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晴
天晴
2022年7月2日。
公主是要和王子在一起的, 而騎士只能默默守護。
可她對我說，我是她的王子，她是我的公主, 我們本就應該在一起。
——《鴿子觀察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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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兩人在附近的商場逛了一會兒，差不多到了姜鴿上班的時間, 林越把姜鴿送到電視臺樓下。
“你回去吧，我下班自己回家就行。”說完朝着林越擺了擺手，“我進去啦，不要等我。”
林越看着姜鴿進了電視臺大樓，站在原地待了一會兒, 才不緊不慢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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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一每次周末見到姜鴿，就會想起那天晚上。見到過很多的表白，但林越的表白卻如此不拘一格。
和姜鴿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雖然看起來不怎麽好相處，實際上卻是一個很柔軟的人，很善良, 很細心。
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調侃她，她不會生氣, 甚至還會和自己開玩笑。
得知林越和姜鴿是高中同學，并且是隔了很多年後才真正熟悉起來, 才互相喜歡，在一起。
林子覺得不可思議, 從高中到現在, 這麽多年過去了，兩個之前沒什麽交集的人, 現在卻成了情侶，這得是多大的緣分啊。
見多、聽多了那些快餐式的愛情, 覺得這種天注定的緣分十分難得。
“林律看起來真的很了解你，他是不是高中就喜歡你啊？”
姜鴿覺得林子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當年他們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同學，他怎麽可能喜歡她。而且，哪有一個人的感情能經歷了近十年的蹉跎依舊如初呢？
“怎麽可能，他高中一心只想着學習，我當時也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可我總覺得他喜歡喜歡你很久了。”
“可能是想多了吧。”
他待她太好，讓林子産生一種他喜歡她很久的錯覺也并不是不可能。
“或許吧。”
每天的夜間廣播，接聽了幾個奇葩的感情故事後，終于有一個正常的聽衆。
“鴿子姐姐，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什麽是真正的愛情呢？”
“哇，上來就問這麽刁鑽的問題嗎？”
“我不大理解什麽是真正的愛情，愛情不就是一直在一起，互相信任，互相理解嗎？”
“愛情啊，每個人對它的理解都不一樣。”
“那鴿子姐姐，你覺得什麽是真正的愛情呢？”
“真正的愛情，我覺得是給予，而不是占有，是在他面前袒露弱點，而不是故作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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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下班的時間，兩個人邊收拾着東西邊說話。
“鴿子姐你打車回去嗎？”
“嗯。”
“我還以為林律會來接你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談戀愛的女孩在男朋友眼裏就是小孩子啊。”
姜鴿不會像青春期的女孩那樣要求自己的男朋友。
林越工作很忙，她希望林越能用更多的時間做他的事情，而不是處處圍着她轉，希望他們兩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希望他們的愛情是彼此人生中錦上添花的存在t。
雖然一直抱着這種戀愛觀念，但想起林子說的話，心裏也還是希望男朋友能夠随時随地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出現在自己需要的時候。
下樓，還沒走出大門，姜鴿就低着頭準備打車，剛輸入地址，還沒來得及下單，林子突然激動的拍了拍姜鴿的肩膀。
“鴿子姐！”
“怎麽了？”視線從手機轉移到林子的臉上，疑惑地看着她。
看着姜鴿這個漫不經心的樣子，林子着急的在原地跺了跺腳，指着不遠處：“你看！”
順着林子指的方向，姜鴿看見漆黑的夜晚的街道，停着一輛黑色的車，車窗降下，男人的臉在燈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現。
注意到門口的動靜，男人側頭看向門口。
七月的風很溫柔，他的眼神也同樣溫柔。
目光落到姜鴿身上，下車，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打開車門，單手扶着車門邊，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着姜鴿，片刻，笑着歪了下頭。
是邀請。
微愣住的姜鴿被身旁的林子輕輕推了一把，提醒道：“林律等着你呢，快過去吧。”
姜鴿順着林子的力道擡腳朝着林越走過去。
直到走到他的跟前，還是一副迷糊的樣子。
林越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姜鴿的發頂，“怎麽了，上車吧。”
姜鴿上車後，林越關上車門，從車前繞過去，上車。
姜鴿的目光下意識随着林越移動。
車內，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紐扣上。
“你什麽時候來的？”說完，腦海中浮現出另一種可能，“還是說，你沒走？”
“沒什麽事情，就在車裏等你下班。”
他語氣漫不經心，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不會覺得無聊，不會覺得煩躁。
“林越。”
“怎麽了？”
“你幹嘛對我這麽好。”
鼻子有些酸，有些感動。
“你是我女朋友，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明明是疑問句，但從林越嘴裏說出來就變成了陳述句。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對誰好是應該的，姜鴿一直以來都這麽認為。
但林越不一樣，他一直覺得他就應該對她好，甚至還會覺得自己對她的好還不夠，還應該再好一點，再好一點。
今年的梅雨季結束得比較早，夜空中未見烏雲，月亮高高懸挂。
晚上十點多的小區裏，零星有幾個晚上散步回家的人。一只野貓孤零零地蹲在路燈下，突然被來人吓到，飛快躲開跑走，鑽進灌木叢中。
姜鴿下車，林越也跟着下車。
姜鴿發現，每次上車，他都會給她開車門，每次下車，他也都會跟着下車。
無奈之餘還有些甜蜜，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抱怨道：“林越，我是小公主嗎？”雖然是抱怨，但語氣卻沒有抱怨的意思。
摟着她 ，幫她把頭發往耳後掖了掖，點了點頭，承認：“嗯，你是小公主，我是你的騎士。”
“才不是，你是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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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這段時間，林越會在姜鴿上班的時接送上下班，晚上會等着她下班。
林越是一個非常稱職的男朋友，在任何方面都特別細心，會注意到她日常生活中所有的小細節，會為她開車門，會點她喜歡的菜，會注意到她一些細微的情緒變化。
如果不是他們以前幾乎沒有什麽交集，姜鴿還真的以為林越喜歡她很久了。
晚上結束工作，姜鴿非常麻利地收拾着東西往外走。
以往都是姜鴿跟在林子的身後，現在變成林子跟在姜鴿身後。
做姜鴿的電話編輯很長時間了，但依舊清晰記得當時第一次見到姜鴿時候的樣子。姜鴿天生有些冷臉，所以看着總像是不怎麽開心的樣子，讓人不敢靠近，不敢和她說話。相處久了後，發現姜鴿其實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這個時候才又發現，啊，原來姜鴿談戀愛的時候是這個樣子啊，像個小姑娘。
姜鴿拎着包走出大樓門口，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車邊等着她的林越。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走出門口都能看見他，他總是站在最顯眼的位置，好像怕她看不見他。
朝着他快走了幾步，然後又小跑起來，朝着他奔過去。
跑到他面前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有些無奈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越。
明明都朝着他跑過來了，他怎麽不伸出手抱住她啊。
笨蛋。
捕捉到姜鴿臉上驟變的神色，林越變得緊張起來，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做錯了，她怎麽臉色突然變了？
剛想去牽她的手，試探着伸出去的手卻因為她突然喊他的名字而停了下來。
“林越。”
“怎麽了？”
林越的聲音難得有些緊張。
“我問你，剛剛我朝着你跑過來的時候，你怎麽不抱住我？”
被姜鴿突然的問題問得蒙了一瞬，幾秒鐘後才回過神來，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姜鴿知道像林越這樣性格的人，面對這種問題也不會有什麽答案，她的本意也不是要他一個答案，只不過單純想逗他一下，看一看他的反應。
“林越。”
“嗯？”
“你擡起手。”
不知道姜鴿要做什麽，林越按照姜鴿的要求做，張開雙臂。
剛剛擡起手，就看到女孩朝着他走近了一步，靠近她，臉頰輕輕貼上他的胸膛，雙手從張開的手臂下穿過去，輕輕抱住他。
林子看着不遠處的一幕捂着嘴失聲尖叫，路上偶爾一輛車經過，路燈下的飛蟲都放慢了忽扇翅膀的速度，空氣好像凝滞下來。
很多很多年之後，林越依舊記得這天晚上的場景。
彷徨、無措、心動。
那雙手就懸在半空中，想要回抱住她，卻又猶豫不前。
後來陪着姜鴿看電影，電影中有一句臺詞與這個時候他的心情相契合——
“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注意到了林越停在半空中的手，埋在林越懷裏的頭沒動，聲音悶悶的從他的懷裏發出來，“幹嘛，林越，你怎麽不抱你的女朋友？”
聲音有些委屈，又似乎是在質問，又好像是在撒嬌。
林越懸着的手緩緩落下，手掌貼着她的後背，輕攬着懷裏的女孩。
她抱得很緊，緊緊貼着她，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低頭看見懷裏女孩的發旋，他呼吸都變得輕緩。
兩個人就這樣抱着對方，不知道過了多久，姜鴿從林越懷裏探出頭來，小鹿一般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林越。”
“嗯？”
“你挺大個律師的，怎麽談個戀愛這麽害羞。”
被姜鴿逗笑，笑着揉了揉她的發頂，“第一次談戀愛，沒經驗。”說着幫她打開車門，“走吧，回家。”
上車後，姜鴿熟練找出自己喜歡的歌。自林越用這首歌表白後，姜鴿更喜歡這首歌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你怎麽總是看我，認真開車。”
“這麽喜歡這首歌？”
“喜歡啊。”當然喜歡了，這他向她表白的時候放的歌，是喜歡到無論聽多少遍都不會膩的歌。
把姜鴿送到樓下，林越還是習慣性下車看着她上樓，客廳裏的燈亮起來了之後再上車離開。
但這次，姜鴿下車後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停在車邊，看着林越下車繞過來，走到她的身邊。
“怎麽了？”伸手揉了揉姜鴿的頭頂。
完全沒有給林越任何的準備，直接抱住了他。
“多抱抱你，讓你習慣一下。”
聞言，林越無聲笑了笑，回抱住她。
感受到林越手臂的力道，埋在他懷裏的姜鴿心軟了軟，“林越，你得習慣，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我們會做很多親密的事情，擁抱是最簡單的事情。”
“你怎麽像是從來都沒有抱過女孩一樣。”
說完，意識到什麽，從林越的懷裏擡頭，有些不可置信，等着雙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你不會真的從來都沒抱過女孩吧？”
他們同歲，現在這個年齡在很多長輩眼裏已經不小了，已經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
其實很容易能想到，像林越這樣優秀的人，在大學時以及工作後肯定會遇到很多的追求者，就像之前在酒吧看見的那個女孩一樣。
但意外的是，林越真的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其實林越大學時不缺女孩追。
有的女孩比較內斂，喜歡一個人就會寫情書或者是托人要聯系方式。有的女孩比較主動，喜歡直接來打招呼，表達自己的心意。但那個時候的他完全一心只想着學習，完全沒有談戀愛的心思。後來參加工作，身邊還是沒什麽異t性。
孫芳也擔心過林越的感情問題，經常一起打麻将朋友說要給林越介紹對象。孫女士征求了林越的意見，詢問是否要見一面，林越同意了。
那個時候的林越已經對未來自己和一個什麽樣的人共度餘生沒有了任何興趣，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選擇一個适合自己的，孫女士喜歡的，也未嘗不可。
可到最後，林越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和一個自己無法心動的人相處，所以就一直單着，更別提說和異性擁抱了。
“那我豈不是你的初戀？”
“是。”
“好巧，我也是。”
她之前一直不談戀愛，不是不想談戀愛，而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适的人。
她希望會有這麽一個人，真的關心她，愛護她，希望兩個人能一直攜手走下去。等到未來的很多年後，看到身邊的彼此，依舊會覺得慶幸，幸好身邊是對方，這輩子真的就非他不可了。
如果能遇這樣的一個人再好不過了，但如果遇不到，也無所謂。
看着身邊的人。
好像。
已經遇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