈籠和缤紛的彩燈，讓蕭瑟的冬天熱鬧起來。
街邊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放着個小型音響，輕松跳躍的女聲，溫暖的音符在寒冷的冬夜跳躍——
不用等你開口先說我愛你
在那之前想對你說我願意
你不必問
你也不必等
這一刻就值得愛到永恒
……
這一刻就值得愛到永恒。
無人看見的黑暗空間，兩個人握緊了彼此的手，體溫交融，心意相通。
林越和姜鴿，愛到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