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杯子
杯子
預賽結束後兩周出成績, 需要自己查詢。林夏用手機試了下，浏覽器不支持。換了好幾個軟件都不行。
林夏想了想，給江硯禮發消息。
-林夏：江硯禮, 你能帶我去網吧嗎？我想查預賽成績, 我沒電腦，手機查不出來。
-江硯禮：好。
半小時後，江硯禮帶林夏到了一家網吧。進去，走到服務臺，遞過自己的身份證：“開臺電腦, 一小時。”
老板接過來, ：“一小時十塊。”
開好卡, 老板擡頭看向林夏：“你們一起的？”
林夏點了點頭。
“身份證看一下。”
江硯禮：“我們就查個成績, 家裏沒電腦，查完就走。”
老板一聽知道林夏是未成年，猶豫半晌：“進去吧。12號機。查完就走啊。”
江硯禮收好身份證和零錢, 擡腳往裏面走。
林夏跟在身邊, 壓低聲音：“不是有那種未成年也可以進的網吧麽。”
她以為江硯禮會帶她去那種網吧。
江硯禮：“那叫黑網吧。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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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哦”了聲, 擡頭看他：“你去過嗎？”
江硯禮偏過頭, 視線和林夏的對上, 眼神洞察一切：“沒去過你會找我幫忙嗎？”
林夏眨了眨眼, 沒說話。
找到12號電腦，江硯禮讓林夏坐下, 幫她打開電腦。
這裏的每臺電腦都是由前臺的電腦控制，交錢後，經過網管操作, 對應電腦會自動聯網。時間到自動斷網。
林夏用浏覽器進入省考試信息網，找到數學競賽成績查詢入口, 按照要求輸入姓名、身份證和準考證號。
頁面幾秒空白後，林夏看到了自己的考試信息。目光迅速掠過姓名、學校這些信息，直直落在最後兩行。
成績（分）：100。
省排名：1。
“江硯禮！你看！”林夏指着屏幕，語氣激動，“我真的考了滿分！”
身後的江硯禮勾起唇角：“很厲害。”
林夏眼睛裏滿期待：“我可以參加全國聯賽了！”
她的未來，在一點一點變清晰。
查完成績，兩人從網吧出來。大片陽光落在身上，溫暖而充滿希望。
林夏突然走到江硯禮前面，轉過身和他面對面，大大的眼睛裏盛滿笑意：“江硯禮，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江硯禮擡手扣住林夏肩膀，将她整個人轉了一百八十度：“認真看路。”
林夏順從地轉過去，又問了一遍：“好不好？”
“好。”
林夏四下尋找吃飯的餐館，忽然被一道身影吸引了目光。看了良久，不太确定地開口：“那個人是不是江念慈？”
江硯禮順着林夏的視線看去。江念慈被三個男生堵在巷子口，其中一個男生抓着她的手腕，像是要強行帶她去哪裏。
江念慈染着一頭黃發，完全變了一個人。
江硯禮嗓音低沉：“是。”
林夏：“要不要去幫幫她？她好像遇到麻煩了。”
江硯禮沉默片刻，擡腳朝巷口走去。林夏連忙跟上。
-
江念慈眼看掙脫不過，用力咬住男生的手臂。男生吃痛松手，江念慈抓住時機逃跑，又被另一個男生抓住。
被咬的那個男生破口大罵：“竟敢咬老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男生舉起手，眼看巴掌就要落在江念慈臉上，被一股力量強行阻止。
江硯禮攥住男生手腕，黑色運動外套的衣袖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緊實有力的小臂。五根手指用力，男生立刻痛的哇哇大叫。
另外兩個男生反應迅速，朝江硯禮沖過來。
江硯禮擡腳踢開手裏的男生，又閃身躲過兩人的攻擊。
三打一，江硯禮完全不落下風，動作敏捷迅速。不過幾分鐘，三個男生捂着肚子，不敢再沖上去。
江硯禮眼神陰鸷，沉聲道：“滾！”
三個男生屁滾尿流地跑了。
江硯禮像是沒看到江念慈一般，擡腳往不遠處的林夏身邊走。
江念慈靠在牆上，沖着江硯禮的背t影大喊：“貓哭耗子假慈悲！誰讓你救我了！”
江硯禮置若罔聞，大步走到林夏身邊：“走吧。餓了。”
注意到泛紅的手指關節，林夏抓起江硯禮的手，仔細查看：“怎麽會受傷啊。”
“人又不是棉花。”江硯禮語氣淡淡，“沒事。”
“先處理傷。”
林夏話剛落，江念慈已經走了過來，朝江硯禮發洩怒火：“憑什麽你從小就有家，我就沒有！都姓江，憑什麽我就要被指指點點！我錯哪了？我根本沒錯！都是你的錯！”
“現在我媽懷孕了！我徹底沒人要了！江硯禮，都怪你！你怎麽不去死呢！”
江硯禮懶得跟她計較，正要走，身前出現一道身影。
林夏擋在江硯禮身前，氣憤道：“你沒資格說他！他才是受傷害最深的那個人！”
像丢出去的石頭終于聽到聲響，江念慈把矛頭對準林夏：“那我又做錯了什麽？！一生下來就是小三的孩子！沒有完整的家庭，被人說三道四。這些都是我活該是嗎？”
“你受到的傷害不是江硯禮造成的。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但有些人的存在對其他人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你可以不道歉，甚至可以毫無內疚，但不能反過來指責他。因為你不配。永遠都不配。”
說完，林夏抓着江硯禮的手腕，帶他離開。
一口氣走出好遠，林夏停下，轉身看着江硯禮：“江硯禮，你別難過。每個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江念慈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江硯禮淡淡道：“沒難過。”
林夏：“真的？”
“嗯。”
林夏想了想：“那你笑一個。”
江硯禮毫無反應。
“好吧，看來是時候拿出我的殺手锏了！”林夏清了清嗓子，認真開口，“從前有個洋蔥……”
話沒說完，一聲輕笑傳來。
林夏擡起頭，看着江硯禮帶笑的眼眸，也不由跟着笑了。
原來，看一個人開心，自己也會覺得幸福。
-
林夏去藥店買了消腫止痛的藥膏，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給江硯禮塗藥。
想起剛剛江硯禮打架的情景，林夏忍不住問道：“江硯禮，你學過武術嗎？”
江硯禮看着林夏蔥白的指尖在關節上揉來揉去：“沒有。”
林夏“哦”了聲，沒再繼續問。
“怎麽了？”
“沒什麽。”林夏搖了搖頭，蓋上蓋子，“就是覺得你打架很厲害，看着像練過。”
江硯禮活動了下關節：“熟能生巧。”
林夏愣住，随即問：“你經常打架嗎？”
“算不上。”說完，江硯禮站起身，“去吃飯吧。”
“江硯禮，”林夏跟着站起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不要讓自己受傷，任何時候。”
江硯禮沉默半晌：“好。”
-
在附近的面館吃完面，林夏付了錢，和江硯禮一起出來，看到馬路對面的陶藝店，靈機一動：“江硯禮，今天換我帶你去玩！”
江硯禮：“好。”
陶藝店裏氛圍安靜，兩側牆壁的架子上擺着很多燒制好的作品以及半成品。還有很多人在做陶藝。
看到兩人進來，店裏年輕的男陶藝師主動走過來：“是第一來嗎？”
林夏點點頭。
“第一次接觸陶藝？”
林夏“嗯”了聲：“會很難嗎？”
“不難。而且很多東西都是從零開始的，可以先試試看。”陶藝師說完，帶着兩人走到拉坯機前，“坐吧。”
林夏聽話坐下，江硯禮做到她旁邊，兩條長腿委屈地縮着。
陶藝師給了兩人一人一塊泥坯，教了些基本方法後：“做陶藝最快樂的是過程，先試試看。遇到難處随時問我。”
說完，打開開關，擡腳去了別處。
轉盤快速轉動起來，林夏将手打濕，雙手握住泥坯。腦子裏想象着自己要做的東西，一點一點付諸實踐。
林夏第一次玩，注意力迅速被吸了進去。直到身旁響起一道不耐煩的聲音。
林夏側頭看去，江硯禮面前的泥坯軟趴趴一團，看樣子像是做花瓶失敗，塌了。江硯禮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占滿泥巴，表情非常不耐煩。
林夏沒忍住笑出聲。
江硯禮擡眸看過來，抓個正着：“笑什麽？”
林夏忙不疊搖頭。
下一秒，江硯禮直接伸手過來，手指在林夏臉上刮了一下。白皙的臉上出現一道泥印子。
林夏愣了下，飛快還回去。而後道：“你可以做杯子，容易一點。花瓶太難了，弧度和彎曲太多。”
江硯禮“嗯”了聲：“我試試。”
花了兩小時捏出杯子，林夏叫來陶藝師。
對方看了眼，贊賞道：“做得很好，拿去烘幹，上色後就可以燒制了。”
林夏：“多久能看到成品啊？”
“兩周。你們一會留個聯系方式，燒制好了我打電話。”
說完，陶藝師拿着兩人的作品去烘幹。烘幹到可以燒制的程度，拿出來讓他們上色。
“對了。”陶藝師忽然想起來，“你們要刻字嗎？可以刻名字縮寫。”
林夏想了想，點頭。
陶藝師拿給兩人一根刻字筆。林夏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在杯子外面刻上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然後把筆遞給江硯禮：“留個紀念吧。”
江硯禮接過筆，起身走到林夏旁邊，手湊到她的杯子旁，在“LX”右邊刻上了“JYL”。
“LX”和“JYL”中間隔着一小塊距離，可以看出是兩個名字。但又沒有離得太遠，是一個整體。
看着杯子上的名字縮寫，林夏把“是在你杯子上刻”這句話咽回肚子，抿了抿唇：“我也要刻你的。”
江硯禮輕輕“嗯”了聲。
這一次，“JYL”在左，“LX”在右。
是屬于他們的紀念。
