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本能
本能
周一早上, 開會讨論六月份購物節的銷售策略。
琳達：“關于購物節有什麽想法都說說吧，集思廣益。從……”
話說到一半，副總監彭志勇推門進來,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陰陽怪氣：“不等我就開始，這是沒把我這個副總監放在眼裏啊。”
故意晚來卻倒打一耙。
琳達明褒暗貶：“彭副總監日理萬機，這種小事怎麽敢驚動您呢。”
特意把“副總監”這三個字發音咬的很重。
彭志勇氣焰滅了不少。
琳達：“請問彭副總監，可以開始了嗎？”
彭志勇：“開始吧。”
琳達：“從田苗開始。”
田苗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連接電腦, 開始講述自己制定的銷售策略：“我覺得針對這次購物節, 可以全面開花。把公司的産品都拿出來賣。這樣既能滿足消費者的不同需求, 又能提高銷售額。”
琳達沒急着否定, 而是繼續道：t“優惠策略呢？”
田苗：“可以以組合的形式。比如保濕水乳和保濕面膜一起，再加上優惠卷。”
彭志勇：“你這不是逼着消費者強行消費嗎？萬一只想買其中一個呢？”
田苗頓了頓：“可以自由選擇啊。而且這兩個加起來優惠力度大的話，消費者是很樂意一起買的。保濕是護膚中最基本的, 大家都離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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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志勇沒好氣道：“你做市場調研了？知道消費者怎麽想的？”
田苗被怼的說不出話。
琳達瞥了眼彭志勇, 對田苗道：“繼續。”
田苗換了頁PPT, 接着說。
林夏邊聽邊認真做筆記。
最後一個輪到她, 林夏站起身, 打開電腦：“我認為可以将新研發的維//穩修護功效的精華液作為購物節的重點, 大力宣傳。然後……”
話沒說完就被彭志勇打斷：“一款精華液才多少錢？只宣傳它，其他産品怎麽辦？”
林夏不疾不徐：“去年一整年, 我們一直在各大平臺投放抗老産品的廣告，效果非常好。如果今年還将它作為宣傳重點，會沒有新意。”
彭志勇：“沒有新意有銷量就行。抗老系列産品是公司的王牌産品, 多少消費者都等着購物節的打折活動呢。”
林夏：“打折活動每款産品都有。我說的是視頻平臺的廣告投放以及線下宣傳。”
彭志勇看着林夏：“要是銷量不好呢？”
林夏繼續道：“公司投入大量資金研發新品，是為了開辟出一條新的維//穩修護産品線, 後續還會推出系列産品。精華液打頭陣，購物節是非常好的宣傳機會。而且我認為可以請代言人代言這款産品。明星效應和購物節活動相得益彰。銷量不會差。”
聽到這，琳達開口：“代言人的事正是我要說的，公司确實要請代言人。一會會議結束，你們每個人列舉四個自己覺得合适的明星，男女皆可，寫成分析報告發給我。”
“林夏，你負責挑選要合作的博主，投放維//穩修護精華液的廣告。這款産品是這次購物節宣傳重點。”
林夏點點頭：“好。”
“田苗、白皓宇你倆負責對接直播帶貨的主播。趙怡倩和郭丞去跟銷售部對接……”
分配完任務，琳達說了聲“散會”，起身離開會議室。
從會議室出來，田苗忍不住跟林夏吐糟：“彭志勇到底什麽時候跳槽？不是說其他公司許了他市場總監的位置嗎？快煩死他了！整天就知道挑刺！”
林夏：“或許是沒談妥吧。”
去年的購物節，林夏也是負責聯系博主投放廣告。從電腦裏調出合作名單，林夏打開微信，搜索聯系人，挨個聯系。
晚上下班前，林夏整理好做成表格，拿給琳達看：“有幾個博主已經接了競品廣告，我剔除了，又添加了新的。标紅的是新加的。”
表格做的很詳細。視頻平臺、博主名稱及類型、粉絲量、合作次數、廣告方式、發布時間、報價都呈現了出來。一目了然。
琳達看完，簽上名字：“盡快把産品寄過去。”
林夏點頭：“代言人分析明天給您。”
琳達笑着應下，眼裏是毫不掩飾的贊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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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林夏先到公司刷臉打卡，然後動身去倉庫。倉庫位置遠離市中心，比較偏僻，林夏只能打車過去。
到了後，林夏找到庫管，從包裏拿出一張表格：“這是今年購物節要投放的廣告。麻煩倉庫寄出去。”
庫管接過表格看了眼，上面是産品名稱以及每個博主的詳細地址、手機號：“你直接發給我電子版就行了，這點小事還親自跑一趟。”
林夏笑了下，沒說話。
去年11月份的購物節，是林夏第一次負責這件事。當時她在工作群裏加上庫管的微信，把表格發過去。對方非說這樣不行，一定要她親自送過去紙質版。
說白了就是為難。
林夏只能大老遠跑一趟。今年她電子版都沒發，直接送過來。
不過林夏也沒想找後賬：“最好今天下班前能全部寄走。”
庫管：“放心，肯定都寄走。”
林夏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從倉庫出來，林夏打開手機準備叫車，一輛黑色SUV停在跟前。
林夏愣了下，正疑惑，駕駛坐車門打開，江硯禮從車上下來。黑色西裝筆挺利落。
沒等林夏開口，江硯禮率先道：“去外地考察投資項目，昨天才回來。上車吧。”
林夏：“不用，我自己叫車。”
“這附近不好叫車。”江硯禮打開副駕駛車門，“上來吧。好嗎？”
小心詢問的語氣讓林夏睫毛顫了顫，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掙紮半天，選擇了順從。
車子平穩行駛在路上。林夏側頭看向窗外，因為貼着防窺膜，江硯禮的身影清晰投在玻璃上。
他單手握着方向盤，脊背挺直。側臉線條流暢利落。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雙唇自然閉合。矜貴而成熟。
紅燈，車子停下。
江硯禮偏頭看過來，林夏迅速閉上眼睛。一直到車子再發動都沒有睜開。就這樣睡着了。
再睜眼，車子已經進了市中心。
林夏還沒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問了句：“到哪了？”
軟糯的語氣讓江硯禮眼神暗了一瞬：“馬上到你公司。”
低沉熟悉的聲音讓林夏瞬間清醒，她這才發現身上多了件西裝外套。是江硯禮的，帶着木香。細聞還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林夏脫口而出：“你不是把煙戒了？”
說完，林夏也後悔了。正要解釋，身旁響起江硯禮的聲音：“又撿起來了。”
之前在一起時，林夏從來沒管過江硯禮抽煙。是他自己突然就戒了。
林夏沒再說話。五分鐘後，車子停在公司門口。林夏把外套還給江硯禮：“我付你車費。”
江硯禮穿好外套，點開手機，屏幕朝向林夏。
林夏用微信掃了下，出來的竟然是好友申請：“我要收款碼。”
“沒有。”
“那我不給你錢了。”
“好。”
先加上，轉完賬再删除。這麽想着，林夏發送申請，另一邊秒通過。
林夏點開聊天框，正要轉賬，好多張照片發過來。全是福福的照片。
轉賬的動作頓住，林夏忍不住點開照片。一張一張看。
七歲的福福應了它的名字，已經發福了。但依舊可愛。毛色發亮，被養的很好。
林夏不由看入了神，唇角也帶上笑意。喃喃自語：“怎麽這麽胖。”
江硯禮：“絕育後就開始胖了。我帶它到國外第二年，福福發//情整夜叫個不停。我咨詢了寵物醫生，說絕育比較好。”
“抱歉，沒經過你同意。”
聽到最後那句，林夏眼底湧上濕潤，飛快解下安全帶，打開車門出去。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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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到家，林夏點了份炒面，退出後，看到屏幕上的微信軟件，猶豫片刻，輕點了下。
找到江硯禮微信，手指放在删除按鈕上，遲遲按不下去。
半晌，林夏閉了閉眼，退出微信。靠在沙發上放空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外賣！”
林夏連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接過外賣：“謝謝。”
外賣放到桌上，林夏拿起手機，準備找電子榨菜下飯，亮屏後，有一條微信消息。
是江硯禮發來的視頻。視屏裏，福福正在玩逗貓棒，鈴铛發出脆響。江硯禮握着逗貓棒的手時不時晃進鏡頭。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好看。
福福兩只前爪用力，成功奪走逗貓棒。江硯禮低笑了聲。視頻結束。
林夏不知道回什麽，幹脆不回。
之後的幾天，江硯禮每天就會給林夏發福福的視頻。吃飯、睡覺，甚至上廁所也發。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林夏默許了江硯禮的行為，每一條視頻都認真看完。
福福似乎成了兩個人産生聯系的唯一紐帶。又或許，是他們欲蓋彌彰的遮羞布。
周五晚上，林夏收到了一條江硯禮發的文字消息。
-江硯禮：明天福福體檢，你要不要看它？
林夏抿了抿唇。
-林夏：哪家醫院。
-江硯禮：仁愛寵物醫院。十點。
-林夏：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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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九點半，中途換乘一次地鐵，林夏到達醫院。
車子停在路邊車位裏，車玻璃下落，江硯禮坐在裏面，手肘撐着窗戶邊緣。
林夏朝他走過去。剛走出沒幾步，江硯禮發現了她，下車走到後座，打開車門。
看到航空箱裏的福福，林夏不由加快腳步。
江硯禮打開航空箱，抱出福福，小心放到林t夏懷裏。
林夏抱着福福，擔心小家夥不認識自己了。
然而讓林夏意外的是，福福不僅乖乖待在她懷裏，還一個勁兒蹭她，喵喵叫個不停。毛絨絨的尾巴甩來甩去。看上去非常激動。
林夏瞬間紅了眼眶。
動物比人類想象的更加長情。它可以愛一個人一生。
第一次來的寵物需要先登記信息。
前臺看着林夏懷裏的貓，語氣溫柔：“寶貝叫什麽名字啊？”
林夏：“福福，福氣的福。”
前臺輸入完：“家長的名字，還有手機號。”
林夏頓了頓，報出名字和手機號。江硯禮也跟着報了自己的。
登記完，就可以排隊體檢了。一系列檢查結束，寵物醫生：“很健康，就是有點胖。”
林夏連忙問：“那需要減肥嗎？”
“不用。保持住別再胖就可以了。”
體檢結束，林夏抱着福福往門口走。一條蛇趴在地板上，正在彎曲地爬行。
林夏吓了一跳，驚呼出聲：“江硯禮！有蛇！”
人也下意識往江硯禮懷裏躲。
下一秒，林夏落入寬闊的胸膛。頭頂響起江硯禮低沉的聲音：
“別怕，我在呢。”
寵物醫生聽到動靜走過來，熟練從地上捏起蛇：“是在這兒治療的寵物蛇跑出來了。不好意思。”
醫生将蛇放進旁邊長方形盒子裏。林夏不由松了口氣。
意識到姿勢太過親密，林夏從江硯禮懷裏出來，不自然地眨眨眼：“我沒事了，走吧。”
懷裏的軀體驟然消失，江硯禮掩好失落，擡腳跟上。
回想起自己剛剛的行為，林夏不由咬了下唇。
依賴江硯禮已經成了刻在骨子裏的本能。只要江硯禮在她身邊，這份本能就會開啓。
林夏無法拒絕。如同無法拒絕求生、防禦本能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